082 塵埃



血腥引來了不少獵物,零露解決了另一批人後走到蘭溶月身邊.

"小姐,要不要撤."

"撤?"

"我剛剛遇到了柳辰飛,他似乎想對小姐不利,天絕能攔住柳辰飛,只是我怕其他人會有機可乘."

零露的擔心不無道理,若無意外,這應該是云淵原本的命令,只是陛下換了籌碼,云淵才臨時改變原本的計劃,柳辰飛想要殺他,他還想借機除掉柳辰飛呢?

云淵身邊多一個江湖高手對她而言便多一分麻煩,之前不動柳辰飛,便是不想打草驚蛇,如今也是到了動的時候了.

"天絕."

聽到蘭溶月的聲音,天絕立即出現在蘭溶月跟前.

"交代你一個任務,不過這個任務有點困難."

"請小姐吩咐."

天絕另行前,晏蒼嵐曾吩咐他,讓他聽蘭溶月的,對于任務,天絕猶豫了一下,他的主要任務是保護蘭溶月的安全,雖然從剛剛情況來看,蘭溶月根本無需他來保護,一樣可以安然無恙.

角度不同,遠近不同,藏于林中,蘭溶月依舊能做到例無虛發,這樣的箭術,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將柳辰飛引到樓陵城面前,想辦法將柳辰飛死在樓陵城的手中."

"小姐說要嫁禍樓陵城?"

天絕不明,若是要嫁禍樓陵城,大可以做的隱秘些,此舉一看就是嫁禍,而且是手段拙劣.只是這話天絕不好當著蘭溶月的面說出來.

蘭溶月神秘一笑,並未直接言明,"不,先撒網看看,至于什麼魚兒上鉤,到時候就知道了."

"是."天絕並未細問,細細探查過四周,見四周的人已經清理干淨,"小姐,凡事小心."

"去吧,小心樓陵城."

前朝天下分裂成七國江山,前朝曾收複了樓蘭,一統天下,近日她看過一本書,關于樓蘭古國,書中寫的十分神秘,蘭溶月曾在樓陵城的折扇扇墜上見過一個神秘的圖案,自此之後,與樓陵城見過幾次面,愈發覺得樓陵城十分神秘.

"小姐,要不要傳信讓顏卿過來."

無戾是男子,無法每日候在蘭溶月跟前,九兒需留在將軍府,保護容家其他人的安全,零露雖未見過顏卿的功夫,卻知顏卿身為傾顏閣閣主,功夫定然不弱.

"你家小姐又不是泥捏的,有那麼弱嗎?去狩獵吧,不然就真真的要輸了."


零露指了指林中的尸體,"狩獵,我們不守株待兔嗎?"

"的確有人會守株待兔,不過,不是你我."

蘭溶月吹了一個口哨,追風急忙跑過來,蘭溶月騎上追風,摸了摸追風的鬃毛後將零露拉上馬,拍了拍追風的脖子,追風立即帶著兩人拋出了樹林.

動物有時候比人要敏感,追風跑的很快,一路上似乎在刻意躲避著危險.

跑了一路,追風在一大片車前草的地方停了下來.兔子因為受驚都藏在洞中,蘭溶月下馬看著被咬過的車前草,嘴角揚起笑容.

"丫頭,終于找到你了,沒事吧."

容澤騎馬前來,身上略顯狼狽,而蘭溶月一襲紅色騎馬裝,樹林中穿梭,不曾留下一絲痕跡.蘭溶月看向容澤,容澤衣服上留下狼撕咬過的痕跡,心想,莫非是遇上了楊玲.

"我沒事,二叔不會是和狼群搏斗過吧."

"楊家小姐被狼群追趕,還好我及時趕到…"容澤說完,看向蘭溶月,"狼群如此異常,莫不是和你有關."

蘭溶月非常誠實的點了點頭.

"二叔英雄救美,不怕惹上桃花."蘭溶月想起剛剛提及楊玲,容澤眉宇間閃過的不悅.

"丫頭,你不會是想要獲勝吧,秋獵之後,我打算回邊關,要不你還是輸了…"

禦林軍是陛下直屬兵權,容家如今合適的人只有他,容昀下落不明,想起楊玲剛剛的模樣,容澤決定盡快逃離京城,其中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容家處境太過于複雜,如今並不適合掌握禦林軍.

"二爺,小姐與樓陵城有賭注在先,若是輸了,便要去樓蘭,二爺真的想讓小姐輸嗎?"零露微笑著看向容澤,笑容中偷著幾分意味深長,看得容澤心中直冒冷汗.

"罷了,我幫你就是,此處兔子應該很多…"容澤邊說話便尋找兔子窩,心中佩服蘭溶月會尋找獵物.

"那棵枯樹後面."蘭溶月好心提醒容澤.

容澤一看,發現九霄和天羽歇在枯樹上,再看了看蘭溶月,頓時明白過來.

"原來這才是獵手."

"今日圍場,作弊的人甚多,九霄和天羽原本就是我的寵物,我這樣不算作弊,倒是二叔,你確定不再去英雄救美一次嗎?"剛剛離開山谷的時候,隱約看到楊玲一行十多人前往山谷,山谷內的猛獸更多,只怕比區區狼群還難對付.

"丫頭,二叔錯了,要不我心甘情願為你搬運獵物如何?"容澤心想,這丫頭還真記仇,不就是說她作弊嗎?若真要細算,蘭溶月用九霄和天羽尋找獵物,也不算作弊.

楊玲也是一身紅色騎裝,從遠處沒有看清,若非以為蘭溶月也在,他才不多管閑事,進入圍場狩獵,自然應該各憑本事.

"這還差不多."

蘭溶月拿出一個藥瓶,藥瓶內,散發出一陣甜馨的香味,蘭溶月將藥粉撒在車前草上,洞中的兔子聞到味道,全部都跑了出來,還有些受驚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兔子全部都跑了出來,少說也有一百多只,看到灰蒙蒙的兔群,容澤此刻心中倒是有些後悔了.


"丫頭,你這是要將這圍場所有的兔子全獵了."

"圍場四周,山脈綿延,怎麼看能全獵了."雖然沒有全獵,也差不多占了大半.

"狩獵是以數量取勝,倒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剩下二十多只箭,只怕不夠."容澤剛剛說完,地上的兔子如同吃飽了一般,慢慢倒下,陷入昏迷,容澤拿起一只兔子,心中一陣無奈,他怎麼忘了,他家丫頭還是鬼醫呢.

"麻煩二叔了,我和零露先去溜達一番."

蘭溶月從馬鞍上拿下一個袋子丟給容澤,在容澤滿是無奈的目光注視下離開,容澤原本擔心蘭溶月安全,此刻倒是沒有絲毫擔憂了.

"將軍,屬下可找到你了,西面山谷,宣平侯小姐遇到獸群襲擊,請將軍帶人援救."

容澤眉頭微蹙,難怪蘭溶月剛剛說他又有機會英雄救美了,再看了看滿地的被迷暈的兔子,容澤蹲下身子,認命的撿兔子,放入袋中.比起救人,他甯願為蘭溶月搬運兔子.

"本將軍舊傷未愈,又狼群搏斗,此刻實在無力前去營救,你帶人前去營救,你去通知宣平侯,宣平侯也曾是武將,區區獸群想必能輕易應付."

侍衛看著容澤撿兔子的模樣,除了衣服稍微有些凌亂之外,哪來的傷勢,根本是推脫,可此次容澤領軍,其目的便是護衛陛下安全,即便是見死不救,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麼.

"是."

"留下兩人,將我家丫頭的兔子送回去."

想起獸群,容澤起身站起來,心中依舊放心不下蘭溶月的安全,騎馬朝蘭溶月的方向追過去.想起蘭溶月有些路癡,容澤心中更加擔心了.容澤完全忘記了天羽和九霄,即便蘭溶月是個路癡,零露摸不清方向,天羽和九霄絕不會忘記大帳的方向.

與容澤的擔憂相比,蘭溶月和零露同乘一匹馬,欣賞著樹林中的風景,模樣好不悠閑.

零露想了想,一百多只兔子,萬一輸了可就不好了,若是再捉些蛇回去,也能算作是獵物,"小姐,要不要再捉些蛇回去,蛇羹的味道也不錯."

零露完全忽視了手腕上的小金,小金聞言,不顧零露此刻還在馬上,直接溜了出去.

"我又沒說那它燉蛇羹."零露對小金的反應有些不滿意道.

"不用擔心,今日圍場之類,狩獵者以男子居多,有可能勝出的也就那麼幾人,陛下說以數量取勝,想必一個個堂堂男子也不好抓一些山雞來應付."

在云顥說以數量取勝的時候,蘭溶月就立即明白過來,云顥是在你故意給她機會,讓她取勝.

如今她為難的倒是這禦林軍統領之位給誰,容澤是最合適的人選,只可惜要常駐邊關,容靖是駙馬爺,又是兵部尚書,朝廷一品大員,自然不會去做禦林軍的統領,如今容家最合適的人選只有容昀了.

平西王沒有解決,容昀還在西北,看來,此事還需拖一拖.

與此同時,遠在西北的容昀眼皮突然跳跳,頓覺背後一陣冷汗.

"三弟,三弟…"容靖見容昀走神,喚道.

容昀回過神來,看向容靖,"看來有人在算計我了."


容靖聞言,略顯無奈,算計本屬人之常情,自從留在西北,那一日不曾面對這無窮無盡的算計.

"大哥,看來我快要回京了,只是豫王哪里大哥回京前就要做好安排."此次巡視軍營,外加賑災,沒有成全豫王的美名,但巡視軍營期間,豫王已經拉攏了幾位將軍,這些人都是牆頭草,需盡快處理掉.

"你說的是,只是這些人手握兵權,暫且不能動."

"大哥,你不能動,不表示其他人不能動."容昀眼底閃過一抹算計.

"你的意思是借刀殺人,如此豈不是鞏固了平西王手中的權力."

容靖做事向來穩健,對此舉並不贊成,若是除掉了投靠豫王的人,剩下的人豈不是都站在平西王這邊了.

"借刀殺人是不錯,可是大哥,刀借了,不一定要殺人,兩邊同氣,狗咬狗豈不是就削弱了兩遍的勢力,如此正好鞏固皇權,這兩月大哥也接觸了不少剛正不阿的將領,這些人可都是將才."

容靖深深歎了一口氣,"西北如今的局面何嘗不是陛下不管不顧的結果,這些年來,平西王做大,陛下算是聖明之君,卻對此不聞不問,西北啊…"

容靖語氣中充滿無奈,云顥主政,西北百姓生活還算過得去,此次讓他巡視,只怕也是因西北旱災的緣故,只是云顥既有心治理西北,為何對兵權卻如此放任呢?

"陛下的用意很深,此事大哥暫且別琢磨了,時候後要准備回京了,想必秋獵之後,我們便能回去了."

容靖看著容昀,不曾細問,對于這個弟弟,容靖自認為連半分都不了解.他無心權勢,卻又比誰都了解權勢;他游曆天下,卻常常行蹤不明,若真要形容,那邊是神秘.

容靖與容昀不同,心系百姓,許是因為見過了戰亂,對被戰亂殃及的百姓打心眼里有一種責任和憐憫.

"三弟,若我們就此回去,西北百姓將會如何?"

容昀看向遠方,似乎早就預料到容靖會問這個問題,微微歎了一口氣,心中緊了幾分,有些事情他可有不在乎,唯獨對家人他無法回避,更無法敷衍了事.

"大哥,若將這天下交到一個明君手中,你有何須擔心天下百姓會如何?"

容昀一言,容靖心緊了幾分.

明君?容昀口中的明君是誰?豫王,太子,還是那個早已行蹤不明的云傑,亦或是如今處于風暴中的蒼帝晏蒼嵐.

容靖心中隱憂良多,論君王之氣,必屬晏蒼嵐無疑,只是晏蒼嵐身世太過于複雜,當初晏蒼嵐的母妃十分神秘,當初被云顥帶回來,對于是個神秘的皇妃,最初有很多傳聞,關于其是晏紫曦的傳聞一直沒斷過,即便是如此確定了,對于晏紫曦如今如何了,是否真的死了,一直都沒有有過明確的定論.

"罷了,我們還是早日回京吧."

容靖見容昀不願意多言,便不再繼續詢問下去,總覺得如今這個天下已經處于風暴中心了.

容靖不知道,更大的風暴已經襲來,而他也在過幾日之後,體會到什麼是正在的無力.

天下之爭,即便他曾是一方戰將,終究不過是一點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