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太醫算是認了唐瑾睿和顧明卿這兩個小輩,雖然明面上是不能承認,但是私底下胡太醫希望能多為他們做點事情.
胡太醫在宮里尤其關注永和宮的消息.
在宮里多年,胡太醫還是比較清楚當初的賢妃,如今的陸貴嬪是個什麼性子的人.別看陸貴嬪在宮里的名聲不差,但是能在宮中屹立不倒的人,誰沒幾分本事呢?更別提,胡太醫在永和宮里幫過不少的宮女太監,從他們的嘴里更是知道陸貴嬪不是一個好惹的,而且陸貴嬪的心機更可以說是十分深沉.
胡太醫不相信陸貴嬪在唐瑾睿和顧明卿的身上吃了那麼大的虧,她能就這樣忍下去,不會想著報複.
現在陸貴嬪在暗,唐瑾睿和顧明卿在明,胡太醫覺得他更有責任得盯著陸貴嬪.
胡太醫在宮內多年的善心終于發揮了作用.
有受了胡太醫大恩的宮女太監主動提出幫胡太醫盯著陸貴嬪.其中真的有人得到了那麼點消息.
當然,陸貴嬪最信任的就只有朗嬤嬤一個,那宮女還是私下伺候朗嬤嬤時,無意中聽朗嬤嬤在睡夢中露出了一點口風.
胡太醫皺眉聽著宮女的話,因為她得到的消息實在是不多.那朗嬤嬤只是不斷說著,"娘娘,您怎麼就忍不住了?娘娘,這萬一出事,您可就--"
就這麼一句話而已.
胡太醫卻從中想到了很多.陸貴嬪忍不住的是什麼?
陸貴嬪一直都是順風順水的,直到遇上唐瑾睿和顧明卿才吃了大虧.
胡太醫在心里琢磨著,陸貴嬪是不是要對唐瑾睿和顧明卿下手了?這實在是非常有可能.
胡太醫真是巴不得能多得到點消息.可是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這些為他打聽消息的宮女太監真的是已經盡力了,他不能再強求他們做什麼了.
胡太醫想給唐瑾睿和顧明卿傳消息,可是最近一直都輪到他當值,根本沒有出宮的機會.
在宮里,胡太醫就開始想,陸貴嬪是打算如何對付唐瑾睿和顧明卿呢?是打算從宮內動手還是從宮外呢?
一時間胡太醫想了許多,偏生什麼頭緒也沒有.
"我說胡兄啊,最近你怎麼總是皺著眉頭.也虧得沒有貴人身體有恙,宣你去診治.否則貴人看到你這模樣,怕是就要生氣了."
胡太醫正在沉思間,耳邊響起一道含笑的打趣聲.
胡太醫皺眉看過去,來人跟他年紀差不多,只是瞧著比胡太醫要開朗多了,嘴邊噙著淡淡的笑意.
這是胡太醫在太醫院里最好的朋友--孫太醫.
胡太醫扯扯嘴角,"沒什麼.就是在想一些事情罷了.孫兄,這是怎麼了?怎麼不去忙呢?"
孫太醫聞言翻了個白眼,"我那兒沒什麼事,所以湊過來跟你說說話罷了.我最近可是看夠了某人的冷臉,偏生我負責的事情跟他是一道的,我還真是產生了一種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
胡太醫道,"你說的李太醫?"
胡太醫口中的李太醫,可是太醫院的老人了.不過太醫院有點門路的人都知道李太醫是陸貴嬪的人.之前陸貴嬪還是賢妃,在後宮得勢,因此李太醫在太醫院的身份也高.
等到陸貴嬪倒黴了,在宮中的身份一落千丈後,李太醫在太醫院的位置也有些尷尬起來.
不少不服李太醫的人就開始冒頭,處處針對刻薄李太醫.
宮中就是這樣一個地方,你好時,人人奉承,你不好時,人人就來落井下石了.這也是正常的.
孫太醫一撇嘴,滿臉不屑,"對啊,除了李太醫還有誰."
"忍忍就過去了.雖說陸貴嬪現在不得意,但誰知道她以後會不會起來.不止如此,李太醫在太醫院的資曆的確是老."
孫太醫眼底的不屑更濃了,"倚老賣老吧!"
胡太醫正想勸孫太醫時,孫太醫卻壓低了聲音,"胡兄,我跟你說一件事.李太醫最近可是怪極了.他先是弄了一點點的麝香.真的只是一點點啊,那分量不多."
"入藥嗎?"胡太醫遲疑道.
一般人在後宮聽到"麝香"二字,第一反應就是落胎.
是,麝香的確是有落胎的功效,但是麝香也不是一般人想的那樣,只要有一點點的麝香就能弄得人流產.而且麝香在很多時候還是好東西.否則太醫院里也不會有這東西.
胡太醫在聽到麝香分量不多後,第一想法就是入藥.
孫太醫卻有些奇怪,"應該不是入藥吧.最近沒聽後宮哪位主子身體不適啊.就是那李太醫要制藥丸,需要麝香.那總得把方子寫下來,然後派人去取藥吧.可是我在那兒偷偷看著,那李太醫真是奇怪得很,他那麝香是偷偷摸摸弄到的,壓根兒就沒讓其他人知道.
要不是我一直盯著李太醫,怕是我也不會注意到."
胡太醫沒問孫太醫為何一直盯著李太醫.這不是明擺著,孫太醫和李太醫兩個不對付.
"除了麝香,還有一件事可奇怪了.我發現那李太醫還在偷偷配藥."
胡太醫對這不感興趣,淡淡道,"配藥?配什麼藥?"
孫太醫朝四周望了望,見沒人注意他和胡太醫這里,于是壓低了聲音,小聲道,"毒藥."
胡太醫猛地瞪大眼睛,差點驚呼出聲,不過好在他還記得這是哪里,因此聲音同樣壓得很低,"你瘋了吧.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孫太醫沒好氣道,"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要不是跟你關系好,當年你還救過我性命,你當我會把這事告訴你啊.我說得可都是真的.比真金都金啊!李太醫一直偷偷摸摸地配藥,有些藥都是從宮外配的,只有一些稀缺的藥材,只有禦藥房有,所以他才把東西帶到禦藥房.
要不是這樣,我也不會有機會看到.也是我眼睛尖,否則怕是沒人會注意到."
說到最後,孫太醫就有些得意洋洋,眉眼間的得意之情更是能溢出來!
接著,孫太醫就奇怪起來,"你說李太醫那老東西弄毒藥做什麼?要說在後宮,以前毒藥還真是不缺,在往上數數,那都是家常便飯.可是等到咱們這位皇上的年紀大了,後宮那些貴主的心思也歇了,誰會為了爭寵,去弄毒藥害人啊.那不是吃飽了飯沒事干?
這都十多年沒在後宮見過毒藥了.李太醫的毒藥到底是為誰弄的?應該是陸貴嬪吧.誰不知道李太醫是陸貴嬪的心腹啊.不過陸貴嬪要毒藥做什麼?她要拿毒藥毒死人誰啊?"
胡太醫的眼睛驟然一亮,對啊!有最大嫌疑的人不是陸貴嬪又是誰!
先是麝香又是毒藥,陸貴嬪到底想做什麼呢?
後來,胡太醫又得到了皇上召顧明卿進宮陪瑩嬪娘娘的旨意,心里頓時一疙瘩.
事情真是太巧了,這麼巧地撞在一起,要說這其中沒什麼聯系.胡太醫自己都不相信.
胡太醫暫時想不到有什麼能做的,就是想出宮告訴唐瑾睿和顧明卿這消息也不能,今天他出不了宮啊!就是請人帶消息,胡太醫也擔心消息泄露,到時候就更加不好了.
胡太醫這會兒真真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不行啊!
現在最重要的還是弄清楚李太醫究竟想做什麼.
胡太醫對孫太醫道,"孫兄,我請你幫個忙.就當看在我們那麼多年的情分上."
孫太醫被胡太醫嚴肅的語氣,嚇了一跳,忙道,"胡兄,你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直說就是.能幫忙的,我一定會幫忙的.定不會推辭."
"孫兄幫我好好盯著李太醫,看看他到底想做什麼.還有李太醫都跟什麼人接觸過.這事情對我來說十分重要,就拜托孫兄了."
孫太醫雖然納悶胡太醫好奇李太醫做什麼,因為胡太醫真的不是什麼八卦,好奇心重的人.胡太醫難得請他幫忙,孫太醫考慮了一番就答應了.反正孫太醫平時也一直盯著李太醫,順便而已.
第二日,顧明卿就穿上了誥命衣裳,跟著來的太監去了宮里.
跟上一次一樣,仍然是漫長的等待,繁瑣的禮儀.
等到終于見到平雪蓉時,顧明卿都有一種仿佛過了一個世紀的感覺.
平雪蓉看到顧明卿倒是高興得很,不等她行禮,就讓顧明卿坐到她身旁.
顧明卿發現平雪蓉的臉色不是很好看,很消瘦,而且臉色有些蠟黃,因為臉上並沒有塗什麼脂粉,所以顧明卿將平雪蓉的臉色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娘娘的臉色瞧著似乎有些不太好,是不是被腹中的龍胎鬧得太厲害?"
平雪蓉點點頭,"肚子里的孩子總是鬧著.弄得我也沒什麼胃口,晚上睡得也不是很安穩.不過總得來說,一切都好.我倒是沒想到,皇上能同意你進宮來看我."
平雪蓉也不想對著顧明卿一口一個的"本宮",這樣說著很是無趣.可能是懷孕時間久了,平雪蓉有點想要侍寵生驕了.
"娘娘還是得好生保重自己的身子才是."顧明卿勸了幾句後,忽然道,"娘娘說是皇上同意臣婦進宮看您.這意思是,皇上主動提的,要臣婦進宮嗎?"
平雪蓉搖頭,"不是啊."
平雪蓉朝著四周望了一圈,壓低了聲音說道,"前段時間不是傳臨安公主喜歡你相公,事情鬧得挺大,就連皇上都病倒了.所以我想著,最好不要在皇上的面前提起你相公還有你.
可是昨兒個皇上來陪我用午膳,我沒什麼胃口.皇上就問我怎麼回事.我原本說是沒什麼事.可是照顧我的一個錢嬤嬤卻說了一堆,還說讓你進宮來陪我說話,這樣對我身體好.
我雖然推辭了,但是皇上還是堅持宣你進宮.其實這樣也好,我私心里其實是很想見你的."
平雪蓉說得沒感到什麼不對,但是顧明卿察覺到不對的地方了,"錢嬤嬤?娘娘,你身邊伺候你的嬤嬤,膽子倒是真是不小,都敢越過你,在皇上面前開口."
平雪蓉雖然在宮里生活了好幾個月,心機是長了不少,可要說長了很多,那還真的是沒有.
平雪蓉一臉不解,"怎麼了?難道那錢嬤嬤有什麼不對嗎?"
不對!當然是太不對了!
進宮,果然就沒有什麼好事.
第一次是,第二次也是.
顧明卿忍不住在心里感歎,她怎麼就沒有好運氣呢!
"娘娘還是好好查一查那錢嬤嬤吧.不出所料,她應該有問題."
平雪蓉聞言,猛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道,"你說錢嬤嬤有問題?不至于吧.錢嬤嬤一直盡心照顧我,不像是--"
"小心無大錯.娘娘如今的情況,如何小心都是不為過的.那錢嬤嬤針對的怕是我.否則不會在皇上面前提出要我進宮陪娘娘."
平雪蓉想了想,漸漸的,她也發現了不對的地方,她著急道,"難道那錢嬤嬤想害我不成?"
顧明卿的眼底閃過一絲凝重,"我覺得那錢嬤嬤想害的人是我."
頓了頓,顧明卿道,"那錢嬤嬤呢?"
平雪蓉望了一圈,"這會兒她倒不在殿內."
顧明卿聞言,眉頭輕輕蹙起.
平雪蓉對錢嬤嬤如何,到底沒怎麼放在心上,她興沖沖地想把送給顧明卿的補品,首飾還有綾羅綢緞拿出來,展現給顧明卿看.
只是平雪蓉的話還沒有出口,就有宮女來報,牛才人求見.
平雪蓉奇怪道,"牛才人來本宮這兒做什麼?"
顧明卿問道,"娘娘跟牛才人沒什麼聯系嗎?"
平雪蓉搖頭,"沒有啊.我自從進宮後,跟牛才人就沒什麼聯系.最多也就是見過牛才人一兩次,連話都不曾多說過.牛才人之前也沒有來我這里過.今兒個怎麼來了?"
平雪蓉說著也是覺得奇怪不已.
顧明卿摸摸下巴,覺得其中一定有問題.
先是一個錢嬤嬤很有嫌疑,如今又來了一個忽然上門的牛才人,怎麼都跟約好了似的,都跟她有那麼一點關系.
錢嬤嬤是開口要顧明卿來宮里的人,牛才人是一直不登平雪蓉的門,等顧明卿進宮了,她倒是來了.
"娘娘打算見嗎?"
平雪蓉想了想,最後緩緩搖頭,"還是別見了吧.我正見你呢,哪里有功夫跟牛才人說什麼.而且牛才人也懷著身孕,肚子可比我的大多了,要是在我這里出點什麼事情,我就是長了十張嘴巴都說不清楚了."
顧明卿聞言,頓時欣慰地看向平雪蓉,到底是成長了不少,從她說出這樣的話,就可見一斑了.
平雪蓉派宮女去傳話,說她這里沒工夫,請牛才人回去吧.
宮女出去不到半刻,很快就轉身回來,臉上泛著難色,"娘娘,牛才人說她今天一定要見到您.您要是不見她的話,她就一直等在外面,直到您願意見她為之."
顧明卿挑挑眉,老賴行為啊!不過牛才人這招還是很有用的,因為牛才人懷著孕,肚子還不小了!牛才人是沒什麼,可是牛才人肚子里的龍種很重要啊!這要是在平雪蓉的宮外一直等著,萬一一個不小心出了什麼事情,那該如何是好呢?
平雪蓉反應慢了片刻,但她很快也想明白了,臉上的神情頓時不好看了,"真是過分!我就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我還非不見她了,我看她能如何?皇上那兒也下朝了,你去把牛才人非要見本宮的事跟皇上說說.
就說本宮被牛才人氣得肚子痛!"
不就是拿肚子里的說事嗎?又不是只牛才人肚子有孩子,平雪蓉的肚子里也有孩子呢!平雪蓉的位分比牛才人要高,聖寵也比牛才人濃!
顧明卿看了眼平雪蓉,開口時,語氣含著欣慰,"看來皇上對娘娘很好,娘娘跟以前也是真的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