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十字路口

卡門維塔號貨輪准時駛出直布羅陀海峽,靠著她的柴油主機,維護在十九節的定速下。船上為數四十名的船員(船員中並沒有任何女性,雖然船上的三名高級官員將太太帶在身邊)都已被排上例行的輪流值更及保養勤務。到維吉尼亞峽灣還需要七天的時間。在這艘船的甲板上及貨艙內堆了很多標准尺寸的貨櫃。事實上這些貨櫃有兩種尺寸,里面裝了各式各樣的貨物,不過船長及船員對貨櫃里裝些什麼既不關心也不清楚。船運貨櫃化的主要目的就是讓貨船完全變成一種承包托運的理想方式?就好像用于各行各業搬運的卡車一樣。船員所要擔心的只是各個貨櫃的重員,然而它們的重員似乎都相當平均,因為貨主為了省錢,總是盡量把貨櫃里的貨物裝滿,就像卡車總是載滿高速公路載重極限的貨物一樣。

這艘船的南向航線也使得整個航行比較平穩。那股相當強烈的冬季暴風圈正往北走。而這艘船的印度籍船長對這一點相當高興。這位身兼船東的船長年紀不大——現在只有三十七歲——他知道良好的天氣會使得貨船的航行更快且更省油。他還想買一艘更大更豪華的商船?因此他盡量讓卡門維塔號能夠不要耽誤到船期,並且盡量省錢,這樣他才有可能買到另一艘大船。

這是連續第十天,克拉克沒有見到雷恩的太太出門外送他。克拉克對這種小事的記憶力特別好,這是由多年來名式各樣的勤行動所磨練出來的習慣。因為在這些行動中若想保住小命,就得注意所有的細節,無論它看起來是否重要。克拉克從未見過凱西連續兩天沒到門口送雷恩出門上班。雷恩上班特別早——但她也是一樣,一周至少有兩次一大早的手術等著凱西……然而她今天早上顯然已經起床了。他從廚房的窗戶看到她的頭,她正坐在餐桌前,大概是在喝著咖啡看電視或報紙。但雷恩出門時凱西甚至沒有回頭看他,她有嗎?通常她都會起身親吻他並道別?就像任何當太太的一樣。這種情形已經連續十天了。

不是一個好現象,對不對?到底是什麼問題呢?雷恩出門走到車旁,他的臉色陰郁並低著頭,又是一樣的愁眉苦臉。

“早安!博士!”克拉克愉快地向雷恩道早。

“嗨!克拉克。”雷恩低沉地回答。他今天又忘了帶報紙出來。他跟往常一樣開始看車上公文箱里的公文,而當他們抵達華盛頓特區的環形道路時,雷恩只是呆呆地瞪著,煙一根接一根地抽,空洞的眼神好像看著幾千碼外的地方。克拉克覺得,他實在不能再忍受下去了。

“家里有問題嗎,博士?”他看著路面輕聲地問道。

“有,不過這是我個人的問題。”

“我想也是。孩子們還好吧?”

“不是孩子們的問題,克拉克。拜托你不要提這個問題,好嗎?”

“好的。”克拉克只好專心開車。而雷恩則繼續看手上的公文。

到底有什麼問題呢?這種事情可要分析清楚,克拉克告訴自己,要想清楚才能開始行動。

他的上司到現在已經沮喪了將近一個月,但事情真的變得很糟是從——那篇新聞報導,就是霍茲曼的報導嗎?家里發生問題,孩子並未牽涉其中。這表示跟太太之間有齟齬。他提醒自己到辦公室以後,要重新閱讀這份報導及其相關的後續報導。在雷恩上車後的七十分鍾後——今早的交通並不算擁擠——他前往中情局里令人印象深刻的圖書館,讓那兒的職員忙了一陣子。這件事對他們並不難。中情局把提到與局里相關事務的所有報導列成一個特別檔案,同一作者的文章放在一個檔案夾里。克拉克看了報導後,立刻覺得問題很明顯。

霍茲曼的文章提到不正當的財務及性關系。就在這篇報導登出之後……

“哦,媽的。”克拉克對著自己輕聲罵道。他把這些相關報導作了備份——總共有四篇——然後走出去散個步,清理自己的思緒。當個隨身的侍衛官有個好處。特別是擔任雷恩的隨身侍衛官,就是他的工作量相當少。雷恩在蘭格利總部時幾乎從不出門。他並不經常四處走動。當他在外面散步時,他再次看了這些新聞報導,然後又想到另外一篇相關的報導,也就是那篇周日的報導。雷恩那天很早就回家。他那時候興致還很好,而且跟克拉克提到在這次墨西哥行動後,他會接受克拉克的意見,帶全家人去佛羅里達度假——但緊接著第二天早上,他看起來卻像具行尸走肉,而且他也沒帶報紙就出門了。他太太一定在看報紙,而且雷恩跟他太太之間一定有什麼事情相當不對勁。這似乎十分明顯。起碼對克拉克而言已經夠明顯了。

克拉克走回辦公室大樓里,經過了一連串電腦控制的門,然後開始尋找正在新總部大樓的查維斯。克拉克在一間辦公室里找到他,查維斯正在查核行動時刻表。

“小查,拿你的外套,我們要出門了。”十分鍾後,他們已經在華盛頓特區的環形道路。查維斯開始查看地圖。

“好的。”查維斯說道。”我找到了。那所醫院就在百老彙及莫能曼兩條街的交叉路口附近,往港口的方向開。”

馬文身穿連身的工作服。在芝加哥球場所拍到的那些國家廣播公司轉播公司轉播車的照片效果相當好,他請包爾德的一家照相館將這些照片的尺寸放大到海報的大小。他利用這些轉播車的放大照片,跟自己的那輛客貨兩用車比較——這輛車的車型跟那些國家廣播公司的轉播車完全相同——以進行確實的測量。接下來的工作就比較不容易了。他早已經買了十幾張大型的半硬式塑膠片,並開始把它切割得跟轉播車上的宇樣完全相同。他每切割完一片,就把切割好的塑膠片貼在自己的車身上,用一枝鉛筆描繪那些字樣。馬文總共試了六次才把事情弄好,接下來他用小刀在車身上刻下位置的記號。破壞這輛新車的烤漆似乎很可惜,但他提醒自己,反正這車最後很可能也會被炸壞,而且為一輛車感傷實在是沒什麼道理。總而言之,他對自己的藝術天分相當驕傲。自從多年以前,在監獄里的工廠學到這方面的技藝之後,他一直沒有機會運用。當車身的宇樣噴好之後。這輛客貨兩用車搖身一變,轉變成一輛白底黑字的轉播車,絕沒有人能看出有什麼不同。

這一天的第二項工作是將這輛車開到當地的監理所,為這輛車弄個商用牌照。他對監理所的人員解釋道,他將用這輛車作一點電子生意,主要是安裝並維修商用電話系統。當他走出監理所時手里已經拿著一張臨時的牌照。而且監理所的人員告訴他,在四個工作天後,真正的牌照就會寄到他家。事情進行得那麼順利。連馬文自己都有點驚訝。弄張職業駕照更是容易。葛森給他的護照連同其國際駕照文件都是科羅拉多州所承認的正式文件,在他通過筆試之後,一天內他除了弄到牌照外,還拿到一張附有照片的駕照,他唯一的“錯誤”是填錯了一張表格,但是當馬文把填錯的那張表格丟到垃圾桶時,那名官員讓他重新再填了一張。事實上他根本沒有把填錯的那一張丟到垃圾桶。那張空白的表格早巳被他塞入口袋里。

霍普金斯教學醫院附近的治安並不好。為了彌補這項缺憾,巴爾的摩市警察局在醫院附近所部署的防護措施,令克拉克想起他在越南的日子。他在百老彙附近找到一個停車位,剛好就在醫院的大門對面。他跟查維斯走進醫院後,繞過一個耶穌基督的大理石雕像,他們兩人都覺得這尊雕像的尺寸剛好而且手工相當精致。這一大片—建築物──霍普金斯醫院是一問很大的醫院——找到正確的地方還真難,但十分鍾後,他們已經坐在威爾瑪眼科中心凱西副教授的辦公室外。克拉克放松心看著一份雜志,而查維斯卻把那雙色迷迷的黑眼珠的盯著顯然經由凱西挑選過的接待員。雷恩家里的另外一個博士剛好在克拉克想到她時,抱著一堆文件于中午十二點三十五分出現。她看了這兩名中情局的人員一眼,眼神里露出你們是誰的疑惑,然後一言不發慢慢地走入自己的辦公室。克拉克此時也沒有看凱西多久。克拉克印象中的凱西是個相當漂亮且儀態萬千的女性。而非眼前的這個樣子。她的臉龐,如果看得出任何東西的話,就是比丈夫的臉色還更糟。這問題一定相當嚴重,克拉克想到。他在內心默數到十後,然後直接通過那名目瞪口呆的接待員,開始進入他最新的一項行業:婚姻咨詢顧問。

“這是怎麼回事?”凱西問道。“我今天沒有任何約會。”

“夫人,我需要跟你談幾分鍾的話。”

“你是誰?你是來問有關于雷恩的事情嗎?”

“夫人,我的名字是克拉克。”他的手伸進他襯衫的口袋里。抽出—張跟名片大小差不多的中情局照片識別證。跟其他中情局的人員一樣,他的識別證也是附有金屬鏈掛在脖子上。“我想也許有些事情您必須知曉。”

凱西的眼神立刻變得相當不高興,怒氣已經取代了受傷害的感情。“我知道,”她說道。“我已經全部聽說了。”

“沒有?夫人。我想你並不清楚。這不是一個談話的好地方。我可以請你吃午飯嗎?”

“在這附近嗎?這附近街上並不是那麼——”

“安全?”克拉克微笑道,只是想讓凱西知道自己的說法有多慌謬。

凱西此時才真正開始用她職業的眼光打量她的訪客。眼前叫克拉克的這個人跟雷恩差不多高,但更有肌肉。她丈夫的臉龐看來富有男子氣概。而克拉克則是滿布滄桑。他的手看起來大而有力,而他的肢體語言令人感覺他似乎能應付任何事。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舉止。凱西內心了解,眼前這個男人幾乎可以嚇到任何人,不過他卻擺出一副十分紳士化的風度,而且也很成功。就像有進到醫院來看小孩子的著名球員一樣。她內心馬上聯想到泰迪熊。並不是因為克拉克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物,而是他想讓自己看起來像那樣子。

“在莫能曼大道那兒有一個餐廳。”

“好的。”克拉克轉身並替凱西從衣架上拿起大衣。他以—種幾乎太過講究的風度為凱西披上外衣。查維斯在門外加入他們。他的體型比克拉克小,但看起來更令人害怕,就像一個剛混過幫派的年輕人,正試著抹掉自己的幫派色彩。她看到查維斯走在他們兩人前方,領著他們在外走,接著在人行道上為他們兩人開路。他的方式令人覺得十分滑稽。凱西一向認為走在這附近的街道並不安全──至少就一個女人單獨行走而言是不安全的,雖然此時還是白天。並不像晚上問題更大——但查維斯的舉止就好像正在戰場上。她認為這十分有趣。他們很快就找到那家小餐廳,克拉克帶著他們到一個角落的座位上。這兩個男人都選在靠著牆壁的位置。以便能夠隨時看著餐廳外面,防止有任何的威脅靠近。而且他們兩人都不扣外套的扣子。雖然他們看起來態似乎十分輕松。

“你到底是誰?”凱西問道。這事件事情看起來就像是一部電影里的場面。

“我是你先生的司機。”克拉克回答道。“我是個外勤個員,通常是擔任軍事化的任務。我在局里服務已經將近有二十年了。”

“我想你應該是不能到處告訴別人此類的事情。”

克拉克只是搖搖頭。“夫人,我們還不算是真正開始違法呢,現在我擔任的工作主要是隨身的護從官。這位查維斯也是一樣。”

“哈羅,雷恩夫人。我的真正名字是多明戈。”他伸出他的手。“我也替你的丈夫工作。克拉克和我都擔任他的司機,並在他外出旅行時保護他。”

“你們兩人都帶槍嗎?”

查維斯看起來幾乎有點尷尬。“是的。夫人。”

在這句話這後,凱西認為。此次會面的冒險部分已經結束。這兩名強悍的家伙顯然正試著讓她對他們的印象良好。他們甚至還成功了。但這實在解決不了她的問題。她本來想說些話。但克拉克卻搶先提出主題。

“夫人。你和你先生之間似乎有問題。我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問題——我想我知道一些———但我卻很清楚?這個問題已的的確確傷害到雷恩。這對局里實在不太好。”

“兩位。我很感激你們的關心,但這實在是私人的事。”

“您說得沒錯。夫人。”克拉克以其過分有禮的語調回答道。他伸手進口袋里抽出霍茲曼那些報導的影印本。“這就是問題的所在嗎?”

“這不關你們的……”她的嘴突然緊緊地閉住。

“我猜想得沒錯。夫人,這上面說的話沒有一句真的。我指的是不正當的性關系部分。這絕對不可能是真的。你丈夫不管到哪里,幾乎都有我們兩人其中一名跟著。由于他的身分及工作,他外出到每個地方,都必須先簽字——就像醫生出外應診一樣。你懂嗎?如果你要我替你弄一份他的簽到記錄表,不管你要多久以前的都可以。”

“這樣做不可能是合法的。”

“沒錯。可能是不合法的。”克拉克同意道。“那又怎樣呢?”

她是如此想相信。凱西在內心想道,但她實在不能,因此她最好告訴他們理由何在。“聽著,你們對雷恩的忠心是相當令人佩服——但我很清楚,你們懂嗎?我看過雷恩的財務記錄,因此我知道卡洛那女人,而且我還知道他們生的那個孩子!”

“我知道雷恩在那女人生產的時候,還到醫院探望她。我知道雷恩給他們的錢,還有他如何偷偷避著我及其他所有的人做這件事。我也知道他現在正被政府方面調查中。”

“你指的是什麼呢?”

“有一名政府調查員來霍普金斯問了一些問題!我知道有這件事!”

“雷恩夫人,在中情局里沒有任何類似這樣的調查,聯調局也沒有。這是事實。”

“那麼是誰來調查的呢?”

“恐怕連我也不知道。”克拉克回答道。這句話並不完全是真的,但克拉克認為這個小謊言並不會危及眼前這件事情。

“聽著,我知道有關于卡洛這個女人。”她再次說道。

“那你知道些什麼?”克拉克悄聲地重覆道。他所得到的答覆實在令他驚訝。

凱西的回答幾乎是像尖叫一樣。“雷恩到處風流,而且風流的對象就是這個女人!他們之間還生了個孩子,雷恩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在那女人身上,因此他沒有時間陪我?他甚至還不能——”她停頓下來,終于開始飲泣。

克拉克等著凱西情緒穩定下來。他的眼睛一刻也沒離開凱西的臉孔,從凱西的表情看來,雷恩的情況就好像是白紙黑字一樣地清楚。查維斯只是覺得有點尷尬。他的年紀還太輕,還不太了解這類事情。

“你願意聽我講完嗎?”

“當然,為什麼不呢?反正這一切已經結束了,我沒有離開雷恩只是為了孩子。你講吧,看看你多麼能言善道。告訴我他仍然愛我及類似的謊言。他甚至沒有膽子親自跟我談這件事情。但我敢肯定?他一定跟你們來此有什麼關系。”她尖刻地說道。

“首先我要跟你強調,雷恩不知道我們在這兒。如果他發現的話,我可能會失去我的工作,但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已經可以退休了。再說,我正打算違反比這更大的規則。我該從哪開始呢?”克拉克在開始講下去之前頓了一下。

“卡洛是一名寡婦。她的丈夫是美國空軍士官長齊默爾。他在執行勤務時死亡。事實上,他是死在你丈夫的懷抱里。我知道。因為我人在現場。齊默爾胸前挨了五槍。兩個肺髒都中彈。他拖了五、六分鍾才死。他身後留下七個孩子──應該算八個。如果你將她的妻子那時懷的那一個算進去的話。齊默爾死時並不知道他太太還懷了一個。卡洛正准備讓他驚喜。”

“齊默爾是一架空軍特戰直升機的機務長。我們搭乘那架直升機前往一個國家。以救援一批擔任秘密任務的美國陸軍士兵。”

“我是那批士兵的其中之一,夫人。”查維斯插了嘴,有點讓克拉克不高興。“如果雷恩博土沒派出那架直升機的話,我今天可能不能在這里說話了。”

“那批士兵被我們這邊的人故意切斷後援——”

“是誰呢?”

“他現在已經死了!”克拉克回答的語氣令人無法置疑。“雷恩發現這是一個非法的行動。他跟聯調局的摩瑞安排了這次的救援行動。當時的情況相當糟糕,使得任務更加艱巨。我們十分幸運才完成這次救援任務。我很驚訝你沒有注意到——或許像場惡夢?”

“他睡得並不好——是的,有時候他……”

“有顆子彈差點轟掉雷恩博土的腦袋……哦,也許只差了兩寸到三寸的距離。我們必須從一個山丘頂上救出一排的士兵,而他們正遭受攻擊之中。雷恩操作直升機上的一挺機關槍。齊默爾負責另外一挺。當我們起飛後。齊默爾中彈,傷勢很重。雷恩及我試著幫他,但我想甚至連你們這些霍普金斯里的大牌醫生也無能為力了。這實在是很悲慘的畫面。他死了——”克拉克頓了一會兒。凱西看得出來他的痛苦並不是裝出來的。“齊默爾死前提到他的孩子。為他們擔心,就像任何男人一樣。你的丈夫用雙臂抱著齊默爾,並答應他,自己會照顧他的孩子,會讓他們全部接受良好的教育。他會照顧齊默爾整家人。夫人,我在這一行已經混了很久,甚至連你還不會開車之前,我就吃這行飯了,懂嗎?我從未看過任何人會像雷恩做出種好事。”

“我們回來之後,雷恩信守他的諾言。我的意思是說。他當然會這麼做。他不讓你知道這件事情,我並不感意外。甚至這整個任務的許多細節,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雷恩不是食言而肥的人。我甚至幫忙他。我們讓卡洛整家人從佛羅里達州搬到這里來。他為他們一家人弄了一個小生意。卡洛的一個孩子現在已經就讀大學,在喬治城大學,而次子已經申請到麻省理工學院。我忘了告訴你,卡洛——卡洛並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她出生在越南。在越南淪陷之前,齊默爾把她救出來,後來娶了她。兩人開始像生小豬一樣,生了一大堆孩子。不管怎麼說,她是典型的亞洲母親。她認為教育是上蒼所賜的禮物,而這些孩子實在也很用功。他們都認為你的丈夫是個聖人。我們每周最少一次順道去拜訪他們,每一周。”

“我實在是很想相信你,”凱西說道。“那個小嬰兒怎麼說呢?”

“你的意思是當這個小嬰兒出生時,是的,我跟雷恩博士都在那兒。我太太也在旁助產——雷恩認為卡洛生產時,他在產房里不太對,而我自己也從來沒進過產房。這種事情令我有點害怕,”克拉克承認道。“因此我和雷恩博士一同在外面,跟其他焦急的父親一同等待著。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介紹你認識卡洛一家人。你也可以透過聯調局的摩瑞證實這個故事,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

“這樣不會給你惹上麻煩嗎?”凱西立刻明白自己可以信任摩瑞。摩瑞對違反道德的事最看不慣,這是緣自于當警察時的習慣。

“我絕對會失去我的工作。我想他們還可能對我提起控訴——因為嚴格來講,我剛剛犯下了一件聯邦重罪——但我懷疑他們會如此做。查維斯也會被局里踢出來,因為他沒有照我吩咐他的話去做,不知牢牢地閉上自己的嘴巴。”

“媽的,”查維斯說道,然後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原諒我,夫人。老兄,這是榮譽的問題。如果沒有博士的話?我可能早成為哥倫比亞山丘上的肥料了。我整個人都是欠他的。一個工作算得了什麼,我還是個男人。”

克拉克遞給凱西一張記事表。“這是那次任務的一些重要日期。你應該還記得當葛來將軍過世時,雷恩沒辦法參加他的葬禮。”

“對啊!賴特打電話绐我,而且——”

“這就是那次任務發生的時間。你可以跟摩瑞先生證明這所有的事情。”

“天啊!”所有的事情都讓她太驚訝了。

“是的,夫人。報導上的那些胡說八道,全都是一個謊言。”

“是誰干的呢?”

“我不知道,我正打算要找出這個王八蛋。雷恩夫人。過去六個月來,我看著你丈夫逐漸步上崩潰之路。我曾經看過這種事情,在戰爭中——我在越南待過一段日子——但你丈夫的情況更嚴重。例如梵蒂岡條約,中東因此而穩定下來。雷恩在這項和約上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但他一點也沒有得到應得的功勞。他到底扮演什麼樣的角色,我不敢肯定。他很會保守秘密。這是他部分的問題。他把這些東西都藏在心里。當一個人藏了太多的秘密,就好像得了癌症或胃酸過多之類的慢性病。這會使你整個人筋疲力竭。當這種壓力正在摧毀他的時候,報上那些狗屎只會使情況更糟。”

“我能說的,夫人,只有一句話:我不知道還有比你丈夫更好的人了,而且我在這個圈圈已混很久。他為國家冒險患難的次數比你知道的還多,但有些人不太喜歡他,而那些人正試圖用一些人沒有辦法應付的手段來對付你丈夫。這是典型的的肮髒且充滿詭詐的方法,但雷恩不是可以應付這種肮髒手段的人。他按規矩行事,你也清楚。所以這也使得他心力交瘁。”凱西開始飲泣,克拉克遞給她一條手帕。

“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一切。如果你認為有必要的話,我要你盡可能查證我的話。這要你自己去決定,而且我要你不用擔心我或查維斯,或者其他任何人。放心打電話向摩瑞查證,好嗎?我會帶你去見卡洛及她的孩子。如果我失去我的工作的活——管他媽的。反正我在這一行已經待得太久了。”

“那些聖誕節的禮物呢?”

“給卡洛的孩子嗎?是的,我還幫你丈夫包裝。雷恩一點也不會包裝禮物,但我想你應該知道這一點。甚至我自己也送了一些禮物。我的兩個孩子已經太大,不適合送一些有趣的禮物了,而卡洛的孩子們實在是很乖的小孩子。當個叔叔也不錯。”克拉克真心地微笑道。

“全都是謊言?”

“我不知道財務方面的問題,只知道其他的東西。從你剛剛所說的話來判斷,顯然他們正試圖透過你來整雷恩。”

凱西此時不再流淚了。她擦擦眼睛,並抬起頭來。“你說得沒錯。你說你不知道是誰在幕後指使的嗎?”

“我正准備找出來。”克拉克答應她。他現在的風度完全改變了。現在他就顯得有點粗野。

“我要讓你知道我是誰。還有我要跟卡洛那家人見面。”

“你什麼時候下班呢?”

“我必須打幾通電話,還要交待一些事情——大概一小時吧?”

“這時間我可以挪出來,但我載你到卡洛家後可能得先走。他們在離你家約十里外開了一家7一11便利商店。”

“我知道那家店很近,但不知道確實的地點。”

“你可以開車跟我去。”

“我們走吧。”凱西本來走在他們前面,或者說試著走在他們兩位男士的前面。查維斯搶先在前為凱西開門,並在回醫院的路上,走在前方警戒著。到了醫院之後,他和克拉克決定在外面等著,以呼吸一點新鮮空氣,那時候他們看到兩名年輕人坐在他們的車上。

克拉克過街的時候,覺得這種情緒真奇怪。剛開始時,凱西是被人背叛而感到憤怒的人。而克拉克一直是扮演著安慰者的角色。現在凱西覺得好多了——雖然在另外一方面覺得很糟糕——但克拉克卻接收了剛剛凱西全部的憤怒。這對他來講實在太多了一點,而眼前就有讓他發泄的機會。

“你們給我下車,小流氓!”

“天啊,老兄!”站在克拉克後面的查維斯說道。

“是誰說的!”那名不良少年也不轉頭看看來者是誰。便開口罵道。接著他回頭看到——雙手抓住他的肩膀。然後他感到天旋地轉,並被人用力地甩向一面磚牆。所宰他的肩膀吸收了大部分的撞擊力,不過這還是對他的肩膀造成了一點小小的傷害。

“干你娘的!”那名不良少年抽出一把刀罵道。他的同伴在六尺外,也同時拔出了一把小刀。

克拉克對著他們只是微笑道:“誰要先上呢?”

他們想為自己受辱複仇的想法很快就消失無蹤。這兩名小混混還算識相。看到危險的時候還知道即時抽腿。

“算你走運,我沒帶我的槍出來,老兄!”

“你可以把你的刀也留下來。”

“你是條子嗎?”

“不,我不是警察。”克拉克一邊說道,一邊朝這名小混混走過去,雙手伸出來。查維斯在後面支援他,他的外套此時沒扣上,那兩名不良少年都注意到這一點。他們馬上丟下刀,然後一溜煙就跑掉。

“這兒到底發生——”

克拉克轉頭看到一個警察帶了一只大型的警犬接近。兩者都充滿了戒心。克拉克抽他的中情局證件。“我不喜歡這兩個小鬼的態度。”

查維斯遞出了那把小刀說道:“警察先生,他們掉了這些東西。”

你們真應該讓我們來處理這些事情。”

“是的,警察先生,”克拉克同意道。“你說得沒錯。你這只狗長得真好。

這個警察將刀子放在口袋里。“再見。”他說道,心中納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再見,警察先生。”克拉克頓了一下,然後轉頭對查維斯說道:“天啊,這種感覺真好。”

“你准備到墨西哥了嗎,老兄?”

“是的。我只是討厭留一些沒處理好的事情就走,你知道嗎?”

“那麼到底是誰想整雷恩博士呢?”

“不太確定。”

“騙人。”查維斯說道。

“直到我跟霍茲曼談話之前,實在無法肯定。”

“你說得沒錯,老兄。我喜歡雷恩夫人,”他說道。“她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是的,她真是了不起。只是雷恩需要把那些生活不正常之處改掉就好。”

“你想她會打電話給摩瑞那家伙嗎?”

“有關系嗎?”

“沒有。”查維斯看著街道上的人們。“這是榮譽問題,克拉克先生。”

“我知道你能夠了解的,查維斯。”

凱西抱著貿姬,覺得她真是一個漂亮的小孩子。她還想要一個孩子,必須再有一個孩子。雷恩可以讓她再生一個,如果他們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生個女孩。

“雷恩博士常常跟我們提到您!”卡洛說道。“你是個醫生嗎?”

“是的,我教導那些醫生,我是外科方面的教授。”

“我最大的兒子應該跟你見面。他想當個醫生。他現在是喬治城大學的學生。”

“也許我可以稍微幫他一點忙。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當然。”

“你的丈夫……”

“齊默爾?他過世了。我對一切細節都不知道,就聽到他過世了——值勤的時候,你懂嗎?是件秘密的任務。這對我來說相當難以接受,”卡洛飲泣地說道,但已經沒有那麼悲痛的表情。她現在已經克服了這一點。“齊默爾是個好人。你先生也是一樣。你要對他好一點喔。”卡洛補充道。

“哦,我會的,”凱西說道。“現在,我們可不可以把這當作秘密?”

“什麼秘密?”

“雷恩不知道我知道你。”

“哦,我知道這里好多秘密哦,但——好吧,我了解。我會把我們的會面也當作秘密。”

“我會告訴雷恩的。我想你們也應該來我們家,跟我們的小孩子見見面。但就現在而言,我們把這當作秘密羅?”

“是的,沒問題。我們給他驚喜嗎?”

“沒錯。”凱西微笑道,並把孩子還給卡洛。“我會很快再跟你見面的。”

“感覺好多了嗎,夫人?”克拉克在停車場問凱西。

“謝謝你———”

“叫我老克好了。”

“謝謝,老克。”這是自從他的孩子接到聖誕節禮物後,他所見過最溫暖的笑容了。

“不客氣。”

克拉克將車開上五十號州道後,往西前進。凱西則向東開回家。她緊緊地握著駕駛盤,使得指節都泛白了。她現在又感到氣憤了。大部分的氣憤是對她自己發的。她怎麼會把雷恩當作那種人呢?她那時候實在是太愚蠢了,心胸狹小,而且是那麼地自私。但這並不真的是她的錯。有人想搞亂他們的家庭生活,她將車開進車庫時,已經下了決心。她立刻拿起了電話。她必須再做一件事情。她必須完完全全地確定。

“嗨,摩瑞。”

“凱西!眼科的生意如何,孩子們呢?”摩瑞問道。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請說吧。”

她已經決定該怎麼提出問題了。“雷恩好像有點問題……”

摩瑞的語調馬上充滿了戒心。“是什麼問題呢?”

“他一直在作惡夢,”凱西說道。這不算是謊言,但接下來的才算是。“他說了一些有關于一架直升機的夢話?還提到一個人的名字叫齊默爾……我不能問他有關于這些惡夢,但——”

摩瑞馬上打斷她的話說道:“凱西,我不能在公開的電話線路上談論這個問題。孩子,這是機密的公事。”

“真的嗎?”

“的的確確如此,凱西。這件事情我很清楚,但我卻不能告訴你。我很抱歉,但事情必須如此。這是公事。”

凱西在她的語凋里加了一點點警戒的味道。繼續說道:“那不是最近才發生的事情吧——我的意思是說——”

“是陳年往事了,凱西。我只能告訴我這一些。如果你認為雷恩需要專業的心理咨詢的話?那麼我可以打幾通電話——”

“不用,我想沒有那麼嚴重。幾個月前真的還滿嚴重的,但情況好像有好轉的跡象。我只是擔心而已,心想是不是辦公室里有什麼———”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凱西。這是實話。”

“你確定嗎,摩瑞?”

“絕對肯定。我對這種事情是不會開玩笑的。”

凱西知道,如果摩瑞這麼說,這就是事實。摩瑞跟雷恩幾乎一樣正直誠實。“謝謝你。老摩。真感激你。”她以專業的口吻說道,在這種口吻中什麼都沒透露。

“不客氣,凱西。”在他掛上電話時。不禁納悶自己是不是已經露出了一點口風。沒有,他確定,凱西絕不可能發現這件事情的。

如果摩瑞此時在凱西身邊的話,他會發現自己的想法真是大錯特錯。凱西單獨坐在廚房里,最後一次哭泣。她必須查核,若不是如此的話,絕無法趕出心中的所有疑惑,但現在她敢完全肯定,克拉克說的全是真話;那麼真的是有人企圖傷害她的丈夫,那人還故意用他的妻子及家庭來整雷恩。到底有誰會那麼恨一個人,而使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呢?她不禁納悶。

不管那個人是誰,都同樣是她的敵人。那個人已經攻擊到她及她的家庭?就跟從前那些恐怖分子一樣冷酷,不過比那些恐怖分子懦弱多了。

不管他是誰。都必須付出代價。

“你到哪里去了?”

“抱歉,博士。我有點瑣事要處理。”克拉克回到辦公室之前,先跑到科技處繞了一圈。“你看這個東西。”

“這是什麼?”雷恩拿起瓶子說道。這是一瓶昂貴的契維司酒瓷瓶包裝。因此看不到瓶內的酒及其他任何東西。

“這是我們的發射機。他們總共做了四個。做得相當好,對不對?這個是檢音器。”克拉克遞給雷恩一根綠色的小棍子,直徑幾乎與一根雞尾酒吸管差不多,但更小。“我們將把它弄成好像是用來固定花的塑膠小玩意。我們決定使用三個。技術人員說?如此一來可以增加向外的輸出功率,而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可以把電腦處理時間壓縮到一比一。他們還說,如果再投入幾個月的研究時間在通訊鏈上,我們就可以在同一時候,聽到整段對話。”

“我們現在有這種東西就夠了,”雷恩說道。甯願把握此時此刻的“幾乎完美”東西,也不要來不及的“完美”裝備。“我已經撥款給局里的研究計劃太多經費了。”

“我同意。那麼有關于測試飛行呢?”

“明天早上十點鍾舉行。”

“好極了。”克拉克立直身子。“嘿,博士,你今天工作就到此為止,怎麼樣?你人看起來,好像很疲倦。”

“我想你說得沒錯。再過一小時後,來接我下班吧。”

“好極了。”

馬文在亞特蘭大機場按他們。他們經由墨西哥市轉機後。再到邁阿密入境,當地的海關官員只對毒品比較感興趣。但對于兩名自動打開行李袋接受檢查的希臘籍商人,便不怎麼特別留意了。馬文現在已經是科羅拉多州羅根鎮的佛瑞德——還有一張駕照可以證明——跟兩人扳手寒暄之後,就開始幫他們找行李。

“武器呢?”誇提問道。

“不在這兒,老兄。在家里,我有一切你需要的東西。”

“有任何問題嗎?”

“一點也沒有。”馬文沉默了一陣子。“也許有個問題吧?”

“是什麼呢?”葛森充滿戒心卻又假裝不在意地問道。到國外總是讓他緊張,而且這是他第一次到美國。

“我們待會兒要去的地方,冷得不得了,兩位。你們也許應該先買一些可以保暖的外套。”

“這可以等一等。”誇提說道。他現在覺得很不舒服。最近接受的化學療法讓他幾乎兩天吃不下飯。他是那麼地需要養分。但只要他看到機場那些速食攤上的食物。他的胃就開始不舒服。“我們的班機什麼時候起飛?”

“大概要一個半小時。你們去買一些毛衣怎麼樣,跟我來。對天氣我可沒有開玩笑。我們所要到的地方現在的氣溫在零度左右。”

“零度?沒有那麼——”葛森停頓了一會兒。“你指的是在零攝氏度以下嗎?”

馬文停下來想了一下。“哦,是的,沒錯。零度以下就不太一樣了。零度很冷哦,兩位,懂嗎?”

“好吧,就照你的意思吧。”誇提同意道。半小時後,兩人的薄大衣下,都穿著厚厚的毛衣。他們所搭乘前往丹佛的那架達美航空公司的班機,根本沒什麼人搭乘,幸好准時起飛,三小時後他們下了飛機。葛森一輩子也沒看過那麼多雪。

“在這里呼吸幾乎有點困難。”誇提說道。

“這種高地的稀薄空氣得花一、兩天的時間才能習慣。你們去拿行李。我去停車場,先暖車等你們。”

“如果他已經背叛我們的話,”誇提在馬文離開後,對著葛森說道。“在接下來的幾分鍾內,謎底便可揭曉。”

“他不是這樣的人?”葛森回答道。“他雖然很奇怪,但也是個有信仰的人。”

“他是個異教徒。”

“你說得沒錯,但他也曾經在我面前傾聽一名我們教士的講道。至少他還滿有禮貌的。我告訴你,他很虔誠。”

“我們再看看吧。”誇提說道,疲勞且呼吸困難地走到提取行李夫人那一層樓。兩人在移動時觀察四方,找尋奇怪的眼神。那些盯著自己的眼睛,總是會想避開你的眼神。這一點對于技術最純熟的盯梢者也很難避免不去看著他們的目標。

“他們相當順利地就拿到他們的行李,而馬文正在等著。他不能阻止寒冷的空氣吹襲在他們身上,即使空氣是那麼地稀薄?而這卻是誇提及葛森都沒有經驗過的酷寒。車內的暖氣的確讓他們松了一口氣。

“准備工作進行得如何?”

“每一件事都按照時刻表進行,誇提。”馬文說道。他將車開離機場。兩名阿拉伯人對此地廣大的空間、寬闊的州際高速公路一—他們發現這里的速限標志相當奇怪——及這地區所蘊藏的財富印象極為深刻。他們對馬文的行事效率也感到印象深刻,顯然他一切都做得相當好。兩人都因馬文沒有背叛他們而休息得更安穩一點。並不是誇提真正預料馬文會背叛他們,不如說是他了解這項計劃越是接近完成的地步,就越容易出事。他知道這是相當平常的。

這個牧場的大小非常滿意。馬文體貼地將房里的暖氣開高了一點,但誇提最注意的還是此地的地形顯然是易守難攻,因為四周相當平坦,視野十分好。任何人都很難接近而不被屋內的人發現”馬文帶兩人進到屋子,並為他們提行李。

“你們應該很累了,”馬文說道。“你們干脆先去睡一覺,在這里很安全,懂嗎?”誇提接受馬文的建議。而葛森卻不。他和馬文到廚房去。葛森很高興知道馬文是一個很好的廚師。

“這是什麼肉?”

“一點野味——鹿肉。我知道你們不能沾豬肉,但也不能吃鹿肉嗎?”馬文問道。

葛森搖搖頭說道:“可以呀?但我從來沒吃過鹿肉。”

“這味道不錯,我可以跟你保證。今天早上我在附近的一家商店里找到這種肉。這可算是上是美洲原住民的精神食糧,老兄。這是長耳鹿肉。這附近有些農場養了這些鹿來賣。我也可以讓你嘗嘗一種特殊的水牛肉。”

“那到底是什麼呢?”

“水牛肉嗎?這種肉也只有這附近才嘗得到。這是普通的肉牛跟水牛的雜交種。以前我們印第安人是靠著水牛肉維生的,老兄,水牛是牛里面最大的一種!”馬文微笑道。“它的肉質瘦且味美,對人的健康有很大的幫助。但鹿肉是最好吃的,葛森。”

“你不能再叫我這個名字了。”葛森疲倦地說道。今天對他而言總共有二十小時之長,將他所飛過的時區算在內。

“我已經為你和誇提弄到證件。”馬文從抽屜里抽出兩個信封套,並將它們丟在桌上。“看到沒有,名字就跟你們要求的一模一樣,我們只要先照你們的照片,然後將它放在證件上即可。我有適當的裝備來做這些東西。”

“這些裝備很難弄到嗎?”

馬文笑道:“才不會呢,這些裝備是標准的商用用品。我用我自己的駕照表當作母版,來做複版,而且我也有適當的裝備來做這種第一流的制品。有許多公司都使用照片通行證,因此這些裝備已經算是標准化了。只要花三小時的工夫。我想我們明天及後天都有一整天的時間來檢查這一切東西。”

“好極了,馬文。”

“你要喝一點嗎?”

“你指的是酒嗎?”

“嘿,老兄,我看你曾經跟那個德國人喝了一杯啤酒——他叫什麼名字?”

“你指的是佛洛姆先生。”

“得了吧,喝酒不會像吃豬肉那麼糟吧?對不對?”

“謝謝你,我還是放棄這次機會吧,這是美國人的說法吧?”

“放棄喝這頓酒,是的,就是這樣說。老兄。佛洛姆那家伙現在如何?”馬文看著鍋子里的肉,漫不經心地問道。肉已經快熟了。

“他情況不錯,”葛森盡可能裝出不在意地回答道。“他回家看太太去了。”

“你們到底在做些什麼玩意兒?”馬文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酒。

“他幫我們做了一些炸藥,你知道,是一些特別的玩意兒。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棒透了。”

這是這幾天來,甚至這幾個禮拜以來,家里第一次出現有希望的跡象,雷恩心里想道。晚餐真是棒透了,更好的是他能及時回家跟小孩子共度晚餐。凱西顯然很早就下班回家,花了不少工夫在廚房里煮這一頓很好的晚餐。最好的是,他們在餐桌上談論,話雖然不多,但他們的確在聊天。飯後雷恩幫她處理善後。最後小孩們上床了,他們兩人終于可以單獨在一起了。

“我很抱歉我對你吼叫。”凱西說道。

“沒有關系,我想我是罪有應得。”只要事情能恢複平靜?要雷恩說什麼話都行。

“不,我錯了,雷恩。那時候我就像潑婦一樣,因為我工作上有困難,而我的背又痛。你不對的地方是你工作太投入,而且酒喝得太多了。”她俯身親吻雷恩。“你抽煙了嗎,雷恩?”

他覺得很驚訝。他沒有想到會被親吻。甚至,他以為如果凱西發現他在抽煙,馬上會火冒三丈。“很抱歉。寶貝。那天在辦公室很比好受。所以我才會那樣子。”

凱西握著他的手說道:“雷恩,我求你酒不要喝那麼多,並且好好休息。這就是你的問題,酗酒及壓力。關于抽煙我們以後再操心,只要你不要在孩子附近抽煙。前陣子我實在很不體諒你,我自己可能有點不對,但你也必須自己先改掉那些壞習慣。你現在的那些壞習慣,不但對你不好?也對我們很不好。”

“我知道。”

“上床吧。對你而言,現在任何東西都不如睡覺重要。”

娶一個醫生太太也有它的壞處。最主要的是,你不能跟你的醫生太太爭辯。雷恩親吻凱西的臉頰,然後奉太太之命夢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