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一片狼藉.
隱約能看出,這里本該是一座生機盎然的世界,但此刻,這片世界密布著成千上萬的隕石坑,許多建築的殘骸廢墟已經與塵埃泥土混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而泥沙之中,還有黑色的烈焰在燃燒,似乎會永遠燃燒下去.
殷古坐在一塊巨大的基石上,閉目沉吟.這塊基石似乎來自某座宏大的殿堂,卻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模樣.
蒼穹,烏云密布,似乎有雨要落下.
卻不敢落.
就在這時.
殷古的面前,燃起了一片紫色的火焰,這片火焰灼燒著,化為了一條通道.
片刻後,從通道里走出了一人.
此人的身高與殷古相當,褐色皮膚,也是十分粗壯,眉眼深邃,瞳孔漆黑如深淵,頭顱之上,有許多深深的溝壑,顯然,他與殷古為同一個種族.
殷古睜開雙眼,看向來者.
"你終于來了."
來者環視左右,淡淡道:"你毀了一切?"
"這是一部分."殷古道."這座宇宙很小,只有琉璃宇宙的三十四分之一,但我並沒有全力出手,所以只毀了一半."
他緩緩站起身,活動了一下肩膀和脖子,似乎有些疲憊:"這是哪里?"
來者道:"我不知道,某個不重要的無名之地罷了,如果不是你發出了消息,也許很多年後我們才會發現這座宇宙,也可能永遠不會發現."
"距離意義世界有多遠?"
"以你的能力,從這里要抵達意義世界的邊界,大約需要四百年."
殷古露出冷笑:"還真是夠遠的."
說著,他晃動雙臂,一步步走到來者身旁,就要跨入那紫色烈焰通道.
忽然間,通道消失了.
殷古站在原地,眯起眼睛,側頭看向來者.
來者背對著殷古,幽幽道:"琉璃生機千星三座宇宙在之前的數次異類危機中,接連損兵折將."
殷古緩緩道:"只是一些不重要的生靈罷了."
"其中有巔峰生靈,甚至有意義世界的幾名道主們早已相中的使徒人選."
殷古緩緩轉過身,看著來者的背影.
來者又道:"因為你,三座宇宙七道以上的生靈損傷了近三分之一,九道,十道生靈折損近半,三座宇宙是抵抗異類的前線,前線空虛,意義世界只能緊急從薩拉宇宙調集兵力補充三座宇宙,並從意義世界直接派出了六名道主,另外,三座宇宙融合一事,已經提上日程,很快就要開始."
殷古道:"這些,我已經猜到了."
來者無視殷古,繼續道:"你失敗太多次了."
殷古深吸一口氣,又呼出,似乎在竭力平息自己的憤怒:"跳過這些繁瑣的廢話,直接到最後一句."
"動用長古之火,不是為了來救你,而是為了把你帶回去審判."來者終于轉過身,對視殷古.他的身高,居然與殷古不相上下."你應該明白,長古之火燃燒一次,消耗很巨大,而為了救你,不值得."
"為了審判我,動用長古之火,也不值得."殷古露出玩味的笑容."你們可以放逐我,或者,任由我自生自滅."
來者眯起眼睛,深邃的瞳孔里閃爍著精芒:"你應該明白,你的錯誤,不只是你的錯誤,你的生死,也不只是你的生死."
"我不明白."殷古冷笑:"這都是你們強加給我的責任,我從未想過這些."
"你是殷家的人."來者聲音越發陰冷,周遭的世界,也瞬間陷入肅殺."若沒有殷家,就沒有今天的你!"
"若沒有我,也沒有今天的殷家!"殷古的聲音變得如滾雷一般震耳,蒼穹之上的烏云開始向外翻卷."殷辭,不要用家主的口吻與我說話,你只是我的哥哥,而哥哥,也不過就是一個稱呼而已,殷家的崛起,我所付出的,我的功勞,每個人都看在眼里,家主之位,我也比你更適合."
"但父親選了我."殷辭道.
殷古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殷辭:"因為我比你,更重視我們的家族,而不是我自己.我今日複述你的失責,並不是為了打擊你,你是家人,很重要的家人,甚至是殷家最重要的人之一,我只是要你知道,你做了什麼,你將要面臨什麼,而殷家,將會為了你,付出很多,你說了,哥哥只是一個稱呼而已,那你也要永遠記住,家主,也只是一個稱呼,這不是權力,而是責任,父親選了我,我就要擔起這個責任."
殷辭揮動手掌,烈焰通道再次出現.
"呵,家主可不是一個稱呼."殷古冷冷道:"自從父親去追尋更高的不朽,消失于'肉眼俗世’之間,你成為家主,整個殷家的資源都用在了你的身上,更是將你推入了那條筆直的大道,而我,還在大道的這一端緩慢的前行,你我資質本來相當,而你隱忍,我則張狂,殷家崛起的過程,處處都有我的影子,你只是坐在父親的身邊,跟著他,亦步亦趨而已,若是我走上這條路,今日的殷家……"
"就毀了."殷辭的言語,相當鋒利."不要再提當年你做出的貢獻,因為你已經得到了獎賞,今日,你在接連的失敗.在過去的幾億年里,意義世界的周遭都隱約出現了異類危機,我們見識到了隱藏在虛無之中的千姿百態,但我們都勝利了,每一次,意義世界都勝利了,而且都是完勝,為何異類危機層出不窮,意義世界的道主們仍然分為兩派,其中一派認為異類是存在的,但稱不上是危機?
在那一派的眼中,異類,只是虛無角落的蟲子,都是弱小的,可笑的,根本不可能撼動意義世界,最多,也就是疥癬之疾罷了,意義世界要做的,只是'殺蟲’而已,哪里出現了蟲子,就打死,然後找到蟲子的巢穴,連窩端掉,他們認為那些鼓吹異類危機的道主都是投機分子,他們希望人心惶惶,希望借助危機來實現自己的陰謀.
為什麼?
因為每一次異類危機都被輕松解決了.
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