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贏景瑞走後,田貴妃突然命人召來了麗嬪.
初見田貴妃的麗嬪,還是顯得有些緊張和不自在,就像是新媳婦初見公婆一樣,麗嬪雖被迫成了秦帝的後妃,但她心底總是記掛著的那個人是贏景瑞,又同贏景瑞有著那些非同一般的關系,故而,面對田貴妃的時候,並非只是面對一個位分高貴的妃嬪所該有的心態,而是帶著一絲敬畏之心.
"嬪妾叩見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安!"麗嬪規規矩矩地穿著一身不算惹眼的衣裙來到館娃宮,館娃宮的宮人對麗嬪並不算太過恭敬,畢竟只是一個小小的不受寵的嬪,而他們伺候的人,卻是如今這後宮中位分最高的貴妃,故而有些眼高.
自然,館娃宮的宮人們敢有這樣的表現,也是得了田貴妃的首肯,深得田貴妃的嬌縱.
"起吧!"田貴妃抬了抬手,"來啊,賜座!"
麗嬪有些不知所措地坐了下來,她猜不到田貴妃今次喚她過來到底為的什麼,也不敢妄加猜測,以免猜錯了田貴妃的心意,又會給自己招來禍端.
田貴妃仔細打量著麗嬪,確是個美人胚子,只是,只是,這樣的美麗,可以救人,同樣,也能夠置人于死地.
即便贏景瑞說麗嬪不會有問題,但田貴妃對麗嬪,始終都心存著一絲芥蒂.
田貴妃沒有在麗嬪面前表現出她知道多少內情的意思,只當是她剛回宮,召見宮中新人罷了.
田貴妃循例問了一些尋常的問題,但聽到麗嬪耳中,卻又是另一種味道,麗嬪會情不自禁地去想這些問題背後會不會暗藏了其他的深意,自然,她回答起來也會更加顯得小心翼翼.
"好了,本宮乏了,今日就這樣吧,你回吧!"田貴妃半臥在貴妃榻上沖麗嬪揮了揮手.
麗嬪站起來,欠身同田貴妃又施了一禮,"那嬪妾就不打擾貴妃娘娘休息了,嬪妾告退!"
離開館娃宮時,麗嬪已經是一身的冷汗,回頭看了一眼這巍峨奢靡的館娃宮,這就是後宮,這就是後宮中這麼多女人拼得頭破血流哪怕是賠上性命也要得到的東西嗎?
夜幕降臨,田貴妃依舊癡癡地等在館娃宮,身邊沒有留下任何人伺候.
傍晚,田貴妃打發贏景瑞離開時,說是皇上今夜回來,可事實上田貴妃知道,今夜皇上根本不會來.
昨日是那個人的忌日,每年這個時候,皇上都會有小半個月不會踏足後宮,即便她已經兩年不曾回宮,皇上也不會為了她破這個例……
這一切都是為了她
"晴妃!"田貴妃默念著這個名字,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恨意.
嬴景初回到蘭王府時已是深夜,黎芊荀依舊是准備了湯羹,安靜地等著他,依舊是什麼都沒有問,即便她看得出來,嬴景初的心情糟糕透了,就連臉上硬擠出來的那麼一絲笑容,都是那樣的勉強.
她不問,不代表她不會跟著心痛,她只是在等,等著嬴景初主動向她陳述那段讓他痛苦煎熬的過往.
嬴景初頹然地坐了下來,一把擁住了黎芊荀,疲累地埋在了黎芊荀的胸口,他想要就這樣抱著這樣一個女人,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場,但嬴景初知道,他不能!
不管遇到了什麼事,他都不能,不能在這個女人的面前哭.
黎芊荀輕輕拍著嬴景初的後背,多少安慰的話語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吞咽回去,她知道,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更多的是需要安靜和陪伴.
半夜,嬴景初與黎芊荀二人平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
黎芊荀不敢翻身,就怕驚到身邊的那個人.
嬴景初突然側過身來,一把將黎芊荀撈進了自己的懷里,下巴抵著她的下巴,低喃道:"你為什麼不問我?"
"我為什麼要問你?"黎芊荀以同樣輕軟的聲音回應著嬴景初.
"你明明有很多個問題想要問我的,不是嗎?"嬴景初不是看不出來黎芊荀的心意,但更多的是,他了解黎芊荀,知道黎芊荀的性格,若是她看出了什麼端倪,總是要追根究底問清楚的.
而這兩天,黎芊荀對他一個問題都沒有,這太過反常,但嬴景初心知肚明,不是黎芊荀的性情變了,而是黎芊荀更加體貼了解他了.
這讓他心里十分安慰.
"如果你想知道什麼,就問吧,你我之間,不該有什麼秘密的,我願意,把我的一切都告訴你,正如你我知道你的一切一樣!"嬴景初淺淺地在黎芊荀的額上落下一吻,"你要知道,你我之間,已經不需要再有任何隱瞞!"
黎芊荀的手指輕輕點著嬴景初的胸口,緩緩畫著圈圈,道:"我以為,如果你想要告訴我,一定會主動同我說的,所以我不問你."
嬴景初歎息一聲,攬著黎芊荀的手更加緊了些.
"你知道,昨日是什麼日子嗎?"嬴景初問.
黎芊荀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想,你會告訴我!"
"是我母親的忌日!"嬴景初道,心中像是有千刀劃過,"沒有人再記得這個日子,母親落葬時,甚至連一塊墓碑都沒有……"
不難感覺,嬴景初說起這些的時候,心里藏著多少痛,黎芊荀固然好奇,嬴景初的母親,也就是當年秦帝的寵妃晴妃,為何死後,沒有葬入秦國皇陵,甚至會連一塊墓碑都沒有.
十五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一代寵妃,淪落荒野?
然而,黎芊荀還是沒有主動問起,只是靜靜地把自己的身體縮在嬴景初的懷中,盡可能地給他溫暖和依靠,聽他細細說著當年的那些事情
嬴景初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