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夜好整以暇的坐在船首.
他知道早慕青會說什麼,卻是全不在意的樣子.
看他的樣子,早慕青就知道自己這趟任務,多半是又懸了.
心中無奈,早慕青道:"甯天罡修行不過三十年,卻已走到這一步,進境之快,大大超出了本派預料."
"唔,你們本來覺得還能再利用我一些年,然後再卸磨殺驢,結果發現估錯進度,有點措手不及?"甯夜笑問.
早慕青故做憤怒:"天罡這話從何說起,這些年來,木傀宗和甯夜可一直都是合作愉快的."
"愉快的只是你們."甯夜冷道:"這些年我幫你們做了不少事,可沒從你們那里得過什麼好處吧?但就因為煙雨樓收獲不多,你們就對我不滿意?怎麼?我欠你們的?"
說起來,甯夜一路走來,雖然得了不少好處,但都是他自己爭取的.
木傀宗給他的好處,卻真的是很少很少,反倒是甯夜確實幫了木傀宗許多大忙.
要知道甯夜終究不是木傀宗的暗子,他是自由人!
聽他這麼說,早慕青都覺得自己理虧,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
滯了滯,早慕青方道:"終究是我們幫你削弱了黑白神宮."
甯夜冷哼:"我現在與你講的是利益,不是仇恨.仇恨的事,好解決.實力到了,自己就能搞定.一個岳心禪,我不放在眼里.莫要跟我說什麼幫我削弱黑白神宮,事實是我在幫你們對付他們.沒有我,你們也沒有今日之優勢,更不會有現在你與我說項.那件秘密,我已知曉,說吧,你們的打算."
早慕青話語主動權就這麼落到甯夜手中,無奈只好道:"我們想要那聖人元神."
果然如此.
關于這個答案,甯夜一早就猜到了.
木傀宗明明已知其秘卻不宣揚,不用問,就是想自己要.
正如甯夜所說,打敗黑白神宮不是最重要的,成長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把秘密說出去黑白神宮會完蛋,木傀宗卻沒什麼好處.
這種情況下,肯定是選擇先肥自身.
對此甯夜回道:"絕無可能!"
"你……"早慕青大吃一驚,她想過甯夜會拒絕,卻沒想到他拒絕的如此強橫.
早慕青心中憤怒:"甯夜,你要明白,此消息一旦傳出……"
甯夜直接道:"傳出去,大不了就是黑白神宮放棄聖人元神,一拍兩散,事情不就解決了?"
啊?
還有這種解決之法?
但想想也對.
破釜沉舟,有時候就是最簡單的解決之道.
甯夜很清楚,要是不做最壞打算,就不可能打消木傀宗的貪念,所以他一開始就做出最差准備.
大不了一拍兩散誰也沒有.
早慕青怒視甯夜:"你到底是誰的人?"
"我是我自己的人."甯夜回答:"你們竟然想用黑白神宮的秘密來要挾我?陰無咎他腦子壞掉了嗎?"
這話再度讓早慕青滯住.
對啊,我用這個來要挾他做什麼?
是了.
早慕青被甯夜繞昏的頭腦及時清醒過來:"可現在是你在主持大局,你是大殿首!"
甯夜豎起手指:"第一,我只是暫時主持,我還不是大殿首,黑白神宮主事之人依然是掌教,他不發話,誰說話都沒用.只不過有些事我來做,會比他做更合適.但你們要是以為我就可以全權做主,那就大錯特錯.第二,就算是我做主,我也不會把聖人元神給你們.動動腦子,如果你們真拿了聖人元神,那主動權可就落在黑白神宮手里了."
早慕青張大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
沒錯,如果木傀宗真得了聖人元神,形勢立刻反轉.
當然,木傀宗可以說這是我們自己賺到的,不是當初黑的.
可是修仙界哪里有這麼多道理可講?重點是聖物在你手里!
這件事的後果木傀宗不是沒有想到,只是財帛動人心,無論如何都要試一試的.
早慕青一時無言,甯夜已道:"這事你沒資格和我談,還是讓陰無咎他們出來吧."
什麼?
早慕青大驚:"你怎麼知道?"
"廢話,如此重大之事,他們要不親自過來與我談,也不是他們了."
早慕青深吸一口氣,看看四周:"我知你有秘術可遮掩,不過掌教現在不在此處.明日此時,你去天星川,他們會在那里見你."
甯夜長身而起:"早這麼說不就行了?"
人已飄然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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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夜.
天星川.
當日煉化岳心禪之地.
甯夜翩然飛至,就見木傀宗掌教陰無咎,還有天尸鐵魈都已在列.
說起來,這還是甯夜第一次正式見到陰無咎本人.
這刻見過,甯夜也不好太過囂狂,施了一禮道:"見過陰掌教,見過天尸!"
陰無咎嗯了一聲,隨手一揮,周圍已化作一片死獄空間.
陰無咎笑道:"甯小友莫怪我謹慎,實在是何生默那個老東西,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怕是一直在注意你呢."
甯夜回答:"我知道,但我若能讓他監視成了,那早便死了.當然,陰掌教為求心安,想怎麼做,我都無妨的."
聽出他語帶譏諷,天尸鐵魈哼了一聲:"小子口氣到是不小.真是一朝得志便猖狂啊!"
甯夜直接找了個墳頭坐下,那墳頭下一個陰森詭譎的腦袋剛剛冒出,就被他一屁股坐了回去.
甯夜這才道:"我不是過來吵架的,既然二位小心若斯,那就不耽誤時間了.木鬼應當跟你們說過,聖人元神這事,就不用想了."
鐵魈沒好氣道:"那我們就只有揭露黑白神宮擁有聖人元神之秘這件事了."
"這個問題我也回答過了.你們想揭露就揭露,大不了誰都沒有."
陰無咎微笑看甯夜:"大家都是成年人,不說意氣話.甯夜,你既然過來,那就肯定有什麼好的解決辦法.你也不會想,我木傀宗勞師動眾,什麼好處都沒有吧?"
甯夜直接道:"陰掌教,其實你們也知道,聖人元神雖是至寶,但這至寶帶來的益處,卻是極小的.黑白神宮得了它這麼多年,雖以之開發了一些神通秘術,卻終究不是根本.它就好比是一座金山,奈何我輩修為有限,根本就無人能夠發掘.唯一的用處,就是作為神物出手戰斗,但又不能讓別人知道,功用效果大大降低.如此一件聖物,實如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要用這麼一個雞肋的秘密來和我做交易……不合適啊!"
談判第一要素,先貶低對手手中掌握之牌的價值.
這一點,甯夜深諳其道.
但他說得也沒錯,聖人元神這東西,確實是受限太大,一如那天道之碑,人人皆知是寶貝,但又都對其無可奈何.
于是陰無咎和鐵魈發現,眼前這小子滑不留手,他們好像竟真沒有什麼可以拿捏對方的?
良久,陰無咎歎息一聲:"那你想如何?"
聽到這話,甯夜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