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漸漸有了自信,這種自信已經變成一種外在的形式表現了出來。
壑子進一步將視線投向店內的環境和陪酒小姐、調酒師這些人身上,當然對來店客人的種類以及元子有什麼樣的資助者等等也都列在偵察范圍之內。
想起最初元子為了經營酒吧而要求作為陪酒女郎來"燭台"實習時,壑子先是問了她當時的工作單位,接著又問:
"如果打算在其他地方開店的話還沒什麼,但要是打算在銀座開的話是需要花費大量資金的。你那麼有錢嗎?還是有個資助人什麼的?"
"沒有,我沒有什麼資助人。"她回答。
"是嗎?女人要靠自己的錢開酒吧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啊。如果不能干得出色的話,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就會被掏空的。"(P62)
壑子既不算忠告,也不算試探地對她說過這番話。
現在壑子依然沒有放棄元子有資助人的推測。她試圖從元子的打扮、化妝的變化、店內的環境等嗅出個所以然來。然而,對于開店資金的秘密任何人都無從知道。
正如壑子所忠告的那樣,"俱樂部卡露內"自開店以來連續赤字。為了購買大樓內的開店權,加上開店准備費共花了她五千幾百萬日元,手頭只剩下二千萬左右了。持續不斷的赤字使近來的經營狀態變得更加糟糕。趁現在不想個辦法可不行。元子正盤算著該怎麼辦呢。
"那麼今天我們就這樣吧。"
畫家在桌邊抬起屁股來,壑子也一起站了起來。
"哎,再坐一會兒不行嗎?"
元子交替地看著兩個人的臉。
"不了,這位媽媽忙得很。她是從店里抽空溜出來的,不讓她回去不行了。以後再來一定多坐坐。"
畫家在口袋里摸索著取出了一個紙包。
"這是點小意思,祝賀你開店。"
"啊呀,這麼客氣。"(P63)
"收下吧。元子小姐。"
壑子插了句嘴。
"真不好意思。……媽媽,對不起,您這麼忙還特意光臨我的店。"
"沒關系。現在剛好有點空閑時間。……元子小姐,你過來一下。"
壑子將元子叫到一個沒有人的角落,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坐在那個桌邊穿粉紅色連衣裙的女孩……"
元子朝那個方向望去。
"是波子小姐嗎?"
她小聲問。
"她叫波子嗎?臉長得真可愛,看起來是個不錯的孩子。"
"是的。我對她抱的希望最大了。"
"是什麼門路找到這麼好的孩子?"
"那孩子是自己跑來要我雇用她的,說她很想在新開張的店里干。"
"哦?……以前在哪家店里干過的?"
"據說在神戶的一家夜總會。"
"那她是關西人了?"(P64)
"不是。她從東京去了神戶一年,覺得很想念這里,于是又回來了。她剛從那里回來。"
"真是個不錯的孩子,不過……"
她想說"你還是要小心為好",但剛說到一半,客人進門來了,于是壑子對元子大聲說道:
"加油干啊!卡露內的媽媽。"
壑子邊說邊將視線投向波子的背影。
壑子和畫家肩並肩再次走在返回"燭台"的那條酒吧街上。
寒風穿過狹窄的街道,將一張廣告紙從地面飛卷而起,纏繞在壑子的袖口。她用手把它撣走,發現那是一張醒目的大紅色廣告,上面印刷著小酒館開張的廣告。
"比想象中要大得多、好得多。"
畫家一邊將圍巾從脖子後面拉過來,一邊評論著他們剛去過的原口元子所開的"卡露內"。
"是吧。我第一次去的時候也非常吃驚,因為元子在我這里辭職前,說她想開一家只有吧台的小酒吧。結果卻在那麼一幢嶄新的大樓里開了一家很不錯的店呢。"
壑子說。她的表情宛如自己被元子拎起來後又重重摔了下去似的。(P65)
"那麼她沒有請求媽媽傳授一下酒吧開張的各種注意事項嗎?"
"她說要開一家吧台式小酒吧,求我傳授給她一些經驗。于是我就告訴她,要開一家小店需要多少經費、利用十年的國產威士忌酒制作對水威士忌和加冰塊的威士忌是多少價格、對水白蘭地的話又是什麼價格、純粹的白蘭地又是多少價格、小吃應占多少比例,至于難調的雞尾酒,因為沒有調酒師也只能如實拒絕客人了,等等。我老老實實、仔仔細細地給了她建議。可是等她開店後去一看是那個規模,你也看到了吧?想想當時自己像個傻瓜似的,還以為她真會開一家只有吧台的小酒吧呢。"
"那麼,元子是不是有什麼人在背後給她指點呢?"
"可能有個什麼資助者吧。實在看不出元子會有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