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只談感情不談心

花千樹一瞬間只覺得心亂如麻,揮揮手示意老大夫下去,自己呆呆地坐在練功房里,心潮起伏,不能自已.

那夜里救自己的黑衣人果真是他.他為了自己,中了趙闊的暗器,卻一聲不吭,從未與自己言明.

難怪第二天見他,臉色還是鐵青色.

鳳楚狂陪著自己出入大理寺,他不聞不問,自己還曾有那麼一點失落.

原來那時候,他還正掙紮在生死邊緣.

而那日道觀里,刺殺柳生,將自己不由分說帶離道觀的黑衣人應當也是他.

難怪那人那般熟悉自己的武功路數,輕而易舉地就能鉗制住自己.

他為何會這樣湊巧出現在道觀里?

自己一直以為,他欺騙了自己,對這個案子漠不關心,自己還為此對他冷嘲熱諷.

這件事情,真的如自己想象的那樣簡單嗎?其中是不是還有什麼隱情?夜放他不能言明?

他背地里究竟隱瞞了自己多少事情,又為了自己,做了多少的努力?

他假如,只是為了利用自己,又何必隱瞞他對自己的好呢?

夜放啊,夜放,你究竟是有心還是無心?這錯綜複雜,令我都如霧里看花一般,認不清了.

已經熄滅的火焰重新燃燒,心底里的冰逐漸融化,再次暖意湧動.她無法漠視夜放對自己的默默付出.

她突然就笑了,壓在心上那塊沉甸甸的石頭滾落了下來.

世間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她腳步輕快地走進侯府,探望過崔副將.見他傷勢已經好了許多,可以自如地下床走動,心里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以後,她花千樹在這世間就又多了一個親人,生活總是會越來越好的.

鳳楚狂聽聞她過來,湊到近前,意味深長地打量她的神色,專注而又認真.

他今日打扮得極是風騷.

一身月白錦袍,銀線滾邊刺繡,身披銀灰錦緞披風,玉簪束發,墨發披肩,就差一把風流瀟灑的玉骨扇了.

"不要拿你那色眯眯的眼睛看我."花千樹誇張地撣撣衣服:"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鳳楚狂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婆娘,你摸著良心說話,我跟七皇叔兩人誰更好看?"

"七皇叔."花千樹不假思索.

鳳楚狂撇嘴:"我忘了你是沒有良心的."

"實話實說而已."花千樹也是一臉認真:"要不怎麼七皇叔就像個香餑餑似的,這麼多女人爭得頭破血流.而你鳳世子,也這大年紀了,卻連個老婆都討不到,天天在我這里過嘴癮."

鳳楚狂頓時就急了:"那是七皇叔他笨好不?調節不好女人們的關系.本世子爺的女人都能和平融洽相處,友愛互助."

"別拿你金錢堆積起來的奸,情跟我們比.你那些女人們,爭的是錢,我們爭的是人."


鳳楚狂呲牙一笑:"能有心情跟我斗嘴,一看就云開霧散,雨過天晴了."

花千樹不自在地輕咳一聲:"程大夫說的那些話,是不是你教的?"

鳳楚狂賤兮兮地湊到跟前:"是不是很感激我?恨不能以身相許的那一種.本世子是講原則的,絕對不會輕易投降."

花千樹將他的俊顏一把撥開:"你全都心知肚明,卻只瞞著我一個人,還好意思到我跟前來邀功?我問你,道觀一事是不是有什麼隱情?七皇叔為什麼騙我案子已經破了,阻止我繼續追查下去?"

鳳楚狂撇嘴:"我們辛苦籌謀了好幾日的計劃,被你毀于一旦,你還好意思用這種興師問罪的語氣來聲討我."

花千樹一愣:"什麼意思?"

鳳楚狂卻就此打住:"想知道?自己去問七皇叔去.看看他背地里是怎麼慣著你的?你斷章取義地聽了幾句話,就要死要活,把七皇叔也急得死去活來的.說白了,就是你們兩個人只談感情不談心,愛得太深交心太淺,需要多多深入交流交流."

花千樹低垂著眸子,輕輕地咬了咬下唇,濃密卷翹的睫毛遮掩了她眸底的情緒.

再抬起臉來的時候,她的臉上已經重新神采飛揚.

"你就是牆頭草,兩邊倒,現在又在向著他說話,還說什麼要做我的娘家人,替我撐腰."

"本世子爺是幫理不幫親,也不對,我原本就是在幫你.七皇叔在這件事情上做的是有不對,但是你這場悶氣生得更不對.現在,立刻,馬上,去找七皇叔,兩人賞賞月亮,談談心,別賴在我這里不走.本世子爺還要出去賞景賞花賞美人呢."

花千樹看一眼鳳楚狂:"難怪今天打扮得這樣一言難盡,茶娘回京了?"

鳳楚狂黯然地輕歎一口氣:"沒有.不過她養的那只瓜娃子沒有帶走,可能真的如你所說,遲早會回來的."

"那你就趁著人家不在,尋歡作樂?"

"我這叫苦中作樂."鳳楚狂振振有詞地反駁:"再說了,我這是去參加詩會,以文會友,高雅別致,哪里有你所說的這樣齷齪."

花千樹掩唇笑:"就是你上次與我所說的那個文人墨客的賞詩會?帶我一起."

"你去那里做什麼?你一個有夫之婦,跑進男人堆兒里去,一看就知道不懷好意."

"那你跑男人堆里做什麼?浮生閣里的姐兒都膩了,想換換胃口?"

鳳楚狂一臉的莫測高深:"有美男的地方,美人也多,聽說這美景與美人,相得益彰,總是會令人賞心悅目,詩興大發,好詞佳句信手拈來."

"那咱倆志趣相投,我也去吟詩作賦賞景賞美人."

鳳楚狂不屑地"嘁"了一聲:"你會作詩?"

花千樹也同樣還給他一聲"嘁":"你也不過是半斤八兩."

鳳楚狂敞開身上的披風:"可我有准備."

花千樹定睛一瞧,他的錦緞披風里面的內襟上,密密麻麻寫了許多蠅頭小楷.

"全都是賞菊或賞秋的詩詞,信手拈來,我就不信比不過那些酸秀才."

花千樹不僅啞然.鳳楚狂這是真正的煞費苦心啊.多虧自己嫁的是七皇叔,若是尋個這種花心大蘿卜做相公,一天要打他三百個回合都不過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