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富貴這只是一句玩笑話,不過書上的確是有這麼個說法.
見我不說話,劉富貴又舉起酒杯,道:"來,我們為王者走一個!"
"走起……"
我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杯,只記得最後,自己趴在酒席上,人事不省.
醒來時,天色早已大黑.
村民們大都回家去了,只有少部分年輕人,還在心急火燎地等著鬧洞房.
我沒有心思和他們胡鬧,見時間不早,便去劉富貴家拿了一張草席,一盤蚊香,一根蠟燭和一把鐮刀.
洗了把臉,這便往武周廟的方向去了.
到了廟里,我把蠟燭點上,席子鋪上,見蚊子太多,把蚊香也給點上,還順手點了一根香煙.
可我等啊等,香煙抽了一根又一根,廟里卻始終沒有動靜,鼴鼠遲遲還不出來.
這一無聊,我又酒精上頭,躺在草席上沉沉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咿咿呀呀"的聲音吵醒.
當時我渾身一個激靈,趕緊坐了起來,暗忖道:"難道是鼴鼠出現了?"
可我打開手電筒,往四周一瞅,地上平平坦坦的,根本沒有鼴鼠掘過的痕跡.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正要躺下去,可那"咿咿呀呀"的聲音又傳了過來.
這次,我確定自己沒有聽錯,因為那聲音就在耳邊,正是從武則天的銅像里發出的.
我皺了皺眉,拿起鐮刀,慢慢繞了過去.
銅像後面有個小缺口,被一塊石頭給擋住了,聲音透過石頭縫隙,斷斷續續地傳了出來.
我撥開石頭一看,只見銅像里面原來早被掏空,跟個小房子一樣.
而小房子里,正端坐著一個身材肥碩的鼴鼠.
鼴鼠頭上戴著眼鏡,手里捧著經書,正咿咿呀呀地念經送佛呢……
好一個鼴鼠怪,原來是你在作祟啊!
我想也沒想,舉起鐮刀就要往下砍!
這時,鼴鼠才意識到危險,"唧"的一聲,丟下書本就鑽進土里,掘起了一條長長的地道.
我順著地道一直追到廟外,幾次砍下去,卻總是慢了半拍.
我轉念一想,自己也覺得好笑!
這鼴鼠不知修煉了多少年,雖未必成妖作怪,但想必也有一些微末道行,用普通辦法肯定捉它不到啊!
想到此處,我把鐮刀丟在一旁,拿出一道符紙來,嘴里念道:"天地無極,萬里追蹤,急急如律令!"
話音剛落,符紙"嗖"地一聲飛了出去,像一扇銅牆鐵壁,剛好擋住了鼴鼠的去路!
"當!"
鼴鼠一不留神就撞在了符紙上,掙紮片刻,左右不得出路,最後只得從土里鑽了出來.
我早瞅准機會,一腳下去,把鼴鼠狠狠踩在腳下!
我撿起地上石頭,正要砸下去,這時,鼴鼠忽然開口說話了:"上仙饒命!上仙饒命!"
我冷笑一聲,道:"饒你?你可知道你害得這個村子有多淒慘?"
見我神情冷冽,鼴鼠頓時就掉了眼淚,哭訴道:"上仙息怒!我也是一時貪戀人間,又見這廟宇頗具靈氣,這才暫時住了下來,沒想到我一時糊塗,竟把送子廟的風水給破壞了,這原不是我本意啊!"
"一時糊塗?"我不怒反笑,道,"破壞風水還是其次,可你為何要害死村里那麼多的男人?"
聽到這里,鼴鼠訝異道:"冤枉啊上仙,我本凡間滄海一粟,近年來剛剛窺得修道途徑,哪來這麼大的道行去害人啊!"
我想想也有道理,皺眉道:"那……你可知道是誰害的?"
"這……"
鼴鼠欲言又止,似乎在擔憂什麼.
其實我本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鼴鼠真能知道什麼,但見它這副反應,我才覺得這里面肯定有戲!
我腳下加大力氣,怒道:"快說,難道你還敢瞞我不成?"
鼴鼠"唧"的一聲慘叫,道:"上仙饒命啊,不是小的不願說,實在是對方太過可怕,我怕我說了就沒命啊!"
我威脅道:"可你若是不說,我現在就叫你變成肉餅!"
鼴鼠早被我踩得變了形,掙紮片刻,沉沉歎息一聲.
我見它似乎想要開口,這才松了些力氣.
不想這時,忽然一束強光照了過來.
我皺眉看去,只見村口搖搖晃晃有個人影,正急急忙忙往這邊趕來.
離得近些,我才發現來人竟是劉富貴.
看見我,劉富貴嚎啕大哭道:"大師,不好啦,春寶他要死啦……"
我心里一驚,訝異道:"怎麼回事?"
劉富貴老淚縱橫道:"春寶他倒在洞房里,快要不行啦……"
劉富貴急成這樣,早已方寸大亂,此時問話也是對牛彈琴,看來還得趕緊去一趟!
不想這一走神,鼴鼠"唧"的一下,就從我腳底溜走了.
我正要去掏符,劉富貴卻抱住我胳膊,哭喊道:"大師,你快去救救春寶吧!"
此時,鼴鼠已跑很遠了,它生怕我再追上來,不時回頭給我抱拳作揖.
我心里一軟,想著它修行也挺不容易的,于是遠遠喊道:"去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好好修煉,以後別再出來害人了!"
鼴鼠再次跪拜,叩首道:"謹遵上仙法旨,小的以後絕對不敢了……"
且說我跟劉富貴到了洞房,只見外面圍了許多村民,不時指指點點的.
"又是這種死法,真是太詭異了!"
"是啊!沒想到春寶壯得跟牛犢一樣的小伙子,還是沒能扛過這一遭……"
"快別說了,大師來了!"
我撥開眾人,徑直走了進去.
床前,新娘子還穿著那身紅綢子,五官豔麗,模樣可人,早哭成了淚人兒.
劉春寶的家人也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春寶他娘,據說已經哭斷片兒好幾次了.
此時,劉春寶就躺在地上,皮膚淤黑,血肉干枯,身上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味道.
我俯下身來,往他脖上一探,才發現他已死去多時,便是大羅神仙也回天乏力了!
見我搖頭,春寶他娘當時就"吱"的一聲,終于昏死過去……
半晌,劉富貴才道:"大師,你可要為春寶報仇啊,若再這樣下去,我們仙女村可沒一個男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