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內二三事

前文說了,多爾袞死後沒多久,順治就下聖旨,廢了多爾袞子孫的世襲睿親王的爵位,然而稍微有些曆史常識的人都知道,多爾袞本身是根本沒有孩子的,那麼這個廢除世襲又是怎麼回事呢?原來,多爾袞的兒子是他弟弟多鐸的兒子,叫多爾博,後來因為要繼承多爾袞家的香火,所以才過繼給多爾袞,所以多爾博就承襲了睿親王的這個爵位,但是沒多久就被廢了。而多爾博又歸宗又到多鐸名下,到了乾隆的時候,給多爾袞平反了,那多爾袞的這個睿親王的爵位還是要承襲,就只能要多爾博的第五世孫淳穎來承襲多爾袞的睿親王的王位。

到末代睿親王中銓時已是民國,王爺爵位虛設,既無祿銀又無祿米。但是中銓依然揮金似土,修房子,修花園,並且在每間房子都安上了電話,還學起洋人吃西餐,更不惜重金買汽車添馬車,漸漸地就花光了祖上留下來的財產,最後連王府也被法院查封作為學校。1939年,最後一代睿親王在貧病交加中死去,在不少現代影視作品當中都可以看到類似的情景,不少官宦之家,在清朝退位過後沒多久就敗光了整個家,有的確實是不會過日子,整天揮霍,而有的確也知道做買賣,賺錢養活家,但是卻大多被下人或者奸商,甚至時局說騙,最後不得不流落街頭。

然而民國年間確實是睿王府上下最奢侈的時代,就因為上述的種種原因,如擺譜,顯闊,亦不排除被騙被蒙,最後才敗光了這個偌大的家。在睿王府還沒敗家之前,但也已是民國十幾年了,凡事都要按照舊曆、舊俗“折騰”很久。比如舊俗十月初一為寒衣節,意為天氣漸冷,死去的先人,亦需穿衣。故上塚送“寒衣”,各地同風。據《帝京景物略》記載:“十月朔,紙坊裁紙五色作男女衣,長尺有咫,曰寒衣。有疏印識其姓字輩行,如寄家書然。家家修具,夜奠而焚之其門,曰送寒衣。”“新喪,白紙為之,曰新鬼不敢衣徠也。送白衣者哭,女聲十九,男聲十一。”這是的滿族風俗,在民間這種紀念先人的活動叫做:“燒包袱”。然而睿王府卻不興這一習俗,既不送寒衣,也不上墳燒紙。但有一件事與民間舊俗一致,即十月初一添設煤火,二月初一撤火。這好像是明文規定的一樣,卻又不見有文書。但確系百業皆然,王府也不例外。這是指升白爐子和一般爐子而言的。

“白爐子”是用“石灰木”制成的。最早見于《析津志》。而據《燕京歲時記》則稱“此木實產易州(今河北易縣)非西山也。”這種爐子,大小不等,不僅色白形美,而且因其爐膛大,火力旺,散熱快,故取暖驅寒,非常得力。確能寒谷生春,猶勝紅爐暖閣。白爐子沒有固定位置,搬出搬進悉定自便。王府生白爐子有專人照管,旺時搬進,微時搬出,既無煙筒,也不受煤氣汙染,每間一具,其數可觀。在二三十年代的北京燈市口外偏南有家“海山長”字號的白爐鋪,頗負盛名。睿王府每年得添置白爐子數十個,全由此號供應。此外,還安裝有煙筒的爐子,那時叫“洋爐子”。這種爐子有大有小,只能取暖,不能用于燒水做飯。大的洋爐子,一般有三個門,內裝有隔熱隔音性能的玻璃,爐火熊熊,皆可透視。小的上面有個添煤口,其狀與今天的公用大桶爐形狀一樣,所不同者為通體電鍍,光可鑒人。

據說,有些爐子都不是產的。但是在王府上下卻不止這樣的爐子是洋貨,大部分日用品都是從東交民巷“錫勒福洋行”購進的。據說民國初期,睿王府安了一部電話小總機,各殿堂軒館以至管事處,三門(太監居住的地方)等地一律安上手搖分機,事不分巨細都打電話,同時備有全份西式餐具,可將外面西菜廚師臨時找來制作西餐,由此可證,當時,在王府和許多世家,崇洋之風,非常普遍。

有一年十月的一天,睿王府太監謝永祥剛一進“妙香界”的殿門,看見一只白色皮毛如貓似狸的動物,竄出殿門,上樹越牆,迅即消失。太監目賭此物,疑為狐仙現形,立即嚇倒在地上,驚魂失色。這件事一傳開,王府上下三三兩兩奔走相告,認為狐仙現形,恐非祥兆。數日之內,全府風聲鶴唳,草木皆妖!尤其是仆婦們,晚間不敢單獨行走。盡管如此,佛殿不能因此斷絕香火。于是,太監由一人增為二人。半月之後,忽聽得佛龕之內傳出咪咪之聲,很似小貓在叫,走近前一看,小銅佛已傾倒龕外,此處已經被一窩小白貓所占領。太監所見白色動物,原來是老母貓,狐仙現形之謎,不攻自破。眾皆如夢初醒,轉驚為安。

舊時,北京一到農曆十月,往往要下場大雪。1922年,是舊曆壬戌年,小雪節那天,竟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場大雪。和南朝梁吳均詩描寫雪景相似:“微風搖庭樹,細雪下簾隙。縈空如霧轉,凝階似花積。……”

次日,雪止,但見“階鋪密絮鵝毛雪,窗繡奇花鳳尾冰”。氣溫驟降,寒冷異常。太監們率領“披甲的”進“關防院”各處掃雪,其中有名叫治福的,手藝甚巧,平時能捏戲裝面人,三、五一組,叫做“戲出”。如《嫁妹》、《連環套》等,都很工細,雖非專業,卻有個小名氣。

入冬下雪,本來是常事,而在貴族王府之家對這第一場雪,卻不能等閑視之,總要搞點什麼名堂來湊湊趣兒。飯房在這方面是最知趣的,不待“上頭”傳話,早就備好搪寒賞雪的食品,如銀魚、紫蟹三鮮火鍋或三白火鍋以及佐酒佳味,樣樣精致。這些食物不在月例之內,開賬領錢,自有好處,又何樂而不為。于是,安福堂排桌設宴,長幼賞雪,自有一番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