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的褻瀆?
凡人?
羅蘭有些發懵.
他當然記得,在耳語森林里,他曾經認為白木雕是邪惡的髒東西,所以用了一些......嗯......一些以汙制汙的土辦法,妄圖將白木雕逼退.
這計劃當然是失敗了,但羅蘭也沒怎麼把這事放在心上.
但現在,這小小的雕像里竟然藏著一個大活人,看模樣,還是嬌俏可愛的小姑娘.那他曾經對雕像干的那些事,就顯得非常過份了.
還有,為什麼這小姑娘一開口就叫他凡人?那她自己是什麼?不朽種族?聖人?又或者干脆是神魔?
未免驚擾到隔壁的特蘭克斯,羅蘭先釋放了一個靜音的小法術,然後問道:"你不是雕像嗎?怎麼會活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也好,我讓你死個明白!"
床上的女孩.......或者蘿莉,反正是女性生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羅蘭,傲然說道:"吾乃智慧和美麗的化身,靈龍族的不朽女王,混沌之子,降生在風暴與烈焰之夜的天啟者.耳語魔法花園的擁有者,諾斯蘭德大陸上最後一位初代神裔........"
羅蘭聽得迷糊,忍不住道:"小姑娘,能說簡單點嗎?我一下記不住那麼多詞."
"哈~~愚蠢的凡人!不要叫我小姑娘,要叫我陛下!"
小姑娘個頭雖然小,但氣勢還是有點驚人的,羅蘭本著小心為上的想法,立即改口:"陛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暫時解開了吾的封印,幫了我的大忙,但依舊無法抵消你的滔天罪孽.總之,我絕不會饒過你的!"
小姑娘說話怪怪的,明明說著殺人的話,但話語中卻是沒有一點兒殺意,就好像殺人是一件家常小事一般.
羅蘭一時搞不清楚狀況,回想白木雕之前的種種神異表現,心中還真有些擔心:"陛......陛下,您是在和我開玩笑吧?"
小姑娘下巴一昂,俯視著羅蘭:"吾從不開玩笑!現在,你就自戕吧!"
"自......自戕?"羅蘭有些沒聽懂.
"就是自我了斷啦,你這頭蠢驢!"小姑娘抓狂地大喊.
"......."羅蘭無語,一句話就想讓他自殺,這不是開玩笑嗎?
他面色冷了下來,體內剩余不多的法力開始微微湧動,拇指上戴著的序列指環發出微微的紅光:"小姑娘,你的腦袋是不是被大象踩過?"
是,白木雕很神奇,但再神奇的雕像,也不能決定他的命運,就算它真的擁有不可抵擋的手段,羅蘭也要反抗到底.
小姑娘目光冰冷,居高臨下地瞪著羅蘭:"凡人,你怎麼還不動手?難道自戕這樣的小事,也需要我為你代勞嗎?"
"您說對了!"羅蘭心中有些緊張,還有些不真實感,完全沒想到自己會遇上這麼莫名其妙地一檔事.
雖然這麼想,但他全神警惕,只要對方一有異動,他立即就會全力反擊.
雙方僵持著,你瞪著我,我瞪著你,不說話,不動彈,就好像兩具雕像.
最終,小姑娘敗退了:"好了好了~我暫且饒過你!"
她那紅潤的小嘴巴嘟起來,就好像求糖不得的小孩:"哼~你真是沒意思,一點都不尊敬我!"
"......."
羅蘭再次無語,這是尊敬不尊敬的問題嗎?
小姑娘歎了口氣:"那自戕的事就先不提了.等以後你足夠尊敬我了,咱們再說這事."
羅蘭翻了翻白眼,如果尊敬就要自殺的話,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尊敬了.
小姑娘卻似乎已經將自戕的事拋在了腦後,她左右打量了下房間內的擺設,又低頭看了下腳下的床鋪,連連搖頭:"唔~這地方可真夠簡陋,床鋪也是罕見的髒亂.踩在這樣的床上,和踩在野豬屎上幾乎沒有任何區別."
她用力跺了跺羅蘭的被子,還在被子上蹭了蹭腳背,然後一步跨出,要從床上跳下來.
"咕咚~"
小姑娘腳下竟踩了個空,竟一下摔在地板上,腦袋則狠狠撞在了木板牆壁上.摔倒之後,她後腳還掛在床上,前腳在地板上滑了下,往前劈在地上,做出了一個接近270度的高難度劈叉.
她手則緊緊捂著額頭,然後就保持著這個奇怪的姿勢,一動不動.
羅蘭看的驚呆了:"這......這又什麼情況?"
看著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姑娘,下個床都能摔成這樣,莫非身體有殘疾,又或者是得了運動神經細胞病?
羅蘭小心翼翼地蹲下身,用手指去探了下對方的鼻息,有呼吸,還算穩定,他又摸了下她的額頭,額頭很光滑,但很冰涼.
羅蘭試著推了推小姑娘的身體:"陛下,您怎麼樣了?"
好一會兒,地板上傳來虛弱的回應聲:"凡人,你的罪行又多了一項,你為什麼不早點扶住我?!"
"呃~~~~"羅蘭覺得這小姑娘有點中二.......不,是有點蠢.
雖然她說的話很可怕,但行為卻很可笑,讓羅蘭心里實在生不出恐懼的感覺.
更讓羅蘭覺得這小姑娘無害的是,她身上沒有半點法力氣息,除了外形古怪些外,就和普通小女孩一模一樣.
他彎腰將小姑娘從地上抱起來放回床上,用被子蓋好她的身體:"陛下,您摔的很重,不如好好休息下?"
小姑娘躺好後,一雙小白兔一般的紅眼睛眨巴了幾下,忽然對羅蘭道:"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我要提醒你?"
這正是羅蘭目前最大的疑惑,他連連點頭:"對.那輛黑色馬車有問題嗎?"
小姑娘咧嘴一笑:"當然有問題,馬車的主人,已經被神盯上了.成為神的奴仆,已經是他的宿命了."
羅蘭驚道:"神?哪位神?"
"你不用問我,答案已經在你自己心里了."
小姑娘拉起被子聞了聞,立即嫌棄地將被子扯到一邊:"唔~這被子散發著一股男人的惡臭氣息,就和公驢發情時的味道一模一樣."
羅蘭心中不爽,但懶得和她計較,他追問道:"那我能做什麼?"
小姑娘搖了搖頭:"沒必要掙紮,你無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結局的.這座可悲的學院被神盯上了.神很有耐心,意志堅韌,一兩次失敗並不能讓神放棄.總之,這座學院肯定逃不過覆滅的命運."
羅蘭嚇了一跳:"難道就沒辦法改變嗎?"
"不要白費心思了,逃吧,趕緊離開這個鬼地,至少還能保住性命."小姑娘嘻嘻一笑.
"為什麼會這樣?!"
"因為這是格倫麥人的學院,而格倫麥人,沒有......."
她說了一半,身體忽然僵住不動,就好像雕塑似的.
突然,她大叫起來:"羅蘭,你的法力還是太弱了,只能維持這麼一會兒!啊~~不~我不要回去~我還沒玩夠呢~羅蘭!羅蘭!我赦你無罪!救我~你一定要救我!"
羅蘭忙問:"我該怎麼救?!"
"變強!變得更強!直到你成為賢者!"小女孩高叫著,身體周圍開始出現密密麻麻的紅色符文.
賢者?
賢者是能輕易達到的成就嗎?
反正羅蘭對這事是沒有任何信心的,他從不期待自己能成為賢者,他只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突破超凡之境,成為大法師.
"那我還能見到你嗎?"
"如果你想見我,就朝雕像的鼻子輸入法力,法力越多,我就能呆地越久.......啊~我不想走~我還沒呆夠呢!嗚嗚嗚~~母親~母親~~我錯了~您就饒過我吧~~母親~~~"
小姑娘又哭又喊,雙手亂揮,雙腳亂踢亂蹬,和哭鬧的小女孩完全沒有區別.
她身體周圍血紅色符文已經連成了一片,並在她身體周圍高速流轉著,將小姑娘的身體包裹住,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紅色光繭.
光繭開始縮小,縮小,當所有符文都消失無蹤,當一切再次恢複平靜時,小姑娘消失不見,被子里就只剩下一個跪地祈禱的白木雕.
羅蘭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只覺滿心不可思議.
"這.......到底是什麼情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