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給您侍寢

單萱只是看著花袖,也不回話,表情略顯嚴肅,好似花袖問了什麼不該問的問題一樣.

而事實上是,單萱只是還沒想好怎麼回話.

花袖等了半晌,最終只能自己圓話,"魔君這是還沒做好打算麼?"

單萱這才移開目光,干脆背對著花袖,"也不是沒有打算,只是時辰未到!"

又是隨口的一句'時辰未到’來糊弄,單萱的心里卻升起了不安,強烈的不安.

花袖撤離妖王殿的消息是亡垠說的,單萱那時候並未細想,可若花袖真撤離了,必然是有什麼重要事情,否則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地就放棄了在她面前出現過的魔劍.

此時看外面那些魔物的悠閑模樣,可並不像是發生了大事.也就是說,花袖極有可能是故意離開,做出假象,好讓單萱放松警惕的.

而她會出現在花袖的行宮,是因為亡垠讓她出來看女妖們!

她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被花袖給掌控了行蹤,或許是一個欲擒故縱,另一個將計就計,而她在中間,竟並不知情.

"單姑娘--"

花袖的聲音終于傳進了單萱的耳朵里,單萱回頭看了花袖一眼,"嗯?"

"我叫你魔君,你總不應我,怎麼了?"

"沒什麼?我可能是乏了!"單萱可不是乏的,她只是一聯想到她剛剛想的那些,心里就覺得不好受,表現在臉上,也就很容易被人看出來她的情緒.

花袖一聽,指著一處門簾說道:"那就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吧!我們會為你護衛的."

"不必麻煩,我得走了!"待在這休息?單萱只擔心再多等一會兒,她恐怕就沒機會離開了.

花袖卻是不由分說地過來拉著單萱的胳膊,挑開門簾,直將人往里面帶.

單萱又不好公然反抗,免得傷了和氣,但真被花袖拉入了房間,單萱皺緊的眉頭也再難以松開了.

"你放心吧!這兒很安靜,沒人能吵醒你的,既是我們魔君,自然應該得由我們來服侍你!"花袖一把將單萱按在床榻上,就開始脫單萱的外衣.

單萱連忙掐住花袖的手,可兩只腳又分別被抬起了.

冬羽和無道緊隨花袖和單萱的身後進來了,此時單膝跪在地上,伸手直接開始脫單萱的鞋子,單萱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愣神的瞬間,兩只鞋子就全都離腳了.

單萱護著衣領,松開花袖,趕緊跳著站了起來,因為花袖,冬羽和無道都擋在了她面前,為了不必要的肢體摩擦,單萱只能站在床上.

"你們要干什麼?"

這一句算是顯露出了符合單萱年齡的膽怯,花袖一愣,單萱又適時調整了語氣,"放肆,誰容許你們碰我的!"

冬羽和無道還是單膝跪在地上的姿勢,花袖仰頭看了單萱一會兒,回味過來單萱剛剛說的兩句話,這才想起來福身說了一句,"我們在服侍你更衣!"

"不需要,我現在馬上就要走!"單萱說著,又輕巧地從床上跳了下來,從冬羽和無道的肩頭越過,手中施展法術,還記得拿起她的鞋子,等單萱落地的時候,鞋子已經穿好在腳上了.

因為單萱的動作,冬羽和無道都是迅速站了起來.

花袖也是立即轉身,看著單萱,說道:"魔君急著要走,可是要去見什麼人?"

"不見誰,只是有事要辦而已!"看花袖的架勢,單萱也大概知道她的處境了,花袖可一點也不想她離開啊!

"魔君這說得什麼話,有事要辦,交給我們不就行了!"

單萱的視線從花袖的臉上掃過,然後又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的冬羽和無道,這三個魔物應該都不是等閑之輩,會在她面前俯首稱臣,或許是因為他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拿回魔劍,也或許真的如亡垠所說,他們需要一個眾矢之的,需要一個傀儡.

"這事你們辦不了!"單萱並沒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情非走不可,暗鴉雖然在她的眼前消失了,但她可一點想救暗鴉的意思都沒有,至于其他,自身都難保了,還能想起來幾件事.

花袖動腳,一步步靠近單萱,單萱等花袖一直走進了她的安全距離,還是半步都沒有退讓.

花袖只擔心亡垠會找過來,至于單萱,請她過來的時候沒見她反抗,這行宮內可是她的天下,難道還擔心單萱會兔子急了咬人麼?

"魔君累了,我去叫人送糕點和熱水過來,梳洗一下稍微睡一會兒,一天很快就過去了."說完這句話,花袖就自顧大步離開了.

冬羽和無道看了看單萱,自然是跟著花袖出去了.


單萱心里不滿,可也不好發作,總得考慮考慮後果,而且花袖只是強留她在這兒,語氣可以說算是很恭敬,也沒看出來她別有所圖.

就在單萱站在原處,還不知道下一步怎麼辦的時候,門簾又被挑開了.

冬羽和無道長得並不像,但因為他們總是相伴花袖左右,又總是穿相似風格的衣服,有些難以分辨.

單萱乍一看,也只知道進來的這個魔物是花袖身邊的其中一個,卻不知道具體是誰.

"屬下無道,前來侍候魔君就寢!"無道拱手行禮,禮畢,見單萱只是瞪大著眼睛看他,也不發話,便主動去鋪床鋪了.

因為單萱剛剛站在了那床上,被單有些起皺了,無道用手慢慢牽扯平整,然後又將被子鋪好.

單萱說她乏了本來就是一個托詞,她本身也並沒有想睡覺的意思,可此時看著無道溫文爾雅地鋪床,竟有些難以開口喝止他.

無道剛將床鋪好,門簾又被挑開了,進來了一行身材纖細的魔族.

相傳,在天地還沒有開辟以前,有一個不知為何物的東西,沒有七竅,它叫做帝江(也有人叫他混沌).他的樣子如同一個沒有洞的口袋一樣,它有兩個好友一個叫倏一個叫忽.

有一天,倏和忽商量為帝江鑿開七竅,帝江同意了.倏和忽便用了七天時間為帝江鑿開了七竅,但是帝江卻因為鑿七竅死了.

帝江死後,它的肚子里出現了一個人,名字叫盤古.

盤古一直酣睡,睡了一萬八千年,醒來後發現眼前所見一片黑暗,同時他還渾身燥熱不堪,呼吸困難,于是盤古便拔下了一顆牙齒,化作神斧,開天辟地.

天地誕生以後,盤古擔心天地會再次合攏,便站在天與地之間,頭頂著天,腳踩著地,不敢挪身一步.

自此,天每日升高一丈,地每日加厚一丈,而盤古的身體也隨著歲月的流逝而每日長高.

又過了一萬八千年,天地終于變得十分牢固,不可能再合攏了,而盤古也因為精疲力竭,累到死去了.

盤古死後,其精,氣,神分化成三位大神,分別為伏羲,神農,女媧,被後世稱為"三皇".

因天地間生靈太少,三皇分別以不同形式創造生靈.

其中神農以大地土石草木為體,灌注自身氣力,創造出'獸’,包括走獸昆蟲.因為神農注重數量和能力,所以獸的種類,數量很多,且能力多樣,但是心智卻沒有開蒙.

後來神農為嘗遍百草中毒而死,神農死後不久,獸族中出現了一個具有極高智慧的統禦者,蚩尤.

蚩尤率領獸族向人類開戰,意圖獨占大地.

人類取得神族援手,在神將軒轅氏的指揮下擊敗蚩尤大軍.蚩尤拼盡余力,打開異界通道,將殘部送達異界.

蚩尤殘部在異界逐漸修煉成魔,而蚩尤所打開的通道,後世稱之為'神魔井’.

這就是魔族的由來!

而獸類中經過修煉,激發出自身繼承的神農力量,能成為具有特殊能力的'妖’.

也就是說,魔和妖的由來,本質上都是繼承了神農力量.

所以,魔族也和妖族一樣,大部分都喜歡維持異相,也同時能幻化成人形.

拋去氣息不同,花袖本身除了穿著與常人不同外,只從外形並不能看出她是魔族,可此時出現在單萱面前的這一行魔族,卻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她們的頭上都有角,尖的,卷的,粗的,細的,有長在額頭上的,有長在腦殼上的,有只有一個角的,也有對稱兩個角的,並不相同.

單萱將視線投向了無道的身上,無道收拾好床鋪也就站直了身體,剛好正面迎接了單萱的眼光.

無道的頭上並沒有角,看上去也凡人無異.

單萱很快就移開了目光,而那一行魔族,點上蠟燭後,將手里拿著的糕點茶水,熱水浴桶等放下也就很快撤離了.

無道走過去,將熱水一桶桶地倒進小型的浴桶里,沒一會兒,熱氣便氤氳開來了.

倒好熱水,無道還拎著花籃灑了一些各色的花瓣進去,等無道將花籃放下,便回頭對著單萱說道:"魔君,快過來沐浴吧!"

沐浴?腦袋進水了才想在這里沐浴呢!

"嗯,放下吧!你可以出去了!"單萱故意頷首說話,想用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最好能唬得住眼前的這位.


"無道是來侍奉魔君的,出去了,還怎麼侍奉?"無道說話間便朝著單萱走了過來,"還是允許屬下給你寬衣,等沐浴焚香後,魔君也能睡個安穩覺."

單萱直等無道走到她的跟前,伸手准備拉扯她的時候,才反應過來他說得話.

難道她一個大姑娘在這洗澡,還要無道在這侍奉?

性別不同啊!就算種族不同,那也不行.

"男女授受不親,你別碰我!"單萱戒備地後退,身體還有一些後傾.

無道愣了一下,"屬下是可以變成女子的!"

"別!"單萱一擺手,"我不是讓你變成女子,是我不習慣別人侍候,你還是出去吧!等有需要我會叫你的!"

盡管單萱這麼說,但無道還是並未動作,"那豈不是屬下的失職了?"

單萱聽他這麼說,大概也猜想一定是花袖命令他寸步不離地守著自己,知道讓他離開是不可能的,便也不執意趕他走了.

好在單萱本就沒想著沐浴,便干脆走到床邊,跳到上面仰面躺了下去,"那你自便吧!我睡會兒!"

單萱說完也不給無道回話的機會,閉上眼睛,恨不得立即就打鼾.

沒辦法,就算單萱本來不想睡覺,這個時候也只能選擇閉上眼睛裝睡了.

單萱還以為,就算無道在這里守著她,她裝睡,不搭理無道,無道覺得無趣,至少也就不會緊盯著她了.

可是無道卻輕手輕腳地走到了床邊,默默地跪坐在床頭.

單萱雖然並未睜眼,但她全神戒備,無道的一舉一動她都能知道,強忍了片刻,最終單萱還是睜開了眼睛,微一側頭,就看到了無道的臉.

"你這麼看著我干什麼?"

"魔君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不似人間女子,倒似自帶仙氣的神女一樣!"

撇開無道此時說話時一本正經的臉色,他這話說的,可真像是在拍馬屁.

可無道這話怎麼聽都像是在誇單萱,單萱總不好沒事找事吧!便只能皺著眉頭反駁了一句,"你見過神女麼?可不要亂說話!"

無道笑了笑,卻不似任何一種笑容,看上去像是一點溫度都沒有,一點情緒都不帶.

"屬下雖然沒有見過,但見過魔君後,便覺得如果這世上還有神女存在的話,一定就是長成了魔君你這樣的."

單萱深深看了無道一眼,他這功力深厚的,連'甜言蜜語’都蹦出來了啊!

無道見單萱的視線終于在他的臉上停留時間超過三瞬了,便將腦袋湊近了一些,"魔君,請允許屬下給您侍.寢吧!"

相信任何人都不喜歡陌生人突然靠得很近,單萱本能將頭側了過去,可無道的這句話卻愣是讓她的動作全都停下了,整個人好像全身僵硬了一樣.

"你說什麼?"

"屬下給您侍.寢!"

無道說了兩遍,'侍.寢’這個詞,單萱絕對不可能聽錯.

單萱騰一下就坐了起來,再一轉身,那腳對著無道.

無道被單萱突然的動作嚇了一跳,但看到單萱正看著他,又是笑了笑,"怎麼了?"

怎麼了?單萱才想問他怎麼了呢?無道居然還反問她?

半晌,單萱都沒有說話,無道也就保持著跪坐的姿勢,抬頭看著單萱,眼睛里有一絲不解.

尷尬著不知道如何打破僵局的時候,聽到了一串腳步聲漸漸靠近了過來.

"你去給我倒杯水來!"單萱伸手一指,桌子上還放了沒被動過一口的茶水和糕點.

無道回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單萱,便起身去了.

等無道一走,單萱趕緊將腳踏在了地上,她本也沒打算真睡覺,所以沒有脫外衣,也沒有脫掉鞋襪.


無道很快就倒了茶水過來,到單萱身邊的時候,又是單膝跪著才將杯子遞給單萱,"魔君請喝茶!"

單萱接過杯子,手指的觸感茶水是溫的,她一點也不習慣被人這樣伺候,平生沒有被人伺候的經驗,也沒有伺候人的經驗.

所以的囂張氣焰,不過是有樣學樣而已.

茶水還沒有送到單萱的嘴邊,那串腳步聲的主人便出現在了門簾外面,盡管並沒有出聲,但是無道卻說了一句,"屬下出去一會兒!"

等無道一出去,單萱也就放開神識,刻意地去偷聽來者到底要跟無道說些什麼.

來者很快就離開了,無道複又掀簾進來了,單萱也不知道她剛剛偷聽的舉動到底有沒有被無道察覺,但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便干脆假裝喝茶.

但也不過是嘴唇稍微碰了一下而已,誰知道這水里會不會有什麼不干淨的東西!

無道見單萱還坐在床上,進來後又是直奔過來,又是單膝跪在地上,"剛剛聽到外面傳過來的消息,妖王過來找你來了!"

單萱明明已經偷聽到了,但此時也只得做一個有些意外的表情.

可無道接著又說:"不過魔君你放心好了,我們一定不會把你交給他的!"

從暗鴉消失,到單萱到了這行宮,再到和花袖,無道等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前後也才不過一個時辰而已.

房間里蠟燭的光亮很足,但外面也已經天黑了.

亡垠能這麼迅速的出現,更讓單萱覺得,他肯定一早就料到花袖會攔截她,所以亡垠讓她出來看女妖們的行為,肯定是不懷好意的.

但此時,單萱還是忍不住在心里腹誹了一句,你不想把我交出去,我才更不放心啊!好不好?

面上,單萱也得笑著說道:"他來了正好,我其實也正要見他呢!"

無道似是沒想到單萱還要見亡垠,便皺著眉頭問了一句,"恕屬下失禮,屬下還不知道,您和那妖王,到底是什麼關系呢?"

"合作關系!"單萱回答地很快,說完就站起了身,還順便拍了拍無道的肩膀,"你也起來吧!地上涼!"

說完了'地上涼’三個字,單萱就恨不得掌嘴了,需要她關心地上涼的這件事麼?

無道果然很聽話地就站了起來,這些大概都是花袖給調.教出來的,除此之外,單萱也不知道如何解釋了.

"你帶路吧!我想去見見妖王!"單萱真恨不得說,我想走,但也只能拿亡垠使了.

無道卻並沒有帶單萱出去的意思,"您是魔君,他來找你,應該你宣他進來,不必你親自跑一趟的."

單萱願意跑一趟,當然是習慣使然,還有一點就是,雖然她很懷疑亡垠的用意,但是她也擔心亡垠沒見著她就走了.

花袖是遲早要面對的,何況單萱在亡垠的面前也表示出了對魔君一位的興趣,亡垠若真是存心給花袖見她制造機會,也算是繞了一大圈了,明明當初在妖王殿,他的一句話就能讓花袖見到單萱了.

聽到無道這麼說,單萱自然也就不要求一定要她自己親自去了,便對無道說道:"那勞煩你去說一聲,就讓亡垠到這里來見我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單萱還想起了亡垠對他說的那句'以後別什麼人都往我面前帶,問過暗鴉了,再過來問我’,現在誰要見誰,不一定了吧!

不知道是花袖攔不住亡垠,還是單萱的傳話起作用了.

還沒見到人,就聽見了一個聲音說道:"哎,我聽說你姓莫,我也姓莫,我叫莫冬羽."

沒聽到有人回應,然後自稱叫莫冬羽的聲音又說道:"你怎麼不搭理我,你不是叫莫忘仇麼?你看我們姓一樣的,多有緣分啊!我們當拜把子的兄弟吧!"

聽到冬羽說'莫忘仇’,單萱便知道忘仇也來了.

因為冬羽說話的聲音太過吵鬧,以致于單萱並不好聽聲辯位,人都到面前了,也不必用神識探知.

在一行人進來房間里面,單萱一掀門簾,先出來了.

這個位置也就是之前,單萱和花袖,冬羽和無道聚在一起說話的地方.

這行宮亭榭樓台,小橋流水,景色別致又舒適宜人.

而單萱剛剛出來的那間房不過是一間長形的沒有任何遮掩的平房,出來所在的這里,是類似客廳一樣的設計,擺放了好些太師椅和茶幾,面朝門口,正對面恰好有一處小湖,湖面長著很多圓形的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