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長途跋涉

清早,胡蝶一行人和站在院中,杜蘭德一行人還在房間里爭執。

尼克堅持應該去南京才能拍攝到最具曆史價值的鏡頭,菊若小姐堅持要去上海以保障大家的安全。

杜蘭德:“尼克,根據外面那些當地人告訴我的情報,日軍正兵分六路攻向南京,我們如果往那兒去,也許在路上就成為一具尸體了。去蘇州有什麼不好?那里是人間天堂,素有東方威尼斯之稱,拍攝下這座曆史古城,同樣具有重大意義。”

菊若:“為什麼不去上海呢?”

杜蘭德:“我負責你們的安全,我覺得,到日軍統治區去,絕對不是一個好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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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三人從房間里出來,杜蘭德為他們向逃難的同伴介紹:“胡蝶小姐,這位是我的朋友尼克先生,他是美國人。”

胡蝶友好地與他握手:“你好,尼克先生,我是松江市立醫院的護士胡蝶。”

杜蘭德:“這位也是我的同伴,菊若小姐。”

菊如向胡蝶友好地伸手,胡蝶發愣,看著菊如的眼神滿是敵意。

杜蘭德奇怪地問:“胡蝶小姐?”

胡蝶臉上露出勉強的笑容,和胡蝶握了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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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穿行于荒效野外。

他們經過已經沒有了人煙的市鎮。

他們躲在路邊,大隊的日本兵經過,少婦安太太捂住孩子的嘴,一臉驚恐。頭發花白的老婦人是安太太的婆婆,她緊張地趴在一邊。

他們藏在一片荒蕪的土地中,大家分頭挖野菜、植物塊莖和野果。

杜蘭德和菊若一組,抱著滿滿一懷的野菜回來,孟大爺挑出有毒的、不能食用的,最後只剩下寥寥幾根。

杜蘭德一臉尷尬,抱著野菜回來的胡蝶捂著嘴偷笑。

他們用石子壘起一個灶,煮食野菜粥,不會生火添柴的杜蘭德被熏的滿臉是灰,胡蝶讓他閃開,嫻熟的生火做飯,杜蘭德蹲在一邊,若有所思地看她。

胡蝶給大家分盛食物,最後走到杜蘭德身邊時停頓了一下,給他盛了滿滿一碗,自己碗里只剩下一些菜湯。

老婦慈祥地看著孫子吃飯,孟大爺從飯碗里挑出野菜放進孫女的飯碗,杜蘭德嘴牙咧嘴難以下咽地吞著野菜,他看到菊若吃不下這樣的食物,把碗里的菜偷偷倒掉。

胡蝶教杜蘭德辯識野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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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池塘邊,傍晚,夕陽如火。

胡蝶雙手托腮蹲在池塘邊,杜蘭德赤裸著上身從水里鑽出來,手里抓著一尾魚,胡蝶雀躍而起,杜蘭德把魚擲上岸,胡蝶開心地跑過去撿拾。杜蘭德笑,一翻身再次鑽進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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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菊若醒,四顧觀察周圍熟睡的人,站起。

她躡手躡腳走向杜蘭德,旁邊傳出一聲輕咳,菊若扭頭,胡蝶已經醒了,她抱膝坐在地上,雙眼警惕地看著菊若。菊若若無其事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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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州城,難民摩肩接踵,象洪水般從城門口沖出去。

另一個方向,日本兵端著上了刺刀的槍沖進來,見人就殺,到處縱火。

豪宅大院、普通民居,到處都是哭喊逃難的人群。

衣著錦繡的大戶小姐衣衫不整地繞著花架躲避獸兵。

無處可逃的難民抓起木棍試圖反抗,被槍擊斃,身上又被刺了幾刀。

一戶民居,繈褓中的孩子哇哇啼哭,旁邊是衣衫半裸嚼舌自盡的婦女,門口倒著一個中彈死去的男人,二目圓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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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一行人趕到蘇州,蘇州已經淪落。

城里,數千名年輕女人在獸軍的刺刀威逼下哭泣著被驅趕到一起,強迫脫去上衣,在肩上燙上編號,淪為泄欲工具。

城外,杜蘭德一行人躲在樹林里,緊張地商量對策。

孟大爺:“蘇州也被鬼子攻占了,現在可怎麼辦呢?”

安太太和婆婆抱頭痛哭。

胡蝶:“我們去無錫吧,那兒離這很近。”


杜蘭德懊惱地:“如果很近,我們就不該去,天知道它什麼時候又淪陷在日軍手里?我們應該往遠處逃,逃的越遠越好。”

菊若冷笑:“我早說過,我們該去上海。”

胡蝶冷冷地看她,對杜蘭德說:“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已經趕不了遠路。孟大爺和安太太兩家人老的老、小的小,他們是我負責照顧的病人,我不能撇下他們不管。”

杜蘭德絕望的表情:“日本人的屠刀無處不在,上帝啊,哪兒才是樂土?”

尼克團團亂轉,喃喃自語:“11天,剛剛過了11天,還有39天,天呐,真是渡日如年。”

杜蘭德看看大家,垂頭喪氣地:“好吧,等天黑後,我們離開蘇州地區,去無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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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在林邊觀察外面動靜,胡蝶走過來。

遠遠的,有日軍走動,時而傳出零星的槍聲。

胡蝶握住杜蘭德的手:“別泄氣,阿杜。這里是我們的家園,強盜永遠成不了它的主人,一年打不過他們,那就三年,三年不成,那就八年,總有一天,我們會把他們趕出去。”

杜蘭德苦笑:“別安慰我了。”

胡蝶:“不,我不是安慰你,這是你告訴我的。”

杜蘭德驚訝地看她。

胡蝶露出辛酸的笑容。

胡蝶咬咬唇,忽然踮起腳尖飛快地吻了他一下。

杜蘭德著迷地:“你的吻……很甜……”

胡蝶微笑:“你以前……也這麼說。”

杜蘭德有些嫉妒:“你和他……啊不,和我接吻過很多次嗎?”

胡蝶無辜地眨眼:“幾次而已。”

杜蘭德悻悻然。

杜蝶歪著頭看他,忽然問:“你現在愛上我了嗎?”

杜蘭德:“如果再多吻幾次……”

他腦海中閃過他心愛的哈雷機車、唯利是圖的老板、性感的金發情人貝阿、分期貸款的房子……,杜蘭德沒有繼續說下去。

胡蝶有些失望,然後又露出甜甜的笑臉:“沒關系,我會繼續等,用我的一輩子……等你,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就開心了。”

林中傳出吵鬧聲,二人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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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克:“杜蘭德,菊若小姐要去城里。”

杜蘭德大吃一驚:“菊若,這是為什麼?”

菊若:“杜蘭德,我們現在過的是野人一般的生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捱到無錫。我要去城里碰碰運氣,至少弄到點吃的。”

杜蘭德:“你瘋了嗎菊若小姐,蘇州城里現在全是荷槍實彈的日本兵。”

菊若:“你知道我的身份……”

她看看旁邊的胡蝶等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杜蘭德改用法語說:“即便你是日本人,可我很懷疑,這群已經完全喪失了人性的獸兵,會把你當成一個美麗的發泄工具還是當成他們的同胞。”

菊若一臉不悅。

尼克也用法語說:“我同意杜蘭德的看法。”

旁邊的幾個中國人用好奇的目光看他們。

菊若小姐生氣地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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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降臨。

深夜,杜蘭德被一陣爭吵驚醒。

尼克等人紛紛醒來。

菊若和胡蝶站在一堆篝火旁。

胡蝶大聲地:“馬上把火滅掉!”


菊若:“我受不了這濕冷的天氣,如果不能取暖,我會凍死!”

尼克趕到,和杜蘭德一起撲滅篝火。

杜蘭德:“菊若小姐,濕冷天氣再難熬,總比我們成為獵物強。”

菊若:“這里是叢林里,他們怎麼能發現我們的存在?”

槍聲響,有人用日語大聲喊話,聲音越來越近。

大家驚慌,胡蝶大聲喊:“快,馬上離開。”

大家逃,追兵越來越近,菊若踉踉蹌蹌落在後面,杜蘭德沒好氣地過去扶她。

尼克一聲慘叫,杜蘭德抬頭看他,尼克被流彈擊中,捂著胸口,絕望地:“我們……被永遠丟進了曆史……”

尼克倒地氣絕,杜蘭德咬牙舉槍,槍口射出無聲的光束,追近的日本兵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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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茶園上,一間因戰亂廢棄的房子。

眾人精疲力盡地走進去,紛紛癱倒在地。

胡蝶強撐著站起來,到處尋找吃的。

菊若看向杜蘭德,哽咽著說:“對不起。”

杜蘭德:“去跟尼克說吧。”

胡蝶找到一些吃的,在堂屋里生火做飯,杜蘭德看著她疲憊的樣子,走過去幫忙。現在,他生火的動作已很熟練。胡蝶欣慰地看他。

紅紅的火光映著他們的臉,兩個人肩並著肩,看著變幻的火焰。

杜蘭德一臉沮喪,胡蝶往灶里填了根柴禾,對他低聲說了句話。

杜蘭德吃驚地扭頭看她。

胡蝶笑若幽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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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里間屋里,杜蘭德枕著手臂看著棚頂在想心事,一個黑影悄悄閃入。

杜蘭德坐起:“誰?”

黑影停住,輕輕說:“杜蘭德,是我。”

杜蘭德按開打火機,火光映著菊若的臉龐。

菊若憂傷地靠近:“杜蘭德,我睡不著,想起尼克的死,我很難過。”

杜蘭德籲氣:“我也睡不著,不過不是哀傷他的死,而是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死。在這鬼地方,我們就象一群螻蟻……”

菊若:“不如……我們去上海吧。”

杜蘭德警覺地問:“為什麼……你對上海念念不忘?”

菊若笑:“我只是想找個盡可能安全的地方而已。”

她在床邊坐下,抱住杜蘭德。

杜蘭德看著她。

菊若把頭埋在杜蘭德的懷里:“杜蘭德,這個時空不屬于我們,在這里,只有你和尼克讓我感到親切,感到我還生存著。尼克死了,我只剩下了你,我不知道明天我們還能不能活著,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回到未來。心里空虛極了,杜蘭德,今晚,愛我……”

她抬頭,吻住杜蘭德的嘴,慢慢把他壓倒在床上。

菊若吻著他的眉毛、鼻子、嘴巴,手在他身上撫摸,慢慢探向他的下體。

杜蘭德突然翻身把菊若壓在身下,但是動作馬上僵住了。菊若臉上帶著得意的笑,杜蘭德的激光手槍已經到了她的手中,抵在杜蘭德的小腹上。

菊若:“如果你乖乖帶我去上海,也許你就不會死了。很遺憾,你居然被那個中國女孩牽著鼻子走。”

杜蘭德不敢置信地:“你瘋了嗎?這是為什麼?”

菊若洋洋自得:“為了一個偉大的計劃,我本來想去上海面見松井石根司令官,可是……”

她咬牙切齒地用槍在杜蘭德頭頂敲了一下:“你這個金玉其外的所謂男子漢,把我看的太緊了。我們的偉大計劃,你沒有資格知道,永別吧,寶貝兒。”

菊若扣下扳機,杜蘭德看著她,眼中露出嘲諷的光。

菊若吃驚地看他。


杜蘭德:“故老相傳,寶劍認主。你不知道我這把激光槍也有這種能力嗎?”

菊若失聲道:“你裝載了指紋啟動?”

杜蘭德:“聰明。”

菊若嫣然一笑:“好吧,我承認我失敗了,現在就是你的女奴,想怎麼發落我呢,杜蘭德先生。”

她拉開一角衣襟,露出誘人的胸部,同時嫵媚地笑著,雙手環住杜蘭德的脖子。

杜蘭德突然跳起來,瞪著她。

菊若舉起手指動了動,微微一笑。

窗外透入的淡淡月光映著她手上的戒指,戒指上露出一截針尖。

杜蘭德慢慢倒下,菊若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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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忽然閃進一個人,擋在杜蘭德前面。

菊若笑:“胡蝶小姐,你喜歡這個浮華不實的花花公子?”

胡蝶沒有說話,菊若繼續向前走。

胡蝶翻腕亮出一柄鋒利的匕首。

菊若不屑地冷笑,活動一下拳腳,繼續向前走。

胡蝶上前與菊若搏斗,兩人身手矯健。

菊若的鴨舌帽被刀尖挑落,菊若驚叫,被胡蝶一刀刺中大腿,負痛逃走,胡蝶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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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太太和孟大爺持火把入,看著全身僵硬、口不能言的杜蘭德,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胡蝶返回:“她趁夜色逃走了,我沒有追蹤到她的足跡。也許很快就會有鬼子追到這兒,我們得馬上離開。”

她看到菊若掉落在地的鴨舌帽,順手撿起,撣了撣灰,把頭發盤好,帽子戴在頭上。

孟大爺看看自己這一群老弱婦孺,指指杜蘭德說:“他怎麼辦?”

杜蘭德眼睜睜地看著胡蝶,胡蝶看看他,說:“我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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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若大腿被刺傷,血流不止。

她逃出山坳,臉色灰白。

菊若匆匆撕開上衣,簡單包紮一下傷口,繼續向外逃。

菊若失血過多,摔倒在山路上。

前方傳來摩托車的聲音,一輛掛著太陽旗的日軍巡邏摩托車開到,三個日本兵走下來。

菊若興奮地招招手,重又仆倒,奄奄一息。

三個日本兵端槍走近,發現是一個暈迷的漂亮女人,興奮地怪叫起來。

菊若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日本話,暈劂過去。

三個日本兵猶豫,站在一邊討論,不時看向菊若。

一個日本兵把菊若拖向旁邊的樹林,另兩個匆匆跟上去,一邊解著衣服。

日本兵穿著衣服滿足地從樹林里走出來,騎上摩托車駛離。

樹林中,菊若赤身裸體背縛雙手倒在地上,滿身淤痕。布條勒住嘴巴,眼睛瞪得大大的,已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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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一行人逃行在叢林野外,胡蝶背著杜蘭德艱難地跋涉,汗流浹背。

天濛濛亮,胡蝶用樹干和樹枝編了一張拖床,拖著他走。

杜蘭德的手腳已可輕輕移動,他定定地看著胡蝶弓起的背影,眼睛有些濕潤。

蘆葦蕩里,胡蝶扶著他同行,前方遙遙看見一座城池。

他們站住腳步,歡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