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在情侶咖啡廳中沒有等多久,就見到方瓊推門而入.
今天的方瓊,一反常態,畫著淡妝,穿了一襲黑色瘦身中長款風衣,下面是瘦腿牛仔褲,寶藍色高跟鞋,長發燙成波浪型,小巧晶瑩的鼻子上架著太陽墨鏡,比平時更加大方美麗,如同時尚干練的白領女郎.
看著墨鏡女子走進來,陳凡眼前忽的一恍然,仿佛見到了前世那個風華絕代的方瓊.當時自己在報紙上,在電視上,在同學聚會上見到的那個90後美女董事長方瓊,與眼前這何等相似.
方瓊提著LV小包走了過來,姿態優雅的坐到了陳凡身前.
"我媽剛才來過?"她一開口就直接問道.
"是."陳凡點點頭.
這個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而且陳凡之前就感應到,在他與蘇素素交談時,方瓊就已經到來了,只是似看到了什麼,一直在門外徘徊了很久,現在才進來.
"她和你說起我,要你離開我是嗎?"方瓊一雙大大的眼睛,定定看向陳凡.雙手在桌下,不由自主的攥了起來.
"是."陳凡默然,再次點頭.
不過陳凡隨後就道:"我告訴阿姨,我不會放手的."
方瓊俏臉不變,但暗中輕舒一口氣,小拳頭也緩緩張開.
她沉默片刻,皺眉道:"小凡,我媽是不是和你談起蘇家的事情了?"
"...是."這一次陳凡有些猶豫,但還是抓起方瓊的小手道:"你放心吧,蘇家對我來說,並不是阻礙.你想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無論是未來接掌明德,還是接手蘇家,我都不會阻攔的."
方瓊不言,只是緊緊反握著陳凡的雙手.
盡管陳凡一臉無所謂,但少女如何不知道,面對吳州蘇家這樣的攔路巨虎,不要說陳凡,便是他背後的錦繡集團和金陵陳家,也很難搬開.三百年富貴的積累,豈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隨口說說就能超越的?
從小在蘇家長大的方瓊,對這個古老而低調的家族具有的龐大的力量,了解的太清楚了.
等過了不知道多久,少女猛地抬起頭,美眸閃耀著晶瑩的光芒,直視陳凡道:
"小凡,我們結婚吧."
"什麼?"
哪怕以北玄仙尊五百年縱橫宇宙的經曆,與萬劫不磨的道心,此時也瞠目結舌.
"我媽的性格,我理解.她只要打定了注意,就永遠不會變的."方瓊自言自語道."從小的時候,我父親就被她鞭策著,一步步向前.從ZS縣到楚州,從楚州到金陵,從金陵到全國乃至國外.基本上我爸一個月可能才回家一天,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奔波著."
"我也一直按照她安排的人生軌道進行,她讓我來金陵讀書,我來了.她讓我選擇金融,我選了.她讓我去美國留學,我考了雅思和托福.她讓我未來掌管明德,接手蘇家,我在拼命努力."
"但是這一次,她讓我不選擇你,我沒法接受."
方瓊一邊說著,語氣越來越堅定.
俏麗的佳人抬起頭,嫩白的脖頸如同高傲的天鵝般:"所以我們結婚吧,把證領了後,無論她再怎麼反對,也會沒法駁回既成事實的."
"這是唯一的辦法."少女目光堅定道.
"可是...我們兩連一次約會都沒有正式談過啊?"
陳凡還是有些難以想象.
這一世,從他見到方瓊,差不多已經有近半年了.半年以來,兩人就像一對親密的好友般,一起散步,逛街,聊天,吃飯,看電影.
在外人看來,他們和情侶沒有什麼區別.但陳凡和方瓊都明白,他們只是一對非常好的朋友.就像小的時候,兩人天天黏在一起,導致兩家大人都開玩笑說干脆定娃娃親算了.今天才僅僅是第一次正式約會而已,在陳凡的構思中,兩人應該會慢慢的循環漸進,談個幾年戀愛後,等大學畢業再結婚,然後等方瓊完成她在地球上的抱負後.陳凡會帶她離開這顆星辰,踏上真正的修仙之路.
"先結婚,再戀愛."
少女開口之後,似乎勇氣越來越足,她斬釘截鐵的說著.
"你不喜歡我嗎?"她問道.
"喜歡."陳凡答著.
"那你願意娶我嗎?"少女再問.
陳凡沉默了.
"你小時候答應娶我的,你忘記了嗎?"她一雙美眸,帶著一絲絲期盼與緊張.
陳凡繼續默然.
他當然沒有忘記,盡管那個時候,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話一樣,但無論是他還是方瓊都從來沒忘.所以後來方瓊拒絕了燕大華清兩所頂級學府的邀請,留在了金陵大學.而上一世的陳凡也考進了金陵商學院.
陳凡靜靜看著眼前這個風衣麗人,許多過去的記憶又從他眼前劃過.
青梅竹馬,中學分別,大學再遇.那時的方瓊也是這樣堅定,或者說,她的性格一向如此,和她母親一樣,只要認准了一個,就永遠不會改變.
只不過當時退縮的是他陳凡而已.
上一世,哪怕在方母逼迫最緊的時候,方瓊也沒有半點讓步,反而要和他一起離開金陵.是他陳凡在母親去世,錦繡崩塌,一敗塗地的打擊下,主動選擇了放手.
他不願方瓊跟著他,一起過窩囊的生活,他也不願方瓊未來受到別人的白眼.
在陳凡心中,這個美麗的少女,如此努力又有天賦,她注定要站在萬人中間,感受那萬丈榮光.所以陳凡不辭而別,回到了楚州.直到三十歲那年,同學會上,才再次見到方瓊.
那個名動華夏的明德集團董事長方瓊,那個與沈君文訂婚的方瓊.
陳凡永遠都沒法忘記,當再次見面時,女孩那雙期盼與驚喜的美眸.
陳凡知道,方瓊還在抗爭著,否則這些年,就不僅僅是與沈君文訂婚那麼簡單,可能早就結婚生子,徹底成為沈家人了.陳凡也知道,只要他開口,哪怕說一句話,那麼方瓊絕對會拋下那些身份,和他留在楚州.可是上一世的陳凡,只是在方瓊越來越失望,甚至絕望的目光中,喝的伶仃大醉,一句話都沒有說.
如果沒有蒼青仙人將他帶走,恐怕他早就從樓頂躍下,結束自己這一生.
也不會有未來縱橫五百年的真武仙宗陳北玄,以及北玄仙尊與紫瓊仙子的故事.
'上一世,我選擇了退縮,這一世呢?’
陳凡抬起頭,直視少女,只是說了一個字:
"好!"
"真的?"少女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頓時浮現出歡喜雀躍的神情.她俏生生的站起來,拉著陳凡興奮道:"我們現在就去民政局."
"我聽你的."陳凡面帶笑意.
兩人沒有戶口本,沒帶身份證,就這樣開著方瓊的紅色奧迪TT,一路到了金陵市ZL區的民政局前.路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方瓊拿出小巧的諾基亞手機,打了個電話.
到了民政局的時候,鍾瑤瑤已經滿臉複雜神情的站在那,一張小臉耷拉著:
"小瓊,你真的要和他結婚啊?"
"當然."方瓊斬釘截鐵的說著.她推著鍾瑤瑤的肩膀道:"要是你還拿我當閨蜜的話,就幫我這一次."
鍾瑤瑤苦著臉,一步三回頭走進了民政局.
她看著陳凡的眼中,就好像看著戀人被搶走的情敵一般.
在鍾瑤瑤那位當任民政局局長的舅舅安排下,兩人哪怕沒證件,也順利的走了一遍流程,取到了結婚證書.
方瓊一路走過來,盡管一直面帶微笑,下巴抬得高高的.但拉著她的陳凡,卻能感覺到少女手掌一直在緊張的顫栗著.
結婚對每個女孩子來說,都是一生中最重大的事情,何況方瓊才剛剛19歲,還讀著大一.結婚證領完後,哪怕她想再悔婚,也會成為二婚的女人.
而陳凡則一句話不說,只是靜靜的陪著少女.
他知道,方瓊只要定下來的目標,就永遠不會改變.無論是在地球,還是在未來的修仙界中.她都是這樣堅定的護在自己身前,也因此,最終倒下的,不是他,而是方瓊.
沒有人知道,就在這個小小的民政局之中,威震天下的華國第一宗師陳北玄就這樣結婚了.實際上,包括鍾瑤瑤那位舅舅都不太清楚,真正知道消息,見證這一切的,只有鍾瑤瑤.
出了民政局,三人找了個家鴨血粉絲店.
據方瓊說這里是金陵最好吃的鴨血粉絲,她以前經常喜歡來這里吃,只是上了大學後才沒多少時間來.
領了證後的少女,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擔般,完成了一種蛻變般,主動坐到了陳凡身邊,並且不時還夾著菜喂陳凡.
陳凡微笑的吃著,這近半年以來,雖然兩人關系突飛猛進,但只是拉拉手,摟摟肩而已,方瓊從來沒像這樣主動過親昵過,把鍾瑤瑤看的,臉都黑了,小嘴憤怒的嚼著,仿佛嚼的是陳凡的肉一樣.
三碗鴨血粉絲,21塊錢.
這就是結婚後的慶祝.
方瓊開著車先將陳凡送到了金陵商學院男生宿舍樓下,臨走前主動的親了他臉頰一口,才在周圍學生簡直日了狗的目光下,揮手離開.
陳凡摸了摸臉盤的吻痕,還能感受到少女濕潤的唇瓣,不由露出一絲笑意.
他一邊笑,一邊搖頭晃腦的背著手向宿舍樓走去.
第一次,他想喝酒,暢快的喝酒.
......
方瓊開著紅色小跑,回到了別墅家中.
此時已經是接近凌晨深夜,但大廳內還是燈火輝明.蘇素素依舊穿著一身居家旗袍,姿態優雅的坐在沙發上,如同民國時的貴婦人般.
她睜著嚴肅的雙眸,看著方瓊道:
"你去哪里了?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
"我去哪里,你知道."方瓊淡淡答著.
"你和那小子一直約會到現在?"蘇素素臉色一沉.
"不是約會,而是結婚."方瓊輕輕甩下腳上的高跟鞋,抬頭挺胸說著.
這是第一次,她敢這樣面對掌握著家中大權的母親.
"什麼?"蘇素素滿臉震驚.
方瓊走到母親身前,將結婚證書擺在了茶幾上."從現在開始,陳凡就是我的老公,你的女婿.無論你是贊成還是反對,都永遠沒法改變這個事實."
說完,她伸著懶腰,打著哈欠,向樓上走去.
只留下臉色鐵青的蘇素素,坐在沙發上.塗著藍色指甲油的銳利指甲,深深的插進了真皮沙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