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太陰帝國 4.誓兩立








雷怖情知這是他最後一擊。





——只許成,不許敗。





雖然他受傷重。





雖然他畏懼甚。





但他還是要試一試。





戰一戰。





盡管他神態大亂,遍體鱗傷,但他畢竟是一代戰將殺人狂,就算是這時際,他出手依然有布署、有計劃。





他是向天下第七出手!





他一出手,便是奪天下第七腰畔的笛子!





——九天十地、十九神針就在里面。





只要笛子在手,說什麼都可以抵敵一陣,或許,殺出一條血路也不定!





就算不然,至少可以多殺幾名敵人陪葬,僥幸,還可以脅持方應看,要脅任勞、任怨為他敵住“名利圈”的人。





他心中是這樣盤算。





這是他的如意算盤。





此際,就只剩下了天下第七是他的戰友。——他的情形決定不會比自己好過,下場只怕更慘,他們兩人之間,也只有勢必兩立、誓必兩立才可以有望聯手殺出一條生路來!





他沒想到的是:





按照道理,這生死關頭一定必須與他誓兩立、共存亡的天下第六,身形卻扭了一扭,挪了一挪。





這一挪一移,讓他抓了個空。





笛來到手。





方應看已然發現。





他注目在天下第七的腰間,笑道:“你為什麼不讓他試一試?”





天下第七的回答,讓雷怖幾乎氣炸了肺:“我跟他不同。我是極願意效忠于侯爺的。我怎會讓他奪了這個傷害您?”





方應看笑了。





仿佛對這答案很滿意。





震怖卻氣得所有傷口一齊劇痛,幾乎傷處都一起激出了血!





——這孬種!在這時候居然還媚敵伐內!?老子要是活得了今次,替必要把他……





只聽天下第上惶惶恐恐的道:“公子侯爺,您剛才答應過:決不讓這些人殺我的,不知現在還……還作不作得了准?”





方拾舟笑了。





笑得很爽氣:“作准。當然作得了准。我說過的話,是一定算數的。”





“算數?”天下第七還是千般個不放心:他能否活下去,就寄望在方應看是否守信這件事情上了,“一定算數?”





“那就是說,”方應看倒沒有不耐煩,也不讓對方懷疑自己,“我說不讓他們殺你,就決不讓他們殺你——你放心吧!”





然後又轉向雷怖,用一種勸之慰之的態度,補充道:“你也一樣。”






這倒使雷怖呆住了:“我……?我也一樣?”





“對。我答應過你們,”方應看清清楚楚他說,“不讓他們殺你們.你也沒有例外——誰要殺你們,就形同與我為敵——”





說到這里,他笑了笑,“盡管這里有許多人跟你們兩人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但跟我……還不止誓不兩立,非與我結仇不可吧?與‘有橋集團’結為死敵,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聽到這里,一向冷酷、殘狠的雷怖和天下第七,一個幾乎流了淚,一個已經熱淚盈眶。





因為感動。





——方應看竟倍守信約。





他竟在此際此時甘冒大不韙,出手相救他們!





一時之間,兩人也不知說些什麼感激的話是好。





不過,其實也不必說了。





因為已說不出來了。





白光一閃。





快而優美。





一閃而滅。





大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誰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連雷怖也不知道。





但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他就是在方應看身旁垂于恭立的任怨。





他知道,不是因為他眼力夠快利,而是因為他很了解他已侍候多年的主子“小侯爺”。





此外,他手里還拿著一柄利刃。





——那本來是“魔刃”狄米的看家把式,現在已落在他手上。





剛才那“白光一閃”的刹那,是方拾舟出手,把他手上的利刃攫去,發了一招,再收回來塞回自己手心里。





不夠眼尖的人,簡直以為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就算是眼力夠的人,也是以為“白光一閃而逝”而已。





白光是閃了一閃。





可是,好像什麼都沒改變,是不是?





好像是這樣的。





但事實上不是。





當然不是。





這白光一閃一滅之間,至少改變了一件事:一個人的生和死。





誰的?





雷怖忽然有一種感覺:





不樣的感覺。






他忽爾聽到一種聲音:





濡濡滑滑的聲響。





——那是什麼響聲?就像是什麼一大堆濕濕滑滑的東西,正要漏溜出來似的,卻不自響自何處,可是仿佛很近,宜在身上!





雷怖還是不清楚。





直至他忽然又生起另一種感受:





嘔吐的感覺。





而且還很強烈!





然後,他發現很多人(簡直是人人)都在看著他:





神色怖然!





——都是畏怖已極的震駭!





為什麼?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使得他不禁低首望向自己的身子:





這時他就看到一條線。





胸際有一條白線,白線過處,衣衫有一條直界掀翻了開來。





他定睛再看時,卻“嗤”的一聲,白線噴出了一蓬紅霧:





一大蓬!





那是血。





他的眼界已給染紅。





然後在他濺血的眼角里映出了一個體目的情境:





他的內髒也嘩嘩然的往外倒流,連心、脾、肝、胃、肺、腎、筋、肉、肥油、脂肪、肌筋一齊往地上倘落,可以清楚看到哪一塊是慘白的,哪一塊是油黃的,哪里還正冒著鮮豔的血……





這時他才意識到一件事:





一個事實——





他中了劍!





他已給開了膛!





把他開膛的人,赫然還正是信誓旦旦,說過決不讓人殺他的“神槍血劍小侯爺”方應看!





雷怖駭然已極,他用手圍圈兜住、抱住、護住他已外流的內髒,驚恐無地的哀呼:





“你……你不是說過不——”





方應看笑了。





他知道對方要問的是什麼。





“我是說過,我不許別人殺你,”方應看很不嫌煩的為他解釋。“我會親自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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