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0章 現在滾



到底是怎麼回事,同樣是三腳鳥的腳,憑什麼他一個,就比得過我身上的兩個?

難道我比他弱?

你娘,老子才不會比他弱!

一股子煞氣湧上來,我顧不上手上的傷,對著大先生就頂了過去.

就算他比我厲害又怎麼樣?伸頭一刀,身體歸他,縮頭一刀,大不了我死.

既然怎麼都撈不到好果子吃,我絕對不會便宜他!

這個勁兒一上來,立馬就把他逼得往後退了一步,他的表情難掩欣賞:"好……我看上的,就是你這個勁兒.你放心,以後我取代你,一定……"

"一定你媽!"

我連聽他廢話的功夫都沒有,一腳奔著他下盤就踢下去了.

他要躲,身體必然踉蹌,到時候找到了空門,一魯班尺,我要把他跟那個女魃一樣,釘在牆上.

打,一招一式,都是本能.

可大先生似乎猜出來我是怎麼想的,硬是讓膝蓋扛住了這一下.

我聽到了"卡啦"一聲,他的膝蓋可能會碎.

因為三腳鳥的能力,身體不管受多大的傷,都會飛快的恢複,但是該受的傷,還是一樣受,趁著受傷這個功夫,我就能干很多事情了.

眼瞅著大先生不松手,一門心思想著對我動手,我倒是打量了一下大先生手里拿著的東西--像是一把刺.

可這把刺特別精准的卡在魯班尺上,簡直跟量身定做的一樣,專克魯班尺.

這老狐狸,顯然是對我早有准備,簡直是秋後的蚊子--死叮.

我想動魯班尺,可魯班尺竟然被卡的出奇結實,根本拿不出來,只能跟大先生互相僵持著--說僵持也還是樂觀說法,大先生就算受了傷,力氣還是奇大,一步一步把我往里面逼.

就這麼坐以待斃,絕對不是我的風格.

可我現在渾身上下,除了褲衩子,是屁都不剩,這會兒我忽然發現了,腳邊都是我剛才砸牆掉下來來的石頭渣子和粉塵,心里來了主意,腳底下一劃拉又一揚,就把那些個煙灰騰的一下給揚起來了,罩了大先生一頭一臉.

打架要臉的話,一個是撩陰,一個個迷眼,絕對不能用,可眼瞅著命都快沒了,誰特麼還要臉.

大先生沒成想我能用這一招,眼睛頓時就給眯起來了,他歲數大,睫毛幾乎都掉光了,可我不一樣,死魚眼說我的睫毛濃的像是老駱駝,風雨無阻.

趁著這個功夫,我手上一用勁兒,就把魯班尺重新給取下來了,大先生這會兒眼睛還沒睜開,我把魯班尺一旋,對著他的後背就要劈下去,他似乎感知到了危險,往後就退了一步.

我已經殺紅了眼,當然一步就跟上去了,可正當魯班尺要砸到了他後背上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我整個人就失去了平衡.

腦子里頓時有點蒙圈,一低頭,這才發現的腳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卡到了一個小窟窿里.

這是剛才顧瘸子給大先生開的那個陷阱?

機會可能連半秒都不到,就他娘這麼錯過去了--我疑心,是大先生存心把我給引到這里來的.

在這個"就地取材"上,毫無疑問,他也是個高手.

我這個念頭剛閃過來,在漫天漫地的煙塵之中,耳側覺出了一道破風聲.

我下意識就要把頭側過去,可那個破風聲來的很急,我腳拔不出來的話,根本就躲不開.

那個要命的香氣,正慢慢的飄出來,打算把我的靈魂從軀殼之中趕出去……

可沒成想,正在這個時候,"啪"的一聲,又是一道十分凌厲的破風聲,對著我們就卷過來了.

那個破風聲來的同樣是又急又快又有力道,幾乎把眼前都煙塵都給打成了兩半,簡直漂亮的不像話.

而這個響聲我有點熟悉,沒記錯的話,是平王鞭的聲音?

借著這個破風聲,我面前的香氣一下就被驅散了.冰冷,帶著點石灰粉的空氣重新灌進了肺里,我跟撿了一條命似得,大口喘息起來,一下就精神了.


大先生眯起了眼睛,一副很掃興的表情,就往我身後看,而沒等我也看看這個鞭子是從哪里來的,第二鞭就又卷了過來.

大先生沒法子,他身上已經經了一次平王鞭,不打算再來經第二次了,只好往後一折,趁著這個機會,我蹲下身子,一魯班尺劃下去,地面就給我劈開了,我重新把腳拔了出來,回頭一看到底是誰救了我一命.

回頭一瞅我倒是愣了,臥槽,我沒看錯吧,打鞭子的,竟然是杜海棠?

在我心里,杜海棠一直跟個女皇似得,高高在上,什麼都不用自己動手,只隨便擺擺手,大批人給她效命.

真麼想到,她能親自出手--而且她甩鞭子的手法,一點都不比雷嬌嬌差,絕對是個老司機.

我有點歎為觀止,之前就覺得這些老年人們感情生活深藏不露,感情這手上的功夫,也是隱藏技能.

"閃開!"杜海棠一句話沒落地,第三鞭子跟個活蛇似得,又卷了過來.

我心說您可別誤傷友軍,一個滾兒就打過來了.

而這一打滾,疼的我是呲牙咧嘴--剛才後背在牆面上蹭了,又被大先生給摔過,剛才抬腿揚塵土,因為沒鞋子,腳底板也被劃壞了一片,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像是個漏了餡的包子.

"嘩",我閃避過了這一下,鞭子自然就沖著大先生過去了.

大先生肩膀一縮,把鞭子讓過去,歎了口氣:"禍害,真是禍害,都說紅顏禍水,沒想到,確實沒錯."

這他娘的,算是在調戲杜海棠嗎?

而杜海棠的臉色沉靜如水,動作更是英姿颯爽,跟之前的那個優雅有氣勢的老太太判若兩人--早就聽人說大先生沒那麼好當的,我還以為對女人來說,條件可能會放寬一點,沒成想杜海棠也是文武雙全,她說過,男人能做到的,她也能做到.

還真是.

"杜大先生,你咋現在才出手?"我揚起了魯班尺,跟她一起,對大先生兩面夾擊:"眼瞅著我都快玩兒進去了."

"我一直聽說,男人打架,女人最好不要插手."杜海棠冷冷的說道:"可今天,我實在是忍不住了."

我一下就反應過來了,其實杜海棠跟三腳鳥殘魂的仇,不比對我的小.

她原本應該能跟大先生發展發展的,可沒成想,發生了這種幺蛾子事兒.

好端端的男神被占了身體,而她在這個大先生的位置上,為了預防"災",一點脾氣都不敢有,只能這麼忍二十年.

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能把大先生給喚回來的機會,卻又被這個殘魂給耽誤了,不僅如此,這個殘魂,連胖先生和顧瘸子都給害了.

"鳳凰會"以鏟除三腳鳥這個"災"為己任,反倒是全搭進去,就剩下自己還挺立在這里了,她被逼急眼了.

"千樹,"她開了口,還是跟坐在西派大堂上一樣沉靜:"別管是誰抓住他,我想親手殺."

"那真正的先生……"

"他要是有意識,"杜海棠嘴角一勾:"也會讓我這麼做的."

我下意識就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杜海棠看見了沒有,她一雙精光四射的眼神全心全意的投到了大先生的身上,又一鞭子沖著大先生就卷過去了.

大先生身子一側,我聽到了他的膝蓋上,又是"卡啦"一聲響.

被我踹壞的膝蓋!

我來了精神,眼瞅著杜海棠要沖他上面,我就專管下盤.

他是厲害,可是雙拳難敵四手,一對二,沒那麼容易--何況這兩個對手,一個是大先生,一個是魁首.

我找到了機會,一手拍在了地上,要把萬鬼祝壽給叫出來.

可就在這個時候,我的手被人給握住了.

這個力道很熟悉,我回過頭,一下就給愣住了.

"我兄弟"來了.

草泥馬,我眼前立馬就給紅了,新仇舊恨一起就往心頭湧:"你他媽的還敢來?"


"我為什麼不敢來?""我兄弟"眯著跟我一模一樣的眼睛,帶著說不出的鄙夷:"看來,我來得正好."

沒錯,我現在是挺狼狽的.

但更重要的是……我一眼望向了躲閃鞭子的大先生,是他把"我兄弟"給叫來的?

後心禁不住一涼,這下好了,我他媽的還沒找到大先生的軟肋,你這個我的軟肋自己送上門來了.

我就說,三腳鳥殘魂這個性格,遇事算計的比什麼都清楚,怎麼可能打沒准備的仗--就算他的身體快沒法用了,現在正在著急的時候.

三腳鳥的三只腳,肯定各自代表著什麼,大先生身上這個,跟我身上這倆,還真特麼不一樣.

我後背上那倆,感知到了我的想法,顯然是有點不甘心.

但是我沒搭理他們.

軟肋出現了,那我也只能先下手為強了--他要是出了什麼事兒,我他娘的就倒黴了.

顯然,"我兄弟"是跟我想到一處去了,沒等我站起來,他面無表情已經把自己手里的魯班尺沖著我劈過來.

草泥馬,你下手夠狠啊!

我沒法子,立刻跟杜海棠喊了一聲:"杜大先生,你先撐一下,我把這個臭蟲碾死了,就回來幫你."

杜海棠應該也已經知道我和"我兄弟"的事情了,倒是沒有大驚小怪,反倒還叮囑了一句:"千樹,別中計."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跟"我兄弟"要是打起來了,那不管我打了他,還是他打了我,我都會跟著倒黴,一旦我的實力被削弱了,那三腳鳥殘魂自然就會來接管我的身體.

這是預備對我胡同里捉驢--兩頭堵.

能隨了你的心願,老子不姓李!

可是,怎麼兵不血刃的弄這個攪屎棍呢?

還沒等我想起來,他的魯班尺就落在了我身側.

我身後的一老一小,開始倒抽冷氣.

以前他們吱聲的時候並不多,從沒今天這麼頻繁過.

"你他媽的是不是真傻比?"我一魯班尺"錚"的一聲,格住了"我兄弟"的魯班尺:"還給他賣命?他給你什麼好處?"

"你管不著!""我兄弟"凜冽的舉起了魯班尺:"只要你能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干什麼嘔行."

"我去你媽的,我要是消失了,你以為你能落得到什麼好?"我一口呸他面門上:"人要是沒了,你這個影子還怎麼出現?"

這句話一下就觸到了他的逆鱗上:"你怎麼知道,你自己不是影子呢?"

"嘩"的一個破風聲,他手里的魯班尺對著我的腦袋就來了.

他倒是不怕自己也會跟我受傷,看來這次幫助"大先生",他還真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我身子一矮,魯班尺劃著我頭發就過去了,幾根比較翹的頭發應聲而落,掉在了我面前.

"我告訴你,現在滾,還來得及."那股子殺氣,越來越盛了.

不管對方是誰,我想殺……

他根本沒有回答我,漠然的揮起了魯班尺,奔著我就劃下來了.

我往後一折,把鋒芒避讓過去--如果他是別人,那我趁著這個機會,魯班尺一橫,他就會變成兩半.

可我現在這麼做,自己也跟著倒了黴,那"大先生"的目的就達成了.

我現在必須保存實力.

"我兄弟"看出來了我心里是怎麼想的,嘴角一斜,勾出了跟我一模一樣的笑容,就算笑的和煦,也讓人後心發寒:"怎麼,你下不去手?"

我想起了那些害怕我的人,見我笑時候的表情.


"我下不去你媽."

他的存在,提醒我這個人生的另一種可能性,如果當年沒有這個分身,我真被大姆媽從濟爺身邊帶走,就會變成這樣的人嗎?

就算有跟我一模一樣的腦子和身手,他一樣愚蠢,暴戾,自私--仇恨像是最猛的毒藥,能把人變得面目全非.

這讓我一陣惡心.

他不置可否,他又不是看著村里潑婦罵街長大的,口舌遠遠沒有我這麼潤滑.

"他給你許諾什麼了?"我也撩起了嘴角,迎著他的攻勢就頂上去了:"錢?權?這些我也可以給你."

"跟你沒關系."他一腳沖著我就踹過來,被我格住了:"傻逼.你他媽的,就是個要飯的,自己想要的,為什麼不自己爭取,等著別人賞賜?大姆媽教給你的?可依靠別人的,都是弱者."

"你不是我,你知道我什麼?"他的眼睛閃過了一絲暴戾:"我最想要的,就是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你想狸貓換太子?"我倒是笑了:"一個分身的志願,也就是這樣了."

我看得出來,他非常介意我說他是"影子""分身",這像是他身上不能揭開的傷疤.

果然,一聽這話,他被激的更厲害了,大吼了一聲,拼盡了全部的力氣,沖著我就攻了過來.

我往後一退,正打算找點什麼東西,把他給困住,可這個時候,我忽然聽到了一陣短促的叫聲.

是杜海棠?

我心頭一震,回過頭去看,果然,杜海棠的平王鞭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大先生一把攥住了,她的力氣當然比不過大先生,整個人眼瞅就要被大先生給拉過去了,我見狀,一腳挑起了一塊碎石頭,奔著大先生就過去了.

而就在我挑起石頭的同時,後心破風聲一下就到了.

顯然,那個"我兄弟"的魯班尺.

是啊,我是可以躲過去,可杜海棠如果落在了大先生手里,下場不可能比胖先生和顧瘸子好.

為了石頭的准確度,我沒躲,硬生生的挨上了這一下.

先是涼--接著是一陣暖,血淌下來了.

就像是先看見閃電才聽到雷聲,劇痛緊緊趕著,也襲了上來.

草泥馬,你這孫子下手還真狠,自殘愛好者吧?

眼瞅著我兄弟的襯衫也被血漫過了了,可他顯然毫不後悔,而且還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奇異快感.

為了傷害到我,他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來.

可這會兒老子也顧不上了,杜海棠那邊……

抬起頭來,大先生臉上露出了一絲獰笑,平王鞭,已經從杜海棠手上,轉到了他手上.

杜海棠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大先生弄出了一身傷.

我忽然一陣心疼.

她特別愛體面,可能這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但她還是轉頭盯著我,處變不驚,還是個淡定的面容:"千樹,要是我死了,你記得,跟這具身體,埋在一起……"

她話還沒說完,我就撲了過去,厲聲說道:"杜大先生,你不是跟我說過嗎?能不死,就活著!"

可跟我一起撲出去的,還有"我兄弟":"你別忘了,咱們的賬還沒算完,你不能貪多嚼不爛."

"千樹,你不要管我!"杜海棠提高了聲音,露出慣常的威嚴:"把你該干的事情干好了,其他的不用放在心上."

大先生搖搖頭,對著被"我兄弟"拖住的我,露出了一個愉悅的笑容:"不用擔心,你們只是短暫的別離,很快,你們就會在另一個世界相遇了."

說著,那一道平王鞭,凌厲的對著杜海棠就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