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警告對于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他與舞樂的聯姻多半是為了各取所需,既然如此,那就不存在始亂終棄以及對她不好的各種說法.
他完全可以對她好,就像當初容忍賢妃那樣.
"朕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只是為了如此就殺人,未免也太過猖狂."齊皇感覺到了一種極其濃重的壓迫感,這種壓迫感自然是楚邑帶給他的,極其狂妄的壓力,令他有些難以適應.故而他只能故作輕松地隨口一說,然而手心里的汗早已濡濕,只有他自己知道.
明明在楚邑的身邊全是他的宮人,可是他卻反而感覺不到自己任何一絲一毫的優越.
齊皇想,興許楚邑一陣發狂,極有可能將周圍的人統統殺光,一個不留.
甚至,他還覺得楚邑可以做到.
他身上彌漫出來的氣息,給人滅頂之災的感覺.
楚邑的氣息終于又回歸平穩,他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極邪肆的淺笑,"陛下不過就是想給諸位大臣有個交代,這個交代,我想給就給,不想給的話你根本就給不了."
齊宮中的這些人根本難不住他,他想走,隨時都可以走.否則他也不可能如此猖狂地來這里想要帶走舞樂,楚邑從不癡心妄想.
"朕不信."
齊皇的腳步都變得有些虛浮,楚邑所說的話,他是信的.然而他作為帝王的威儀被壓了太久太久,攝政王也就罷了,如今再被楚邑如此欺壓,只怕他日後都會成為一個眾人口中的懦弱皇帝.
他不能這麼憋屈.
楚邑正欲動手,然而舞樂卻已經擋在了他的身前.她抬眸問他,"就因為別人打了我一巴掌,你就把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給殺了?"
舞樂當真從來都沒有想到,楚邑是一個如此冷酷無情之人.他視人命如草芥,根本就沒有把旁人的性命放在眼里.不過也是,他的身份從來就不如她所想象當中的如此簡單,故而他所做的事情也並非是她以常理可以度量.
"沒錯,只是因為她打了你一個巴掌,我便留了她的全尸.若是她敢打你兩個巴掌,她死的時候我會再卸下她兩條手臂."
"楚邑,你究竟想怎麼樣?"
舞樂從來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人為了自己而殺人.他的雙手也不算是沾滿血腥的那種人,可是他竟然能對賢妃狠到如此地步.
他……
舞樂心中的疑惑漸漸有了幾分洞明,難道……楚邑喜歡自己?
可是他喜歡自己的話,他又為什麼從來都不肯幫她?舞樂實在看不懂他,只覺得他的做法實在讓人疑惑不解.
"我不想怎麼樣."楚邑將視線落在齊皇的身上,"我今日不走,不過你大可以與她成親試試.大婚之日,你可以再好好看看你的齊國."
言盡于此,他不想再多說.
話落,便直接抽身而退.楚邑當著眾人的面躍上梁頂,繼而早已不知所蹤.
他一走,德妃便立刻上前,柔聲詢問道,"你有沒有事?"
舞樂搖頭.
齊皇連忙回頭,"追!"
剛剛還滿是侍衛的房間,頓時只剩下了舞樂與德妃二人.德妃皺緊眉頭,欲言又止,當即便也只能拉著舞樂坐下.她知道,今日一事舞樂應該也受了不少的驚嚇,是以她即便心有疑惑,也不太敢問.
舞樂微微斂眸,"我可以喊你姐姐麼?"
事到如今,她已經能感覺到德妃是真心關心自己.
德妃點頭,"嗯,你當然可以喊我姐姐,日後咱們就是好姐妹."她將自己的手覆于舞樂的手背之上,算是一種無聲的慰問.
舞樂心中甚感欣慰,"姐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問吧,一定知無不言."
"你……是如何認識楚邑的呢?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姐姐曾經說過,是楚邑安排姐姐進宮的對嗎?"
德妃的臉上露出些許為難之色,顯然是陷入了猶豫.
她在猶豫要不要說.
而這其中的事也並非是不信任舞樂,而是不方便向舞樂開口.畢竟這件事關系到了她所有的過去,而這種過去她其實並不願意提起.
舞樂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便搖了搖頭,"姐姐若是不方便說也不要緊的."
"不,我不是不願意說……"德妃沉吟片刻,繼而眸光已然暗淡下來,顯然是沉浸在了回憶之中,"楚公子……其實或許我應該稱他為少主.我曾是雀樓之中的一員."
雀樓?!
舞樂大為震驚.
雀樓明顯是江湖組織,可是她從德妃身上根本感覺不到一丁點的江湖氣息,相反,她反而比齊嫣更像大家閨秀.德妃本就容貌清秀,長得有幾分書卷氣的同時氣質淡雅嫻靜.
"不過我並不是雀樓之中的殺手,當時雀樓在齊都之中有一家鋪子作為據點,而我就是那家鋪子掌櫃的女兒.自我懂事以來,就見過楚公子了.當時的他還小,因為武功沒練好被罰……當時的我還很貪玩,偷跑回去之後就見到楚公子被罰的樣子.他還要比我小個幾歲,可是被那麼粗的棍子打的時候,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舞樂幾乎可以想象得出嬴冉當時的樣子.
"我當時就很奇怪,他明明是少主,為什麼受的罰卻似乎比我還多.我問我娘,我娘告訴我,這是他父親的安排.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楚公子的父親……我娘告訴我,他的父親死了.臨死之前早已為他安排好了一切,教他武功的人,教他讀書的人,這些人全是他死去的父親給他留下的.而他那死去的父親,同時也留給了他一項極其艱巨的任務就是替他複仇,替他完成夙願."
聽到這里之後,舞樂心里頗有不解,"他的父親?他的父親怎麼會知道自己要死,竟然連那麼多的後事都安排好了?"
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德妃搖頭,"他的父親死之前給別人下了戰書,要赴一場生死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