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看法

“雷恩,你看起來可真槽啊。”查爾斯頓爵士說道。

“如果再有一個人告訴我這一點的話,我會把他于掉。”

“這趟飛機坐得很不順利嗎?”、

“在橫渡大西洋時;一路上顛顛簸簸的,睡得不多。”他眼眶旁的黑眼圈比以往更探。

“那麼讓我們看看,一頓好午餐可不可以幫上點忙。”

“今天天氣真好。”雷恩在兩人通往上議院的西敏寺橋路時說道。英國的早冬很難見到像今天這樣藍天無云的好天氣。泰晤士河上有一股強的風吹來。但雷恩並不在乎。他穿著厚重的大衣,脖子上還圍著圍巾。而且這般吹在他臉上的寒風能使他清醒。“辦公室里有問題嗎。老查?”

“發現了一個竊聽器。—個可惡的竊聽器。而且就離我辦公室兩層樓而已!現在整棟大樓正在進行清除竊聽器的工作。”

“全面掃蕩最困難。是國安會的人干的嗎?”

“不太確定,”查爾斯頓在他們過橋時說邊。“我們的大樓已經很舊了,所以決定裝修門面一一幾年前蘇格蘭警場電發生過相同的情況。工人要換電線時發現了一根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電線。于是追溯這根電線的源頭……結果發現我們的俄國朋友並沒有減少他們的活動。而且還有其他許多國家的情報機構也是—樣。在你們總部里有沒有發生這種現象?”

“沒有。我們總部比較孤立,不像你們的世紀大樓那麼容易被外人接近。”雷恩指的是。英國秘密情報局的總部位于一個人口相當密集的地區——例如附近就有一個公寓住宅區——只要—顆小小的低功率竊聽器就可以把資料傳出頭。這在中情局的蘭格利總部里比較不可能發生。因為它座落在—大片的森林區里。除此之外。中情局新蓋的建築還加裝了可以阻擋建築物內電波向外傳送的精密裝置。“你們應該學我們一樣,加裝那些阻擋電波的裝置。”

“這得花一大筆錢,而此時我們正好沒有那麼多錢。””管他的,你們被竊聽反而能讓我們出來走—走,如果像我們在外面。還有人可以竊聽到我們,那這場問諜戰我們早已經輸了。”

“這種游戲永遠不會結束,對不對?我們是打贏了冷戰。但這永遠不會結束。”

“希臘神話中好像有一個家伙。不知道叫什麼名字?他被天神處罰將一顆大石頭推上山頂,而每一次他將石頭推到山頂時,那顆石頭就從山的另外一邊滾下去。”

“是不是科林斯王?”還是坦特拉斯?我從牛津畢業有好長一段時間了。雷恩,不管是哪一個人的故事,你說得都沒錯。我們將石頭推上一個山坡後,只會再看到另一個山坡而已,永無止境。”他們繼續沿著河岸散步,離上議院越來越遠,向餐廳走去。像這樣的會面有一定的規矩。絕不可以單刀直人談到正事,必須先寒喧幾句,聊一些輕松的話題。像今天有一些聖誕季來觀光的美國人到處在拍照。查爾斯頓及雷恩故意繞遠路以避開這些人。

“我們局里有個問題,老查”

“是什麼呢?”查爾斯頓頭動也不動地問道。在他們兩人後方有三名保鏢,還有兩各保鏢在前面開路保護他們。

雷恩的頭也沒有轉動地說道:“我們有一個家伙潛伏在克里姆林宮里。跟奈莫諾夫混了有一段時間。他報告說,奈莫諾夫在擔心軍方及KGB的陰謀叛變。他說他們可能要違反美蘇之間的戰略武器裁減條約。他還說蘇聯一些部署在東德的戰術核彈頭可能已經失蹤。”

“真的?這消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你那個情報來源有多可靠?”

“相當可靠。”

“那麼我只能說。我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雷恩博士。”

“那麼你們在克里姆林宮里的消息來源有多好呢?”雷恩問道。

“還不錯。”

“他沒聽說過類似的事情?”

“當然有一些謠言。我的意思是說。自從跟波羅的海三小國在獨立問題上發生了沖突。還有喬治亞以及蘇聯境內的回教徒奈莫諾夫的確是有很多問題存在。不是嗎?就像你們老美所說得一樣,‘單臂的紙掛鉤’?他已經忙得焦頭爛額。他是必須跟他的安全部隊談點條件。但陰謀叛變?”查爾斯頓搖搖頭說道:“不。我們對于這些線索可不是這樣認為。”

“但我們的消息來源的的確確這麼告訴我們-那麼有關于他們在東德的核武器呢?”

“恐怕我們的來源在蘇聯政府的地位並不能接觸到這方面的資料。因為他的職位跟軍方比較投有關系,你知道。他比較偏向民間的事務。”雷恩知道。這是查爾斯頓能透露的極限。“你們把這件事情看得有多認真?””相當認真。我們必須如此-這個來源已經連續好幾年提供我們一些很好的情報。”

“他是傅瑪麗所吸收的嗎?”查爾斯頓微笑地問道。“她真是一個奇妙的小姐啊。我聽說她最近又生了一個孩子。”

“對,是個小女孩,名字叫莎拉,長得真像她媽媽。”雷恩認為查爾斯頓相當有技巧地躲避了第一問題。“傅瑪麗在新年後就會回到工作崗位上。”

“啁,對了,你們局里的托兒所跟座城堡沒兩樣,對不對?”

“這是我們所做過最聰明的投資之一。真希望是我想出來的點子。”

“你們這些美國人!”查爾斯頓爵士笑道。“核武器失蹤。是的?我想你們對這件事情會相當認真、若軍方及國安會一個鼻孔出氣,然後用戰術核彈頭來勒索奈莫諾夫。這的確是令人相當恐懼的事情。但我必須承認,我們真的沒聽到任何一點風聲。你不覺得真有此事的話。一定很難掩飾?我的意思是說。勒索要成功,起碼要讓人家知道他們在勒索。”

“我們也聽到一個傳言,聽說國安台正在德國境內進行一項有關于核武器的行動,詳細的細節並不知道。只是一個傳言而已。”

“是的。我們也聽到了這個傳言。”查爾斯頓在他們走到泰德索城堡餐廳的船艏時說道,這個餐廳原來是一艇蒸汽渡輪。

“還有呢?”

“我們自己也進行了類似的行動。似乎在東德前任總理昂納克(原書為“何內克”,我想就是埃里希昂納克-Erich.Honecker還在位時,下令進行一項小型曼哈頓計劃。所幸這項計劃已經胎死腹中。老俄在知道這件事後,聽說相當生氣。東德在和西德統一之前,已經將他們所儲藏的钚元素還绐他們以前的社會主義兄弟。我猜國安會是在調查相同的事情。”

“為什麼你們不告訴我們呢?”老天,老查,雷恩想道。你們這些家伙真的是忘不掉以前的一些陳年舊事。對不對?

“我們以為這件事沒什麼好說的,雷恩。”查爾斯頓向領班點頭致意。後者帶他們到一個很靠左邊的位置。他們的貼身保鏢所坐的位置剛好把雷恩及查爾斯頓跟其他吃午餐的人隔開。“我們的德國朋友對這件事情相當合作。他們說。這項計劃已經完全被腰斬。而且永遠不可能再重新開始。我們也讓自己的技術人員檢查所有的事情。而他們證實我們德國朋友所告訴我們的一切事情沒錯。”

“這項行動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數十月前。曾經在這兒進餐過嗎。雷恩?”查爾斯頓在侍者來到他們桌旁前的問道。

“沒在這家吃過。只在別的渡船改裝的類似餐廳里吃過。”查爾斯頓點了—品脫的啤酒。雷恩要的啤酒則更大杯。他們看著侍者離開。“我說的這項國安會行動是最近近的事情。”

“很有趣。可能是相同的事情,你知道,也許他們跟我們有同樣的興趣。只是動作比較慢而已;”

“在核武器方面嗎?”雷恩搖搖頭。“我們的俄國朋友相當聰明,老查,他們比我們更重視這些核武器的問題。這是我相當佩服他們的—點。”

“沒錯,他們從中共那邊學到一個很實在的教訓。不是嗎?”壺爾斯頓把他的菜單放下後。揮手請侍者拿飲料來。“那麼你認為這是件很嚴重的事情羅?”

“當然。”

“你的判斷通常都是對的,雷恩。謝謝你。”查爾斯頓告訴侍者。兩人都已經點過菜。“你認為我們應該對這件事情嚴加注意羅?”

“我想這應該是個好主意吧。”

“很好。你還能告訴我其他的事情嗎?”

“恐怕我只能告訴你這一些,老查。”

“你的情報來源一定相當好。”查爾斯頓爵士喝了一口啤酒。“我想你應該有所保留。”

“我的確有,但……天啊,老查,那一次我們沒有保留過?”

“有任何可以反駁他情報的資料嗎?”

“一定也沒有,我們一直無法證實。我們的資料來源地位太高,使得我們也許無法從其他方面來證實。這就是為什麼我要來英國請教你的原因。你們的來源一定相當好,從你們所給我們的一些資料上來判斷。無論他是誰,他也許是能夠證實我們的來源的唯—機會。”

“要是我們不能證實的話呢?”

“那麼可能我們只好相信這份情報。”雷恩並不喜歡這一點。

“那你的反對意見呢?”

“可能一點也沒有影響。有兩個原因。首先。我不敢確定我自己對這什事情的判斷是對還是錯。第二。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乎我的看法”

“這也就是為什麼你對梵蒂岡條約的貢獻,一點都沒被人提到的原因嗎?”

雷恩苦笑了—陣子,尤其過去三十六小時來他沒有睡多少時間。“我不能因你這句活而被嚇到,而且我也不會問你怎麼會知道的。”

“不過呢?”

“不過我希望哪個人可以將這—點偷偷透露給新聞界!”雷恩笑著說道。

“恐怕我們這里不時興這種作法。找只泄露給一個人知道。”

“首相嗎?”

“親王閣下。你今天晚上要跟他共進晚餐,對不對?我猜他會想知道這一點。”

雷恩想了一想。威爾斯親王知道這件事後,不會再將這件事悄流傳出去。雷恩自己絕不可能告訴他……但是……“謝謝你,老友。”

“我們都渴望在某方面受到人家的肯定。你我在表面上當然都否認這一點。雖然這並不太公平。但事實就是如此。在這件事上,我打破了我自己的一些原則-如果你想知道為什麼的話,我可以告訴你:你所做的工作真是太好了。雷恩。如果這世上還有正義的話。英國女王應該頒授你為爵土。”

“你不能告訴她。老查。她可能真的要頒授我為爵士。”

“她的確可能如此,而這麼一來就會讓我們的小秘密公開了,對不對?”此時侍者正把餐點送來。所以他們必須暫時停住話頭。

“這項條約並不只是我一個人的功勞。你知道亞登也做了一大堆工作。塔伯及邦克,還有艾德勒以及許多幕後工作人員都盡了很大的力量。”

“您的謙虛不遜于以往,雷恩博士。”

“這是指我‘愚蠢’羅,老查?”雷恩只看到查爾斯頓笑而不答-英國人最會這一套。

若是在從前的話。佛洛姆絕無法相信事情會那麼成功。他們共做了五個不鏽鋼塊。以模仿放在原子彈里的钚元素的形狀及大小。葛森並且已經完成了所有必要的炸藥塊。他們利用這五個不鏽鋼塊測試葛森制造的炸藥塊。每一次這些炸藥塊都完滿地達成設計的目際。葛森真是一個相當有天賦的年輕人。當然他手邊有精確的藍圖可以遵循,而這些藍圖都是佛洛姆借著—台好電腦的輔助下所畫出來的,但即使是如此。在工程界很少有第一次就把如此困難的事情做得那麼完美。

現在那塊飾元素塊正進行機械加工的第一階段。事實上這塊飾元素塊看起來已經相當完美了-其外形有點似是汽車引擎里,一塊經過鍛造加工的高品質鋼鐵零件。這是個很好的開始,車床里的機械臂將飾元素自轉軸上拿下來。並將它放在一個密閉的容指里。這個容器里當然也裝滿了氬氣。機械臂在封好容器後,將整個容器移到車床的進出口,然後佛洛姆自車床的進出口取出容船。走到另—具車床前。整個將飾元素裝入這個車床內的程序是完全反過來的。他將這個容器放人車床的人口。然後真空泵開始轉動將車床內的空氣仙走,接著由底部灌入氬氣。當車床內完全充滿了惰性氣體後。車床的機械臂才打開這個容器,取出钚元素塊,然後機械臂根據原先的程式將鈰元素安置在另一個新的轉頭下。這個動作的精確度極為重要。在佛洛姆的監督下,他們開始啟動轉軸,將速度慢慢提高到每分鍾一萬五千轉。

“這應該可——還不行!”佛洛姆罵道。他本來以為已經弄得相當完美了。轉軸速度開始慢了下來,接著再做一點小小的修正。佛洛姆慢慢地檢查平衡與否,然後又把車床啟動。這一次才算是真正地完美。他將轉軸速度一直提高到每分鍾兩萬五千轉,結果一點抖動也沒有。

“你們在第一次加工時做得相當好。”佛洛姆在葛森的背後說道。

“我們會損失多少钚元素?”葛森問道。

“十八點五二七克。”佛洛姆關掉轉軸後立直身子說道。“我對我們工人的技術真是佩服。我想我們應該等到明天再進行最後的爆光。現在是欲速則不達。我們都很累了。我想該是吃晚飯時候了。”

“就照你說的吧,佛洛姆先生。”

“小葛。”佛洛姆說道,有點讓葛森感到訝異。“葛森,我們必須談一談。”

“到外面嗎?”葛森帶著這位德國人到門外。此時夜晚已經來臨了。

“我們一定不能殺死這些人。這些人力太珍貴了。如果我們又有—次相同的機會呢。”

“但你曾同意……”

“我那時候投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那麼順利。我所制定的時刻表是假設你和我——不,我應該誠實地說,我能夠監督所有的事情。而你,葛森,是因為你後來的技術好得實在令我驚訝。才會讓你分擔我的監督工作。我們現在手邊已經訓練了一些超級的核彈制造小組。我們必須保留這個小組的每個成員!”

那麼我們從哪里再去弄十公斤的钚元素呢?葛森很想問。

“佛洛姆。我想你是對的。我會跟隊長討論這—點。你必須牢記。”

“安全問題。我了解這一點。我們在這個階段是不能夠冒任何危險。我只是懇求你,看在正義的分上——看在專業領域的了解上,對不對?——我必須給予他們這樣的認可。你懂嗎?”

“我相當了解,佛洛姆?我同意你的看法。”葛森想道,這個德國人越來越有人性。可惜來得太晚了一點。“不管怎麼說:我也同意你認為我們在最後的加工前先吃頓美味的晚餐之建議。今晚的主菜是一只羊。而且我們還弄到一些德國啤酒,畢伯格啤酒,我希望你會喜歡這種牌子。”

“這種啤酒是一種相當良好的地區性生啤酒。葛森,可惜你們的宗教禁止喝酒。”

“今晚。”葛森說道。“我希望阿會原諒我稍稍放縱一下。”他心想。如此做應該可以更進一步贏得這位無神論者的信賴。

“雷恩,從你外表看來,你似乎工作得太辛勞了一點。”

“這是因為通勒上班的關系,閣下。每天得花兩到三小時在車上。”

“找一個近一點的地方?”威爾斯親王很有禮貌地建議道。

“而放棄我現在住的地方嗎?”雷恩搖搖頭。“那麼凱西跟她在約翰霍普金斯的工作呢?而且我還有孩子!還要讓他們轉學。不,這不是解決的辦法。”

你一定還記得我們在第一次見面時,你對我那時的生理及心理狀態作了一次相當不客氣的評論。而我現在卻相當懷疑,我那時候的狀況會比現在的你還糟。”雷恩注意到。這位親王顯然比查爾斯頓爵士的消息更靈通。因為今晚的晚餐里,沒有任何含酒精的飲料。

“在工作時苦樂皆有。在此時,算是相當苦的。”

“我記得,是不是杜魯門有句話。‘如果你沒有辦法忍受那股熱氣的話。那最好遠離廚房’?”

“是的,閣下?是有點似這樣,但情況總是會好轉的。只是我們現在面臨一些問題-事情就是如此。當你在當船長的時候。事情也是像這個樣子的,不是嗎?”

“船長的工作比你的工作健康得多、而且我通勒的距離不像你那麼長。事實上大概只有三十尺。”他笑著補充道。

雷恩相當疲倦地笑道:“這樣子—定不錯、三十尺等于我走到我秘書坐的地力。”

“那你家里如何呢?”

此時說實在是沒什麼用。“只能說不太好。而我的工作對家里的問題幫不上忙。”

“有事情讓你煩心,雷恩。你知道,這是那麼明顯。”

“太多的壓力。我喝了太多酒,而且運動又不夠。跟別的人沒什麼兩樣。事情會好轉的,只是這—陣子我在辦公室里越來越不好過。閣下。謝謝你的開心。但我還撐得下去。”雷恩幾乎讓自己相信自己所說的話足真的。幾乎。

“但願如此。”

“我必須說。這頓晚餐是我長久以來吃過最好的一頓。您下次到美國是什麼時候呢?”雷恩問道。很高興活題終于轉移了。

“大概明年春末吧。懷俄明州的一些種馬飼養者為我准備了—些馬。事實上我是要挑—些可以打馬球用的幼馬。”

“你一定是瘋了才會玩馬球。騎在馬上打曲棍球。”

“這種游戲起碼給我有享受鄉下風光的機會。懷俄明州真是個好地方。我也打算到黃石公園玩一玩。”

“那里我從來沒去過。”雷恩說道。

“也許那時候你可以跟我們一道出游?我甚至還可以教你如何騎馬。”

“也許吧。”雷恩說道心中納悶自己騎在馬上不知道是什麼樣子,而且還懷疑自己是不是能自公事上抽出一個禮拜的空閑。“只要你不對我揮舞那些大馬球的榔頭。”

“是馬球棍。雷恩。馬球棍。我真的不會拉你參加馬球比賽。你很可能球沒打到,反而誤殺了一些倒黴的馬兒。我想你應該能排出一些時間吧。”

“我真的會試一試。如果我運氣夠好的話,整個世界那時候會安全—點。”

“現在已經比以前安全得太多了,其中一大部分得謝謝你的功勞。”

“閣下,老查也許太過強調我所做的工作。我畢竟只是—部大機器里的小螺絲釘。”

“你真是太謙虛了。不過對于你在這件事上所做的一切竟然外面的人—點都不知道。令我有點失望。”這位親王說道。

“這就是人生。不是嗎?”雷恩十分訝異于自己竟然會說出這句活。此刻他已經無法完全隱藏住自己的感覺。’“我也是這麼想,是的。雷恩,這就是人生?而人生並非永遠都是公平的。你是否曾想過換個工作——也許離開一陣子?”

雷恩笑道:“少來了吧?我看起來不可能那麼糟。而且他們在局里需要我。”這位親王變得相當嚴肅地說道:“雷恩,我們算不算是朋友?”

雷恩在椅子上坐德筆直。“我的朋友雖然不多,但你算是一位。””你信任我的判斷嗎?”

“是的。閣下,我信任您。”

“辭職吧。離開一陣子吧。你隨時都可以回到這種工作上。像你這種有天賦的人是永遠離不開的。人知道這—點。我不喜歡你現在的樣子。你在這行待太久了。你曉不知道你還能脫身。是多麼幸運嗎?你比我自由多了。充分利用這一點吧。”

“你說得真動聽,閣下。如果你在我的立場上。你也不會離開的。甚至還可以說是相同的理由。我不是個半途而廢的人。你也不是。事情就是那麼簡單。”

“驕傲可能是摧毀一個人的一股力量。”這位親王指出。

雷恩將身體前傾地說道:“這不是驕做。是事實。他們的確需要我。我希望他們不那麼依賴我。然而他們卻如此。問題是,他們不知道這一點。”

“這位新局長有那麼糟嗎?”

“凱伯特不是一個壞人,但他很懶。他只喜歡這個職位,卻不喜歡隨著職位所帶來的責任。我想這個問題不僅是美國政府才有吧。不是嗎?你我都知道得很清楚。責任第一。也許你是因為自己的血統。一出生就被綁在你的工作崗位上,但我跟你一樣也陷在我的工作崗位上,因為我是最佳的人選。”

“他們會聽你的建議嗎?”威爾斯親王尖銳地問邊。

雷恩聳聳肩地說道:“並不都聽我的。天啊,我在一些事情上的確說錯過,但總得有人要做對的事情。至少試著去做。這就是我,閣下。這就是我為什麼不能退出。你跟我知道得—樣清楚。”

“即使這個會讓你受到傷害?”

“沒錯。”

“你的責任感真是令人欽佩,雷恩。”

“我有幾位好老師。當你知道你是被暗殺的日標時,你也沒有跑開躲起來。你本來可以——”

“不,我不能這麼做。如果我——”

“壞蛋就可能會贏,”雷恩插進話來。我的問題跟你的差不多,對不對?我的責任感部分是向你學習的,這令你感到驚訝嗎?”雷恩問道。

“是的。”威爾斯親王承認道。

“你不會躲避一些事情。我也會。”

“你說活的技巧跟以前一樣好。”

“你看?找還沒糟到那種程度。”雷恩對自己的表現感到相當滿意。

“我會堅持你將全家人帶來懷俄明州跟我們—起度假。”。”你永遠都可以直接通知我的上級——跟我的太太凱西講。”

威爾斯親王笑道:“也許我會的。明天要飛回美國嗎?”

“是的。親王閣下,我要到百貨公司買點玩具。”

“自己多睡點覺,雷恩。明天我們再對這個話題討論一下。”

正當此時,華盛頓的時間比倫敦早了五小時。艾略特隔著辦公桌看著霍茲曼,他是駐白宮的新聞記者。他的身分已經像是白宮的終身職員,霍茲曼看著這些政客來來往往,只有他一直沒有改變。他在白宮里的經驗不免有點矛盾。雖然他必須找出—些真正的好題材——霍茲曼知道這里有些秘密是他好幾年後才能挖掘出來的,但到那時已經沒有報導的價值下,這是曆史學家的工作,他對于捕風捉影的專長,足以讓他在任何情報機構擔任一個高階的職位。但報社付給他的薪水比任何政府機關還高,特別是在他出過幾本有關于白宮高階官員們的暢銷書後。他的身價更是不凡。

“那麼這項新聞不能透露出消息來源羅?”

“沒錯。”這位國家安全顧問說道。

霍茲曼點點頭並做下筆記。這代表著規則。不能直接引述。艾略特將在文章中被當作為一名“政府官員”,或是“內部消息來源”。他抬起頭看著——在這種秘密采訪內是不容許使用錄音機的。”並等著艾略特的反應。艾略特喜歡她現在的地位。她是一個聰明的女人,雖然老是將自己看成優秀分子。有點傲視一切的味道——這種觀念在白宮的官員里是很普遍的——而且肯定是最親近現任總統的人,如果他對于一些蛛絲馬跡的判斷沒錯的活。但這實在不關大眾的利益。福勒總統跟他的國家安全顧問之間可能的韻事已不再是一個秘密。白宮的幕僚跟以往一樣保守秘密——事實上是保守得更嚴密。他對于這些職員竟會守口如瓶到這種地步。感到有點奇怪。福勒並不是最受歡迎的那類型的人,也許這些幕僚對他一向如此地孤單而感到同情吧,他妻子死亡的事實是眾所皆知的,在上次選舉還因此為福勒爭得了一些同情票。也許這些職員認為福勒能有固定的女友?會讓他有所改變。也許他們只是遵守他們的職業規范而已。(霍茲曼想道。這一點是這些職員跟總統所帶來的人手最不同的一點。對于那些因為政治而爬上職位的官員而言,沒有任何東西是神聖的。)也許是艾略特及福勒對于他們的韻事很小心而已。不管怎麼說。駐白宮的新聞記者們在一家叫秘密消息來源的店里已經討論過這件事,這是兩條街外—家在國家新聞俱樂部大廈里的酒吧。大家都同意只要福勒的愛情生活,不致影響到他行使職權的能力,應該不是有關于大眾利益的消息。畢竟他在外交方面的表現相當好。梵蒂岡條約之後,各方的頌詞不絕于耳。記者們不認為在一個總統善盡職守的時候,應該去扯他的後腿。

“我們跟蘇聯之間的關系可能有問題。”艾略特開始說道。

“哦?”霍茲曼馬上感到驚訝。

“我們有理由相信,奈莫諾夫可能無法完全掌握住他的資深軍官團。這可能會對美蘇裁武條約造成極大的影響”

“怎麼會呢?”

“我們有理由相信,蘇聯將會拒絕裁減他們部分的SS-18導彈。他們現在已經落後原定的裁減進度。”

有理由相信。連續說了兩次。霍茲曼對這想了一會兒。一定是個相當敏感的消息來源!可能不是截聽而來的,應該是個間諜。“蘇聯說他們的銷毀設施有問題。而我們在蘇聯的觀察員似乎相信他們。”

“很可能這些工廠在原先設計時——應該怎麼說呢?有創作的無力感。因此這些工廠老是出問題。”

“那麼中情局的意見呢?”霍茲曼問道。盡可能將一切內容記下來。

“他們給我們這份原始的報告,但至今他們依然無法給我們一個真正的意見。”

“那麼雷恩呢?他對蘇聯方面相當行。”

“雷恩最近的表現令人相當失望,”艾略特說道。“事實上——這件事你可不能報導出來,你也不能把他的名字刊登出來——我們正對他進行一點小調查,找到了一些讓人不安的資料。”

“像是什麼呢?”

“例如:我認為我們從中情局那邊所得到的資料都被扭曲過,又例如:我認為一名資深的中情局官員跟一名外國女人有一腿,而且他們還可能生了一個私生子。”

“是雷恩?”

這位國家安全顧問搖搖她的頭說道:“我不能證實或否認。請記住我們先前定的規則。”

“我不會忘記的。”霍茲曼回答道,隱藏住自己的怒氣。她以為她是在跟吉姆歐森打交道嗎?

“問題是,雷恩似乎知道我們不喜歡他告訴我們的事,因此他試圖扭曲這些資料以取悅我們。此時正是我們需要從中情局那邊獲得一些真實資料的時候,而我們卻沒有拿到。”

霍茲曼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在中情局並不是一個新的問題。但雷恩不是這種人,不是嗎?這位記者先把這個念頭放在一邊。“奈莫諾夫呢?”

“如果我們所聽到的消息是正確的話,他可能正逐漸失去大權,大概是落在左派或右派。我們無法判斷。我們能確定的只是他可能已經無法掌握局勢。”

“這消息可靠嗎?”

“顯然是如此。有關于他們安全部隊勒索的部分。令人相當不安。但由于我們在中情局的問題……”艾略特說道。

“正當全世界局勢好像已經開始好轉之際。我想你跟凱伯特也有問題羅?”

“他對他的工作越來越了解。如果他有更好的支援人員的話,他將沒有問題。”

“你有多擔心呢?”霍茲曼問道。

“非常擔心。此時正是我們需要確實的情報資料的時候,但我們沒辦法弄到。如果我們有確實的資訊的話,那我們怎能制定跟奈莫諾夫打交道的政策?然而我們得到了些什麼呢?”艾略特憤怒地問道。“我們的英雄到處奔波搞一些跟局里事務不相干的事情——他越級跑到國會山莊去處理一些事情——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卻不能給凱伯特在一些顯然是重要的大事上提供良好的分析。當然。他有一些讓他分心的事情……”

我們的英雄,霍茲曼想道,選的字眼真有趣啊。她真的恨透了雷恩這家伙,不是嗎?霍茲曼知道這件事,但不知道為什麼。艾略特應該沒有理由會嫉妒雷恩。雷恩從未顯露出很大的野心,至少在政治方面沒有。就各方面而言。他也是一個相當好的人。這位記者還記得雷恩在一次公開的場合跟川特發生沖突,霍茲曼相當肯定。這件事情一定公開過。現在雷恩跟川特無論在任何一方面都處得很好。到底有什麼事那麼重要,使得兩人演出這種沖突的場面呢?雷恩已經獲頒兩次的情報星章——理由是什麼呢?霍茲曼—直無法找出確實的原因,只有—些謠言,他已經聽說過四種故事的五種不同版本,可能這些說法令部都是錯的。雷恩跟新聞界的關系也不是很好,原因是他從未真正泄露過什麼東西。他對他工作的秘密有點太認真了一點。在另外一方面:雷恩也不想討好這些記者,而霍茲曼尊敬任何敢這麼做的人。他唯一敢確定的事情是,他自己一定嚴重地低估福勒政府討厭雷恩的程度。

我現在正被人利用。這件事情再明顯也不過了。當然艾略特用的手法相當聰明。至于有關蘇聯政局的情報可能是真的。中情局不能提供真正重要的情報給白宮也不是什麼新聞了,不是嗎?這方面也可能是真的。那麼謊言在哪呢?還是根本沒有謊言呢?也許他們只是想把一些真實卻敏感的資料透露給外界知道……以這種正常的方式。這也不是他第一次從白宮西廂的西北角辦公室獲得消息。

難道霍茲曼能夠不報導這種事情嗎?

並不是不可能,老兄,這位記者告訴自己。

回家的飛行途上一路都相當平順。雷恩盡可能在飛機上補足睡眠,他睡覺的時候,有一名收抬乘客艙的士官撿到雷恩所買的一些玩具組合說明書。

“嘿,班長。”飛行員到客艙里面休息一下伸伸腿。“你在干什麼?”

“少校,我們的貴賓買了一些給孩子玩的東西。”這位士官遞绐飛行員一紙玩具說明書。上面寫著一號杆插入A槽里,只能用八分之七寸的螺絲釘,用扳鉗固定好,利用……

“我想我甯願處理引擎故障的狀況。”

“我也是一樣。”這位士官同意道。“這家伙將來可有苦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