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府最後一位掌門人

77世孫孔德成:孔府最後一位掌門人

孔德成(1920—)是孔子的第77代嫡傳孫。1920年,他出生不久便成為77代至聖先師奉祀官的繼承人,並承襲了“衍聖公”的公爵。

孔德成先生早年獲耶魯博士學位,曾任“總統府資政”、“考試院院長”、“國大代表”等職。現任台灣大學系兼職教授,耶魯大學名譽研究員,韓國成均館大學名譽哲學博士,麗澤大學名譽博士。在學術上主要從事商周青銅器及金文的研究,成果頗豐。

孔德成的父親孔令貽為孔子76代嫡孫衍聖公,孔令貽5歲時就承襲了“衍聖公”的爵位,曾任稽查山東學務和翰林侍講。孔令貽曾因進京朝聖和為慈禧太後60壽辰祝壽四次進京。1919年,孔令貽還再次到晉見過廢帝溥儀。因此,那時候的孔令貽仍然很受人關注。

1919年孔令貽到達京城沒幾天,就因病在京城孔府“聖公府”去逝,時年47歲。死時他的大孔德齊才4歲,小女兒孔德懋才兩歲,妻子王寶翠已有5個月的身孕,妻子肚中懷的正是他還沒有出世的兒子孔德成。

孔令貽年近50尚未得子,他先後娶過三房妻室,前兩房妻室均無生育。第二房妻室陶氏是京城一位富商的千金,到孔令貽43歲時,陶氏仍無生育,于是孔令貽將陶氏陪嫁的丫頭王寶翠收為正房。按舊時的規矩,收房的丫頭雖成正室,其地位仍與家奴相同。王寶翠被孔令貽收為正房後為孔令貽生養了三個孩子。

陶氏性格殘暴,心胸狹窄,孔令貽在世時,她平時就常虐待王氏。孔令貽去世後,王寶翠已有5個多月的身孕。當王氏生下孔德成,並承襲“衍聖公”的爵位後,陶氏害怕王氏因子而貴,于是在她兒子孔德成出生才17天時,密令她的心腹用毒藥將王氏毒死。此事是王寶翠的二女兒孔德懋女士披露的。

據說孔府里的王夫人要臨產時,孔家的長輩們都希望這個孩子快快降生。于是將孔府所有的門窗全部打開,就連那平日一直緊閉,只有帝王來祭孔時才能開啟的“重光門”也打開了,家人在門楣上還掛了弓箭,以祈求這個孩子如弦上的箭矢一樣飛快降生。

事情往往不遂人願,那王夫人卻偏偏難產。這時有人提議,將孔廟的門窗也全部打開,因為孩子是“聖人”之後。孔廟的門窗全部開啟後,結果孩子還是遲遲不出世。全家人都在為此著急,束手無策之時,孔家的一位智叟公突然提議說,將那“魯班高八丈”的大木牌懸掛在衍聖公孔令貽和王夫人的臥室的樓上,不一會,孩子終于出世了,並且是一個男孩,這個孩子就是孔子的第77代孫孔德成。

孔德成出生後,家里人遵照他父親臨終前給當時民國政府大總統徐世昌和末代皇帝溥儀的遺書中的規定,在孔德成出生後100天時,即成為77代至聖先師奉祀官的繼承人,並承襲“衍聖公”的爵位。

童年時代的孔德成先生,父母早逝後,兩個姐姐就是他最親的親人。小德成很懂事,從小跟著姐姐們一起。孔家請了6個先生專門教他們姐弟三人,這幾個先生當然首先是教他們學儒家的四書、五經,特別注重對他們人格的培養。小德成記得最清楚的當然是至聖先師的遺訓:“不學《詩》,無以言;不學《禮》,無以立。”孔府對孩子們的,有一個重要的,就是很重視書法,每天寫字成了孔德成姐弟的必修課。孔德成7歲時的字就寫得很,向他求字的人就特別多,有時他忙不過來,就請兩個姐姐代筆。

除此以外,先生還教他們學現代的語文、數學、地理、曆史以及英語,因此無論是國學或是西學,孔德成先生早年就有著很好的基礎。

父母早逝後,孔德成姐弟三人相依為命,彼此感情深厚。大姐德齊婚後由于夫妻感情不和吞金自殺。此後,德成的二姐德懋就成了他惟一的親人,因此,姐弟之間的感情特別深。即使是在他很小的時候,二人也從不因小事而拌嘴、吵架。當二姐德懋長到17歲要遠嫁北京時,德成先生舍不得姐姐,姐姐臨上花轎時,他才不得不含著淚水抱上一只公雞送別姐姐。

姐姐德懋出嫁時,孔德成還將孔府先人傳下來的珍藏了1000多年,被視為無價之寶的大楷木如意送給了二姐作嫁妝。這個楷木如意足有寫字台那麼大,上面刻有“文王百子”圖,圖上是100個姿態各異、天真活潑、十分可愛的小孩。德成以此表示對姐姐最美好的祝福。姐姐德懋出嫁後,家中只剩下孔德成自己一個人。孔德成先生給自己又取了一個字:“孑余”。其中自然流露出了孔德成先生在二姐走後的無限孤寂蒼涼之情。

3年後,即1936年的12月16日是孔德成先生和孫琪方女士結婚之時,這時遠在北京的孔德懋千里迢迢趕回曲阜。孔德懋親自主持了弟弟德成的婚禮,還親自為弟媳當伴娘,將弟媳迎進大門,送到弟弟身邊。人們掀開這位出身狀元之門的女子的紅蓋頭之時,都為國色天香的新娘子而歡呼。對于孔德成的婚禮,本來時任國民黨主席的蔣介石打算親臨祝賀,只因在此前的4天發生了“西安事變”,才未能成行。

1948年,孔德成先生離開大陸到台灣去之前,還專程從上海到蘇州看望了他的二姐孔德懋,並親自向她辭行。

到台灣後的孔德成先生,隨著歲月的流逝,往事都似乎如過眼云煙,然而惟獨對二姐的思念之情卻在不斷地加深。我們從孔德成先生在台灣所寫的兩首《懷二姐》詩中可以看出:

黃昏北望路漫漫,骨肉相離淚不干。

千里云山遮煙霧,搔首獨聽雁聲寒。

另一首是:

銅壺漏響三更幽,獨對明月感舊游。

何當再逢共話夜,晚雁聲里慘對秋。

40余年的分別,姐弟之間都經受著別離的痛苦。由于孔德成先生身為“考試院長”,台灣當局規定不能回大陸探親。直到1990年底,他們姐弟二人才在日本第一次相見。這次正好孔德成先生應邀到日本麗澤大學講學,孔德懋女士也恰好應日本倫理研究所的丸山竹秋理事長的邀請前往日本訪問,因此兩人有機會在日本東京見面。

1993年,在台灣的孔德成先生又寫了“風雨一杯酒,江山萬里心”的條幅寄給了在大陸的姐姐孔德懋。孔德懋女士將弟弟的條幅用鏡框裝好後,掛在客廳的牆上,這樣做正是她所說的,以便隨時可以看到弟弟德成的手跡,真可謂睹物思人。

看來,他們姐弟的真正相聚還要到祖國統一的那一天,我們期待著這一天的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