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醫生沒有,護士沒有



諾諾給星巴克的各家門店打電話,詢問附近有沒有齒科診所,從浦東到浦西,星巴克目前在市區內有二十多家店,當問到淮海路上的艾美店,得到了肯定的答複:

是的,在我們樓上有一家齒科診所,叫White,就是潔白的意思。

調查小組的三名成員,踏進了位于淮海路上的艾美廣場裙樓二層的這家齒科診所。這次輪到杜咬鳳洗牙了,諾諾和阿壺坐在接待區的沙發上,裝模作樣翻閱雜志。

診所在二樓,面對淮海路的診療室里,有著凸突的窗戶和低矮的窗台,窗外,片片茂盛的梧桐樹葉隨風搖曳,雖然這間診療室不是畫上的那間,但整體風格上,感覺是相同的。

洗牙的間隙,杜咬鳳問醫生,你們樓下就有一家星巴克,為什麼你們不在咖啡店里免費提供的雜志上刊登廣告?

害得我們找得好辛苦……

後一句話,杜咬鳳沒有說出口。

醫生還沒回答,護士先笑了:"我們診所地段好,名氣響,走在人流如潮的淮海路上,抬頭就能看見我們診所的招牌,何必浪費那個錢?"

護士的話挺有道理,杜咬鳳信服地點了點頭。穿著淺藍色工作服的醫生接著又解釋道:"White齒科是美國、日本、德國、澳洲幾家駐滬的領事館向本國公民推薦的醫療機構之一。"

言下之意,我們把廣告都做到領事館去了,夠High吧?

躺在診療椅上,杜咬鳳張著嘴,面對眩目的燈光,閉上了眼睛,一股欣慰湧上心頭,呵,總算找到了,下一步該怎麼辦?

此時此刻,諾諾和阿壺已經在走"下一步"了。

"哎呀,我手上怎麼全是汗?粘乎乎的,真難受!"

諾諾故意嚷起來,前台的接待小姐遞上一個微笑,用手指了指後邊,

"洗手間在那邊,不過只能洗手,衛生間在外面。"

"謝謝,我只洗手,順便補一下妝!"

諾諾從沙發上站起來,阿壺起身跟隨,嘴里咕噥著,"我也洗一下手。"

"討厭,什麼事都要跟著我,像一只跟屁蟲!"

"跟屁蟲有什麼不好?"

兩個人故意打情罵俏,名正言順地離開了接待區,朝診所的腹地走去。

周圍靜悄悄的,放著輕柔的背景音樂,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到底是高級私家診所,幾乎看不到人,醫生、護士和病人全部在各自的診療室里,如神仙一樣隱身于云間。


洗手間才一個平方大,有一面盥洗鏡,一個台盆,下面擺只廢物桶。

洗手間的左側,是拍片室,它的對面,是一個消毒間,有護士在里面忙碌。

沿著彎曲的通道走下去,一間一間的診療室,門都關著,門上的毛玻璃後透出些許燈光,說明室內有人。

沒想到這家診所有這麼大,剛進門的時候,根本沒有這種大的感覺,接待區就像一只酒瓶的瓶口,穿過狹小的瓶頸,才能發現這只酒瓶的容量。

只有一間診療室,門上的毛玻璃後沒有燈光透出,而且房門沒有關緊,阿壺試著一推,門開了……

站在門口,仿佛置身畫前,畫上的景物和展現在眼前的相比,無論從視角還是大小比例,都驚人地相似。

跨進這扇門,等于跨進了畫框。

窗台的位置跟畫上一模一樣,甚至能感覺到Zoe就坐在那個窗台上,那套淺藍色制服,白色平底鞋,兩條小腿略微攪在一起,口罩外的眼睛冷森森地注視著他們……

諾諾明顯地覺得有一股寒氣在房間里彌漫,就像有人打開了空調,送風口對准了她。諾諾打了個寒噤,身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身不由己地抓住了阿壺的手。

"別怕,有我呢。"阿壺趁機把她的手捏得緊緊的,巴不得她把身體都靠上來。

"我們來看看這個---"

阿壺從包里拿出那台由歐姆龍血壓計改裝的"鬼氣指數測量儀",對准周圍的空氣和空氣里漂浮的灰塵,按下了操作鍵,指數飛快地從0跳到了29,最後穩定在30,這比當初在畫前測量出的70以上要弱許多。

"你看,沒事的,指數在30左右,屬較安全級別。"

阿壺安慰著她,舉目環顧,寫字台上有液晶電腦顯示器和鼠標墊,但沒有那個淑女杯。診療椅上積著一層薄薄的灰塵,給病人吐血水的汙水槽里,十分干燥,一點水漬都沒有,說明很長時間沒有使用了。在寸土寸金的淮海路,居然讓一間設施齊備的診療室就這麼空置著,實在有點可惜。

阿壺走到窗台前,坐了下來,就坐在Zoe坐過的位置上。他的舉動把諾諾嚇了一跳,真擔心他一屁股坐在Zoe的身上。

窗外就是熱鬧的淮海路,居高臨下,看得格外清楚。淮海路是僅次于南京路的上海第二商業街,街頭人流如潮,到處是漂亮的美眉,這里跟南京路不同,南京路是步行街,淮海路有雙向車道,一輛壯碩的911路雙層巴士正從窗下開過,車身上印著佳能數碼產品的大幅廣告。911路從老西門開往西郊動物園,行駛路線涵蓋了淮海東路、淮海中路和淮海西路的全段,堪稱淮海路的專線巴士。

行道樹將人行道與車道隔開,是一排法國梧桐,繁茂的枝葉一直延伸到窗戶前,若能開窗,伸手可及。

"過來呀。"阿壺拍了拍窗台,這兒足夠坐下兩個人,"既來之則安之,坐吧!"

瞧他的神態,有點不坐白不坐的架式。

諾諾走過去,小心翼翼坐了下去,就坐在Zoe身邊……還好,是坐在阿壺的身邊。

"你有沒有覺得冷?"諾諾問阿壺,一邊下意識地緊了緊衣服,"我怎麼覺得這里有一股寒氣,像停尸間的那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