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敵人已經走了,雖然沒有擊敗他,但短時間內已經不再是威脅了.
羅蘭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便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樓梯口,循著台階一節節往上,到了二層,三層,頂層,最後又從頂層回到一層大廳,在各個廳室內都走了一圈,最後又去地下室逛了一圈,對整座賢者之塔的結構有了具體的了解.
在頂層,他找到了賢者之塔儲藏財富的寶庫.
寶庫就在德恩大法師的臥室後面,存在一個密室,里面放置堪稱海量的金幣,各種各樣數不清的導法金屬,法術寶石,稀有材料.粗略估計,總價值超過30萬金克雷,簡直看花了羅蘭的眼睛.
唯一可惜的是,羅蘭找了一圈,沒有找到空冥鐵,估計德恩已經將這玩意給用光了.
除了珠寶和施法材料之外,羅蘭還找到了德恩的法術書,這書只留了一半,另一半不知道為什麼被燒毀了.剩余這一半的法術書上,僅記載了一些普通法術,對羅蘭基本沒有什麼價值.
最後是地下室.
在這里,羅蘭看見了一個被破壞的祭壇.
祭壇上只剩下幾塊破碎的石柱,神像的位置只留下一堆黑色的灰燼,找不到任何被祭祀者的線索.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個祭壇供奉對象,有極大可能是之前那個神秘的存在.
站在破碎祭壇前面,羅蘭久久無語.
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憑他現在擁有的力量,對任何邪神,大惡魔,神之化身,都有了一戰之力.
類似邪神海拉那樣的存在,其實並不算可怕,等他力量再強大一些,完全掌握了混沌射線這一招後,就足以將之擊敗了.
真正可怕的,還是那種明明擁有恐怖力量,善于操縱人心,並且還藏頭露尾,躲在暗處悄然謀劃的家伙.
這樣的家伙,平時隱忍繼續力量,一旦發作,那必定是席卷整個世界的浩劫.
他忍不住在心中問:'你想挖的井水,到底是什麼呢?靈魂?還是其他什麼東西呢?’
沒有答案.
不止他沒有,似乎生命女神也沒弄明白,一切答案只能他自己去尋找了.
就在這時,羅蘭感覺到塔外來了不少法師,是梅特森到了.
他轉身走出了地下室,來到大廳門口後,就看見梅特森站在賢者之塔外,身後跟著200多位中低階法師.
他一看到羅蘭,就用一種略帶恐懼的探查目光看著他.
羅蘭知道他的意思,微微一笑:"它沒能說服我."
梅特森眼角一抽:"您的意思是,它沒能控制你?"
"也可以這麼說.事實上,他已經走了,相信你可以感覺到賢者之塔的變化."
"噢~感謝造物主,我還以為......哈哈,沒有就好.沒有就好."這老頭連連重複著,整
個人的神情都放松了.
賢者之塔一層大廳的主廳是圓形的,以前應該也是開會之用,擺著許多桌椅,羅蘭走到最上首的主位坐下來,又伸手道:"各位坐吧."
各個法師便都紛紛找地方坐了下來,沒找到椅子的,就干脆坐在地毯上.
梅特森臉上有些憂慮,而那些年輕法師們,大都是滿臉地興奮.
等眾人坐下來,羅蘭轉頭看向梅特森:"你是智慧之塔的使用者,對鐵劍城的運轉,應該還算熟悉吧?"
梅特森立即站起身,說道:"事實上,平日里我專門負責管理整個城市的財政."
"噢,非常好."羅蘭很滿意,留下這個家伙果然是明智之舉.
他便道:"我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改革.改革主要有兩條,第一提升賢者之塔年輕法師的待遇.第二,釋放城中所有奴隸,包括回音谷礦洞的奴隸."
梅特森頓時眉頭緊皺:"大師,第一條當然沒有問題.可第二條......可能,也許過于草率了."
"噢,為什麼呢?"
梅特森忐忑地道:"情況是這樣的.一直以來,鐵劍城的收入來源主要是兩部分,第一是礦洞出產的鐵礦和各種稀有金屬和寶石.第二,就是奴隸貿易.5年之前,前者占了9成,後者只占了1成,比例是比較穩定的.但最近五年,德恩大師上位後,就大幅增加了奴隸貿易的力度,尤其最近一年,大陸各地戰亂,奴隸貿易的收入大幅提升,最高時達到接近4成......."
羅蘭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這些奴隸是鐵劍城的經濟支柱?"
"對.他們不僅本身能夠賣錢,其出賣的勞動力也支撐著鐵劍城的運轉,無論是礦工,還是城內各種低端的服務業,比如建築工,家庭仆人,掏糞工,妓女等等,大部分都是來自各地的奴隸.如果把他們釋放了,鐵劍城就垮了!"
羅蘭眉頭微微一挑:"照你這麼說,鐵劍城的本地人,基本都是財主嘍?"
"絕大部分是這樣.本地人依靠土地,房產,因身份帶來的各種優越待遇,對城市上層職位的占據等等,能非常輕松地獲取資產,輕易地享受奴隸們的服務,所以日子過地都相當不錯."
羅蘭又問:"既然年年收進奴隸,那鐵劍城本地人數量占比,應該是越來越少的吧?"
梅特森微微一怔,而後緩緩點頭:"的確是這樣.當前情況下,本地人占比大約只有一成多一點了."
"也就是說,10萬人口,1萬主人,9萬奴隸?"
"呃~差不多是這樣."
"不怕奴隸造反嗎?"
"不怕.奴隸們沒有力量,我們也不會讓奴隸掌握力量,每個奴隸身上都印刻有法術契約,賢者之塔可以輕易地制伏他們."
羅蘭立即問:"那現在呢?現在還能控制嗎?"
梅特森面露難色:"現在......現在......負責契約管理的法師叫奧特萊斯,是憐憫之塔的主人,他已經......已經死于回音谷了."
羅蘭攤了攤手:"也就是控制不住了?"
梅特森立即道:"大師,只要您願意接手,還是可以控制的."
羅蘭搖了搖頭:"我不願意."
"呃~~"梅特森一滯:"那......那......要是沒人維護,法術契約的效力只能持續半年,半年之後就再沒約束力了.到那時候,鐵劍城恐怕就沒了."
這麼一說,在場年輕法師們臉上都顯出了憂慮之色.
他們雖然受到導師的剝削,但恨的是導師,對鐵劍城的現狀卻還是是滿意的,要是鐵劍城沒了,那他們向往的一切也就沒了根基了.
羅蘭目光在眾法師身上環視了一圈,對眾人的神情變化都看在眼里,他看得出來,有許多年輕人是希望他接手奴隸管理的,這部分人甚至是大多數.
如果是以前,他還是凡人法師的時候,這時候肯定就必須妥協了,至少不能搞一刀切,但現在,他毫無畏懼.
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發出'篤篤’的輕響,等眾人停止低聲討論後,他開口道:"等明天太陽升起的時候,就將奴隸們全都升為自由民吧.鐵劍城的奴隸貿易也徹底終止."
梅特森大驚:"大師,不能啊!"
羅蘭瞄了他一眼:"你這麼喜愛奴隸,不如自己去當?"
梅特森臉色一白,沒聲了.
羅蘭目光掃看所有法師,高聲道:"各位,你們過去大多數人,也都是奴隸,是那些道貌岸然的高階法師的奴隸.我取消了法師之間的殘酷壓迫,我同時也希望,這種毫無人性的壓迫在整個鐵劍城消失.我也知道,你們擔心鐵劍城的未來,但我要說,鐵劍城真正的財富,不是奴隸,而是回音谷鐵礦,沒有奴隸,鐵礦依舊可以開采.沒有奴隸,鐵劍城內的各項服務,依舊可以繼續.只是人與人之間,變得比過去更加平等一些,而鐵劍城依舊會存在,從長遠來看,他一定會變得更好!"
話音落下,大廳里寂靜無聲,有人憂慮,有人忐忑,有人興奮.
忽然,有個女子聲音響起:"大師說的對,鐵劍城不需要奴隸!"
正是羅蘭在夜里巧遇的那個年輕女法師.
她一帶頭,不少年輕人立即醒悟過來,這不是絕佳的表忠心的機會嗎?既然大法師不同意奴隸,他們支持他,說不定就能得到大法師的青睞呀!
有少人暗恨自己反應慢了,頓時,年輕法師們紛紛站出來表示支持.
對他們來說,取消奴隸其實並沒有傷害他們的利益,相反,因為賢者之塔內部的改革,因為羅蘭的存在,他們是大大獲益的,沒有任何理由去反對羅蘭.
眼看形勢如此,梅特森也終于認清了現狀,他心中暗歎口氣,知道過去的好時光已經徹底結束了.
在熱烈的氣氛中,羅蘭雖然臉上帶笑,但眸光依舊沉靜如水,他悄然對梅特森用了一記心靈密語:"梅特森法師,取消奴隸這種事,必定會得罪不少人,就由你出面親自辦理吧.我相信憑你的能力,一定能將事情辦的非常好."
梅特森頓時想哭.
羅蘭又道:"如果辦的不好,讓鐵劍城出現了巨大動蕩,那我也不會虧待你,會為你准備一副品質上乘的絞刑架."
梅特森頓覺世界灰暗,生命毫無意義,直想一頭撞死在牆上.
羅蘭再道:"如果辦的好,鐵劍城平穩渡過難關,那我會幫你延續至少30年的壽命.記住,是30年年輕健康的壽命,只要不觸犯法令,你可以干任何年輕人喜歡干的事."
梅特森原地滿血複活,眼睛發亮:"大師,你放心吧,我就算拼盡這條老命,也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殷切期望!"
"難怪你能掌控智慧之塔,果然是個充滿智慧的法師."
羅蘭滿臉贊許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