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牆會說話 一 如果牆會說話 一(6)

“什麼,你說什麼?”安真笑著把一本筆記簿朝他丟過去。

放學,馬逸迅替她補習完畢,安真帶著茅塞頓開的快感回家。

經過二樓,看到人影一閃。

她警惕地輕喝:“誰?”

有人輕輕咳嗽一聲,“是安真嗎?”

“是,你是誰?”

“我是芝蘭的朋友甄子謂。”

他自樓梯後走出來。

呵,長得真是英俊,皮膚金棕色,不像是純種華人。

安真詫異:“芝蘭叫你在這里等?”

他笑答:“是。”

“為什麼不到二樓她家去?”

這甄子謂倒也老實:“芝蘭的家人不歡迎我。”

安真掏出一樓鑰匙,開了空屋的大門:“你不介意的話,請進去等。”

叫人看見了,特別是房東車先生,可能會召警。

“謝謝你。”

安真問:“你怎麼會認識我?”

“芝蘭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安真點點頭。

她忽然想起芝蘭說過,如果牆有耳朵,這個黃昏,它一定會聽到情話綿綿。

安真一邊抄筆記一邊咕噥:“年輕情人,有什麼地方可去?雙方家長都不贊成子女談戀愛,戲院、咖啡室,都不能久留,偏偏他們又有說不完的話。”

天快黑了,芝蘭上來找安真。

“一起去吃豬排飯。”

安真笑:“功課忙,我不去了。”

“謝謝你,安真。”

安真似有預感:“芝蘭,你小心點。”

芝蘭笑而不語。

“忻伯伯身體如何?”

芝蘭淒然答:“醫生說只不過等日子罷了,半夜,時常聽見母親伏在他身上哭泣。”

安真愛莫能助,低下頭來。

“日後,她打算返回內地靠親戚,我絕對不會跟她回去。”

安真沖口而出:“那麼,同甄子謂結婚吧。”

芝蘭忽然伸出手來,擰一擰好友的面孔:“你真可愛。”

安真當然聽出語氣中的貶意,可是不明白芝蘭為何揶揄。

這時,車先生咳嗽一聲:“誰,誰在門口?”

芝蘭連忙說再見。

那甄子謂高大身影就在她背後,他倆手拉手離去。

安真只想好友快樂。

過兩日她看到母親與忻太太說話。

忻太太長年累月穿著深色衣裳,人非常瘦,非常沉默,十足十是悲劇主角。

安真知道母親可以說的有限,做得到的更有限。

她們絮絮談了很久,忻太太不住流淚。

稍後安真才知道,忻先生又被送到醫院去了,芝蘭終日不在家,似不甚關心父親病情。

安真說:“她不是麻木,她只是逃避。”

車太太不以為然:“做女兒應當侍候父母,安真,你不會棄父母不顧吧。”

安真連忙握住母親的手,把臉貼上去:“噫,我要纏住你不放,做了外婆你要為我帶孩子,好讓我放心發展事業。”

車太太笑了:“真一樣自私。”

那日安真拉了芝蘭去飲冰室。

倆人叫了菠蘿刨冰,安真說:“多陪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