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俏色玉王八

花千樹輕哼:"我知道,你不帶我,就是怕我搶了你的風頭.我若是扮作男裝,還有哪個姑娘會相中你?"

鳳楚狂簡直就是受了奇恥大辱:"就你?還沒有三塊豆腐干子高,瘦的跟小雞仔似的,誰會瞎著眼睛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那你敢不敢帶我去?"

"不敢."鳳楚狂不屑一顧:"這激將法在本世子爺跟前沒用.難道你忘了上次我心血來潮,帶你去看比武,回來你家老醋壇子怎麼坑我了?"

"不帶就算,大不了我自己去."花千樹說得輕描淡寫,轉身就走:"到了那里咱們再會合."

鳳楚狂咂摸咂摸嘴,有些無奈:"我去外面馬車上等你."

花千樹狡黠地眨眨眼睛,一溜煙地回了王府.

利落地換裝,改扮,身上也披了一件豆綠色滾邊披風,遮住肚子,大搖大擺地出了王府的門,上了鳳楚狂的馬車.

"我以為你會扮作我的隨身小厮."鳳楚狂對她風流倜儻的裝扮有些不滿.

換了男裝的花千樹,依舊粉面丹唇,只是簡單描畫了眉毛,修長入鬢,添了幾分英氣,就是個還沒有長開的小公子哥.

她大大咧咧地往鳳楚狂跟前一坐:"才智不夠顏值來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這話可把鳳楚狂給嚇了一哆嗦:"你已經夠威名遠揚了,還要怎樣折騰?你可千萬別坑我."

花千樹拍著胸脯保證:"你若是怕我麻煩,到了地方咱們就分道揚鑣,裝作不認識."

"你到底去做什麼?"鳳楚狂繼續追問:"你以前不是最害怕那些酸文假醋的酸秀才麼?"

"不是以前,是一直,我現在也討厭.我只是想著,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能遇見兩個順眼點的呢?我家千依喜歡就好."

"你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將千依嫁出去,令我想起那個叫做良雪的嬌嬌女."

"我也不想."花千樹不假思索地道:"我只是想要讓她多一個依靠而已.若非北湖風大,怕她病體初愈,再承受不住,否則定然叫上她一起."

"感覺你是像交代遺言一般,真晦氣."鳳楚狂撇嘴.

花千樹只笑笑不語.

她原本就是在安排身後之事,否則,她如何能義無反顧地去行刺周烈?

兩人一路調侃,馬車徑直出城,直奔北湖.

這個節氣,寒霜初降,仍舊有耐寒傲霜的菊花開得放肆.

北湖湖畔,有大片的菊園,主人乃是上京書院的一位老學者,退隱之後,便在此處結廬而居,學那陶淵明,把酒東籬,賞菊南山.

許多學子慕名而來,在上京小有名望.

上京書院便借著這一塊風水寶地,經常舉辦各種名義的詩會,獨占鼇頭者皆有獎勵,將勢頭造得很足,借此激勵學子,擴大書院在長安的影響力.

秋試前後,詩會的規模更大.但凡京中識文斷字者皆以收到上京書院的邀請函為榮耀.應邀前來參加者多青年才俊,其中也不乏世家子弟,以及科舉金榜題名者.

自然,這湖里就經常有畫舫出入,絲竹陣陣,美人于船頭娉婷而立,擾得書生們心猿意馬,這北湖上春意蕩漾.


好好的一個雅士隱居之所,變成了喧囂熱鬧的沽名釣譽,尋歡作樂之處.

鳳楚狂來此,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專程為了來尋美人兒消遣.趕到的時候,詩會已經進行了大半.

草廬,傲菊,清茶,管弦,一群風流雅士,倒是果真賞心悅目.

鳳楚狂一下馬車,就習慣性地想要去摸腰間的扇子,卻摸了一個空,只能撣撣身上的皺褶,故作風流.

也果真是如鳳楚狂所言,有美男紮堆的地方自然也不缺美女,雖然,她們故作姿態,看起來都很矜持,但是目的已經寫在了一雙雙秋波流轉的眸子里.

當然了,花千樹並不認為自己比她們高尚多少,因為,自己也是沖著這一群美男來的.

有小厮上前,鳳楚狂就從懷里摸出一張請柬來,在他眼前晃了晃.

小厮顯然是見過鳳楚狂,並不仔細查對,又扭臉用詢問的目光看向花千樹:"風公子,請問這位?"

"我的書童."鳳楚狂說得理所當然.

小厮看了花千樹的裝束一眼,應當是有點不信.一塊白花花的銀子已經拋進了他的懷里.

小厮立即就殷勤起來,請二人沿著花徑入內.

"今日翹楚花落誰家?"鳳楚狂問那小厮.

小厮話也多了起來:"今日我家院士可是下了血本,這獨占鼇頭者的獎勵乃是一只俏色玉鱉王.所以士子們都可謂是摩拳擦掌,那是實打實地激烈,直到現在,還未分出個勝負."

花千樹一聽,"噗嗤"就笑了:"不就是一只玉雕王八嗎,玉器店里一百兩銀子一大堆,至于打破頭一樣地爭搶?"

小厮看她的眼神里,眼白就明顯多了一點:"這可不是尋常的玉鱉,源自于商朝,乃是商王帝乙特命宮中工匠雕琢,賞賜于忠臣比干之物,有獨占鼇頭,負重前行的托孤之意."

花千樹自己也覺得尷尬,平時少讀書,對于商朝也只知商紂帝辛,不知其老子為何人也,更不知道,一只小王八還有這麼多故事.

鳳楚狂"啪"的一個響指,在她的頭頂開花:"孤陋寡聞,真丟你家公子我的顏面."

花千樹撇嘴,說得好像你也知道似的.

其時午後陽光正暖,秋風里略帶涼意.

一位須發皆白的麻衣老頭就盤膝端坐于蒲團之上,手邊置一茶爐,有茶香繚繞.

他一手端著酒杯大小的茶盞,低垂了眼皮,慢條斯理地品茗,另一只手里就摩挲著一塊俏色玉鱉.

花千樹漫不經心地打量一眼,見也不過就是一只昂首瞪目的尋常玉鱉,不過這玉料的確不是凡品,鱉甲與四個腳爪,還有雙目均呈黑褐色,圓潤的腹部乃是肉粉色.,

色澤自然,巧奪天工,正可謂是因材施藝,神韻天成.

花千樹不識貨,估摸不出這玉鱉究竟價值多少錢,她更為關注的,自然是這場上的一堆花樣美男.

老頭在這里故作深沉,那些學子們則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或者口若懸河,博古論今,或者筆走游龍.揮毫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