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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利加尼和夫人失蹤已經超過了四十八個小時.
這段時候,無論是日本外交部,領事館,還是在上海的各個機構,都蒙受了巨大的壓力.
他們現在在哪?
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甚至已經有人開始擔心這個了.
無論羅利加尼是被綁架的,還是他主動配合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他們.
土肥原賢二毫無疑問是其中最煩躁的一個.
人,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身為上海特務機構的最高領導者,他必須要承擔起責任來.
問題是,毫無頭緒.
更加要命的是,松平哲宏居然莫名其妙的被打了一頓.
一個貴族家的,在上海被打了.
這算怎麼一回事?
土肥原賢二現在必須要一邊安撫松平哲宏,一邊要盡快找到羅利加尼和夫人的下落.
當然了,還有那個英國人麥德根.
無數的特工被派了出去尋找意大利人.
當然,這造成的後果是,對軍統的反擊計劃不得不暫時停止了.
原本,土肥原賢二是准備用一波接著一波的攻勢,用最強硬的手段來對付軍統的.
絕不退縮一步!
可是現在全亂了!
孰輕孰重土肥原賢二還是明白的.
"機關長閣下."再次空手而歸的羽原光一終于還是下定決心說道:"前期,雖然調集了大量的人手進入公共租界,但他們對租界的情況並不是特別了解.尤其是之前我們遭到了軍統的集體屠殺,這讓士氣受到了很大的打擊.在這樣的情況下要想找到羅利加尼夫婦,請恕我直言,依靠我們自身的力量還是非常困難的."
"那麼你的意思呢?"
"請啟用中國人吧."羽原光一歎息一聲:"我知道,他們身上的嫌疑並沒有消除,但現在最能夠依靠的就是他們了.無論是苗成方還是田七,或者是別的投靠我們的中國人,他們對這片土地的熟悉遠遠的超過了我們."
土肥原賢二沉默在了那里.
柳川康純曾經用自己的經驗告訴過他,在嫌疑徹底被消除之前,最好還是不要特別重用這些中國人.
土肥原賢二當然明白他的苦心.
可是現實的壓力就放在了眼前.
中日兩軍正在武漢展開激戰,國際社會的目光全部盯在那里,一場原本准備炫耀日本武力的訪問節目,現在卻變成了一場鬧劇.
兩天的時間,詢問一次接著一次,有些口氣已經非常嚴厲.
對話特別委員會沒有迎來開門紅,而是等到了開門黑.
越往後拖,對自己就越不利.
土肥原賢二有些頂不住了.
"去做吧."
他略有些艱難的開口說道:"柳川那里,我會去和他說的,我會暫時把田七再調到你的身邊.羽原中佐,你有把握嗎?"
"我沒有把握找到羅利加尼夫妻."羽原光一坦率地說道:"但我至少有把握不會讓事態進一步的惡化了."
"那就好,抓緊時間去辦吧."
土肥原賢二疲憊的揮了揮手.
他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里.
上海的局勢,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
斗爭的殘酷,也讓他有些措不及防.
尤其是孟紹原和軍統所表現出來的那股韌勁和凶狠,讓他開始變得極度擔心起來.
在那坐了一會,土肥原賢二拿起了電話……
……
"孟主任,土肥原賢二的電話."
"哦,是嗎,他終于舍得來電話了?"
孟紹原一笑,接過了電話:"土肥原先生,你好."
"你好,孟先生,又和你通話了."
"我說過,你想找我,隨手都可以找到我."
"孟先生,的確是這樣的."電話那頭土肥原賢二的聲音聽起來還是比較愉快的:"真想什麼時候能夠和你面對面的坐在一起好好的聊聊."
"你知道我在哪里,隨時都可以上門."
"我可不是那種無所畏懼的勇士."土肥原賢二自嘲了一聲,然後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羅利加尼先生和夫人,現在還好嗎?"
"誰,羅利加尼?土肥原先生,他們是誰?他們和我有什麼關系?"
"孟先生,我們都是做這行的,又何必偽裝呢?我知道,羅利加尼和夫人是被你綁架的,你准備做什麼呢?想用他們來要挾我什麼呢?"
"土肥原先生,我想你搞錯了."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根本不認識什麼羅利加尼先生,你居然還認為我綁架了他們?這很容易引起國際糾紛的.啊,你弄丟了兩個外國人?真是遺憾,我會幫你留神的,假如有他們的消息."
"謝謝你,孟先生."土肥原賢二笑了笑:"我記得中國有一句話,叫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也不認為世上有永遠能夠保守的秘密."
"秘密,是需要自己去挖掘的."孟紹原淡淡地說道:"祝你好運,土肥原先生."
"謝謝,孟先生."
孟紹原掛斷電話,一聲冷笑.
"為了羅利加尼?"吳靜怡問了聲.
"為了羅利加尼."孟紹原冷冷地說道:"他急了,真的急了.我甚至可以想象的到,他就好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坐臥不甯.他給我打這個電話,其實毫無意義,他知道我會斷然否認,可他還是打了,為什麼?"
吳靜怡接口道:"一個溺水的人,總想抓住一塊救命的浮板."
孟紹原點點頭:"明知道沒有可能,卻忍不住還是要嘗試一下,萬一呢?這是正常人類的心態.可他卻不知道自己向我傳遞出了另外一個消息,土肥原賢二已經有些束手無策了."
本來,隨著土肥原賢二的到來,以及他采取的強硬態度,讓上海的局勢瞬間進入到了一個均勢.
軍統特工可以殺日本特工,日本特工一樣可以展開全面報複.
短時期內,誰也奈何不了誰,會保持著互相制約,長期作戰的態勢.這一戰下來,無論誰勝誰負,都會蒙受慘重的損失.
孟紹原一直想要找到個辦法,打破這種互相流血的均衡.
他本來無機可趁,無論是土肥原賢二,還是柳川康純,都是意志力非常堅定的人,既然決定開戰他們就會把戰爭進行下去.
可一個國際訪問代表團,卻把一個天大的機會拱手送到了孟紹原的面前.
羅利加尼和喬布里娜的"失蹤",瞬間打亂了日本上海特務機關的全部計劃!
"鋼鐵條約"雖然還未訂立,"軸心國"雖然還未成型,可是,德國,日本,意大利都已經是"反G產國際協定"的條約國.
是盟友!
日本絕不允許有任何重大外交事件來破壞和意大利的盟友關系,尤其是在他們退出了國際聯盟之後,他們更加重視這份條約.
偏偏就是在這樣的局面下出事了.
原本捏緊的一個拳頭被迫松開,土肥原賢二不得不調出大量的精力去尋找羅利加尼和喬布里娜的下落.
"我已經帶著喬布里娜去了先施百貨."孟紹原淡淡地說道:"而且我出手豪闊,一定會被先施百貨,還有升恒珠寶的人津津樂道,日本人很快會得知消息,他們會展開全面調查.吳助理,我讓你辦的事,辦了嗎?"
"是的,辦了."吳靜怡很快說道:"我找了十二個身高和喬布里娜差不多的外國女人,一律戴著帶面紗的帽子,公開出入上海的各個公共場所,並盡量引起別人的注意."
"讓日本人慢慢的一一核實去吧."孟紹原笑了下:"他們還要繼續分派人手,監視上海公共租界的各個區域,他們能有多少人手?趁著日本人混亂不堪的這段時候,我命令!"
他在那里沉吟了一下:
"我之前遭到破壞的各個聯絡點,立刻進行重建.大量啟用新人.日控區的大量特務進入租界,勢必造成那里防禦薄弱,增派特工,持續向日控區進行滲透.日本人大舉出動,必然會暴露自己的大量據點,嚴密給我盯著,尋找機會進行破壞!"
"明白!"
"吳靜怡,所有工作由你親自負責.土肥原賢二賣了一個那麼大的破綻給我們,不抓住的話,我們可實在對不起他的一番'苦心’了."孟紹原冷笑幾聲:"我可以預判的是,這十天之內,會是日特機關最混亂,也是留給我們最多機會的時期!"
"十天?"吳靜怡沒有特別明白.
"時間."孟紹原平靜地說道:"時間能夠沖淡一切,隨著時間的流逝,這起事件的影響力會慢慢的降低,羅利加尼這個籌碼對于我們的重要性也會逐漸降低.意大利和日本,不會因為一個前將軍的失蹤翻臉的,他們會進行談判,然後找到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
吳靜怡點了點頭.
孟主任已經全部設想好了,每一天該做什麼樣的事情,甚至連意大利和日本能夠承受壓力的時間也都算了進去.
他甚至還故意陪著喬布里娜高調亮相,特意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可偏偏日本人無法證實這個戴著面紗的女人到底是不是喬布里娜.
當然,吳靜怡還有另外一層想法.
孟紹原對喬布里娜出手那麼闊綽,除了公事,是不是還有一點齷齪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