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重的梁柱 第56節:辜鴻銘-捍衛傳統文化的辮帥(1)

1927年暑期,在蘇州東吳讀大學的趙樸初因患肺病輟學,他在覺園一邊養病,一邊幫助舅舅關絅之居士代寫詩文、信劄,幫助淨業社收發報紙,起草文件。在關絅之的啟發和悉心引領下,趙樸初開始攻讀佛書,經過一段系統地學習,加上耳濡目染,21歲的趙樸初在這樣一個佛化的氛圍里,不知不覺走上了慈善為本,普度眾生的道路。

《詩經》的表現方法有"賦、比、興",宗教之于人,就應該像這詩經三義中的"興"。宗教更加依仗個人的開悟,宗教的各種教義,必然不會如文學等藝術花哨、具體,但宗教卻能更切題地直指本心。宗教像開在天地間的花,想通過自身的枯榮開敗,來向人間通報一點天地的秘聞。

不久,關絅之參與發起了中國佛教協會,成為九名常委之一。趙樸初在這個漢、南、藏高僧大德齊聚之地,與佛教結下了殊勝因緣。

也是在覺園,趙樸初以佛教徒慈悲大願,積極加入了中國人民的抗日救亡運動,抗戰勝利後又投入到了反對內戰,最後登上了佛教界領袖和國家政協副主席的高壇。



太湖-上海-北京,趙樸初最後的生命停在京都的南小栓。趙樸初在這里恢複了"文革"中被打倒的全國佛教協會,恢複了各地的寺院,並組織和領導了佛牙塔重建,鑒真像歸國探親,香港天壇大佛、無錫靈山大佛的建造,以及1999年9月19日,北京房山云居寺石刻佛經的重新入穴等。

如今,趙樸初離開這里已整整六年,滄桑凸凹壘砌的老牆上,四處彌漫著清澄、寂靜、蒼涼的清明之氣。

佛操縱過千軍萬馬,佛說過千言萬語,但是佛在人間的收成畢竟有限。趙樸初生前所做的努力,好似往一個破了洞的口袋里填玉米粒,而這個口袋則像眾生的人生一般,永遠得不到圓滿。

辜鴻銘-捍衛傳統文化的辮帥



清末民初,北京城里有兩條椿樹胡同,一條在東城,一條在宣武。有文字記載說,辜鴻銘在北京大學任教時曾住過椿樹胡同,于是,這兩條胡同在人們心里的印象,便不再如它們本身一通到底的形象那麼簡單了。

辜鴻銘生在南洋,婚在東洋,仕在北洋,卒于民國時期的北平城。曆史在這段時期的莫名亢奮,使他在辜鴻銘居住地的問題上啞了嗓子。不過從辜鴻銘在北大紅樓曾謀過職這一史實,可以推斷他居住在東城椿樹胡同的可能性較大,因為這里離沙灘不過幾百步路程,辜鴻銘坐洋車上下班十分方便。

舊時東城的椿樹胡同,在"文革"前改成了現在的柏樹胡同,有關書籍中介紹的辜鴻銘故居的地理位置,已無蹤跡可尋,這里的居民及有關文物部門對此更是一問三不知。

黃興濤教授在《閑話辜鴻銘》一書中寫道:"1921年,辜鴻銘住在東城甘雨胡同。"這條胡同舊時叫干魚胡同,與柏樹胡同相隔不遠。但黃興濤並沒寫辜鴻銘所住院子的門牌號碼,現在很難從這一線索上有所發現。

宣武門琉璃廠附近的東椿樹胡同18號,是一坐獨立的小院。這座民國時期的院落,現在像個捏在摳門的市場小販手里的塑料袋,又小又不結實的袋子里一兜就是七八戶人家。

但即算這一棵曾經枝葉搡擠的大樹,以眼下蒼枝虯干的形象存活世上,也無人能用熱鬧的煙嗆氣將它先天滯留在體內的暗流置換出來。這座院子的建築主體是西式結構,一個學貫中西並有著中西雙重血統的人,照理也該居住在亦中亦西,中西合璧的房子里。

清末民初150多年以來,國學逐漸走向式微,以康有為、梁啟超、章太炎、蔡元培、胡適、王國維、周作人、陳寅恪、顧頡剛、梁漱溟、馮友蘭、錢穆等為代表的國學大師當中,唯一流著西方血液的國學大師只有辜鴻銘。

不過,每說起辜鴻銘,人們的眼皮底下就立馬沉沉地甩過來一根花白的長辮子。一個大男人紮一根麻花辮,在如今人們會贊歎道:"啊,看!藝術家!"但在民國初期,人們無論何時看見他,都會由此辮子而對這個"死性"不改,所謂作慣"奴隸"的老頑固剜上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