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天之後,紐約,地獄廚房.
在煉金實驗室里忙碌了一夜沒睡的梅林剛剛吃完早餐,就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他看了看時間,然後打開門,就看到了紮爾文.約翰遜和他的女兒黛茜正站在門口.這位醫生滿臉笑容,手里捧著一束花,而黛茜手里則提著一些零食和小玩意,在看到梅林開門之後,這丫頭興高采烈的喊到:
"梅林叔叔,梅林叔叔,我媽媽什麼時候來?"
"估計還得一會."
梅林笑眯眯的伸出手,在黛茜腦袋上拍了拍,他說:
"你媽媽離得比較遠,而且她還要准備一下."
"這束花是送給嘉瑩的嗎?"
梅林看了一眼紮爾文手里的大捧玫瑰,他說:
"你這樣的糙漢子,居然也玩起了浪漫嗎?"
"不,這只是禮節,梅林."
紮爾文一本正經的回答到:
"黛茜想見到她媽媽,我也十幾年沒見過她了,這突然的見面肯定會有些尷尬,所以帶禮物是必須的.說起來,我還沒有正式感謝過你,幫我找到了我的寶貝女兒."
"這沒什麼."
梅林側過身體,讓眼前的這對父女進入客廳,他一邊關門,一邊說:
"這只是我的工作."
他回頭看著紮爾文和黛茜,幾天的相處,並不足以讓陌生的父女感情突然變得很好,人和人之間的相處,感情的滋生和發展都是需要時間的.
黛茜和紮爾文之間還有稍稍的陌生,但被重新校准了記憶和人格的紮爾文,現在有足夠的耐心,等到自己的女兒完全接受自己的存在.
這幾天,他帶著黛茜就住在布魯克林的房子附近,聽說他的舊房子已經開始了內部的翻新,也許再過一段時間,黛茜在紐約就會有自己真正的家.
從那小丫頭時不時偷偷打量紮爾文的表情來看,她似乎對這件事也挺期待的.
黛茜人生的前10年都是在孤兒院和不停的顛沛流離中度過的,她和其他孤兒一樣渴望見到自己的父母,並且像普通孩子一樣,陪在父母身邊長大,她現在終于有了這個機會.
"紮爾文,能幫我去買一下食材嗎?"
梅林突然對黛茜的父親說:
"嘉瑩一會過來,我希望能留你們在家里吃頓飯,我要收拾一下房間,還有你應該很熟悉嘉瑩的口味,所以這件事交給你,沒問題吧?"
"行,你照顧好我的寶貝女兒."
紮爾文站起身,對梅林叮囑了一句,滿臉笑容的和黛茜揮手告別,推開門走了出去.
梅林坐在沙發上,並沒有動身去收拾房間,他扭頭看著黛茜,黛茜也看著他.
"你喜歡紮爾文嗎?"
梅林問到,黛茜咬著嘴唇,這孩子思考了幾秒鍾,然後點了點頭.
"我爸爸,他...他有點古怪,經常忘記一些事情,但他對我很好,很耐心,總是變著法的逗我開心.我還有些不適應,跟他在一起,和我之前在其他寄養家庭里的感覺都不一樣,但我應該是喜歡他的,畢竟他是我爸爸."
"這就好."
梅林點了點頭,他看著黛茜,他說:
"我之前說,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黛茜,是關于你媽媽的."
"你媽媽並不是一個普通人,黛茜,她更像是一個...巫師,就是你聽過的那些故事里描述的女巫,她有一些神奇的力量."
梅林斟酌著話語,他對11歲的黛茜說:
"我希望你能提前做好准備."
"女巫?"
黛茜睜大了眼睛,她看著梅林:
"真酷!"
"是啊,挺酷的."
梅林笑了笑,他沉默了片刻,然後對小女孩說:
"但如果她要帶你走,帶你離開紐約,離開你父親,你會跟著她走嗎?"
"她為什麼要離開呢?"
黛茜歪著腦袋,對梅林說:
"爸爸媽媽不是應該在一起嗎?我們可以一起生活在紐約啊...爸爸的房子很大,我去看過,可以住下3個人."
"不是這個問題,黛茜."
梅林解釋到:
"大人之間有些事情你很難理解,你媽媽有其他的一群人需要照顧,她是他們的首領,她每天也很忙碌,她有自己的工作,她不能拋下那些.當然,你也可以勸說她留在這里."
梅林對黛茜眨了眨眼睛:
"但如果你媽媽要讓你在她和你父親之間做個選擇的話,我更希望你能留在你父親身邊."
"為什麼?"
黛茜問到:
"也許我可以和我父親一起去媽媽那邊住."
"呃,你沒有覺察到嗎?"
梅林低聲說:
"你父親生病了,他的身體並不好."
"嗯,我看到了."
黛茜一臉擔憂的說:
"父親會流鼻血,他晚上會做噩夢,經常咳嗽,而且他的眼睛...摘下眼睛之後,是黃色的...就和那個追我的人一樣."
"你父親的眼睛是一次實驗失敗之後造成的,他並不是當初追捕你的人."
梅林說:
"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而且我也是個醫生,黛茜,你父親的健康情況並不容樂觀,在過去的10年里,他為了找到你,付出了很多,累垮了身體.作為他的朋友,我更希望他之後的日子里,能有自己的女兒陪在身邊.我的意思是,你媽媽有種特殊的能力,她可以活很久."
梅林溫和的對眼前的小黛茜說:
"你可以在長大之後,再去找她,她完全有時間等你,但你的父親只是個普通人,你能陪他度過的時間總是有限的."
"那...那我就留在這里."
黛茜是個善良的孩子,她對梅林說:
"我會告訴媽媽的,如果她不能留下照顧爸爸,那麼我就留下.她應該不會怪我吧?"
"她當然不會,她只會因為自己的女兒這麼善良而感覺到高興."
梅林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他伸手摸了摸黛茜的頭發,他說:
"你媽媽肯定會理解你的."
下一刻,梅林感覺到了房子旁邊傳來微弱的能量波動,他扭頭看向緊閉的房門,他說:
"她來了."
"砰,砰"
敲門聲在下一刻響起,黛茜下意識的從沙發上跳下來,她有些緊張的看著梅林,後者對她笑了笑,然後走上前,打開了門.
在門外,嘉瑩正站在那里.
她要見自己的女兒,所以今天盛裝打扮.
一襲繡著花的藍色長裙,將嘉瑩襯托的非常年輕,她黑色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上,看上去很溫婉.她臉上帶著一個裝點了花朵的面具,大概是為了避免自己的臉嚇壞女兒才特意帶上的.
她眼睛里閃耀著一抹期待和忐忑,在梅林打開門的時候,她便低聲問到:
"黛茜,她...在這里嗎?"
梅林沒有說話,而是側過身,下一秒,母女相間.
嘉瑩看到了站在沙發邊的黛茜,11歲的小女孩紮著辮子,臉上明顯有混血的輪廓,繼承了她的大眼睛,在靠近耳邊的地方,還有她家族遺傳的美人痣.
這孩子雙手交錯著放在身前,她眼睛里也有一抹緊張和好奇,尤其是在看到帶著面具的嘉瑩一步一步走入房間的時候,黛茜看著那面具,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和自己的媽媽說話.
但其實不需要說話.
下一刻,黛茜就被抱入懷中.
嘉瑩蹲下身,將自己的女兒抱入懷中,她的身體顫抖著,帶著哭腔的聲音從面具之下傳出.
"黛茜...我的黛茜,我的女兒,媽媽終于...終于找到你了."
雖然從未見過面,但血脈相連的感覺讓黛茜下意識的將手搭在媽媽的肩膀上,輕輕的拍著,就像是在安慰哭泣的媽媽一樣.
這一幕讓梅林感覺到了些許的溫暖,他回過頭,就看到在街對面的巷子里,無眼人戈登正靜悄悄的站在那里,似乎也在旁觀著這一幕.
呃,他沒有眼睛,應該是在用其他的方式感知著這一切.
"你為什麼帶著面具...媽媽?"
幾秒之後,嘉瑩放開了自己的女兒,黛茜則好奇的看著嘉瑩臉上的面具,她說:
"我想看看你的臉."
"不,黛茜."
嘉瑩這一刻顯得有些慌亂,她說:
"媽媽的臉,有點丑,會嚇到你的."
"我要看看,我不怕."
黛茜固執的說:
"爸爸說你很漂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你爸爸?"
嘉瑩這一刻猛地回頭,盯著梅林,梅林聳了聳肩,並沒有解釋什麼.
片刻之後,在黛茜的催促下,嘉瑩很猶豫的取下面具,她那張傷痕交錯的臉說實話真的很恐怖,黛茜在看到之後,這女孩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就像是被嚇到了一樣.
但還沒等嘉瑩說什麼,黛茜就伸出手,輕輕的摸著嘉瑩臉上的傷疤,她說:
"這肯定很疼,媽媽,你現在還疼嗎?"
"唰"
聽到女兒關心的話語,再也止不住的眼淚從嘉瑩眼中流出,她急忙伸手擦了擦,滿臉笑容的對女兒說:
"不,已經不疼了,在看到我的寶貝女兒之後,它就不疼了."
"梅林,我回來了,我買了嘉瑩最喜歡吃的茄子,還有一些辣椒,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做這些菜,也許你能..."
紮爾文的聲音也在門口響起,聽到這聲音,嘉瑩下意識的戴上了面具,她拉著黛茜的手,站起身,看著那個站在門口,提著菜籃子的身影.
而紮爾文也看到了穿著藍色長裙的嘉瑩,他也愣在了原地,片刻之後,他語氣複雜的說:
"嘉瑩...好久不見了."
"他怎麼會在這里?"
嘉瑩的語氣很不善,她盯著梅林,她說:
"這和我們約定的不一樣!"
"那些你沒有告訴我的事情,你隱瞞的事情,那些不怎麼愉快的事情..."
梅林抱著雙臂,一臉平和的,帶著隱隱的警告,對嘉瑩說:
"我都從紮爾文那里知道了,你不需要擔心,我治療了紮爾文,他已經變回了原來那個他...至于我們之間的事情,這可以稍後再談,我覺得,現在時間屬于你們一家人."
說著話,梅林打著哈欠,走向樓梯,他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他說:
"我想,你們兩個成年人,應該可以處理好自己的矛盾,你們應該不會在黛茜面前吵架,翻舊賬,對吧?她肯定不希望看到自己的父母爭吵...還有,看在孩子和我的面子上,嘉瑩,你最好收斂一些."
"你們吃完飯之後來找我吧,我先去睡一會."
"熬夜...可真不是個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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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回到二樓的臥室里,他推開門,就看到無眼人戈登正坐在臥室的椅子上,由于沒有眼睛,所以梅林很難判斷戈登的表情,但從他身上散發出的氣息來看,這家伙現在應該是在生氣.
梅林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你不該把那個瘋子帶到這里,更不該讓他和黛茜接觸."
戈登語氣不善的說:
"他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他會傷害到嘉瑩的女兒.更何況,我們當初的約定可不是這樣的!你違背了約定,梅林先生."
"你們也沒告訴我紮爾文就是黛茜的父親."
梅林關上門,面無表情的說:
"你們試圖借我的手除掉紮爾文,如果不是我具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恐怕黛茜現在就見不到她父親了.我更好奇的是,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嘉瑩居然能狠下心雇凶殺自己曾經的丈夫?"
"你們隱瞞了我很多事情,戈登."
梅林揮了揮手,另一把椅子被牽引著落在他身後,他坐在椅子上,對眼前的異人戈登說:
"你們到底在策劃些什麼?"
"我們沒有什麼秘密瞞著你,我們也沒有讓你殺死紮爾文的意思,我們只是不想讓瘋瘋癲癲的他出現在黛茜的生命里."
戈登反駁到:
"嘉瑩想找到她女兒,我想尋回我們祖先遺失的方尖碑,我們是在避免一場災難和危機,我們是在做好事!"
"但我知道的不是這樣!"
梅林厲聲說道:
"戈登,有些人說謊就像是與生俱來的天賦,而有些人說句假話都會坐立不安,你屬于後一種!我知曉嘉瑩死而複活的所有經過,我知道她在複活之後心性大變,也許之前的她確實是個善良的人,但現在就不好說了."
"你還知道什麼?"
戈登問到.
"我知道的很多."
梅林回答說:
"我知道嘉瑩的女兒有可怕的天賦,她有資格成為異人王朝的'皇室貴女’甚至未來可能成為'女皇’,完全成長起來的黛茜有毀滅世界的能力."
"說真的,我十分懷疑嘉瑩尋找女兒的目的...她真的把黛茜當成女兒嗎?還是把那孩子當成一件武器?"
"她愛她女兒,她思念她,勝過一切."
戈登握緊了拳頭,他說:
"你不能這麼汙蔑她!"
"砰"
一樣東西被扔在了戈登眼前的桌子上,那是一個破碎的黑色圓框眼鏡,梅林靠在椅子上,他說:
"懷特霍爾死了,我殺了他."
"把這東西帶去給嘉瑩,她對于這個世界的憎恨之源已經消失了,不管她打算做什麼,在計劃著什麼,我都希望她能冷靜一些."
"至于黛茜,我不會讓她帶走那女孩,最少現在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