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失聰的庭院 第70節:丁玲-昨日文小姐今日武將軍(3)

回到上海後,胡也頻第二次從關押處帶出信來,說他已被引渡到了公安局,不久將會被移送到龍華警備司令部,而事實果真如此。經過多次努力,丁玲和沈從文最終趕到南京,在左恭的幫助下,由沈從文先去見國民黨中宣部長陳立夫,陳立夫提出來,如果胡也頻保釋後,能夠同意住在南京,他可以想想辦法。沈從文把這一結果告訴丁玲,丁玲堅決地說:"這辦不到,也頻不會同意這樣做!"于是,他們沒有再去見陳立夫,于當天晚上搭火車離開南京。也就是在這天晚上,胡也頻與"左聯五烈士"及其他同時被捕的二十多人,被敵人在上海龍華殺害了。胡也頻臨刑前穿的那件海虎絨袍子,是沈從文借給他穿的。

胡也頻犧牲後,丁玲一人帶著孩子,處境很危險,丁玲決定把孩子送回湖南老家由母親撫養,在沈從文的護送下,孩子被順利送回湖南常德。而沈從文耽誤了回武漢大學開學上課的日期,就此丟掉了飯碗。後來,丁玲在上海被捕,在青島大學任職的沈從文,又進行了一系列的抗議和營救活動。

丁玲、胡也頻、沈從文,在中國近代文學史上一同怒放,獨自芬芳,各領風騷。

胡也頻的犧牲,使丁玲的思想發生了急劇變化,她急劇左轉投靠革命,在魯迅、瞿秋白的影響下,迅速成長起來。這一時期她的主要代表作有《韋護》、《水》等。

1932年3月,丁玲加入中國共產黨。

1933年5月,丁玲被國民黨特務綁架,押解至南京,在那里度過了三年多的幽囚歲月。

1936年9月,丁玲出獄後逃離南京,終于在同年11月到達陝北,重新樹起一塊新的路標牌。



1949年6月8日下午,丁玲奉命從沈陽入京參加第一屆全國文代會的籌備工作,住進東總布胡同22號。

丁玲對北京並不陌生:二十年代她與胡也頻在這里飽償過拮據的郁悶和蟄居的痛苦。三十年代,她從國民黨的牢籠中逃出,又秘密來過這里尋找黨組織。

這次來京,她不是兩手空空、東顧西盼地跨進新中國的門檻,丁玲是扛著-《一顆未出膛的槍彈》、《彭德懷速寫》、《太陽照在桑干河上》等作品來的。這些小說的重量只有"喝著魯迅、瞿秋白的奶"成長起來的丁玲能負荷。

自1932年入黨至1936年到達延安,丁玲在生死的兩極作往返彈跳。為共和國誕生整整奮斗了十三年後,她像一個剛被一刀切開的檸檬,噴出自負、霸道的香氣。

東總布胡同22號最靠北的一棟小樓上,一共住著三戶人家,朝東最大的一套住著沙可夫,陳企霞住西北面,丁玲一家住在西南面的一套房子里。這座房子別致、氣派,地面上鋪著花磚,樓梯上還鋪了地毯,衛生間里常年有熱水供應。

丁玲對優越的生活環境並不留戀,全國文代會開過後,她想立即回東北,下到工廠寫工人。在此之前,毛澤東問丁玲想不想做官,丁玲明確告訴主席,她的理想是創作。但就在會議期間,曾經在上海左聯、陝北共過事的周揚找到她,誠懇挽留丁玲留下來一起工作。經過周揚反複做工作,以及胡喬木的勸說,丁玲決定留在北京,盡管到這時,她仍然不喜歡做行政工作,腦子里還想著她的創作。

1951年春天,丁玲一家從東總布胡同搬至多福巷16號。

這是一處古香古色的四合院,在這座文聯宿舍的小院里,曾先後住過馬烽、康濯、邢野、陳淼等。丁玲的書房在北屋靠西的一間房子里,另兩間是她的會客廳。西廂房是丁玲和丈夫陳明的臥室,其他房子住著她的孩子和服務人員。

丁玲在新中國成立伊始,受到了國家的格外器重。

1949年7月,丁玲當選全國文聯常委,中國文聯第一副主席。

1950年後,任全國文協黨組書記、常務副主席。

1951年春,任中宣部文藝處處長。

1953年,當選中國作協第二屆理事會第二副主席。她還兼任過《文藝報》、《人民文學》的主編。

在二十世紀四五十年代之交的政治、文化舞台上,丁玲豔麗得像一抹鶴頂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