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原本只是猜測,現在可以完全確定,這位和他下了半年棋,贏了他半年銅幣的老者,就是赫里葉.
麥克蘭怎麼也是大魔導師,精神力無比強大,哪怕是大巫師巔峰,也不可能憑借一個精神之刺,直接讓他暈厥.
除非釋放精神之刺的人,精神力可以在等級上碾壓他.
只有聖巫師能做到這一點.
兩名新晉的聖巫師在黑暗森林,只有神秘的聖者赫里葉不知所蹤.
剛才麥克蘭和波頓出現的時候,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只有他悠閑的坐在樹下,甚至還有心思睡覺.
更重要的是,就在剛才,麥克蘭暈倒的前一瞬,陳洛在這個方向,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精神力波動.
老巫師羞怒的看著陳洛,大聲問道:"東西呢?"
陳洛詫異道:"什麼東西?"
"少裝傻!"老巫師再也沒有了往常的閑散和淡然,一巴掌拍在棋盤上,說道:"我的手劄呢,在哪里?"
那本手劄,雖然對于現在的陳洛來說已經沒有什麼用了,但它的意義卻十分重大,他一直都帶在身邊.
陳洛回到領主府,從一個箱子的底部,將那本手劄取來,赫里葉一把奪去,迫不及待的翻開.
他坐在那里,平靜的看著這本他六十多年前寫的日記.
這一看,就是兩個神恩時.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合上那本手劄,然後將之揣在自己的懷里.
"赫里葉前輩,你最後為什麼沒有和戴安娜祭司在一起?"這一件事情陳洛已經好奇了很久,現在終于可以當著赫里葉的面問出來.
赫里葉坐在棋盤上,目光逐漸變的渾濁,擺了擺手,說道:"我老了,快要死了,以前的事情記不清了……"
赫里葉的話當然是敷衍,聖階強者生命超乎想象的悠久,再過一百年,他也未必會死.
戴安娜的事情只是八卦,他真正想知道的是另一些事情,陳洛迫不及待的問道:"我還有一個問題."
赫里葉瞪大眼睛,怒道:"我和戴安娜的事情,關你什麼事情!"
"不是這個……"陳洛看著赫里葉,目光灼灼的問道:"聖階強者,真的掌握了空間的力量嗎?"
赫里葉的心情明顯不佳,沒有開口,一步邁出,直接消失在陳洛的眼前,只留下一道聲音在空中飄蕩.
"欠我的十個銅幣別忘了,下次帶著,以後不和你下棋了!"
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真正的聖階強者,陳洛心中的疑惑沒有得到解答,當然不會就此罷休.
不過他也沒有追過去,赫里葉現在顯然不想和他交流,陳洛並不想讓一位聖階強者反感.
他回到家,看到凱瑟琳也在家里.
伊莎貝拉的母親安娜也是一名醫生,凱瑟琳作為曾經的王室首席醫師,經常來家里和她交流醫術.
凱瑟琳一個人坐在院子里,陳洛走過去,說道:"凱瑟琳姐姐,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凱瑟琳回頭看著他,微笑道:"什麼事?"
陳洛問道:"赫里葉聖者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和魔法師不一樣,曆史上消失的聖魔導師不計其數,但聖巫師,極少有莫名其妙消失的.
凱瑟琳想了想,說道:"老師去世之後不久,聖者就離開了部落,再也沒有回來."
有什麼原因,能讓一位巫師的最強者,藏身在普通的巫師小部落里,裝作一個普通的老巫師,以下棋騙錢為生……
以前陳洛以為赫里葉棋藝高超,現在想想,他總是莫名其妙的發現自己的棋子被動了,以赫里葉的實力,他要是想在棋盤上做一些手腳,連陳洛都發現不了,更何況是那些眼神不好的老巫師……
難道是為情所傷,心上人去世之後,就看破紅塵,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得過且過,巧合之下,被烏鴉帶到了這里……
凱瑟琳看著陳洛,疑惑道:"你問聖者的事情做什麼?"
"好奇."陳洛笑了笑,說道:"如果聖者在這里,我們就能直接和神殿談判了……"
吃過午飯之後,陳洛取了十個銅幣,重新來到了兩人經常下棋的地方.
赫里葉還是一個人坐在那里,因為他贏多輸少,除了陳洛以外,這里沒有人願意和他下棋.
陳洛將銅幣放在棋盤上,說道:"我想在這里建造一座城市,一座巫師和魔法師和平相處,沒有戰爭的殺戮的城市."
赫里葉拿起銅幣,逐個在袖口擦了擦,說道:"想法不錯."
"但是和神殿談判,需要足夠的實力."陳洛道:"沒有聖階強者的震懾,別說新的城市,就算是這里的巫師,也無法保護."
赫里葉把銅幣收起來,說道:"這個地方不錯,我打算死之前都留在這里."
有他這句話,陳洛便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看來赫里葉雖然舉止奇怪,但還是心系巫師,如果他離開這里,陳洛就只能以賢者的身份和神殿對話,到底還是少了幾分底氣.
赫里葉看著他,問道:"你是魔法師,又能使用巫術,你是女神的使者?"
女神這兩個字由赫里葉說出來,和任何人說出的意義都不一樣.
陳洛看著他,問道:"女神,真的存在?"
"沒有她,就沒有巫師."赫里葉從側面回答了陳洛的話,然後問道:"你不是女神的使者?"
黑暗女神是巫師的信仰,作為聖巫師,陳洛卻沒有從赫里葉的口中,聽到一點兒對女神的尊重.
陳洛反問道:"我應該知道嗎?"
赫里葉瞥了他一眼,問道:"我又不是她,我怎麼知道?"
陳洛沒有糾結使者一事,繼續問道:"神是什麼樣的存在?"
"規則的制定者."赫里葉有些不耐煩,看了陳洛一眼之後,說道:"看在你為巫師做了這麼多事情的份上,我可以允許你再問我最後一個問題."
陳洛深吸口氣,嘴唇顫動,數次開口,才終于問出了那個問題.
"聖魔導師,或者聖巫師,是否可以離開神恩大陸,前往新的世界?"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聲音甚至有一絲顫抖.
這是他的夢想,他的希望,他一直以來,刻苦修煉的信念支撐.
為了這一個還沒有被證實的猜測,他一路咬牙堅持至今.
赫里葉看了看他,問道:"你好像很在乎這個問題的答案."
"是的."陳洛點了點頭,說道:"這對我很重要,非常重要."
他看著赫里葉,再一次問道:"聖魔導師或者聖巫師,是否可以離開神恩大陸,前往另一個世界?"
赫里葉搖了搖頭,無情道:"不能."
話音落下,他敏銳的發現,對面的年輕人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一瞬間黯淡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