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2章

程星河是我肚子里蛔蟲托生的,我一張嘴他就能看到我心里去,一瞅我這表情,立馬把我拽回來了,還咳嗽了一聲:"有個人答應家里老頭兒了,這一趟不為積攢功德,也不為拔刀相助,就為了放松大腦享受生活,絕不引火燒身自尋煩惱."

也是,每一次受到前輩的警告,總會遇上幺蛾子,程星河老說這是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可有些事兒,它不是拱到了你鼻子跟前嘛,我天生不是冷血人,自己要是能幫,就硬不下那個心腸拒絕.

那個少婦一聽,更著急了:"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們幾位都是有真本事的--我丈夫說了,他要是回不來,就讓我找你們,你們一定會替他保護我的……可是,我不求誰保護,只求我丈夫能平安回來!"

說著,一激動,又是一陣劇烈咳嗽,她是抬手擋住了嘴,可指縫里面,全是血.

這個少婦,臉上的黑氣,逐漸從夫妻宮蔓延到了整張臉上,擺明了,這次她丈夫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這條命也得搭進去.

白藿香立馬趕了上去,給她切脈,一下就皺起了眉頭:"陰邪入體極深,你前一陣,接觸過其他東西?"

少婦一愣,顯然是讓白藿香說中了,但她閉口不談這件事兒,只跪在我面前,就求我救她丈夫.

這少婦歲數比我大,又是素昧平生的,我哪兒受得起這個,趕緊就把她給扶起來了:"有話好好說."

少婦平時應該是個很嫻靜素雅的人,這一鬧,引得周圍的人全看了過來,她也毫不在乎,撒潑打滾,就是不起:"你不答應,我就一直跪著!"

一頭是老頭兒的叮囑,一頭兒是"見死不救"的良心難安,我也知道猶豫只能浪費時間,剛想下決定,忽然"當"的一聲巨響,整個船跟地震一樣,劇烈的搖晃了起來,頭頂上的燈倏然就全滅了,周遭先是一片安靜,接著就有女人開始此起彼伏的尖叫,還有膽小的嚷了起來:"船沉啦!船沉啦!"

大家都看過泰坦尼克號,哪兒有不慌的,但是沒過多長時間,燈又重新亮了起來,廣播的聲音也響了起來,說剛才是小小的故障,已經排除了,讓大家只管放心.

原來是虛驚一場,這還沒松口氣呢,眼角余光就看到老服務員表情不好了.

程星河也看出來了:"怎麼了?"

老服務員吸了口氣:"不對,船肯定出問題了--咱們跟當年三太子的船一樣,水鬼打牆了……"

酒保臉都白了:"老叔叔,您可別提這碼事兒了,這都什麼年代了,領航技術跟衛星都接軌,怎麼可能鬼打牆,要是讓上頭知道您造謠,那……"

"他沒造謠."一直一言不發喝葡萄蘇打水的蘇尋忽然說道:"打剛才,咱們的船,就一直原地打轉,肯定是被困在這片水域里面了."

這一下,程星河也皺起了眉頭,果然,他眼尖,也看見了,附近的工作人員都慌慌張張往一個方向跑,顯然是有什麼緊急會議之類的.

酒保臉色越來越難看了,往後邊一打聽,果然,不長時間就面無人色的回來了,死死盯著我們:"你們--怎麼知道的?"

果然,船上其實一切儀器都是正常的,但是經過這片水域的時間,就是超過了預期,工作人員一檢查,才發現游輪真的被困在這里了,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好像孫悟空逃不出如來佛的掌心一樣.

程星河皺了眉頭看著我:"這麼大的船,也能水鬼遮眼……"

這下意義就不一樣了--我們也是這個船上的乘客,覆巢之下無完卵,真要是出事兒了,我們不也得跟著報銷嗎?這就不是閑事兒了,這就自救.

真應了黑道常說的那句"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這是利益相關啊.

那個東西,胃口還挺大!

大家臉色都不好看,唯獨少婦高興了起來,一把抓住了我:"這下,是不是能去救我丈夫了?你放心,我丈夫這些年來,也積攢了一些養老的錢,只要能讓他平安無事,我全給你們!"


說著,拿出了一排銀行卡.

我擺了擺手說不用著急,先查清楚了那到底是什麼再說.

一聽我發了話,老服務員也激動了:"我也沒白活這麼大歲數,看人還有幾分准,一看小哥你就是有真本事的,你真能出手相救,那我替瑪利亞號謝謝你……"

說著也要跪下道謝,事兒我還沒辦成,當然更受不起了,趕緊又把他拉了起來.

程星河瞥了我一眼:"七星,有了理由,你是不是有點高興?"

"放屁."

其實,他這話也不純粹是放屁,打剛才老服務員講了三太子的故事時,我就開始留意了--那東西忌諱龜甲和水神廟的玉牌,那擺明了是認水神廟的東西.

既然認水神廟--它是不是,也知道跟瀟湘和河洛有關的事兒?甚至,有那一高一矮兩個人的"那位"的線索?

找到了"那位",那四相局的事兒,恐怕就能真相大白了.

說白了,我這次來旅游,其實並不單純是來兌獎,也是因為,蜜陀島是在東海上,想沿途打探打探這邊水神廟的消息,畢竟找東海線索,不光是夏明遠一個人的事兒,我不能全指望人家.

更別說,我心里其實一直惦記著瀟湘的"水神信物".

之前在北臨城大蠍子那,是得到了一個小環,上面篆刻著一個古體的"水"字,大蠍子就是靠著那個神器變成九丹靈物的,我一度以為,那就是瀟湘的"水神信物".

可是得到了那個小環之後,瀟湘雖然恢複了許多,可也並沒有跟我想象之中一樣,恢複成了平時的樣子,可見大皮帽子說的"水神信物",另在其他地方.

這次,能不能,把真正的"水神信物"下落,打聽出來?

我想她能盡快平安回來.

于是我轉臉就看向了蘇尋:"咱們兵分兩路."

蘇尋立刻點了點頭.

處理鬼打牆,是蘇尋的老本行.

我則看向了少婦:"你跟我說說,丈夫是在哪兒出事兒的?"

我記得,花臂大漢是順著濕腳印子消失的.

少婦立刻說道:"他去了最下面那一排船艙!這一去,就一直都沒回來."

老服務員一聽詳細位置,皺了眉頭.

"有什麼不對嗎?"

老服務員連忙搖搖頭:"那地方是專門存放雜物的,平時亂七八糟,沒什麼人去……"

酒保插了一句嘴:"還聽說那地方鬧鬼,大雷說有人進去拿東西,就碰上了不干淨的,燒了好幾天!"


大雷,是上次的受害者.

那就上那看看去.

老服務員生怕我後悔似得,趕緊就給我帶路.

沿路遇上了一些工作人員,果然一個個慌慌張張的,我們幾個亂走,他們都沒心情管.

到了那地方,果然一片雜亂,而且面積不小,我一抬眼,就看到了里面是交錯縱橫的青氣.

而且,不光是青氣……我皺起了眉頭,奇怪,怎麼還有星星點點的神氣?

這里面的東西,到底什麼來頭兒?

我立馬奔著那些氣就過去了,聞到了一股子水腥氣.

而這股子水腥氣--我心里一提,跟在江長壽那見到的一高一矮兩個男人身上的,一模一樣!

不會這麼巧,是他們倆在作怪吧?

可--他們分明是帶神氣的,怎麼會在這里害人?

我對這里的東西是越來越好奇了,奔著里頭就走了過去.

老服務員想把燈給我開開,誰知道線路出了問題,摳了半天也沒弄亮,少婦想跟進來,我連忙攔住了,讓白藿香,老服務員和少婦在門口等著,我和程星河進去.

剛一進去,我就踢在了一個什麼東西上邊,拉住了程星河讓他也小心點,這地方挺他娘難走,程星河答應了一聲,歎了口氣:"好走的道兒,也輪不到咱們."

我拿出了新手機就在里面照亮,兩邊全是架子,擱著一些工具什麼的,不知道多長時間沒人用過了,好些地方都鏽跡斑斑的.

再往前一走,忽然又覺出,踩到了什麼軟綿綿的東西.

低頭一瞅--臥槽,竟然是個老鼠.

灰百倉的子孫啊!

這地方有死老鼠也沒什麼奇怪的,可是手機光往下一照,我就皺起了眉頭.

一只死老鼠是不怪,可是--這地方,邊邊角角,竟然全是死老鼠!

程星河也皺起了眉頭:"這老鼠吃了藥了?"

不對,手機光下,能看出來--這些老鼠,肚子干癟,倒像是餓死的.

奇怪了--這麼大的地方,老鼠不出去找吃的,把自己餓死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