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行宮一游

當單萱終于說出了亡垠想聽的話之後,亡垠又有些不情願了,就好比前些年在天倉山,他有那麼多次的機會,可以早些利用單萱達成目的,卻被他放棄了一樣.

"好奇怪,你竟然不同意!"單萱斜看著亡垠,一臉的難以置信,顯得古靈精怪.

亡垠看著單萱,眼眸里不帶任何情緒,"你忘了我先前說唐歡喜的話了嗎?沒有實力卻占據了高位,是一件能隨時丟到性命的事情!所以你當魔君不是個好主意,我覺得還是我當魔君比較實在."

"不要!"單萱一聽,皺著眉就轉過身去了.

亡垠看著單萱周身空降的低氣壓,卻再不說其他.

一般固執的人除了聽不進別人勸之外,還不喜歡別人說反對的話.

"你都已經是妖王了!"半晌,單萱嘟囔了一聲.

亡垠好整以暇,"權利啊…"

單萱等了一會兒,還以為亡垠會接著說下去,可亡垠卻就這樣結束了他的回答.

權利啊!誰不喜歡呢?

女妖們被安置在新地方,一番折騰,總算各自收拾好了各自的小窩.

因為在孔雀嶺,七只女妖住得很分散,出事後,以致于都不能盡快趕到一處,這讓她們到了新地方之後,干脆將窩都搭在了一起.

一整排的全新小木屋,坐落在溪水邊上,周圍全都是不知名的藍色,紫色或白色的小花.

感覺上,被罩上結界的地方,天空總沒有外面的清澈.

所以女妖們在結界中住上一段時間後,總想要去外面透透氣.

當然,或許這僅僅是一個借口,即便罩上結界,她們不也照樣生活,說說笑笑,久而久之甚至都感覺不到結界的存在了.

可來了新地方的七只女妖,想到她們可能短期內都不能出去玩了,盡管不久前還遠途去了安定郡一趟游玩下來,但她們還是個個都精神萎靡.

單萱跟著暗鴉過來的時候,其實是不情願的,知道女妖們都很好,還被安頓好了,她就沒覺得想看她們了,尤其那時候恰好是佩玖過來找亡垠的時候.

之前的單萱,可能並不感興趣亡垠到底都跟他們說了些什麼,但動了念頭的單萱,就不可能不感興趣了.

然而她卻被亡垠無情地打發給暗鴉了,單萱是說她不要看女妖們,免得好不容易為女妖們找到的隱蔽棲身之所又被壞人知道了.

但亡垠說,她們心心念念你去了哪里,你卻一點都不想看到她們麼?

所以單萱就過來了.

她跟著暗鴉一直到了結界里面,暗夜也是首次來這里,之前都只有亡垠親自帶著七只女妖過來,單萱和暗鴉都不熟悉目的地,飛行會被郁郁蔥蔥的樹木遮了視線,山路又並不好走,何況還是沒有人跡的山路.

單萱走到後來,更是一肚子的怨氣,可到了木房子外面看到那些坐在草叢上面,蔫頭耷腦,有氣無力的女妖們,也就什麼怨氣都沒有了.

"咦,大頭你怎麼來了?"幼林是第一個發現單萱的,大嗓門一喊,女妖們才全都看了過來.

暗鴉趁著單萱被女妖們纏住的時候,趕緊退遠了一些,無所事事,便打算四處看看,也順便檢查一下可有什麼安全隱患.

單萱被女妖們漸漸圍在了中間,皆是問她,是不是也被妖王安頓在了這里?妖王在干什麼?妖王有沒有說她們下次什麼時候可以再出去玩?

簡直是句句不離亡垠,所以單萱很懷疑亡垠說的那句女妖們'心心念念’她去了哪里的話!

騙鬼吧!

單萱才不相信,她不過離開了那麼短的時間,女妖們會想起來沒見著她了呢?

大約是女妖們看單萱一直都不言語,以為她是被她們熱情的架勢嚇到了,便又漸漸退開了一些距離,可還是一個個都拿熱切的眼神期盼著單萱能帶來一點亡垠的消息.

"你怎麼了?心情不好嗎?"離鸞問道.


單萱看了看女妖們,皆是美豔的女子,從相貌上根本就看不出來她們都好幾百歲了.

搖了搖頭,單萱覺得她的想法好奇怪,妖怪能變幻身形,當然不能從面貌上看出她們的年紀了.

本來單萱的這一搖頭,是否定她自己心內的胡思亂想,可在離鸞看來,卻剛好回答了她的問題.

"既然沒心情不好,為什麼你看著不太高興?"

單萱這才意識到女妖們都等著她說話呢!趕緊收了心思,"沒有沒有,沒有不高興,這新地方,你們住著覺得怎麼樣?"

一聽到單萱說新地方,年紀小的楚葵還有些怯怯地躲到了碧鬟的身後.

單萱這可真是,一開口就是人家的心頭痛.

當說出口的話,單萱也只能干笑了.

離鸞笑了笑,倒是用一派輕松的口氣說道:"就這樣,幸好我們都還在一起,所以哪里都不錯."

單萱也覺得是這樣,美景不在,可相伴的人還在,去哪里都能再遇到美景.

"這次真是多虧了東音,如果不是他,我們或許…"剩下的話,離鸞並沒有繼續說下去.

若沒有東音帶她們到亡垠的面前,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

單萱看小妖們一陣神情沮喪,趕緊轉移話題,"你們連房子都造好了啊!里面都有什麼?"

聽單萱這麼說,女妖們自然是招呼單萱進去看看了.

孔雀嶺被燒成灰燼,女妖們很多的貼身物品也全都沒有了,亡垠雖然能安頓好她們,卻並沒有細致地為他們准備好她們需要的全部所需.

單萱一邊和她們談論著亡垠,一邊想著還是得提醒亡垠,得多送點東西過來才行.

生活所需的物品自然是必不可少的,然後,娛樂游戲的東西就更不能少了,不然這些女妖們可如何待得住啊!

暗鴉一圈走回來,天色都漸漸黑了,殘陽如血,單萱雖然也沒在妖界待多長時間,卻覺得久違了這日落月升的美景.

女妖們看見暗鴉這次是主動走過來了,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陣寒暄,然後暗鴉就開始催促單萱要走了.

"你們去哪里啊?"楚葵跟單萱的接觸時間,算是七只女妖中時間最長的,雖然也談不上什麼革命友誼,但單萱若留下和她們待在一起,楚葵絕對會是最高興的那一個.

所以一聽到單萱原來是要走的,楚葵第一個發問.

這…單萱本身就沒有留在這兒的打算,不管是孔雀嶺還是這里,單萱骨子里並不喜歡被拘束的生活.

在天倉山雖然也有門禁,甚至上下山都需要經過同意,手拿通行令才行,單萱因為從小在山野中長大,後來在天倉山又得到了她師父文淵真人手中的通行令,住在無極殿,可以撒歡地折騰.

單萱是在沒有任何拘束感的環境中長大.

因著亡垠和魔劍的事情,單萱屢次失去自由,被困于挽仙閣,無情閣,甚至是鏡中境.

這些不痛快的回憶,更是讓單萱難以接受被困一隅的生活狀態.

即便她真的和這些女妖們成為了患難與共的生死之交,單萱也未必會甘願和她們一起留在這里.

哪怕四處流浪的日子十分可怕,但失去自由的日子,在單萱看來,也好不到哪里去.

"回妖王殿!"暗鴉見單萱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便回答了楚葵的問話.

單萱點頭附和,"我還有私事需要解決."

女妖們雖然並不清楚單萱這時候說得私事到底是哪一樁哪一件,卻並沒有詢問的意思.

連亡垠的事情她們都插不了手,何況是單萱的事情,她們既然已經順從地接受被安頓在這里,自然也已經順從地接受了,她們將不會干預外界事情的這一抉擇.


對于女妖們,選擇順從,余暉對于瑞秋造成的重傷是一個原因,孔雀嶺被燒也是一個原因.

女妖們一一和單萱道別,談話間提起,讓單萱不要在沒解除誤解的情況下,回去天倉山,因為她們覺得人十分奇怪,有些沒有見過,沒有聽過的事情,都能說得頭頭是道,還能讓聽的信以為真.

單萱那時候又相信了,或許她離開,送董捷爾回去天倉山的那點時間,女妖們是真的有在亡垠的面前提到過她的.

出結界前,單萱多心,准備最後聽聽女妖們都在說什麼,然後就隱隱聽到離鸞說了一聲'東音是我們蛇族當之無愧的無冕之王…’之後是絮絮叨叨的聲音,隔得遠單萱並沒有聽太清楚.

女妖們都不想提起孔雀嶺被燒一事,也很少提起東音救了她們的事情,大概是還沒從傷痛中走出來,還沒有釋懷.

唯獨離鸞除外,她談起的時候,神情不全是悲痛,還有一種向往.

當然,向往當然不是對著被燒成灰燼的向往,而是對東音的向往.

出了結界,暗鴉變成烏鴉原形,單萱禦劍,速度都很快.

跟在暗鴉的身後,單萱還以為很快就能回到妖王殿見到亡垠了,半路上卻出了狀況.

暗鴉飛著飛著就憑空消失了,當然也可以說不算是憑空消失,是一點點消失的,從頭到尾巴,到了某一個特定的位置就看不見了,像是鑽入了另一個空間.

只是單萱的視線並沒有一直追隨著暗鴉,所以等她飛到了暗鴉消失的地方,才察覺到她的前面已經沒有黑色烏鴉的身影了.

暗鴉總一身黑,那怪異的黑色嘴唇,也讓人有些忌憚他,所以暗鴉很少和別人說說笑笑,大多時候都繃著一張臉,看上去十分不好惹.

這讓單萱覺得暗鴉是在和她開玩笑的懷疑都沒有,可看看四周,云淡風輕,在稍暗的天色里,看不到任何的危險.

單萱又禦劍飛行了一段時間,或許是因為她分心了,也或許是來者來頭不小,反正單萱並沒有察覺到任何法術痕跡,也就始終察覺不到敵方所在.

只不過減緩了一會兒禦劍的速度,單萱突然變禦劍全力離開了.

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危險來臨的預感.

暗鴉去哪里了,單萱不知道,她也沒理清楚現狀,但單萱覺得她若不趁著對方現身前趕緊逃,可能就沒有逃得機會了.

劍氣在空中留下一道紅色的光影,單萱的速度快到在凡人眼里還以為是看見了一顆流星.

可她還是被截下來了,而截停她的人,正是花袖.

單萱是想著她能憑借魔魂和魔劍能成為魔君,到時候指使萬千的魔族,說不打天倉山就不打天倉山,說打妖族就打妖族,那可是十分爽的一件事.

然而真看到花袖的時候,單萱的心就涼了半截了.

她收了花袖的東西,不理不睬是沒可能的.

可她拿什麼來理睬啊!就算拼一拼,也至少是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花袖身後那麼多的魔物,恐怕沒有她說話或者拼命的機會吧!

"那只聒噪的烏鴉會被送到一處很遠的地方,短時間內回不來.所以你應該也是不急著去妖王殿的吧!"花袖說話時,吟吟含笑.

單萱卻皺緊了眉頭,"你們想干什麼?"

"請姑娘去我們行宮坐一會兒!"

花袖自然也不想在這里跟單萱說下去,維持懸浮于高空中的法術,可是很消耗法力的,何況萬一亡垠察覺了什麼,突然現身了呢!又或者,萬一暗鴉回來了呢!這些可都是得排除的干擾啊!

單萱很想說不,可一看對方那麼多魔物一起現身,又看到花袖瞬間就殺害了燒光孔雀嶺的九只魔物,即便不用斷定花袖到底有多厲害,也大概知道花袖絕對不是什麼善良之輩.

"無道,冬羽,請單小姐去我們行宮坐一坐."

"不必!"

單萱不過猶豫了兩瞬,花袖就准備叫人動手了,單萱當然選擇識時務者為俊傑了.


收起魔劍,單萱懸浮著走到了花袖的面前,即便不用亡垠特意提醒她,單萱知道此時在她眼前的花袖不是她能應付得了的.

可她此時,別無更好的選擇.

與其沒頭沒腦地瞎折騰一場,不如先聽一聽花袖到底想干什麼.

花袖的行宮,從外面看像是某個官員的府邸,只是里面全都住了魔物,而周圍也無一個人家了.

行宮所在的城鎮附近,徘徊了很多魔物,一部分現身了,更多的隱藏了身形,使得那兒幾乎變成了一座空城.

越到里面,看到的魔物越少,到最後眼前看見的便只剩下花袖,無道和冬羽了.

單萱有一些緊張,先前她需要面對的也不過才一行魔族,而此時多了十幾倍不止.

"奴家花袖,拜見魔君."

同樣的一句話,此時從花袖的嘴里說出來,聽在單萱的耳朵里,單萱卻再也沒有勇氣敢說一個'滾’字了.

緊隨花袖其後,無道和冬羽也跪在了單萱的面前:"見過魔君."

難道不應該是殺人奪劍的戲碼?又或者是他們真的需要一個傀儡?

"起來吧!"單萱故意沉著聲音說道,雖然無甚威力,但花袖和冬羽幾人互相看了幾眼,皆是露出了笑容.

對于他們三個之間的互動,單萱看不明白,可有必須得看著,免得突然發生了什麼,她來不及反應.

"那個…劍?"花袖一起身,便支支吾吾,提起了魔劍.

單萱之所以在走進花袖之前就收起了魔劍,就是為了保證即便她被制約住了,魔劍也不至于落在了花袖的手里.

但花袖這麼直接地提起魔劍,單萱總不能一個態度都不給吧!"嗯,魔劍我用很久了,很順手!"

像是在說一柄普普通通的劍,單萱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緒.

"是是是!"花袖的聲音很魅惑,此時又一昧用討好單萱的口氣,只光聲音,都差不多能撼動單萱的意志了.

"其實我們也知道,魔劍能為你所用,是它選中了你.雖然我們也聽說了你是玄文淵的徒弟,不過好在現在已經不是了,我們魔族一向有仇必報,還望新魔君,能為我們上任魔君重瞳,報這血海深仇.

魔劍中殘存了重瞳的一縷魔魂,亡垠是知情的,只因為他在天倉山安插了內奸,又密切關注著單萱.

可花袖不知道,甚至整個魔族都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單萱根本就沒必要將魔魂拿出來,增添沒必要的麻煩,而對于花袖此時的說法,單萱也早已經想到了.

文淵真人不僅僅殺死了重瞳,當年他還將魔族打得落花流水,自然惹得魔族的人看其不順眼.

單萱接手魔劍,是受了莫名指引,接手魔魂乃是無奈之舉,可她此時願意接手魔君一事,可是本著對文淵真人有利的心思來的.

"我和魔劍已經心意相通,我並沒有感受它對我…玄文淵的惡意,你若想為重瞳報仇,是不是找錯對象了!"

說出這麼一句話,單萱並沒有太多的底氣,尤其她一說完,花袖,無道和冬羽都齊刷刷地全都瞪著她.

妖魔仙神都不重情,當然也總有例外,可單萱直覺花袖他們不會為了重瞳而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來!

即便有一天,花袖真的做出大事來了,那理由也絕對不會是為了重瞳.

不然天倉山早該受到魔族的致命打擊了,而她手里有魔劍一事,也早該被他們知道了.

畢竟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啊!單萱料定花袖不算有心人!

(字數不夠,還在碼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