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什麼?”安真笑著把一本筆記簿朝他丟過去。
放學,馬逸迅替她補習完畢,安真帶著茅塞頓開的快感回家。
經過二樓,看到人影一閃。
她警惕地輕喝:“誰?”
有人輕輕咳嗽一聲,“是安真嗎?”
“是,你是誰?”
“我是芝蘭的朋友甄子謂。”
他自樓梯後走出來。
呵,長得真是英俊,皮膚金棕色,不像是純種華人。
安真詫異:“芝蘭叫你在這里等?”
他笑答:“是。”
“為什麼不到二樓她家去?”
這甄子謂倒也老實:“芝蘭的家人不歡迎我。”
安真掏出一樓鑰匙,開了空屋的大門:“你不介意的話,請進去等。”
叫人看見了,特別是房東車先生,可能會召警。
“謝謝你。”
安真問:“你怎麼會認識我?”
“芝蘭說,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安真點點頭。
她忽然想起芝蘭說過,如果牆有耳朵,這個黃昏,它一定會聽到情話綿綿。
安真一邊抄筆記一邊咕噥:“年輕情人,有什麼地方可去?雙方家長都不贊成子女談戀愛,戲院、咖啡室,都不能久留,偏偏他們又有說不完的話。”
天快黑了,芝蘭上來找安真。
“一起去吃豬排飯。”
安真笑:“功課忙,我不去了。”
“謝謝你,安真。”
安真似有預感:“芝蘭,你小心點。”
芝蘭笑而不語。
“忻伯伯身體如何?”
芝蘭淒然答:“醫生說只不過等日子罷了,半夜,時常聽見母親伏在他身上哭泣。”
安真愛莫能助,低下頭來。
“日後,她打算返回內地靠親戚,我絕對不會跟她回去。”
安真沖口而出:“那麼,同甄子謂結婚吧。”
芝蘭忽然伸出手來,擰一擰好友的面孔:“你真可愛。”
安真當然聽出語氣中的貶意,可是不明白芝蘭為何揶揄。
這時,車先生咳嗽一聲:“誰,誰在門口?”
芝蘭連忙說再見。
那甄子謂高大身影就在她背後,他倆手拉手離去。
安真只想好友快樂。
過兩日她看到母親與忻太太說話。
忻太太長年累月穿著深色衣裳,人非常瘦,非常沉默,十足十是悲劇主角。
安真知道母親可以說的有限,做得到的更有限。
她們絮絮談了很久,忻太太不住流淚。
稍後安真才知道,忻先生又被送到醫院去了,芝蘭終日不在家,似不甚關心父親病情。
安真說:“她不是麻木,她只是逃避。”
車太太不以為然:“做女兒應當侍候父母,安真,你不會棄父母不顧吧。”
安真連忙握住母親的手,把臉貼上去:“噫,我要纏住你不放,做了外婆你要為我帶孩子,好讓我放心發展事業。”
車太太笑了:“真一樣自私。”
那日安真拉了芝蘭去飲冰室。
倆人叫了菠蘿刨冰,安真說:“多陪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