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 解毒

花千樹的手一顫,火折子差點就掉在地上.慌忙熄了火焰,一時間六神無主.

這里乃是一望無際的草原,走出去都是問題.自己怎樣給他療傷,怎樣解毒,怎樣救他?

她什麼都不懂.

箭頭有毒,必須要立即取出來,可是取出來,就有可能血流如注.

要是顧墨之在這里就好了,他一定能救他的.

她將夜放緊緊地抱在懷里:"你可千萬不要嚇我,夜放,七皇叔,你醒醒啊.告訴我,我應當怎麼辦?"

夜放雙眸緊閉,毫無反應.

花千樹害怕得渾身都在輕顫,有可能會失去他的恐懼在身上蔓延.

她可以身邊沒有他,但是絕對不能失去他.

"你怎麼就這麼傻?至于麼?為什麼非要賭這口氣呢?顧大哥對于我,只是兄長啊,你吃的什麼醋?非要將自己性命搭上,你才甘心是不是?夜放,你究竟讓我怎麼辦?為什麼總是這樣霸道,非要強人所難呢?"

夜,太過于靜謐.

金格爾的人馬竟然沒有追過來.

繁茂的野草遮掩了兩人的身影,給他們遮擋了天然的屏障.

花千樹壓低了聲音嗚咽.

草原太空曠,又太安寂,危險就好像那年自己遭遇的那兩匹餓狼,一直離著自己不遠不近,用森然的目光瞪著自己.

若是,金格爾的追兵這個時候追過來,自己怎麼辦?

若是夜放突然毒發,自己又應當怎麼辦?

明日天亮,兩人失去了這天然屏障,自己帶著他如何走出這茫茫草原?

最重要的是,懷里的人昏迷不醒,總是會有一種瀕臨生離死別的恐懼在圍繞著他.

兩人一別就是五年,她氣,惱,恨,但是總是抵不過一個"愛"字來得刻骨銘心.

"你是騙我的是不是?就像那日里你騙我說你中了那些土匪的冷箭,害我嚎啕大哭,慌亂得手足無措,你就開心地大笑.還有那一次,你為了試探我的根底,與鳳楚狂聯合起來,騙我說你被刺客傷了,快要不行了,就是為了看我的熱鬧,看我是否願意為了救你奮不顧身是不是?"

她突然愣怔住,猛然想起,自己的內功心法,至純至柔,當初它可以護住自己的五髒六腑,保護自己的孩子,支撐著自己從上京離開.是不是,它真的就如鳳楚狂所說,可以助別人療傷?

當年父親將這內功心法交給自己,以為自己只是一時間的心血來潮,並未與自己多言,所以對于此,她一無所知.

花千樹一咬牙,傷可以等,但是,毒不能等.

她伏地聽了聽動靜,並無馬蹄之聲.撿起一旁夜放的長劍,擦拭干淨之後,用火焰燒灼,然後顫抖著手,咬牙將他肩頭的斷箭剔了出來.

頓時血流如注.

花千樹任毒血流盡,然後一狠心,將燙熱的劍尖貼合在傷口處.

一陣皮肉焦糊的味道,血頓時止住了.夜放劍眉一緊,四肢也微不可見地抽搐了一下.

可見,他仍舊還是有感知的,這一發現,令花千樹心里頓時一喜.

她盤膝而坐,將夜放扶正,便將掌心抵在他的後心,慢慢地輸送內力,到他的體內.

上次已經試過一次,這次自然是輕車熟路,不過是感知與上次不同罷了.


這一次,她明顯能夠感受到,夜放體內,在心髒位置附近,有一股氣流亂竄,與自己的內力數次交鋒.

她明白,那是一股毒氣,正所謂毒氣攻心,便是如此.

她努力靜下心來,緩緩推送自己的內力,使它可以源源不斷,一點一點將那股毒氣逼出體外.

夜放好像也逐漸有了一點感知,身子開始輕顫,好像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一般,突然一聲悶哼,一口淤血吐了出來.

他體內的氣瞬間就通暢了,人一個後仰,向著花千樹懷里撲倒.

花千樹也已然精疲力盡,身子忍不住一個栽歪,與他一同倒在草地之上.

兩個人全都一身熱汗,好像是從水里撈出來的一般.

夜放依舊雙眸緊閉,看起來毫無知覺.

花千樹疲憊地躺倒在草地上,抬手撫摸上這張棱角分明,堅毅的臉,熟悉的眉眼,還有銀白的鬢發,再一次鼻子酸澀,眨眨眼睛就有眼淚滾落出來.

知人事,聽天命.

自己已然竭盡所能,如今能做的,也就只剩下安靜地等,等待他清醒過來,帶著他離開這里,回到臥龍關.

有螢火蟲在二人的上空閃爍,輕盈而又靈透.

夜放的臉就在熒光下忽明忽暗,就像是他的性子.

花千樹艱澀地張口,在這靜謐無聲的夜里,悠悠然然.

"夜放,只要你醒來,我就原諒你,原諒你以往對我的傷害,相信你,可以像顧大哥那般,為了我,可以舍棄自己的性命.你不能丟下我一個人,我們要一起生,一起死,生生世世都要糾纏在一起的.你還要實現你對我的承諾,香車相迎,鳳蕭引路,重回青玉閣."

雙目沉沉,終于忍受不住疲憊,昏睡過去.

好像也不過是一合眼的功夫,心里潛在的危機感令她自睡夢之中驚醒.

夜放正側身躺在她的身邊,雙目灼灼地望著她的臉,眸底里一片深邃,如若這草原的夜色,極目無邊.

自己的手,就被他緊緊地攥在手心里.

心里瞬間彌漫起驚喜,還有委屈.

毫不猶豫地,抬起手,朝著他的手腕便狠狠地咬下去.

夜放並未掙紮,放任她的任性.

有咸澀的血腥味道在口腔里彌漫.

夜放低啞輕笑:"解氣了嗎?如今我可兩條胳膊都為你廢了,你要負責."

口齒緩緩地松了力道,眼淚卻忍不住奔湧而出:"你傻麼?你任由我咬?"

"合著我不反抗也是罪過?這女人若是不講理,是真的令人頭疼."

夜放的語氣很輕快,好似昨夜里,那個昏迷不醒,任由自己擺布的男人只是自己的錯覺.不過是一個打盹的時間,他又生龍活虎,堅毅猶如巍峨高山.

花千樹靜靜地望著他,將嘴里咸腥的味道咽下去:"你知不知道,你昨夜里差點就沒命了?"

夜放咧咧嘴:"知道,差點被你一劍給燙死.果真天下最毒婦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