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9章 鐵鏽味



"你這一切,都是我給的."大先生眯起了眼睛,表情雖然沒變,周身卻猛地泛起了一股子寒意:"你難道不應該感謝我?"

"我感謝你媽!"魯班尺凌空一劃,我厲聲說道:"這一切,老子不稀罕!"

名望,權利,財富,是啊,這些東西,多少人一輩子都可望而不可即,可我為這些東西付出的,未免太多了.

多到根本劃不來.

你他媽的,把本來屬于老子的人生,全他娘的毀了.

我注意得到,大先生對魯班尺,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忌諱的.

要不是銀牙為了坑我,我還拿不到這個東西.

這把魯班尺當初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在雙塔寺鎮壓三腳鳥的,三腳鳥要是有什麼怕的東西,大概也就是這玩意兒了.

我有些殘忍的想,如果……這個東西釘在了他後背上,他會怎麼樣?

也許冥冥之間,真的有報應.

大先生為了躲避魯班尺,身子繼續往後折,可卻比剛才的游刃有余,吃力了許多.

"你認真起來了,這很好."就算這樣,大先生還是微微一笑,說道:"我從來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

這話,出人意料,竟然帶著點淒愴.

我有點疑心,這話不是跟我李千樹說的,而是跟我後背上的三腳鳥說的.

可我後背上的兩個聲音冷冷一哼,顯然並不領情.

"晚了."

"沒錯,晚了."

看來三腳鳥的三個"腳",彼此不和啊!

大先生的表情微微有些凝滯,我看不出來,他有沒有後悔.

但這跟我沒關系.

我眼前微微發紅,戾氣像是一團風雪席卷而來,魯班尺帶著破風聲,追著大先生的身影就砍,大先生側身躲過,魯班尺把牆面砍出了好大一個豁口.

石頭渣子亂濺,我看著牆皮整片脫落下來,稀稀拉拉的往下砸了一地.

破壞,很痛快.

大先生的臉被石頭子擦出了幾道血痕,他一邊看我,一邊留心自己手里的返魂香.

返魂香珍貴,我聽說盒子里的也不多,他點了這麼長時間,還剩下多少?

這玩意兒燒完了可就完了.

大先生跟我想到了一處去,他把香頭子給藏了起來,我則看准了這個空門,奔著香頭子就沖過去了.

你特麼打算毀了老子的人生,再把老子的人生變成你想過的樣子,接著,再取代老子的人生,你想得美!

眼瞅著魯班尺帶著破風聲劃下來,大先生想躲,可我速度比剛才提高了不少,他沒躲過,肩膀子又被我硬生生劃了一下,皮肉翻卷了起來,一股新鮮的血腥味撲了出來.

好聞……嘴角不受控就揚起來了,血的味道真好聞.

這個味道激的我更興奮了,我耳朵里嗡嗡直響,一門心思是殺……殺……殺……

魯班尺的銀光翻飛,大先生一下一下的躲閃,牆面上一下一下的開窟窿.

我的力氣像是根本用不完,隨隨便便一出手,就帶著風.

終于,大先生擋不住了,畢竟他的身體遠遠沒有我的好,他是想從大門里退出去,可我一腳別在了門口,把他給堵住了.

魯班尺攆上他,他退無可退,一手擋住我,魯班尺就順著他的手往下削,我什麼情面也不留.

我已經殺紅了眼.

但大先生似乎對這個幾乎糟朽的身體也不怎麼愛惜--他看准了,不成功便成仁,要麼,轉移自己到我身上,要麼,跟這個身體一起入土.

他瞅准我來的快,倒是把胳膊豁出去到右邊晃了一個虛招,想引著我砍,身體則讓到了左邊,預備從我肋下繞過來,把我摁在牆面上.

可這對他來說並不容易,我反應的也很快,根本沒上那個當.

"咻",魯班尺撩上去,一個什麼東西斷下去,掉在了地上,滾滿塵灰.


是他的一根中指.

大先生顯然沒想到,盯著那個再也不會屬于他的手指頭,蒙了.

血潑出來,我趁著這個勢頭重新奔著他砍,他臉上終于有了明顯都會狠厲.

之前,他對我一直是居高臨下,似乎根本沒有把我給放在眼里,他覺得自己比我身上那兩個強.

可現在不一樣,他終于也被我激的急了眼.

"好,"他出了一口氣:"我怕疼,本來想舒舒服服住新家,可運氣不好,看來沒這麼容易,那好吧,最多,我受點罪……"

話音未落,他那只沒受傷的手,奔著我肋下就給掏過來了.

這一下,帶著破風聲刺過來,是我從來沒見過的狠和准.

肋下有行氣的要穴,真的要是被他被抓住了,雖說不算是個要穴,但我肯定就爬不起來了.

他還想著要我的身體,當然不會動我的要害.

之前,他甚至傷都不想傷我,可現在,狗急跳牆了.

好啊,來啊,老子要是怕你,認你當爺爺!

我飛快的躲過去,魯班尺一橫,順著他的手就要劈下去,可他的手以一種平常人完全無法達到的角度彎了過去,硬是把這一下避過了.

而那只傷了的手,反手對著我,手指頭曲了起來,我立刻兩手架住魯班尺去擋,可他的勢頭來的特別急,我整個人被直接推了出去,一個踉蹌腳底下就不穩當了.

大先生看得出來,伸出腳,毫不留情的就把我給絆在了地上,我的後背結結實實摔在了地上,眼前一片發白,金星亂竄.

一股鈍痛這才從後背緩緩的升騰起來,你娘,一股子腥甜湧上了嘴角,不知道哪里內出血了.

可根本不容我反應,大先生一只腳就要踩上了我胸口.

我反應的特別快,一個滾就打遠了,眼瞅著地磚爆裂,裂紋一直蔓延到了我腦後.

他的速度好快!像是一陣風,追的死死的.

我甚至懷疑,只有我能看清楚他的出手.

如果是別人被他對付,恐怕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自己的某個部位就不屬于自己了.

可這對我來說,竟然非常痛快.

因為三腳鳥,我沒有敵手.

他現在,是我唯一的敵手.

殺,自然就要殺個痛快.

我凝氣上來,一手在地上一拍,整個人凌空起來,退到了牆邊,他自然緊緊的攆了上來,而我一腳踹在了牆上,借著這個力度,回身奔著他就劈了下去.

他的出手其實跟我非常相似--我們都有三腳鳥的力量,都用《魁道》上的方術,這讓我幾乎有了一種是自己在跟自己打的錯覺.

我們互相,能見招拆招.

他早料到我要怎麼做,想閃躲,可這一下子我來的又急又快,他是閃躲了,可是沒能來得及,魯班尺的一端,本來是想埋到了他後背那個三腳鳥紋身上的,可惜,只紮透了肩胛骨後面.

他的臉瞬間就給白了,再不愛惜這個身體,也是跟這個身體休戚與共的.

"沒辦法了,"他搖搖頭,用一種很無奈的表情說道:"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是後悔對我做的這一切?

但還沒等我問出來,忽然我身後那兩個聲音倒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異口同聲大聲說道:"他動殺心了!"

殺心?

幾乎與此同時,大先生微微抬起了頭,他完好的那只手揚起來,對著我就劃了過來.

但他不再是赤手空拳了,他手里攥著什麼東西,鋒銳無比,帶著寒光,奔著我就劃過來了.

我抬手就用魯班尺給擋住了,只聽"錚"的一聲響,魯班尺跟那個東西格在了一起.

"我跟你說了,我不喜歡疼."他的聲音沉下來:"可是,你讓我渾身都很疼."

一股子疼不知道從哪兒傳過來,跟過電似得,我聞到了一股子鐵鏽味兒,抬起眼我看到自己的虎口,被魯班尺陷下了幾分.

我從來沒有怕過,可一瞬,我忽然覺得,我可能打不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