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女兒當自強

咖啡廳,胡蝶穿著旗袍,楚楚動人,臉上雖仍稚嫩,依稀有了幾年後成熟時那種風韻。

(背景音樂)毛毛雨下個不停,微微風吹個不停,微風細雨柳青青,哎喲喲,柳青青,小親親不要你的金,小親親不要你的銀,奴奴呀只要你的心,哎喲喲,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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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上下打量胡蝶,看的她不好意思,直往下抻著旗袍。

杜蘭德輕輕歎了口氣。

胡蝶:“歎什麼氣?”

杜蘭德:“你好美,美得讓我心動。”

胡蝶羞答答地低頭,輕輕地:“盡瞎說。”

杜蘭德猶豫了一下,下定決心地:“小蝶,跟我離開這兒好麼?”

胡蝶抬頭:“什麼?去哪兒?”

杜蘭德:“日本人的野心,絕對不止是東北。戰火也許在不久的將來就會燃遍整個中國,我不希望你的美麗受到一點損害,跟我走吧,去個安全的地方。”

胡蝶:“去哪兒?”

杜蘭德:“香港……,也不行。去美國吧,也許只有那兒是安全的。”

胡蝶吃驚地:“背井離鄉,離開祖國?我……一個女人,怎麼能去那麼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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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握住杜蘭德的手:“國際聯盟在日內瓦做出決定,要求日本必須從滿洲撤軍。前幾天國慶的時候,全國各地舉行反日大游行,我也參加了。南京的學生向政府遞交了請願書,蔣主席還發誓說一定出兵,不出兵收複失地,殺了他的頭以謝國人。阿杜,國際國內的形勢,都在朝著有利的方面發展,你對我們的軍隊沒有信心嗎?我們……就不能打敗日本人?”

杜蘭德搖頭:“不,也許五年,也許八年,總有一天,我們會把強盜趕出去,這是一定的。”

胡蝶雙眼發亮:“那麼我們為什麼要走?為國家盡一份力不好嗎?國家興亡,匹夫有責呀。”

杜蘭德滿眼痛苦,小聲地:“我沒有那麼長的時間……”

胡蝶:“阿杜,你說什麼?”

杜蘭德:“沒甚麼。”

他努力擠出一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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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東軍司令部,石原莞爾站在軍用地圖前,點著地圖:“我們的第一步計劃即將完成,把滿洲從中國分離出來,獨立建國。以雙重國籍的日本人為骨干,日本人從事大企業和腦力勞動,朝鮮人從事農業,中國人從事小商販和體力勞動。彌補國內經濟和勞動力的不足,遍壯大我們的軍力。第二步……”

身旁幾名軍官發出猖狂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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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攻陷錦州,東三省至此全部陷落于日軍魔掌。

(畫面)日軍軍用地圖,隨著錦州陷落,整個東三省的疆界被黑太陽籠罩,幻化成一團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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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大雪。

工人罷工、商人罷市、學生罷課,游行示威,要求政府出兵收複東北。

警察與游行隊伍發生沖突,雙方厮打起來。


胡蝶被擠倒在地,一名警察掄起警棍。

一個男學生沖上前擋住,被打中頭部,頭破血流,警察繼續毆打他。

胡蝶爬起,抓起一塊石頭打中警察後腦,警察倒下。

警長吹響警哨,帶人向胡蝶撲來。

在同學們的掩護下,胡蝶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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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蝶住處四周遍布軍警,胡蝶躲在一個胡同里不敢回家。

後面忽然有人拍她肩膀,胡蝶驚駭尖叫。

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只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睛。

杜蘭德掩著她的嘴,把她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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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帶著胡蝶匆匆逃出城,警察趕到,城門口貼上了通緝令。

雪舞滿天,杜蘭德帶著胡蝶匆匆行走在一片雪白的山野間。

從小生在大戶人家的胡蝶體力不支,數次跌倒,又被扶起。

叢林中,杜蘭德獵了一支野兔,用匕首剝皮燒火熏烤。

杜蘭德:“小蝶,你記住,亂世之中沒有大戶小姐和平民百姓之分。當此亂世,你要學的不是國文,不是吟詩作畫、風花雪月,而是一切求生手段。”

胡蝶委曲地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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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堆旁,兩人相偎著取暖休息,雪花嫋嫋而落……

身旁飄搖的,只有那一堆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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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趕路,前邊一片荒野。

胡蝶:“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找到村莊或城市?”

杜蘭德焦躁地:“不多了,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胡蝶奇怪地:“阿杜,你說什麼?”

杜蘭德突然大吼:“為什麼不跟我離開,不什麼不肯答應跟我離開?來不及了,現在全他媽的來不及了……”

杜蘭德抬腿踢飛一截枯干。

胡蝶眼中溢出委曲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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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杜蘭德和胡蝶對面而立,胡蝶手里持著杜蘭德的匕首。

杜蘭德沖她擺手:“刺過來,凶狠一點,要把我當成想置于死地的敵人!”


胡蝶“呀”地一聲叫,撲上來,被杜蘭德空手奪去匕首。

杜蘭德:“腕力手勁你必須隨時鍛煉,我現在教你技巧,看清楚了。”

杜蘭德演練匕首格斗術。

杜蘭德手把手教胡蝶練習格斗術。

杜蘭德和胡蝶對練,胡蝶一次次在他手底摔倒,杜蘭德根本不去扶她,狠著心讓她自己爬起來。

杜蘭德大聲吼罵:“從今以後,你誰也指望不上,一切都要靠自己。你不再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你必須多學一點求生的本事才能活下去!再來!”

胡蝶拭淚,爬起,持匕首繼續與杜蘭德格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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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精疲力盡地趕路。

胡蝶有氣無力地說:“我想,我們倆個是迷路了,否則不該一直走不出去。”

杜蘭德苦笑:“應該是,你不認識路,我也……”

前方出現一棵樹,樹上掛著干癟的果實。

胡蝶興奮地:“有吃的了。”

杜蘭德:“你認得這樹嗎,會不會有毒?”

胡蝶猶豫地:“不會……吧?”

兩個人摘下一堆干果子,杜蘭德嗅了嗅,想了一下:“我先吃,你忍忍,如果我沒事你再吃。”

胡蝶阻止,杜蘭德強行把果子放進嘴里,皺著眉頭嚼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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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地上一只狍子蹦跳著跑過,杜蘭德大喜,拿起匕首追上去。

杜蘭德脫手擲出匕首,狍子中刀倒下。

杜蘭德拾起狍子,兩人開心地擁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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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里,火堆旁。

杜蘭德囈語著:“渴,好渴……”

胡蝶捧雪入,把雪塞進他的嘴里。

杜蘭德醒來:“果子有毒……”

胡蝶因為學著生火,臉上黑一道白一道的,她含淚點頭。

杜蘭德:“小蝶,亂世不需要風花雪月,而是求生能力。哪怕是如何生火、怎麼做飯、夏天知道怎麼辯識野菜,冬天知道挖哪些植物塊莖才能食用。能記住嗎?”

胡蝶:“我知道,我不再是大家小姐,我要學著堅強、自立。阿杜,你怎麼樣?”

杜蘭德:“我沒事,我的時間快到了。”

胡蝶誤會的他的語意,失聲痛哭。


杜蘭德想解釋,但是再一次脫力暈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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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杜蘭德不停囈語:“冷,好冷,好冷啊……”

胡蝶跑進跑出,撿拾干柴。

火光熊熊,杜蘭德神志迷糊地仍然叫冷。

胡蝶無奈,凝視他半晌,緩緩解開彼此的衣裳,把他緊緊抱住。

胡蝶閉著眼,依偎在他懷里,低聲呢喃:“阿杜,如果我是醫生或者護士該多好,就不會讓你為我受這麼我苦,我好想為你做些事,但我好無能,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用我的身體為你取暖。阿杜,不要死,不要離開我……”

杜蘭德時而清醒,時而迷糊,他本能地抱住了胡蝶,把她壓在身下。

胡蝶癡癡地看著杜蘭德,一雙美麗的眼睛時時漾出清光瀲灩。她雙頰泛紅,抱緊了杜蘭德:“阿杜,你是我的,我是你的,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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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杜蘭德蘇醒時,胡蝶坐在一邊,正癡癡地看他。

杜蘭德:“我沒死?”

胡蝶欣喜而滿足地抱他,吻他:“是的,阿杜,你沒有死。”

杜蘭德先是一喜,然後臉上浮出悲哀的神色。

胡蝶趴在他的肩頭,沒有看到他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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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蘭德輕輕推開胡蝶,胡蝶奇怪地看他。

杜蘭德平靜地看她:“小蝶,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早該告訴你,可是我知道,說了你也不信,只會當我是瘋子。”

胡蝶:“阿杜,你在說什麼?”

杜蘭德:“不要打岔。”

他看看表,急促地:“聽著,我不是這個時代的人。”

胡蝶困惑地看他,根本聽不懂。

杜蘭德繼續說:“身逢亂世,只能任由命運的擺布,許多事身不由已,如果說安全,可能哪里也不安全,我不能為你安排今後的去向,如果可能,盡量不要往南去,不要去上海、南京地區。狍子還有大半只,應可撐到你走出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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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腕上的手表開始發出淡淡的藍光,杜蘭德的語速加快起來:“如果命運安排我們一定再次相見,請願諒我那時不記得你。因為你的今後,卻是我的以前。”

腕上的藍光越來越亮,映得兩人的肌膚纖毫畢現。

杜蘭德:“如果你今後遇到的我浮華跳脫、沒有責任心,請不要厭惡我。我相信,命運安排我來到你的過去,是為了教會你堅強和自立;而未來的你遇到以前的我,卻是為了教會我男人的血性與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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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潔白的光束從天而降,包裹住了杜蘭德的身影。

光影中傳出杜蘭德急促的聲音:“記得提醒我,‘小心菊若,她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