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決心

“這些玩意到底要做些什麼?”二副俯看著甲板說道。

“好像是要當作一座廟宇的大粱。我想應該是座小廟宇。”大副說道。“那些浪頭不知道會變得多高?”

“我希望我們能減緩速度,皮特。”

“我已經跟艦長提過兩次了。他說他得趕上行程。”

“那麼將這一點告訴這個該死的海洋啊。”

“我倒還沒試過這一點。你要叫誰去講呢?”

負責值更的二副嗤之以鼻。大副——這艘船的第二把交椅——在艦橋上注意這一切。事實上這應該是艦長的工作,但擁有全艦大權的人正在床上熟睡著。

喬治-麥克瑞迪號正沖過三十尺高的海浪,試圖維持在時速二十節,然而即使主機已經開到最高的巡航馬力,依然無法維持在這個速度。此時天空一片陰霾,只有幾個空隙讓滿月的光照到海面上。這個暴風圈事實上已經開始解體,但風速依然維持在六十節。而海面波濤凶湧的程度依舊增加了少許。這是一股標准的北太平洋暴風,這兩名船員心里都有數。這玩意沒有什麼道理可言。現在氣溫大概為華氏十度,而飛濺的水花紛紛凝結在艦橋的窗戶上,好像是野鴨季節,鳥屎附著在車子的窗戶上一樣。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的船艏正對著海浪。喬治-麥克瑞迪號是艘貨船,也不是一艘客輪,因此沒有裝置抗左右搖擺的平衡翼。事實上,這趟旅程一點也不算糟。他們的船塢位于船的後半節,可以抑制巨浪所引起的船身上下俯仰的運動。然而這也使得船上的船員降低對船艏發生事情的警覺性,再加上現在四處飛濺的水花。能見度更進一步地降低。

此時的航行也有一些很有趣的特點。當他們的船艏滑進一個特別高的浪頭時,這艘船的速度就減緩下來。但由于船的尺寸相當大,這表示船舶的速度比船尾容易慢下來,也由于這股降低船速的阻力作用,船殼就開始震動。事實上,船殼的確變形了幾寸,這若非親眼看到實在難以相信。

“我曾經在一艘航空母艦上干過。他們的船殼變形量足足超過了一尺。有一次我們——”

“小心正前方。長官廠舵手叫道。

“哦,媽的!”二副叫道。“瘋狗浪!”

喬治-麥克瑞迪號的船艏前一百碼處,突然出現了一股高達五十尺的巨浪。其實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有時候兩股浪結合在一起。高度會突然增加,然後兩股浪再分開……此時他們的船艏先隨著一個中型的浪頭升高,接著再撞人綠黝黝的海水里。

“行動!”

現在已經沒時間讓船艏爬過這股巨浪。海水此時淹沒了整個船艏,好像他們的船從未出現過,然後繼續向船尾撲進,撲進了將近五百尺直到船塢。這兩名船上的船員看著這幅奇觀。這對此艘船並沒有真正的危險——至少,他們告訴自己,沒有立即的危險。厚重的海水以每小時三十里的速度沖過重型的貨櫃吊放架及裝備。這艘船已經又再度震動起來,船艏現在已經到達浪的底部,使得船的速度減慢。事實上船艏還埋在水里,因為這股浪比它的高度還要寬得多。不過海浪的上層部分已經快要沖到喬治-麥克瑞迪號突出的船塢部分。

“穩住!”二副告訴舵手。

雖然這股浪的浪頂還構不到艦橋的部分,但它卻結結實實地打在船上高級官員住艙的窗戶上。整個世界立刻好像被一層白色泡沫所隔絕。雖然為時只是短短的數秒鍾,窗外的泡沫就已經流走,但卻給里面的人感覺已經過了一分鍾之久,而且船上的甲板依然在原來的位置,即使上面還覆蓋著一層想沖走甲板上一切的海水。喬治-麥克瑞迪號的船身左右傾斜了十五度。然後才穩定下來。

“將速度降到十六節,我作主。”大副說道。

“是的,長官。”舵手回答道。

“當我還在艦船上的時候,我不想讓船毀在我手里。”大副說道。

“很合理的命令,皮特。”二副此時正走向故障顯示板上?看看船艙里有沒有浸水或發生其他的問題。幸好故障顯示板上沒有任何異常的現象。這艘船的設計可以應付比這更惡劣的海上狀況,但海上的安全再謹慎也不為過。“這里沒有問題,皮特。”

此時聲力電話響起。“這里是艦橋,我是大副。”

“那到底是什麼玩意啊?”輪機長問道-

“我們碰到某種的巨浪,輪機長。”皮特簡潔地回答道。“有任何問題嗎?”

“愛說笑。剛剛那一下真的狠狠地撞了前隔艙骨架。我以為自己整個臉會撞在窗戶上——看起來有一個舷窗裂開了。我真的認為我們應該將速度放慢一點。我很討厭我的床被弄濕,你知道嗎?”

“我已經下令放慢船速。”

“很好。”電話關閉。

“什麼狀況?”這是船長的聲音,他穿著睡衣及浴袍就跑到艦橋上。他剛好看到僅存的一些海水沖下主甲板的情形。

“一股五六十尺高的巨浪。我已經作主將速度降到十六節。在這種惡劣的天候中以二十節的速度航行太危險了。”

“我想你說得沒錯,”這位船長咒罵道。這艘船每在碼頭里多待一小時,便表示得多花一萬五千塊美元,而船東最不喜歡這種額外的開支。“一脫離這種海況。立刻把船速提高回原來的二十節。”這位船長說完立即離開艦橋,因為急忙中他忘了穿鞋子就跑出來,此時覺得腳很冷。

“遵命。”皮特對著空蕩的房門口說道。

“此時速度為十五點八節。”舵手報告道。

“相當好。”大副及二副都坐下來,喝著自己手中的咖啡。剛剛這個事並不會真正令人害怕,只是有點刺激而已,而且月光照在船艄四處飛濺的水花上,其實還真的很漂亮。大副俯看著甲板。他花了一陣子才了解有什麼不對。

“打開甲板燈。”

“有什麼問題嗎?”二副向前走兩步到控制板旁?然後打開甲板的燈。

“至少我們還保有其中的一根。”

“什麼東西的其中之一。”二副也俯看著甲板。“哦。那其他三根……”

大副搖搖頭,一個人要如何形容水的力量呢?“那些鐵鏈相當強固,而剛剛那股浪卻輕麗易舉地拉斷它們。真是無法讓人相信。”

二副拿起電話,按了一個鈕,說道:“水手長,我們的甲板貨物剛剛被海浪沖下水。我要你去檢查一下船甲板上前方有沒有任何損壞。”他根本不必強調這次檢查在船內進行就好。

一小時後,顯然他們的運氣還不錯。甲板貨物沖下水時只撞到甲板一次,而且剛好撞在甲板有堅硬的鋼條支撐的部分。所造成的損害微小,只有一些焊接點及表面油漆被撞掉。然而這一點並不會改變有人得重新去砍樹的事實。四根原木中有三根被沖走,因此那間日本人的廟宇還得再等一等。

那三根原木仍然鏈在一起,已經漂在喬治-麥克瑞迪號的後方有一段距離了。它們仍然保持著剛被砍伐時的狀態,因為開始始吸人海水,使得它們更重。

凱西看著她丈大的車開出車道。她現在已經不再對雷恩感到同情。現在的她只覺得痛心。雷恩不肯談這件事情,應該是說。他並未試著解釋。並未抱歉,甚至連假裝……什麼呢?然後他有時候會說他人不舒服,太疲倦了。凱西想好好地談一談這件事情?卻不知道從何開始。男性的自尊是相當脆弱的東西,凱西很清楚這一點,而這種事情一定是男性自尊中最脆弱的一點。雷恩一定是因為工作的壓力、疲倦、與酗酒才會這樣子的。他不是個機器。他已經筋疲力竭。凱西在幾個月前就看到這種症兆。通勤以及其他的事情。一天花在車上兩小時半的時間,有時甚至高達三小時。雖然他有司機,但還不夠。因為雷恩每天多花三小時在路上思考及工作,而不是待在他原來該待的家里。

我是在幫忙還是在傷害他?她問她自己。我是不是也有錯呢?

凱西走到浴室里,看著鏡中的自己。好吧,她已不再是皮膚光滑的年輕女孩了。嘴邊及眼睛四周都有魚尾紋。她應該再去檢查一下視力。因為在動手術的時候,她開始感到頭痛,而她也知道這應該是她視力的關系——畢竟她是個眼科醫生——但她也跟別人一樣,沒有時間?所以一直拖延讓自己的眼睛給其他在威爾瑪眼科醫院的同事檢查。這樣做是相當愚蠢的,她對自己承認。然而她的雙眸依然相當美麗。至少眼睛的顏色不會改變,即使她操刀時所需的精密程度會加深她的近視。

凱西依然相當苗條。雖然再瘦三、四磅會很好——這些肉轉移到她的胸部更好。由于遺傳的關系,她家族中的女孩子胸部都很小,她也不例外,不過在現實的世界中。男人卻都喜歡女人的乳房大得足以媲美母牛。她經常用“乳房的尺寸與腦容量成反比”這個笑話來掩飾自己胸部太小的尷尬。她想要一對大胸脯的程度,不遜于男人總是想要一個比較大的陰莖。但上帝或她的基因並沒有給她一對大胸脯,而她也不願意接受整型手術這種可恥的行為——再說她也不喜歡這類手術的失敗率。有太多案例顯示,胸部內的矽填充物有許多的後遺症。

她身體的其它部位……她的頭發當然永遠都是一團亂,然而外科手術的要求讓她絕對無法在這上面花很多心思。她仍然擁有一頭俏短柔細的金發?而當雷恩有時間注意時,他最喜歡她的頭發。凱西的臉龐依然十分美麗,雖然已經開始出現魚尾紋及皺紋。她的雙腿還是那麼修長,而在醫院里上班四處走動的結果,使她的雙腿比以往稍微結實一點。凱西的結論是,她的外觀雖然不是會讓路人四處吹口哨的那一型,然而依舊還是相當具有吸引力。至少在醫院的其他醫生是這幺認為。她很喜歡偷偷地想,她的一些年紀比她大的實習大夫對她著迷。最起碼沒有人會急著逃離她的身邊。

她也是一個好母親。雖然莎莉與小杰克此時依然熟睡著,凱西還是會去照顧他們。特別是雷恩在家里的時間那麼少,凱西只有母代父職,甚至在棒球季的時候她還要跟兒于討論球隊的勝負(她丈夫每次知道這件事後,都感到更加內疚)。當他有時間的時候,她會煮一頓很好的晚餐。而且無論房子有什麼破損時?她不是目己修理就是“發包出去”——這是雷恩的用語——給外面的人修理。

她仍然深愛她的丈夫,而且也讓他知道這一點。凱西認為自己應該有很好的幽默感。她也很少讓事情困撓著自己。凱西從不錯過撫摸雷恩的機會;她的撫摸特別有技巧,畢竟她是個醫生。她喜歡跟雷恩談話,問他對一些事情的看法,讓雷恩知道她很關心他。而且在乎他對于事情的看法。雷恩心里應該沒有任何懷疑,他在任何方面仍然都是凱西心目中的男人。事實上,她以一個妻子可以辦得到的任何方式來關愛雷恩。凱西最後的結論是,自己沒有做錯任何事。

那麼為什麼他沒有——他不能……?

她覺得,鏡中自己的臉龐充滿了疑惑而不是受傷害的感覺。我還能做些什麼呢?她問她自己。

一點也沒有。

凱西試圖把這個念頭撇在一邊。一天才剛剛開始。她必須讓孩子准備好上學。這表示在他們起床前。必須把早餐弄好。生命的這部分當然不公平。她是個醫生,事實上還是個外科教授,但生活中簡單的事實也告訴她自己,她是個母親,得負起丈夫不用分擔的一些母親責任。至少他不用在上班日子的清晨跟她一起分擔這些責任。在這方面。女人說再多也沒有用。她穿上睡袍走到廚房里。事情可能還更糟。起碼她的兩個孩子都喜歡燕麥粥,事實上是比較喜歡那種加過香料的沖泡式燕麥粥。她煮了一點開水以供沖泡之用。然後將爐子開到小火,以便自己去叫醒小孩。十分鍾後,莎莉和小杰克已經洗好且著裝完畢。跑到廚房里。莎莉最早到廚房里。她把電視頻道轉到迪斯尼頻道,即時趕上米老鼠的晨操節目。凱西將這十分鍾的甯靜時光花在看報紙及喝咖啡上。

在頭版的右下角里是一篇有關于蘇聯的文章。也許這就是讓雷恩煩心的事悄。她決定好好閱讀這一篇文章。或許她可以跟雷恩談一談,看看為什麼他會如此……分心,也許事情只是如此。

“……對于中情局在這方面問題提供資料的能力十分失望。華府還有一些謠言傳說政府正在進行一項調查。一名政府官員證實這些謠言。一名中情局的高級官員懷疑有財務不當及不正當的性關系。這名官員的名字尚未公開,但據報導,他在中情局里的地位相當高,而且負責替政府統籌情報資料……”

不正當的性關系?這是什麼意思呢?是誰呢?

他。

相當資深且負責……

這指的是雷恩。那是她丈夫。這正是他們對像他這種階級的官員的形容詞。在這種恍然大悟的時刻。她知道一定是如此。

雷恩……到處玩女人?我的雷恩?

這不可能。

是嗎?

他最近的不舉?他的疲勞及酗酒,還有他的不專心?有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不……是不是有其他人能讓他覺得興奮?

這不可能。不會是雷恩。不會是她的雷恩。

但還有誰呢……她依然相當具有吸引——每個人都認為如此。她依然是個好妻子,——這應該沒有任何懷疑?雷恩又沒有生病。要是雷恩有病的話,她應該早就會發現一些珠絲馬跡,畢竟她是個醫生,而且還是一個很好的醫生。她也知道自己沒有錯過任何重要的跡象。她盡可能善待雷恩?跟他談話,讓他知道自己依然深愛著他,而且……

也許這件事是不太像?但可能嗎?

是的。

不。凱西放下報紙?喝著她的咖啡。不可能。不可能是她的雷恩。

這是最後一道制造過程。成敗就看這一刻了。葛森與佛洛姆超然地看著車床中所進行的工作。然而兩人內心都有一股難以控制的興奮之悄。噴灑在旋轉的钚金屬塊上的冷媒使得他們看不到正在進行最後制造的產品。然而這樣也無法抑制他們的興奮之情,即使兩人都知道肉眼的觀察在這道制造過程中一點也幫不上忙。正在加工的這部分钚金屬塊被隱藏在內部。肉眼根本看不到,即使看得到這部分,他們兩人知道。肉眼實在不是一種很精細的誤差觀察儀器。兩人都盯著電腦上的讀數。電腦上所顯示的誤差都還在佛洛姆所設定的十二個埃(波長長度單位,等于一公厘的一億分之一)之內。他們必須相信這具電腦。不是嗎?

“再前進個幾公分。”當波克及誇提來到他們身邊時。葛森說道。

“你從未解釋過這玩意的二級反應部分。”誇提說道。他把這顆炸彈說成“這玩意”。

佛洛姆轉頭,對誇提使他分心有點不高興,雖然他知道他應該稍作解釋。“你想知道什麼呢?”

“我能夠了解初級反應是如何進行?然而對所謂的二次反應部分卻一點都不懂。”誇提簡潔且合理地說道。

“好吧。只要你能了解它的運作原理,理論部分實在足很簡單。而你必須了解。最困難的部分是發現它的原理。起初人們以為。只要單單靠著溫度,二次反應就會進行——這是由于星球中心的反應所造成的誤解,了解嗎?事實上並非如此,第—批原子理論家忽視了壓力的重要性。回想起來會讓人覺得相當奇怪?但先驅的工作經常是如此。使得二級反應發生的關鍵足將能量轉成壓力的同時。必須利用它的高熱,而且還得改變它的方向九十度。當要讓七萬噸的能量轉向時,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佛洛姆沾沾自喜地說道。“無論如何,一般人以為探討二級反應最困難的部分是理論,這完全是胡謅的。烏爾姆及泰勒其實是心思很單純的人,正如同其他偉大的人一樣。壓力就等于溫度。他們所發現的——秘密——就是根本沒有秘密。一旦你了解所牽涉的物理原理,那麼剩下來的只是工程上的問題。要讓這種炸彈能夠運作,真正需要的是計算?而不是技術。困難的是讓這種武器能夠隨身攜帶。而這只是單純的工程問題。”佛洛姆再次說道。

“吸管?”波克問道”心中知道他的同胞想被問到這個問題。他是一個自鳴得意的家伙。

“我雖然無法確定,但我相信將吸管用在這玩意里,是我個人的發明。吸管用在這部分是最適合不過了。它不但輕,內部是中空的,而且很容易扭轉成適當的形狀。”佛洛姆走到裝組桌旁拿了一束吸管。“吸管本來的材料是聚乙烯,而你可以看到這里?我們已經在外面鍍上一層銅,而內部鍍了一層銠。每根‘吸管’長度為六十公分。而內部的直徑只有三公厘以下。我們將在二級反應的外面纏繞著成千上萬的相通吸管。每一束都扭曲一百八十度成為一種幾何形狀叫螺線。螺線是一種相當有用的形狀。它能導引能量,同時還有保留能量向各個方向輻射熱能的能力。”

誇提心想。在每個工程師的內心里大概都是一個飽受挫折的教師。“但這些東西是干什麼用呢?”

“再說……從初級反應首先放射出來的是較重的伽瑪射線。緊接在後的是X光。兩者都有高能量的光子及中子,它們雖然沒有質量,卻可以攜帶能量——”

“光波。”波克說道。還記得一點他中學時預修的物理。佛洛姆點頭同意。

“沒錯。帶有極高能量的光波。但具有不同——較高的——頻率。現在?我們可以利用從初級反應所輻射出的極高能量。其中部分能量我們可以藉著所制造的這一些管道加以反射或引向二級反應。當然大部分的能量還是會損失掉,然而事實上我們擁有那麼高的能量,而我們只需要其中的一小部分。那些X光會橫掃過這些吸管。而X光所帶的能量有許多將被那些金屬表層所吸收,而吸管的傾斜表面會反射更多的光線,以造成更多的能量吸收。

吸管的聚乙烯電會吸收很多能量。然後你們認為會發生什麼情況呢?”

“吸收了那麼多能量,吸管當然會爆炸。”波克在誇提能開門前說道。

“相當好。波克先生。當這些吸管爆炸時——事實上它們是轉變成電漿,相關細節我不想太過深入解釋。可以嗎?──電漿是以它們的中心軸向四周擴散,因此將原來初級反應的軸向能量轉變為由圓心四散的能量?再打擊在二級反應上。”

誇提忽然恍然大悟地說道,“真聰明——但原來的能量也損失了一半,起碼有一半向外擴散了。”

“可以說是這樣,也可以說不是。所剩下來的能量仍然足以達到一個能量的臨界點,而我們只需要這部分。再說,二級反應體四周的鈾金屬片也會轉變成電漿——源自同一股能量流,但由于它的質量較高,所以速度比吸管的電漿流慢得多。這一股電漿有較大的密度,而且會向內壓。在真正二級反應物的外殼里,中間帶有一層兩公分厚的真空,我們會把這空間內的空氣抽光。因此我們可以把這股電漿引到內部。”

“那麼你是利用初級反應所產生的能量,將它轉九十度後向二級反應體進行跟初級反應所用的化學炸藥一樣的功能羅。”誇提終于懂了。

“好極了?隊長!”佛洛姆回答道,微微露出紆尊降貴之態。“現在就有。一股比較重的電漿向內施壓。而中間的真空間隔讓它有空間加速。接著撞上二級反應體;這會壓縮二級反應體。二級反應體里基本上是由氘化鋰所組成?兩者都浸在氚氣里?四周還環繞了一層鈾238儲備。電漿疾速地將反應體壓縮。當然反應體也被初級反向所產生的中子所撞擊。由于高熱、高溫以及中子的撞擊等的結合,引起鋰分裂變為氚。而氚原子立刻進行核融合過程,產生大量高能量的中子以及融合反應所釋放出來的能量。這些中子接著再撞擊鈾238原子,引起一次快速的分裂反應,增加二級反應的總體威力。”

“跟佛洛姆先生說得一樣。”葛森解釋道“關鍵完全是在能量上的處理。”

“吸管。”波克說道。

“是的,我說過相同的事悄?”葛森說道。

“這真的是太聰明了。就你用紙建造一座橋一樣。”

“那麼二級反應所產生的威力有多大呢?”誇提問道。他對這些物理學並不真正了解。但他還是能夠理解這些最後數據的重要性。

“初級反應將會產生大約七萬噸的威力。而二級反應將會產生四十六萬五千噸左右的威力。這些數目都是大約值,因為在這武器的各部分零件有可能存在著一些有誤差的地方?而且我們也沒辦法進行測試以測量真正的效果。”

“你對這個武器的性能有多少信心?”

“我完全具有信心。”佛洛姆說道。

“但沒有辦法測試的情況下,你說過……”

“隊長。我打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沒有辦法進行適當的測試計劃。過去我們在東德也有相同的問題。因此我們都采用過度設計計的原則,在某些部分我所設計的規格是超過原來所需要的百分之四十,而其他部分甚至都超過百分之百。你必須了解,任何一顆美國、英國、法國,包括蘇聯制造的同類型武器,在尺寸上只有我們的五分之一,但卻有相同的威力。在大小及效率上能夠做到如此精簡,只有靠周密的測試。這類型裝置的物理原理十分簡單,然而工程上的精巧只有靠經驗。跟葛森先生所說得一樣,像建造一座橋。古時候羅馬人所建的橋是一種相當浪費材料的結構。以現在的標准而言,他們用了太多的石頭,也因此需要太多的勞工來建造,對不對?在這麼多年來,人類已經學習到如何更有效率地建造橋梁利用更少的原料,更少的勞工,來達到相同的目標,但請不要忘記,有一些羅馬時代的橋梁到現在依然存在。它們依然還是橋梁,即使它們是沒有效率的設計。而我們這顆炸彈的設計,即使是沒有效率和浪費許多原料,仍然是一顆炸彈,而且他依舊會跟我所預測的一樣行得通。”

當車床停止作業的警示聲響起,眾人的頭都轉過去看著車床。警示燈其實變成綠色。加工程序已經完成。佛洛姆走到那兒去,工人將系統內的冷媒抽出。五分鍾後,眾人花那麼多工夫產生的成品已經呈現于眼前。車床的機械臂將钚金屬塊帶到眾人的眼前。終于已經完成。

“好極了!”佛洛姆說道。“我們會謹慎地檢查這塊钚,然後再開始組合裝配的工作。諸位,最困難的部分已經結束了。”他心里實在很想叫一瓶啤酒來喝,又想到他自己還沒有弄到鈀。細節,總是得注意細節。但這就是工程學的本質,不是嗎?

“有什麼消息?摩瑞。”雷恩對著他的保防電話問道。他錯過家里所訂的報紙,只有在辦公室桌上看到早起之鳥上那篇汙蔑的報導。

“我敢保證絕不是從這里泄露出去的,雷恩。一定是從你們局里流出去的。”

“我剛才狠狠地質罵過我們的保防負責人。他說他一點也不知道這件事。報導中所指的一名‘相當資深’的官員是什麼意思?”

“這表示霍茲曼那家伙的形容詞用得太過火了。聽著,雷恩,我已經說得太多。我不應該談論正在進行中的調查,你還記得嗎?”

“我對這項調查倒是不擔心。只是竟然有人泄露一份來自嚴加保守的機密來源的資料。如果這個世界還有什麼道理的話,我們應該抓霍茲曼那家伙來問話!”雷恩在電話里罵道。

“小子,你想招惹新聞界嗎?”

雷恩抬起頭來,強迫自己做個深呼吸。這並不是霍茲曼的錯,不是嗎?“好吧。我只是叫一叫心里舒服而已。”

“不管現在正進行什麼樣的調查,都不會是聯調局在負責。”

“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我可以跟你保證。”摩瑞說道。

“這樣就夠了,摩瑞。”雷恩更加冷靜下來。如果這不是聯調局以及局里本身的安全單位來調查的話,那麼這項報導的這一部分可能是假造的。”

“有誰可能會泄露呢?”

雷恩大笑道:“可能,國會山莊起碼有十到十五名嫌疑犯。也許在白宮里也有五名,總共有二十名——也許局里還有四十名呢。”

“那麼這份報導的其他部分只是煙霧彈而已,不然就是有人另有目的。”摩瑞十分肯定地說道。他心想,美國政府內泄露給新聞界的消息起碼有三分之一是想借刀殺人。“這消息來源有那麼敏感嗎?”

“這電話並沒有那麼安全,你記得嗎?”

“懂了。聽著,我可以以非正式的身分私底下接近這個霍茲曼。他是一個好人,負責且是這行的老手。我們可以非正式地跟他談一淡,讓他知道他的報導可能傷害到無辜的人及局里做事的方法。”

“我必須跟凱伯特談過後,才能做這種事。”

“而我也必須取得蕭比爾的同意,但我想比爾會同意的。”

“奸吧,我會請示我的局長。我會再打電話。”雷恩掛上電話,再次走入局長的辦公室里。

“我已經看過這份報導了。”凱伯特說道。

“聯調局並不知道這項調查,而我們局里本身的人員也不知道。因此我們可以推斷這份報導的丑聞部分完全是虛構的。但還是有人已經把三角帆的情報泄露給新聞界,而像這樣的事情會讓我們的間諜送命的。”

“那你覺得要怎麼辦呢?”這位中情局局長問道。

“摩瑞和我可以以非正式的身份接近霍茲曼,讓他知道他已經觸及很機密的資料子。我們會請求他不要再報導這件事。”

“請求?”

“請求。你不能對新聞記者下令、除非對方有收我們的錢。”雷恩糾正自己。“我從未真正做過這種事情,但摩瑞干過。這是他的主意。”

“我必須向上級請示這件事。”凱伯特說道。

“媽的。凱伯特,我們就是上級!”

“跟新聞界打交道,這一定不是我能作決定的事。”

“真是棒透了,你可以坐上你的車到白宮。並確定你自己會相當客氣地請求。”雷恩在凱伯特有機會因此感到臉紅紅前,已經轉身沖出辦公室。

在他走回辦公室的短短幾碼路上,雷恩的手在顫抖。難道他不能支持我做任何事情嗎?最近任何事情都不太對勁。雷恩在他的辦公桌上捶了一下,手上的疼痛感使得他重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起碼克拉克的小行動似乎進行得相當順利。有一件事情進展順利。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但好不到哪去。雷恩看著桌上妻兒的照片。

“他媽的。”他對自己咒罵著。他無法使凱伯特在任何事情上支持他。他又逐漸變成一個差勁的父親,而且十分肯定最近已經不是個好丈夫了。

艾略特看著這篇頭版的報導後。一點也沒有感覺到滿足。霍茲曼的報導跟她預期中的完全一樣。操縱新聞記者是如此容易。她稍後才了解,自己已經敞開了通往一個全新世界的大門。在凱伯特那麼懦弱的情況下,再加上中情局的官僚體系沒有人可以支援雷恩,她可以牢牢控制這一切。這不是妙透了嗎?

摘掉雷恩的烏紗帽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充滿怨恨,卻不能實現的夢想,而是可以讓她隨心所欲了。雷恩這家伙曾經拒絕過白宮不少的要求,偶爾還直接越級找到國會議員討論內部事宜……他也讓她無法跟中情局維持密切的聯系。只要趕走雷恩,她便可以直接下令——假裝是‘建議’——給凱伯特,後者將屈服在艾略特的擺布下。邦克依然掌握著國防部及他那愚蠢的足球隊。塔伯還足能坐穩國務院。而艾略特將能完全控制住這個國家的安全單位——因為她還掌握住總統的耳根子,以及他的其他重要部位。此時她的電話響起。

“凱伯特局長來訪。”

“請他進來。”艾略特說道。她站起來走到門前。“早安!凱伯特。”

“你好,艾略特博士。”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她問道,揮手作勢請他坐在沙發上。

“報紙上的那篇報導。”

“我已經看到了。”這位國家安全顧問滿懷同情地說道。

“不管是誰泄露了這份情報,這很刊能危及到一名具有極高價值的情報人員。”

“我知道。是你們局里的人嗎?我的意思是說,在你們局里所進行的調查有什麼結果呢?”

“不是我們。”

“真的嗎?”艾略特靠在沙發上,手里玩著她的藍色絲巾。“那麼會是誰呢?”

“我們不知道,艾略特。”凱伯特的表情比預期還不安。艾略特內心頑皮地想道,難道凱伯特以為自己是調查的目標……,這倒是相當有趣的想法。“我們想跟霍茲曼談一談。”

“你是什麼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說,我們和聯調局想跟他談談,當然是非正式的。讓他知道他可能做了一些不負責任的事情。”

“是誰想這個主意的,凱伯特?”

“雷恩及摩瑞。”

“真的,”她頓了一下,好像在考慮這件事情。“我認為這不是一個好主意。你也知道新聞記者是怎麼樣的人。如果你想讓他們聽你的話,就必須用正確的方法……嗯。如果你同意的話,我可以應付這件事。”

“這件事真的很嚴重。三角帆對我們相當重要。”凱伯特在激動時,喜歡重覆才說過的事情。

我知道。雷恩在簡報時說得相當清楚,那時候你好像生病了所以沒有出席。你們還沒辦法證實他的報告嗎?”

凱伯特搖搖頭說道:“不能。雷恩跑到英國,請英國人到處探探風聲,但我們可能還得等一陣子才能得到回音。”

“你要我告訴霍茲曼什麼?”

“請告訴他,他可能危及到我們一名相當重要的情報人員。那個人可能因這份報導而喪命,而且所產生的政治後果可能相當嚴重。”凱伯特說道。

“是的,這可能對他們的政治局勢造成不利的影響,對不對?”

“如果三角帆的報告是正確的話。那麼蘇聯政壇可能會發生很大的震撼。透露我們所知道的情報可能會令他陷入危險。請記住——”

艾略特插入話來說道:“凱迪雪夫是我們主要的王牌。是的。萬一他曝光了,那我們可能就沒有王牌了。你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凱伯特。謝謝你。我會親自跟霍茲曼談一談。”

“這應該就夠了。”凱伯特頓了一會兒後說道。

“很好。今天早上我還需要知道什麼事情嗎?”

“沒有,我只為剛剛那件事來的。”

“我認為該是讓你知道一些事悄的時候了。我們在這兒進行了一些工作。相當敏感的工作。”她補充道。凱伯特知道她的意思。

“是什麼呢?”這位中情局局長充滿戒心地問道。

“這是絕對機密的事情。”艾略特從她的辦公桌里抽出一個大型公文袋。“我的意思是絕對機密,凱伯特。這件消息不能傳出這棟建築物,好嗎?”

“同意。”這位中情局局長早已迫不及待想知道這項秘密。

艾略特打開公文袋,遞給凱伯特一些照片。凱伯特大致瀏覽了一次。

“這女人是誰?”

“她名叫卡洛,是一名因意外喪生的空軍士官的遺孀。”艾略特又補充了其他細節。

“雷恩到處玩女人?真是出手我意料之外。”

“我們有沒有可能在中情局里獲得關于這方面更詳細的資料?”

“如果你指的是不引起他懷疑下完成,可能相當困難。”凱伯特搖搖頭說。“他有兩名貼身保鏢,克拉克及查維斯,你絕不可能不引起他們的注意。他們三個相當親密。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是很好的朋友。”

“雷恩對保鏢很友善,你是當真的嗎?”艾略特相當驚訝。這種事對她而言?就你是去跟家具親近一樣沒必要。

“克拉克是一名很資深的外勤官員。查維斯是一個新進的人員,他一邊在大學里修課,一邊當一個保鏢。我曾經看過他們的檔案。克拉克再過幾年就會退休,而讓他繼續當個保鏢,只是為了不讓別人以為局里只會過河拆橋。他曾經做過一些相當有趣的工作。他是個好人,也是個很稱職的人。”

艾略特不喜歡這一點,但從凱伯特所說的這一切,似乎她在這方面沒辦法耍什麼花樣。“我們想讓雷恩再也坐不成副局長這個位子。”

“這可能不太容易。國會山莊里的人真的滿喜歡他。”

“你只要說他不服從就好了。”

“這一套在國會山莊里行不通。你也知道這一點。你要讓他被開除,必須得讓總統要求他自行辭職。”

但這一套在國會山莊里也行不通,艾略特想道,情形似乎很明顯。凱伯特在這件事上幫不上什麼忙。不過艾略特也從未真正希望他能幫上忙。凱伯特的性格太軟弱了。

“如果你不反對的話,我們可以從這兒來處理這件事。”

“可能是個好主意。假使蘭格利總部知道我牽涉在這里面的話,看起來可能不太好。這種事情實在不能發生,”凱伯特喃吶地洗道。“這對士氣會造成很大的打擊。”

“好的。”艾略特站了起來,凱伯特也跟著站起來。“謝謝你過來告訴我這些事情。”

兩分鍾後,艾略特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雙腳放在辦公桌上。這一切進行得是如此順利。完全照計劃進行。我對這種事真的是越來越行……

“那又如何?”

“這是在今天的一份華盛頓地區的報紙刊出的。”葛洛佛科說道。此時在莫斯科是晚上一點鍾。黑暗寒冷的夜空讓人覺得好像只有住在莫斯科才會感冒一樣。他必須向總統報告一份美國報導,而這並不會使今夜暖和多少。

奈莫諾夫從這位國安會第一副主席手里拿過報導的翻譯,閱覽了一遍。剛讀完後,他馬上把這兩張紙丟在他的辦公桌上。“這是什麼胡說八道?”

“霍茲曼是一位相當重要的華府記者。他可以接近福勒政府內一些相當重要的官員。”

“而他也很可能編造了一些東西,就像我們的記者一樣。”

我們不認為如此。我們認為這份報導的語氣顯示,白宮里有人泄露這份資料給他。”

“真的?”奈莫諾夫抽出手帕擤了一下鼻子,一邊咒罵著天氣的突然轉變所帶來的感冒。他這陣子最沒有時間做的事就是生病了,即使是一場小病。“我不相信這一點。我已經親自告訴過福勒,有關于我們銷毀彈道導彈的真正困難,而其他的政治反對只是小事一樁而已。你知道我必須跟那些軍系的強硬派打交道——那些在波羅的海三小國各行其是的傻蛋。美國人也是一樣。我實在難以想像,他們竟會相信這些胡謅。當然他們的情報機構會告訴他們事情的真象—一但真象就是我已經親口告訴過福勒的!”

“總統同志。”葛洛佛科頓了一下。同志這兩字的習慣實在太難改了。“就跟我們有一些政治派系不相信美國人一樣,他們也有一些派系一直對我們充滿了恨意及不信任。美蘇兩國之間的變化發生得太快了。快到讓很多事情一時難以消失。我認為美國的政治官員可能有一些會相信這份報告。”

“福勒是一只紙老虎,遠比他外表給人的印象懦弱得多。他個人充滿了不安全感——但他不是一個傻瓜,只有傻瓜才會相信這補報導。特別是我跟他兩人親自會過面之後。”奈莫諾夫將這份翻譯給了葛洛佛科。

“我的分析人員則不認為如此。我們認為美國人真的相信這份報導是有可能的。”

“謝謝他們的意見。但我不同意。”

“如果美國人搞出一篇類似的報導,這表示他們在我們政府里有一名間諜。”

“我一點都不懷疑在我們政府里有這種人——畢竟,我們也有,不是嗎?——但就這件事來講,我不相信這一點。理由很簡單。沒有間諜能夠向美國政府報告我從未說過的事情?對吧?我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類似的話。這一定是虛構的。你會向一名對我們說謊的間諜做些什麼呢?”

“我的總統先生,我們不應該忽視這種事情。”葛洛佛科說道。

“無疑地美國人也是如此。”奈莫諾夫頓了一會兒?然後微笑地說道:“你知道這篇報導可能有什麼目的嗎?”

“什麼目的?”

“你要用政客的想法去思考。這篇報導很可能是他們內部權力斗爭的一個跡象。把我們扯進去只是附帶的。”

葛洛佛科想過這一點:“我們曾經聽說了一些——那個雷恩,他們的中情局副局長,不受福勒歡迎……”

“雷恩,啊,對了?我記得他。他提供過我們一個很好的建議,葛洛佛科,對不對?”

“就是他。”

“他也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那一次他曾經對我許下承諾,而他也沒有食言而肥。”

那絕對是一名政客不會忘懷的事情,葛洛佛科心想。

“他們為什麼不喜歡雷恩呢?”奈莫諾夫問道。

“據說是跟其中一些人不和。”

“這我能夠相信。福勒的虛榮心。”奈莫諾夫舉著雙手說道。“事情就是如此而已,也許我也可以做一個很好的情報分析員。”

“最好的一個。”葛洛佛科同意道。當然他必須同意。再說,他的總統已經講出一些他手下未能完全發覺的事情。他滿面愁容地離開他威嚴的上司。幾年前,前任國安會主席格拉希莫夫的投誠——如果葛洛佛科判斷沒錯的話,這件事是雷恩親自導演的——已經嚴重地損傷到國安會在海外的工作。在美國就有六個完整的情報網被破獲,在西歐還有八個也遭受相同的命運。替代的情報網現在才開始接替它們的位置。國安會還是喪失掉很多滲透美國政府的能力。唯一的好消息是他們現在開始可以破解少部分的美國外交及軍事的通訊——運氣好的時候,一個月可破解百分之四到百分之五。但破解對方的密碼並不足以取代滲透間諜。美國似乎有些很奇怪的事情正在進行中。葛洛佛科並不知道是什麼。也許他的總統是對的。也許這只是內部權力斗爭的花樣。但這也可能是其他事情的症當。葛洛佛科既然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事情,因此也幫不上忙。

“剛剛好及時趕回來,”克拉克說道。“他們今天檢查過車了沒有?”

“如果是在禮拜三……”雷恩回答道。每一個禮拜局里都會檢查他的座車,看看是否有人偷放竅聽器。

“那麼,我們現在可以談這件事羅?”

“是的。”

“查維斯說得沒錯。只要找對人塞一點好酒就對了。平常值班的那名維修人員那天會請病假,我們兩人就會被派去為那架七四七做地勤工作。我負責清理機內雜務,刷刷洗臉槽及馬桶,補充酒吧里的酒等這些瑣事。明天你桌上就會有正式的可行性評估。但簡而言之,我們辦得到,而且被發現的機會少之又少。”

“你知道被發現的後果嗎?”

“哦,當然。這可是重大的國際事件。我可能得提早退休。這倒無所謂,雷恩。只要我退休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但是對查維斯就能是一個汙點。這孩子的前途十分光明。”

“萬一你們被發現了呢?”

“那麼我會用西班牙文說,是有些日本記者要我做的。他們還付了我一大堆比索來做這件事。這只是騙他們上當,雷恩。如果他們以為是他們自己人干的,他們就不會把這件事大肆渲染,畢竟這在國際觀瞻上太難看了。他們會怕丟臉及諸如此類的事情。”

“克拉克,你真是一個狡猾、愛作弊的王八蛋。”

“我只是為我的國家服務而已,長官。”克拉克開始大笑。幾分鍾後,他將車子開上路。“希望我們沒有太晚。”

“今天在辦公室里可能會不好過。”

“我看過報紙上那份報導了。我們要怎麼辦呢?”

“白宮將會跟霍茲曼談一談,請他放手。”

“是我們局里的人泄露的嗎?”

“起碼我們不知道這件事,聯邦調查局也一樣。”

“只是真正故事旁的煙霧彈,對不對?”

“看起來是這樣。”

“真是狗屎。”克拉克將車停到停車場時說道。

顯然卡洛是在她家里,正在清洗晚餐後的碗盤。卡洛家里的聖誕樹已經布置好了。克拉克開始把禮物搬進卡洛家里。雷恩在英國買了其中一些,克拉克及南茜幫他包裝——雷恩對包裝禮物一竊不通。不幸的是,他們剛走進屋里就聽到哭聲。

“沒什麼大事,雷恩博士?”其中一名孩子在廚房告訴雷恩。

“賈姬有點小意外。媽媽正在浴室里清理。”

“好的。”雷恩走了過去,小心冀翼地宣布自己的出現。

“好了,好了,進來。”卡洛說道。

雷恩看到卡洛彎腰在浴缸上。賈姬以一個孩童慣有的哭聲哭泣著,似乎也知道自己犯錯了。地上還有一堆孩子的衣服,而空氣中充滿了花香。“怎麼回事?”

“賈姬以為我的香水跟她的玩具香水一樣,倒了一整瓶。”卡洛一邊刷著衣服一邊抬起頭來說道。

雷恩拎起這名小女孩的襯衫。“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一整瓶——很貴耶!壞女孩!”

賈姬哭聲的聲調此時頓然升高。她的屁股可能已經被打了一頓。雷恩很高興沒有看到這一幕。必要時,他對自己的孩子也是很嚴厲,但不喜歡看到別人打自己的小孩。這是他個性中的幾個弱點之一。甚至卡洛把賈姬從浴缸里抱出來的時候,香水味還沒有散去。

“哇,實在太濃了一點,對不對?”雷恩抱起小賈姬,結果她還是哭得呼天搶地的。

“一瓶八十塊!”卡洛說道,但她的怒氣現在已經消失。她對帶小孩子有很多的經驗,而且知道他們一定會犯錯。雷恩抱著小賈姬到客廳里,她看到一大堆禮物後,馬上不哭了。

“你真是太好了。”賈姬的母親說道。

“嘿!我只是不小心買了很多東西,好嗎?”

“你聖誕節不能來這兒,你有自己的家庭。”

“我知道,卡洛,但我在聖誕節時不會不進來坐坐。”克拉克抱了最後一堆禮物進來。這是他自己送的禮物,雷恩知道。克拉克真是一個好人。

“我們沒有東西送給你們。”卡洛說道。

“當然有。小賈姬給了我一個很熱烈的擁抱。”

“那麼我呢?”克拉克問道。

雷恩把賈姬抱給克拉克。這一幕真是有趣。有不少人一看到克拉克的眼神就會防備他,但卡洛家的孩子都把他當作一個大型的泰迪熊。幾分鍾後兩人才上車離去。

“你這麼做真好,克拉克。”在他們的車駛離時雷恩說道。

“沒什麼大不了的。嘿,老兄,你知道替小孩子買禮物有多有趣嗎?有誰會替他的孩子買一個貝莉牌的胸罩——這是我女兒瑪姬要的,她把這玩意列在她的禮物單上——一種性感胸罩?看在老天的分上。一個父親怎麼能夠走到百貨公司里為他的女兒買這種東西呢?”

“她們玩芭比娃娃已經太老了一點。”

“哎!博士,這真是可惜,但我不得不承認她們已經長大了。”

雷恩轉頭咯咯笑道:“那種胸罩——”

“沒錯,雷恩。假使我發現是哪個家伙跟我女兒約會,他就死定了。”

雷恩忍不住笑出來,但他知道自己只有目前還能對此談笑風生。他的小女孩現在還沒有開始約會。將來看著女兒跟別人離去,他再也沒辦法保護她,這一定會很難適應。對克拉克這種人一定會更難。

“明天還是跟往常一樣的時間來接你。”

“是的。”

“再見,博士。”

雷恩在八點五十五分走進自己的家里。他的晚餐還是在平常的地方。他跟平常一樣倒了一杯酒?啜了一口。然後脫掉外衣,掛在衣櫥里。再走到樓上換衣服。上樓時碰到凱西正要下樓,就對她微笑了一下,他並沒有親凱西。他只是太累了而已。這就是問題所在。如果他有時間能松弛一下。克拉克說得沒錯。只要有幾天能放松發條。這就是他所需要的,雷恩在換衣服的時候告訴自己。

凱西打開衣櫥找她自己放在上衣里的一些病曆。在她快關門的時候,發現了有點不對勁,但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凱西充滿疑惑地彎下腰去,然後才確實聞到。這是哪來的味道,她的鼻子左右搜索好像是漫畫里面的人物,只是她發現的時候,臉上的表情跟漫畫里的完全不同。是雷恩的駱駝毛大衣,就是她去年送給他很貴的那一件。

但這種味道不是她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