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千禧年的第一縷曙光



其實根本要不了十年,試想,一件小可愛(吊帶背心)加一條熱褲,以每年縮短一公分計算,十年縮掉十公分,真是片甲不留了。

大家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汪總把小蘭叫進辦公室,若無其事地詢問起來:"抓住那家伙沒有?"

"安吉拉給保安部打了電話,保安去檢查了,不過,那家伙已經消失在大樓里了。"

聽了小蘭的回答,汪總肚里暗暗發笑。

只要把衣服穿起來,哪怕重新站在他們面前,也未必能把我認出來。

穿與不穿,視覺效果大不一樣啊!

汪總把那盒精裝鐵觀音往小蘭面前一遞:"喏,送給你老爸,樓下買的鐵觀音。"

"謝謝汪總,我爸爸就愛喝鐵觀音呢!"

望著小蘭歡天喜地的背影,汪總心里盤算著:即使查到我頭上,我死不認賬,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說到底不就是裸一次嗎?躲過了這一劫,說不定還會裸上癮呢!

以後凡是遇到心情不好,只要有勇氣寬衣解帶,保證立竿見影,神清氣爽。這不單是脫去身上的累贅,更是卸去心靈的枷鎖,建議心理醫生給病人開這種"裸體處方",說不定能收到優于藥物治療的奇效呢,哈哈哈!

下班後,汪總與大家一道乘電梯下樓,談笑風生,走出大樓的時候,汪總身不由己又走進了那家高山茶莊。他不是來品茶的,而是特意來看那只鼻子的。

"下班啦?汪總!"

茶藝小姐有些意外,一天里兩次光顧,汪總還是第一次,不會是來投訴茶葉的質量吧?

汪總笑眯眯望著她,奇怪,那只鼻子不那麼可惡了,倒添了幾分可愛。

"幾點鍾下班?"汪總開門見山。

"七點鍾……怎麼了……您……"茶藝小姐怯生生地反問。

"這兒附近有家傣妹火鍋,喜歡吃麻辣燙嗎?"

汪總直截了當發出邀請,根本不在意別的茶藝小姐投來的異樣目光。






這頓火鍋吃了一個半小時,交談甚歡,汪總對她的鼻子贊美了幾句。

茶藝小姐名叫小芳,來自浙江一個叫石塘的海邊小鎮。千禧年時,小鎮被地理學家、氣像學家一致公認為整個大陸地區最先看見千禧年第一抹曙光的地方,由此引發了一股旅游熱潮,背著背包,拿著照相機的游客從全國各地蜂擁而至,電視台、廣播電台、報社都派出強大陣容做現場采訪,讓這座昔日甯靜的臨海小鎮著實風光了一陣,所有的旅館爆滿,鎮上家家戶戶都變成了家庭旅館,一個床鋪每日收一百元,發了一筆"千禧財"。

現在,一切複歸平靜了。

小芳的話很實在,即使看見了千禧年的第一縷曙光,那又怎麼樣?破產的照樣破產,得病的照樣得病,離婚的照樣離婚,煤氣中毒的照樣煤氣中毒。

在上海生活了三年多,已經習慣了大城市的生活,上海話基本能聽懂,也能說上兩句。

儂好(你好)、野飯吃過伐?(晚飯吃過嗎?)

今朝碰到赤佬了(今天見鬼了)、儂好翹辮子了!(你去死吧!)

前兩句是問候,後兩句是罵人。

小芳跟兩個小姐妹合租兩室一廳,住得還算寬敞,只是女孩子在一起,時間一長難免起點小摩擦,就連洗發水瓶子上都要做記號,以免被別人偷用,對此小芳很看不慣。

小芳一邊吃一邊訴苦,汪總一邊聽一邊吃,不時插上兩句。離開火鍋店的時候,兩個人已經很親密了,小芳挽著汪總的胳膊,在徐家彙的太平洋商廈逛了一圈,汪總幫她買了一雙Clarks涼鞋,打折後也要人民幣七百多,這算是小芳的鞋櫃里最昂貴的一雙鞋了。離開商廈的時候,汪總覺得小芳挎著他胳膊的手更有力了。

兩人乘上出租車,直駛向汪總的公寓。

小芳把頭靠在他肩膀上,望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燈紅酒綠,滿臉的陶醉。

對小芳來說,手無一技之長,又沒有漂亮面孔,卻迷戀大城市的生活,最好的辦法莫過于找一個男人依靠,哪怕是個有家的男人,像汪總這樣,老婆孩子都在深圳,他獨身在上海打拼,上班再忙,下了班也會寂寞。這樣的男人,比那些不成熟的大男孩可靠得多。

汪總承認,若在平時,私生活還算比較檢點的他,是不會在初次約會後就把女孩子往家里帶的。但今晚不同,他特別興奮,有一種大難不死、化險為夷的感覺,他要享受生活,享受女人,哪怕她長著一只討厭的鼻子。

汪總的公寓在虹口區,靠近北外灘,站在十二樓的陽台上,可以看見蜿蜒的黃浦江,吹到黃浦江的夜風,聽到輪船的汽笛聲。兩室一廳的月租金要一千三百美元,還好是公司出的錢。

進了公寓,在衛生間里洗了手,汪總就迫不及待把小芳推在客廳的沙發上。

完事之後,小芳有些心神不定,怕中彩,汪總很歉意地說,如果你早一點告訴我,這兩天處在危險期,我一定會戴安全套,真對不起哦。

嘴上這樣說,心里卻有幾分得意,像揀了便宜似的。

"附近有沒有藥房?"

"有啊,馬路斜對面就有一家,廿四小時營業,門口掛著綠十字標記,很醒目的。"

為保險起見,小芳決定去買緊急避孕藥,她拿上錢包,匆匆就走了。

汪總倒在沙發上,細細回味著瘋狂的片段,短短的十分鍾仿佛踢了半場足球,腰酸背疼,這種激情很久沒有過了。今年春節,老婆帶孩子從深圳來上海看他,久別勝新婚,但也沒這麼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