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沖突

“雷恩,我們怎麼能夠確定,跟我們對話的人,真的是奈莫諾夫呢?”

“總統先生,那麼還有可能是誰呢?”

“他媽的,雷恩!是你帶給我那些奈莫諾夫地位不穩的報告!”

“總統先生,你一定要冷靜下來,”雷恩自己說這句話的聲音也不特別冷靜。“是的,是我帶給你那些情報,然而我也告訴你這些情報未經證實,而且我剛剛在幾分鍾之前,已經告訴過你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份情報根本不正確。”

“難道你自己都無法理解自己局里的情報嗎?畢竟是你警告我們,蘇聯可能有遺失核彈!”艾略特指出。“現在好了,那些核彈出現了——出現在這里,就在我們本來要去參加的球賽現場!”

天啊,她比福勒還要暴躁,海倫告訴自己。她跟臉色蒼白的康諾交換一下眼色。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快了一點。

“聽著,艾略特,我一直試圖告訴你,我們的證據實在太薄弱了一點。我們實在沒有足夠的情報來下任何理性的決定。”

“但為什麼他們會動員他們的核武力呢?”

“跟我們的理由一樣!”雷恩吼了回去。“也許美蘇雙方都該退一步——”

“雷恩,我不需要你來告訴我應該怎麼做,”福勒平靜地說道。“我只需要你的情報。作決定的是我們。”

雷恩轉間避開麥克風。現在雷恩也失去冷靜,古德烈心想,現在雷恩臉上掛著一副蒼白的病容。這位中情局副局長盯著窗外的總部停車場,以及後方那棟現在幾乎無人煙的辦公大樓。他做了幾個深呼吸,然後轉過頭來。

“總統先生,”雷恩冷靜地說道,“中情局的看法是,奈莫諾夫總統現在仍然控制著蘇聯政府。我們不知道丹佛爆炸案是誰干的,但是我們卻未握有任何能夠令我們相信是蘇聯核彈的證據。我們的看法是,蘇聯政府瘋了才會做這種事情,而且即使是他們的軍方在掌權——在政變之後,但長官,我們對這一點尚無任何消息可以證實——應該也不會做出如此失策的舉動——禍首是蘇聯的可能性低得幾乎超近于零,長官。這就是中情局的立場。”

“那麼凱迪雪夫的報告呢?”福勒問道。

“報告長官,我們昨天才尋找到一些證據,因此今天才建議他的報告不可采信。我們無法證明他與蘇聯總統之間的一次會面時間——”

“一次?你無法證明一次會面的時間?”艾略特問道。

“你能讓我說完嗎?”雷恩再度失去冷靜,直接吼了回去。“媽的,是古德烈找到這個證據,不是我!”他停了下來,又深深吸了一口氣。“古德烈注意到凱迪雪夫的報告中有些微的異常之處,決定比對兩者的會面時間。凱迪雪夫所有的報告應該都是與奈莫諾夫面對面會談之後寫的。其中一份報告的時間,和他們兩者的行程表無法合起來。我們甚至無法確定那次他們真的會過面。如果他們沒有會過面,那麼凱迪雪夫就是在說謊。”

“我想你應該也考慮到他們秘密會面的可能性羅?”艾略特刻薄地問道。“或者你以為像這種機密會面的事情,應該照例行公事一樣處理嗎!你以為他會在一次例行排定的會面上,來跟奈莫諾夫討論軍方可能發動的政變嗎!”

“我一直告訴你,他的報告從未經過證實,不僅是我們無法證實,英國人也無法證實,任何人都無法證實。”

“雷恩,你認為由軍方分子所領導的一次秘密政變,特別是像在蘇聯這種國家里,會以最機密的態度處理?”福勒問道。

“當然。”

“那麼你真的認為從其他渠道能證實這份報告嗎?”福勒以在法庭差別話的態度問道。

“不,長官。”雷恩承認道。

“那麼這是目前為止,我們所擁有的最好的情報羅?”

“是的,總統先生,如果這份報告是正確的話。”

“你說你沒有確實的證據能證實這份報告?”

“沒錯,總統先生。”

“但你也沒有確實的證據能反駁這份報告,對不對?”

“報告長官,我們有理由——”

“回答我的問題!”

雷恩的右手緊緊握著拳頭,指節都發白了。“沒有,總統先生。沒有任何確實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在說謊。”

“而他在過去幾年來,一直給我們很好、很可靠的情報羅?”

“是的,長官。”

“那麼根據凱迪雪夫先生的記錄,這份情報便是我們手邊最好的資料羅?”

“是的,長官。”

“謝謝你。雷恩博士,我建議你試著去尋找其他的資料。當你找到有用的東西時,再來告訴我。”電話掛斷了。

雷恩緩緩地立直身子。他的雙腿因此的壓力變得僵硬且酸痛。他跨了一步走到窗戶旁,點了一根煙。“我搞砸了,”他看著窗外喃喃自語。“哦,天啊,我搞砸了……”

“這不是你的錯,雷恩。”古德烈說道。

雷恩猛轉回身子說道:“這些話寫在我的墓碑上看起來一定會很好看,不是嗎?炸掉整個世界‘不是他的錯’!”

“不要這樣,雷恩,事情還沒那麼糟。”

“你真的認為如此嗎?你有沒有聽到他們的語氣?”

蘇聯航艦克茲涅索夫號發射飛機的方式不像美國航艦那樣。事實上,它的艦艏有一個滑跳起飛的飛行甲板。首架米格廿九從起飛點開始向前沖,到了向上仰起的滑跳甲板時,飛機被拋到天空。這種起飛的方式對飛行員及飛機都不好受,但的確行得通。另一架飛機跟在後面,兩架飛機都升空後,立刻轉頭向東飛行。它們才剛剛爬到一定的高度時,長機的飛行員就注意到耳機里面一種風鈴聲。

“聽起來像是一種軍用頻道的緊急求救訊號,”他對僚機駕駛員說道。“聽起來像是我們的人員在求救。”

“沒,在東南東方。是我們的人。你想是誰呢?”

“我實在想不透。”長機的飛行員把這份資料傳克茲涅索夫號然後接到指示,前往這通求救訊號的地點一探究竟。

“這里是鷹二號機,”那架鷹眼式預警機報告道。“從蘇聯航艦起飛的兩架飛機向我方飛來,速度很快,與木棍的方位為三一一一五及二一五一O。”

理查艦長看著他的戰術顯示幕。“史派德,這里是木棍。接近並趕走它們。”

“知道了,”杰克森回答道。他剛剛才加滿油。杰克森還能在空中待將近三個小時左右,而且他還帶著六枚導彈。

“‘趕走它們’?”華特斯中尉問道。

“許瑞德,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杰克森移動駕駛杆。桑確斯也做了相同的動作,再一次把兩仙之間的拉開。

這兩隊以相反方向飛行的機隊,彼此接近的時速大約在每小時一千里左右。四分鍾後,這兩架雄貓式戰斗機的雷達轉變為主動模式。在以前這麼做,原本會驚動蘇聯戰斗機,讓他們知道有美國戰斗機在這個區域,而且令他們知道這個地區並不像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安全。但是新的美國戰斗機雷具有匿蹤性能,所以沒被蘇聯戰斗機的威協接收器攔截到訊號。結果這一點無關緊要。因為在幾秒鍾後,蘇聯戰斗機也啟動了自己的雷達系統。

“有兩架戰斗機往我們飛來!”

這位蘇聯長機的飛行員檢查自己的雷達顯示幕後,皺了皺眉頭。這兩架米格機原來只是要保衛自己的特遣艦隊而已。上頭要他們提高警戒,所以他們駕著戰斗機飛上天進行自衛的任務。現在他正要擔任一場可能的救難任務,因此沒有什麼興致跟美國人玩那種愚蠢的游戲,特別是在夜間。他知道美國人已經知道他的位置。他的威協警告器的確截收到美國人在空中預警機的雷達訊號。

“向右轉彎,”他下令道。“高度降低到一千公尺,以尋找求救訊號。”然而他卻讓他的協教研室繼續找開著,以讓人知道他不希望被人家干撓。”

“他們向左方回避,並且漸漸降低高度。”

“巴德,讓你帶頭攻擊。”杰克森說道。桑確斯的座機連一顆導彈都還沒用掉。所以這一次由杰克森擔任掩護他尾部的任務。

“報告木棍,這里是鷹二號機,兩架逼近的目標現在正向右轉,並往海面俯沖。”

理查在戰術顯示幕上也看到那兩架向他們殺來的蘇聯飛機的航向向量改變了。他們現在的航向雖然不會真正地飛臨羅斯福號航艦戰斗群的上空,不過還是會飛到相當接近的地方。

“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

“他們並不知道我們真正的位置,對不對?”作戰官指出。“然而他們的雷達卻已經打開了。”

“那麼是在尋找我們羅?”

“我的猜測是如此。”

“好的,現在起碼我們知道另四架飛機是從哪來的了。”理查艦長拿起麥克風與杰克森及桑確斯通話。

“干掉他們。”是桑確斯聽到的命令。杰克森負責高空掩護,而桑確斯將飛機的高度降低,飛到那兩架米格機的後下方位置。

“美國人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不要管他們了!我們是在尋找一個求救訊號,記得嗎?”這名長機的飛行員轉動他的脖子。“那是一個求救燈嗎?在兩點鍾方位的海面上……?”

“我已經找到了。”

“跟著我下去!”

“他們往右下方轉彎躲避我們!”桑確斯呼叫道。“現在接戰中。”

桑確斯在米格機後方僅僅兩千碼的位置。他選用了一枚響尾蛇導彈,將他的飛機正對著’右方的那個家伙”,即是蘇聯飛機群尾部的那架僚機。正當這架雄貓式繼續接近目標時,桑確斯的耳機里響起鎖定響尾蛇導彈的鎖定聲,然後扣動扳機,發射導彈。這枚AIM-9M響尾蛇導彈滑出它的發射軌,正中那架米格廿九的右發動機,使得後者爆炸。幾乎在這架飛機爆炸的同時,桑確斯又對著第二架飛機發射了第二枚響尾蛇導彈。

“干下一架。”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蘇聯的長機飛行員在眼角瞄到一陣閃光,然後轉頭時剛好看到他的僚機在一陣黃色閃光後,就開始向下栽。他把他的駕駛杆向左帶,操縱油門的右手扣上油門上焰誘彈的釋放鈕,同時眼睛開始搜索夜空,尋找攻擊者。

桑確斯的第二枚導彈偏右錯過了目標。這無所謂。桑確斯仍然在追蹤對方,而且這架米格機回避的動作,剛好把自己帶人他二十毫米機炮的炮口前。僅僅一陣快速的點放,就扯裂了這軻米格機部分的機翼。那架飛機上的飛行員及時彈射了出來。桑確斯看到那名蘇聯人的傘張開了。一分鍾後,在他環繞附近海面時,他看到兩名蘇聯人似乎都生存了下來。桑確斯覺得很高興。

“擊落第二架。木棍,我們發現海里有兩個張開的降落傘……等一會兒,在那兒有三個求救閃光燈。”杰克森呼叫道。他給了母艦求救閃光燈的位置後,羅斯福號幾乎馬上就發出了一架救難直升機。

“史派德,這次空戰怎麼會那麼容易?”華特斯問道。

“我自己認為蘇聯人的飛行員應該比這機靈多了,”這位上校承認道。“然而今天卻像是獵鴨季節的第一天,那些鴨子一點警覺性都沒有。”

十分鍾後,克茲涅索夫號航艦呼叫他的兩名米格機飛行員,結果發現沒人回答。

從落磯平場起飛的那架空軍直升機現在已經到災區現場。葛立格少校連同五名人中,全都穿著防護衣到達現場。其中兩名跑去尋找在M728工程車附近的卡萊根隊長。

“如果運氣好的話,只要再花十分鍾。”萊爾上校從帶頭的坦克上叫道。

“這兒是誰在負責?”放射性物質緊急搜查小組人一名成員問道。

“你是誰?”

“我是派森,搜查小組的組長。”派森是負責這支放射性物質緊急搜查小組的指揮官,這支小組也是今天的失敗者。他們的工作是在彈頭爆炸之前,尋找到核彈頭。美國總共有三支這種單位二十四小時執行任務,一支就駐在華盛頓特區外,一支在內華達州,而第三支最近才在落磯平場中成立,以協助能源部在丹佛郊外的核彈頭裝配廠的拆卸工作。當然,他們早已料到可能會有今天這種情形發生,因為他們不可能都能及時趕到拆除炸彈。他手中拿著一個閃爍計數器,上面的讀數高得可怕。“你的部下在這里待多久了?”

“大約半小時,也許有四十分鍾罷。”

“再過十分鍾後,我要每個人離開這兒。這里有很高的輻射線,隊長。”

“你指的是什麼呢?那位少校說,所有落塵已經——”

“現在中子活化所發出的放射線正照到你們身上。這里的輻射線很高!”

卡萊根為此感到膽戰心驚。他的一條命正被一些他無法感覺到或看到的東西侵襲著。

“那里頭可能還有人活著。我們必須把他們救出來。”

“那麼動作就快一點!我的意思是要很快!”派森跟他的組員開始陸續回到直升機旁。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工作得做。在直升機處,他們遇到一名穿著平民服裝的人。

“你到底是誰?”派森問道。

“聯邦調查局!這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你自己猜吧!”

“華府需要一些資料!”

“派森,這里的輻射量比體育內的還要高!”另一名搜查小組的人員報告道。

“這講得通,”派森說道。“顯然是一次地面爆炸。”他指道。“那里距離比較遠,而且又是下風處。體育場應該會擋住一些輻射線。”

“你能告訴我些什麼資料呢?”那名聯調局的干員問道。

“不多,”派森大聲地講道,希望能蓋住直升機旋翼的噪音。

“地面爆炸,威力不到二萬噸,我只能告訴你這一些。”

“在這里會很危險嗎?”

“當然很危險!成立救護站——要在哪,要在哪呢?”

“上風處兩里的那家曙光長老教會醫院如何?”一名搜查小組的人員建議道。“就在曙光購物休閑中心的對面。在那里應該沒有問題。”

“你知道這個地點的位置嗎廣派森問道。

“是的!”

“那麼趕快動作!老肯,你告訴那些人趕快離開這里,這里的輻射強度比體育館內部還要高出百分之二十。我們必須采集樣本。老肯,你在十分鍾內,要確定所有人都撤離這里——最多不能超過十五分鍾。在必要的時候,你用拖地的方式也得把他們拖走。現在開始動作!”

“是的。”

直升機起飛時,這名FBI的探員不得不低頭。緊急搜查小組的人員開始跑到救護車處,揮手叫那些消防隊員准備撤離。這位聯調局的干員看到情形不對,決定也離開這個地方。幾分鍾後,他就跑到他的車里,開車向東北方前進。

“媽的,我忘了中子現象。”葛立格光格說道。

“還真多謝你了!”卡萊要大聲地叫道,以蓋過工程車的聲音。

“幸好輻射強度只要不超過一百,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

卡萊根聽到那些引擎聲逐漸遠離。“那麼在里面的人怎麼辦?”這位隊長找到坦克後言的車內通話器。“聽清楚,我們在十分鍾後一定要離開這里。所以你要盡量把握時間。”

“我懂了,老兄,”這位車長回答。“你最好離遠一點。我給你數到十的時間。”

卡萊根趕緊跑離車子。萊爾上校也跳下坦克,做相同的事情。在坦克內,駕駛手後退十碼,然後緊踩油門,再松開煞車。這輛M728工兵坦克足足向前擠進五碼,將那些廢鐵推到一旁。這輛坦克雖然僅以每小時一里的速度向前走,但起碼它不會停下來。只見胎面濺起路面的柏油,然後突然這輛坦克前頭已經撞入體育館內。

緊接著這片體育館建築的地區出人意料地沒有受到什麼損傷。從屋頂及上半部的圍牆所產生的碎片都已經被吹到幾百碼外的地方,但是這里只有一小堆磚頭及水泥土碎片。他們所開的這條路雖然不夠車輛進入,但是已經能夠讓急救人員步行進去。救火員們一邊前進,一邊噴灑水霧。地面的柏油依然是熾熱的,水灑在上面發出了陣陣的蒸氣。卡萊根在中油車前面一邊跑著,一邊揮手指揮他的人向左右搜尋生還者。

“你知道這景象看起來像什麼嗎?”一名緊急搜查小組人員坐在直升機上,環繞體育館的四周時說道。

“知道啊,就像車諾比事件一樣。他們在那兒也有消防隊。”派森轉頭甩開這種想法。“請你向下風的方向飛,”他告訴飛行員。“安迪,你對這有什麼看法呢?”

“我敢肯定是地面爆炸,而且絕不是什麼十萬噸級的彈頭,派森,這顆彈頭甚至還不到兩萬五千噸的威力。”

“你認為,是什麼因素使北美防空司令部的估計差那麼多呢?”

“這座停車場。柏油的路面,加上所有那些燃燒的汽車——這是完美的黑體材料——甚至它本身還是黑色的,看到老天的分上!這里的熱脈沖沒有比這個能量差大,我都還感到驚奇呢——而環繞在四周的景物都因冰雪而變成白色的,不是嗎?所以不但有一個巨大的反射體,旁邊背景還造成一個很大的能量差對比。”

“這滿合理的,安迪,”派森同意道。“你認為是恐怖分子干的嗎?”

“我現在的推測是如此,派森。但我必須取得一些殘留物才能確定。”

坦克的聲音已經慢慢逝去。這輛布萊德雷戰車的車長只聽到零星的炮火聲,因此猜測俄國人已經慢慢地向後撤退了,也許已經完全退回他們自己的管區。這是很合理的事情,雙方的坦克都受到嚴重的損傷,現在是步兵及他們的戰車輛之間的戰斗。他知道步兵遠比坦克兵機靈得多。畢竟步兵身上只有薄薄的一件襯衫,沒有鐵皮保護。身處險境總是會讓人深思。他又一次改變位置。雖然他經常操演這種戰術,然而這種戰術還是讓人覺得很奇怪。這輛裝步戰車沖到街角停了下來,然後又有一名士兵下車觀察四周的敵情。

“沒有什麼目標,班長。一切——等一下!有東西在移動,大約沿這條街往下兩里處……”

這名士兵拿起了一個望遠鏡。“蘇聯輪式裝甲偵搜車!可以發射導彈的那一種。”

很好,這位班長心想,這一定是下一波攻熱的偵察單位。他的工作其實很明確。偵察是一體兩面的工作。他的工作是除了發現敵蹤之外,還要防止敵人發現己方的軍情。

“又有一輛!”

“准備移動。向右通過這個十字路口,目標向右。”他向炮手補充道。

“准備好了,班長。”

“開始!”這輛布萊德雷裝甲步兵戰車在沖入十字路口時,車體向後晃動。炮手轉他的炮塔。這看起來就像游樂園的射擊場一樣。有兩輛蘇聯輪型裝甲偵搜車從正前方向他們駛來。這位炮手先對領頭的那一輛發射炮彈,擊中並引爆其車頂上的反坦克導彈發射器。這蘇聯輪型偵搜車滑向左方撞到一些停放在街旁的車輛。此時這位炮手已經把炮火帶向第二輛蘇聯裝甲車,後者試圖向右躲避炮火,但這條街道實在太窄根本無處躲避。布萊德雷戰車上的鏈炮是介于機關槍及機炮之間的一種理想武器,炮手能夠藉者觀察曳光彈的蹤跡,將炮火帶到目標上,並能擁有看著目標爆炸的滿足感。不過——

“快速後退——馬上!”這位班長對著車內通話器叫道。在後方還有一輛蘇聯輪式偵察車。這輛布萊德雷裝甲步兵戰車沿著原路退回去。說時遲能時快,才在它躲人街道的建築物後沒多久,一枚後方拖著細細的控制導線的導彈便射人剛剛這輛裝甲車通過的街道上。不過這枚導彈在距離幾百公尺的地方就爆炸了。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將車頭轉向,”車長說道。然後他啟動他的無線電。“我是D33。我們剛剛跟敵方的偵察車輛交戰。摧毀對方兩輛,但第三輛已經發現我們。長官,看來敵方部隊有越來越多的趨勢。”

“報告將軍,我們把敵人推回原來的戰線上,如果敵方的數量不增加的話,我可以守住這條防線,不過萬一有更多的蘇聯部隊攻過來,我們就完了,”郎恩中校說道。“長官,我們急需要援軍1”

“好的,我在十分鍾內可以派一些空中支援給你們。而且快速部隊現在正往你們的方向前進。”

“這算是個好開始,不過我需要的增援部隊不僅于此,長官。”

歐洲聯軍最高司令官轉頭問他的作戰官。“我們還有什麼部隊可以調動呢?”

“他們與柏林之間有什麼狀況呢?”

“你指俄國人嗎?數量不多。如果他們動作快的話……”

“馬上派他們出發。”這位歐洲聯軍最司令官走回自己的辦公桌,然後拿起電話撥往華府。

“是的,有什麼問題嗎?”福勒問道。

“報告長官,蘇聯似乎正將增援部隊派往柏林。我剛剛下令第十一裝甲騎兵團向柏林出發支援我方部隊。我也派出飛機前往該地增援。”

“他們蘇聯人到底想干什麼,在這方面你有沒有任何主意呢?”

“一點也沒有,長官,這一點都不合理,不過我們仍然不斷有士兵被他們殘殺。俄國人有沒有告訴你任何事情,總統先生?”

“他們問我們為什麼要攻擊他們,將軍。”

“他們瘋了嗎?”還是有其他的因素?這位歐洲聯軍最高司令官心里不禁納悶。一些真正令人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嗎?

“將軍。”這是個女人的聲音,這名歐洲聯軍最高司令官心想,也許是那個名叫艾略特的女人,“我要你斬釘截鐵地回答這個問題。你確定是蘇聯先發動攻擊的嗎?”

“是的,絕對是如此!”這位歐洲聯軍司令官急切地回答道。“我方柏林旅的旅長可能已經陣亡。現在領軍的副旅長是郎恩中校。我認識這孩子,他是很好的軍官。他報告說,當他們正准備回應從華府所發出的提高戰備命令時,蘇聯在事先末警告的情況就下開火了。

我方部隊甚至都還沒有在坦克炮管內裝上炮彈。我重複,女士,是俄國人先開火的,這是個斬釘截鐵的事實;現在,你是否可批准我派出增援部隊呢?”

“如果你不派出增援部隊的話會發生什麼情況呢?”福勒問道。

“萬一是這種情況的話,總統先生,你大概要寫上五千封致哀信給柏林旅陣亡將土的家屬。”

“聽著,好的,你可以派出你的增援部隊。告訴柏林旅不要采取任何攻擊性的行動。我們正盡力把事情穩定下來。”

“我祝你好運,總統先生,但此時我得執行命令。”

奈莫諾夫總統:

我們剛剛收到從歐洲來的報告指出,一支蘇聯坦克團在沒有事先警告的情形下,對我方柏林旅發動攻擊。我剛剛才聽取我方指揮官的報告,他證實這一切是千真萬確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們的部隊要攻擊我們的部隊呢?

“我們有來自柏林的任何消息嗎?”奈莫諾夫問道。

這位國防部長搖搖頭說道:“還沒有,領頭的偵察單位應該抵達該地。我方的無線電通訊是一團亂。我們的極高頻無線電通訊在城市里的效果很差,因為這種頻道的已經更改為以直線前進。我們所收到的只是一些殘缺不全的通訊,主要是一些下級部隊指揮官間的戰術通訊。我們還沒有辦法聯絡上該團的團長。他也許已經陣亡了。畢竟,”這位國防部長指出,“美國人最喜歡先攻擊我方部隊的指揮官了。”

“那麼我們真的不能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羅?”

“是的,不過我敢確定,沒有任何一名蘇聯的指揮官在沒有正當的理由下,會開火攻擊美國人!”

葛洛佛科,你有什麼看法呢?”奈莫諾夫問道。

“我們還沒有收到國安會更進一步的消息。你可以猜想雖然美國陸基導彈已經完全進入備戰狀態,就像他們所有的彈道導彈潛艇已經出海一樣。不過我們估計在港里的美國彈道導彈潛艇在不到幾小時之內將會全部。出海備戰。”

“那麼我們的導彈潛艇呢?”

“現在只有一艘彈道導彈潛艇正准備離港。其他的正准備出航。我們得花上將近一天的時間,才能把全部潛艇派出海。”。“為什麼我們的動作會那麼慢呢?”奈莫諾夫問道。

“美國人在他們的彈道導彈潛艇上配置了兩組完整的船員。我們的則只有一組船員。如此一來,他們就把我們的船派出海上。”

“那麼你是告訴我說,他們的戰略部隊已經完全在備戰狀態,或者該說是幾乎完全進入備戰,而我們的卻還沒有呢?”

“我們所有的陸基導彈已經准備好了。”

“奈莫諾夫總統,你給美國人的回答是……”

“我現在能說些什麼呢?”奈莫諾夫問道。

一名上校進入房間內,說道:“從柏林來的報告。”他將報告交給國防部長。

“美國人現在已經在柏林市的東區。我們第一波的裝甲車遭到美國的攻擊。一共損失四輛裝甲車,該車隊的指揮官是陣亡人員之一。我們開火還擊,擊毀了兩輛美國的車輛……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跟我們的柏林團聯絡上。”國防部長看著另一份報導。“克茲涅索夫號航艦報告,他們已經發出兩架偵察機。他們偵測到一個無線電求救訊號,而前往調查,但現在失去了聯絡。距他們四百公里外有一支美國航艦戰斗群,他們要求上級指示。”

“這代表什麼意思呢?”

國防部長仔細查核第二篇報告的時間。“如果我們的飛機現在還沒有回到艦上的話,它們的燃料也肯定快用完了。我們必須假定這兩架飛機已經失蹤,原因不詳,但跟那艘美國航空線艦靠那麼近實在令人擔心……美國人到底在搞什麼?”

福勒總統:

我敢確定,沒有一名蘇聯指揮官會在沒有上級的命令下,攻擊美國部隊,而我們也確實沒有下達這種命令。我們已經派遣其他部隊前往柏林調查,而他們卻被你們在柏林市東區的部隊攻擊,而且是在遠離你們營區的區域。你到底想做什麼呢?

“他到底在說些什麼?我想做什麼?是他想什麼!”福勒罵道。顯示板上一個燈號亮起。是中情局打來的電話。這位總統按下通話鈕,使得中情局方面也能參加他的會議。

“這要看‘對方’是誰羅。”艾略特警告道。

“是的,有什麼事嗎?”

“總統先生,我們現在的情況純粹是一種混亂而已。”

“雷恩!我們不需要你的分析,我們需要的是情報資料。你有任何有價值的情報嗎?”艾略特吼叫道。

“蘇聯正將北方艦隊在各港口的船支送出海。其中一艘彈道導彈潛艇可能已經到海上了。”

“那麼他們的陸基導彈現在已經完全進入戰備狀態羅?”

“沒錯。”

“而且現在這些陸基導彈也正加入他們的彈道導彈,其威力又更強了羅?”

“是的,總統先生。”

“你有任何好消息嗎?”

“報告長官,唯一的消息是現在沒有正確的消息,而且你——”

“聽著,雷恩。我最後一次跟你強調:除了情報之外,我不想從你那兒聽到任何東西。原先是你帶給我凱迪雪夫的那些情報,而你現在卻說,這些情報完全是錯誤的。那麼我現在為什麼要相信你呢?”

“報告長官,當我把那些情報提呈給你的時候,我告訴過你,這些情報尚未經過證實!”

“我認為我們現在也許已經獲得證實了,”艾略特指出。“波斯坦將軍,如果蘇聯戰略武力完全動員以後,對我們的確切威協是什麼呢?”

“他們能拿下攻擊我們的武器最快的是洲際彈道導彈。我們猜測,大約有一整團的SS-18導彈瞄准著華盛頓地區,而其余的導彈中有一大部分瞄准我們在達克達州的導彈發射場、查爾斯頓、金恩灣、班哥港及其他地區的潛艇基地。早期預警的時間大約是二十五分鍾。”

“那麼這兒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羅?”艾略特問道。

“這個假設的可能性很高,艾略特博士。”

“那麼他們將會用SS-18導彈來完成首枚炸彈所錯過的目標羅?”

“假使那枚炸彈是他們的傑作的話,答案是正確的。”

“福立蒙將軍,備用的空中指揮機現在距我們有多遠?”

“艾略特博士,那架飛機大約在十分鍾前已經起飛。它將在九十五分鍾內抵達海格鎮。

他們碰到很強的逆風。”戰略空軍司令立刻後悔加上了最後一句話。

“那麼如果他們想發動一次攻擊,而且他們在一個半小時內發射的話,我們在這兒就死定了?”

“是的。”

“艾略特,我們的工作就要防止這一點,你還記得嗎?”福勒悄悄地說道。

這位國家安全顧問看著福勒。她的臉看起來是那麼脆弱,就好像是玻璃做的一樣。事情不應該像這樣的。她是全世界最有能力的人物的主要顧問,一直身處于最嚴密的保護之下,身旁一直有一些奮不顧身的保鏢保護,然而從現在算起不到三十分鍾之內,只要某個素不相識的蘇聯人下一個決定,也許他們早巳下了命令,她就死定了。死了,化成在風中飄散的一些灰燼,就這樣而已。她所做的一切,所有念過的書,所有上過的課以及一些講座,這一切的一切都將在一團大火球里結束掉。

“福勒,我們甚至不知道談判的對手是誰。”她以一種不安的語調說道。

“把話題到他們的電文上,總統先生,”福立蒙將軍說道。“‘額外的調查部隊’。長官,這聽起來像是增援部隊。”

一名新進的消防隊員找到第一個生還者,後者正從地下停車場的裝貨平台處爬上一堆水泥塊堆上。令人驚訝的是,他竟然辦到了。這名生還者的雙手受到二度灼傷,再加上他所爬行的這段路上,到處都是碎玻璃及尖銳的水泥塊,天知道他的傷口里跑進了什麼東西。這位消防隊員抱起了這名生還者——是名警察——將他帶到疏散點。兩輛還留在現場的消防車在兩人身上噴灑水霧,然後他們受令脫掉全身的衣服,再次沖水除去汙染物。這名生存的警察已經呈半昏迷狀態,但他仍努力地自原先手里的記事本上撕下一張紙,並在救護車前往醫院的途中,一直企圖想告訴那名消防隊員一些事情,但這名消隊員實在是太冷、太累,而且受到過度的驚嚇,根本沒注意到他。這名消防隊員已經盡了自己的本分,而且很可能在救人過程中會喪失自己的生命。這一切不是一名二十歲的年輕人可以承受的,因此這名消防隊員僅僅盯著救護車的濕地板,一邊在毛毯里顫抖著。

體育館的入口上方架有一道水泥橫梁。這道梁早已被爆炸的震波震碎,其中一大塊剛好擋住人口。一名工程車上的士兵從炮塔上的動力轉盤上拖了一條鋼纜綁在其中最大塊的水泥塊上。當這名土兵工作的時候,卡萊根隊長一直看著自己的表。反正現在停止救援工作已經太晚了。即使他將來會因為在救援過程中照射過量的輻射線而死,他也必須在旁監督這一切,直到它完成。只見鋼纜繃緊之後,拖開那塊大水泥塊。人口的其余部分像奇跡般,並未倒塌。卡萊根帶頭進入殘破的入口,萊爾上校跟在他後面。

緊急照明燈還亮著,而所有的滅火灑水器似乎都被炸壞了。卡萊根還記得,主要的輸水管是經過體育館這部分送人建築的。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到處都有漏水的現象。他還聽到了其他的聲音,好像是人發出的聲音。卡萊要跑人一間男士專用的洗手間,結果發現兩名坐在水里面的女人,兩人的大衣上都沾有自己的嘔吐物。

“把她們帶到這兒來!”他對他的手下叫道。“你們分頭進行搜查,快速地查查看還有沒有生還者,然後盡快回到這兒來!”卡萊根檢查洗手間里的每一間小室,沒有一間有人。最後他再往洗手間里看一眼,也沒有值得注意的地方。他們花了那麼多力氣,才找到兩名跑錯洗手間的女人。只有兩名生還者。這位消防隊長看著萊爾上校,但實在想不出可以說些什麼。兩人一同走進中央的廣場。

雖然東西就在跟前,但卡萊根花了一段時間才讓自己理解,他們正在體育館的一個低層入口。久之前,這兒原本是體育館南面及屋頂的部分,然而現在落人他眼里的卻是由夕陽所勾勒出遠方的群山。這幅景象吸引住他,就像是一個入口一樣,他走上了一堆碎石堆上。

卡萊根看到的景象簡直就像在地獄里。不知道為什麼,此區受到某些東西的屏障,並未被炸壞。但是卻沒躲過熱能波。此區大概包括有三百個座位,大部分的座位依然完整無缺,上面還坐著人。其實這已經不能叫做人了。他們都被燒成焦黑,就像是燒焦的肉一樣,卡萊根將近三十年來的救火經驗里,從來沒見過那麼慘的火場受害者。他看到至少有三百名受害者,依然坐在椅子上盯著原先是球場的部分。

“該走了,隊長,”萊爾上校說道,把卡萊根拉走。萊爾知道卡萊根已經崩潰了,接著便看到他在自己的防毒面具里嘔吐。這位上校替他把防毒面具脫掉,讓他清理乾淨。“是離開的時候了。這里已經結束了。你已經盡到你的本分。”結果他們又找到四名生還者。

消防隊員把生還者放在工程車的引擎蓋上,立刻將他們載往撤離點。其他的消防隊員在那兒沖洗一切工具及衣物,然後離開。派森心想,今天唯一可以說得上幸運的事情是,體育館四周布滿了雪。這場雪減輕了核燥熱能波對鄰近建築物的傷害。要不是有這一層雪的保護,鄰近地區鐵定會發生幾百起的火災,而不像現在只有幾起火災得處理。更幸運的是,前一天午後的太陽很大,足以讓雪稍微溶化,使得體育館周圍的屋頂及後院上凝結成一層冰。派森正在這層冰上尋找放射線物質。他和他的手下利用閃爍計數器來尋找這些物質。當原子彈將它大部分的質量轉變成能量的時候,其中總質量的損失是相當微小的。除此之外,物質是很難摧毀的,所以他必須尋找炸彈爆炸後所遺留下來的落塵。這種工作比外行人想像得容易得多。因為落塵是深色的,在一片平坦的白色表面上相當容易尋找,而且其輻射量相當高。在體育館下風處兩尺的地方,他已經找到六個輻射量極高的地點。派森選擇了其中輻射最最高的一處。他穿著讓鉛的輻射保護衣,蹣跚地走過一片由雪覆蓋的草地。他心想,這里的住家也許是一對老夫妻,所以沒有孩子們在地上玩耍,或是堆雪人。他手上的計數器響聲越來越大……就在那兒。

這個輻射落塵的大小不比砂塵大多少,不過此處的數量卻很多,也許是停車場被炸碎的砂塵及柏油,派森心想。如果他運氣夠好的話,這些砂塵也許曾經被爆炸火球的中心吸人,然後炸彈的殘留物會附著上面。不過這也得要他相當幸運,才會碰到這種事。派森從中挖起一小鏟殘留物後,將它塞到塑料袋里。然後把這些采集到的樣品丟給他的同伴,後者將這個塑料袋放人一個鉛質的保護箱里。

“這玩意兒的輻射量相當高,派森!”

“我知道。我要再另外采集一個樣本。”他又從地上挖了另外一小鏟用塑料袋將它包好。然後他拿起他的無線電。

“我是派森。你有采集到任何東西嗎?”

“有的,三個很好的樣本,派森。我想應該足夠供一次實驗分析的量。”

“在直升機處跟我會面。”

“在直升機處跟我會面。”

“我馬上出發。”

派森跟他的同伴走離這個地方,他們沒有理會在附近住家窗內好奇地瞪視著他們的眼睛。此時這些居民並不關他的事情。他心想,感謝老天,這些居民並沒有攔住他問一些問題。直升機應一條街道的中央等著,它的旋翼還在旋轉。

“我們要去哪兒呢?”他的手下鮑勒問道。

“我們要去指揮中心——一家購物中心。在那兒應該沒有什麼輻射線。你先帶著這些樣本回到基地里,用分光計進行分析。”

“你應該跟我一起回去。”

“我無法抽身,”派森搖搖頭說道……“我必須通知華府當局,這跟他們告訴我的情形不一樣。有人搞砸了,所以我必須告訴他們。這下必須利用地面通信線通知他們不可了。”

至少有四支電話線路通過中情局的會議室,其中一支是雷恩的直接線路。這支線路的電子響聲吸引了雷恩的注意,他按下正在閃光的那個鈕,拿起了話筒。

“我是雷恩。”

“雷恩,到底是怎麼回事?”凱西問她的丈夫。在她的語調里只有緊張但沒有驚恐的跡象。

“你拽的是什麼呢?”

“當地的電視台報導說,有一枚原子彈在丹佛爆炸。發生戰爭了嗎,雷恩?”

“凱西,我不能——不,親愛的,並沒有發生戰爭,好嗎?”

“雷恩,他們還播出了一個畫面。是不是有什麼我應該知道的事情發生了?”

“你已經知道我所知道的大部分事情。有此事情發生了。我們不知道到底是什麼事情,而此時我們正試圖查出來。總統正在大衛營,身邊還有國家完全顧問與——”

“是艾略特嗎?”

“是的。他們正在跟蘇聯人交涉。親愛的,我還有工作要做。”

“我應該帶孩子去別的地方避一避嗎?”

雷恩告訴自己,回答太太這個問題,最適當且最符合榮譽及戲劇化的回答是,告訴他太太待在家里,讓他們跟其他人一起冒著同樣的危險。但事實上,雷恩自己也不知道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雷恩看著窗外,內心在掙紮到底要怎麼告訴他太太。

“不要。”

“艾略特在總統身旁提供意見嗎?”

“沒錯。”

“雷恩,她是一個心胸狹小,又很脆弱的人。也許她人是滿聰明的,但她內心里其實很脆弱。”

“我知道。凱西,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忙。”

“我愛你。”

“我也愛你,親愛的。再見。”雷恩掛上話筒。“消息已經傳出去了,”他宣布道,“還有畫面及其他一切資料。”

“雷恩!”負責的值勤官說道。“美國通訊社剛剛發出一篇特別報導:美蘇兩方軍隊在柏林交火事件。路透社已經報導了丹佛的爆炸事件。”

雷恩拿起電話打給摩瑞。“你剛剛接到那幾個通訊社的報導了嗎?”

“雷恩,我早就知道這一套行不通。”

“你是什麼意思呢?”

“總統命令我們去封鎖各大電視、新聞網。我想我們漏掉了一些地方。”

“好極了。老摩,你應該拒絕總統的這道命令。”

“我真的已經試過了,好嗎?”

實在有太多的備用系統,太多的迂回線路。兩枚服務美國當地的衛星廳已正常運作,所以幾乎全部的微波通訊系統都利用這兩枚通訊衛星的傳遞。各大電視網並不僅僅靠著紐約及亞特蘭大的總部才能夠運作。國家廣播公司的洛山磯分處在接獲從洛克斐勒中心打來的警告電話後,立刻接手成為該廣播網的臨時總部。哥倫比亞廣播網及美國廣播公司相繼于華盛頓和芝加哥完成了接替的工作。那些憤怒的記者也讓大眾知道,聯邦調查局的干員把各大新聞網總部的人“押為人質”,成為有史以來違反憲法第一修正案的美國政府行動。美國廣播公司雖然對它的人員被殺很憤怒,但這跟整樁事件比起來,卻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風聲已經放出去了,在白宮新聞辦公室內的電話線不時亮燈號。許多記者也擁有通往大衛營的直接線路的號碼。而總統至今仍未作出任何聲明。這只會使事態更為嚴重。哥倫比亞廣播公司在內布拉斯加州奧瑪哈當地的分台人員只要開車經過戰略空軍司令部,便可以注意到加強的警衛兵力以及空無一機的機場。這些畫面在幾分鍾之內就會出現在全國的電視機前,然而通常是地方新聞小組才會做出這種最佳或者是最差的新聞工作。在全美很少有一個都市或小鎮沒有國民兵的彈藥庫或後備部隊的基地。想在全美各地掩飾這些基地的動員活動,就好像想遮住太陽,只會徒勞無功,而各通訊社的印表機印出的各地文字報導透露了事實。只有丹佛的KOLD電視台所送來的幾分鍾的錄影帶才暫時插斷這些報導,現在這幾分鍾的事實幾乎在電視上不停地重播,解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美國為什麼要動員的原因。

醫院里所有的電話全被人占用了。派森知道,他大可以公事為藉口,占用一支電話,但跑到對街那家幾無人煙的購物中心里用電話比較方便。他在那兒看到一名聯調局的干員,因為這名干員穿了一件藍色的“突襲”夾克,背後還寫了很大的“聯調局”的空心字,表明這位人物的身分。

“你是不是剛剛去體育場的那名聯調局人員?”派森的面罩已經脫下,但他還穿著整套鑲金屬的防護衣。

“是的。”

“我需要用一支電話。”

“省省你的銅板吧。”他們正站在一家男士衣物的專賣店外。這家商店的門上雖然有警報器,但看起來很不值錢。這位干員拔出他的制式手槍,對著玻璃發射了五發,使得玻璃碎了滿地。“你先請,老兄。”

派森跑到櫃台處,拿起這家店里面的電話,想撥往他在華府的總部。結果怎麼撥都撥不通。

“你要打到哪?”

“華府。”

“長途電話現在不通。”

“怎麼會呢?這里電話公司的裝備應該不會受到爆炸的影響。”

“是我們干的。華府方面的命令。”這位干員解釋道。

“是那個白癡下的命令呢?”

“總統親自下的。”

“真是能干。我一定得打個電話出去。”

“你等一等。”這位于員拿起電話,打到他自己的辦公室里。

“我是霍金斯。”

“我是放射性物質搜查小組的組長派森。你能幫我傳一些口信到華府嗎?”

“當然可以。”

“這枚炸彈是在地面引爆的,威力不到一萬五千噸。我們已經采集到炸彈殘留物的樣本。並且已經送到落磯平場進行電磁皮譜,分析。你知道怎麼把這段口信送出去嗎?”

“是的,我能辦得到。”

“好極了。”派森掛斷電話。

“你已經采集到炸彈的碎片?”這位聯調局的干員不敢置信地問道。

“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對不對?這就是核落塵的形成原因,炸彈的殘留物附著在砂塵上。”

“那有什麼用呢?”

“我們可以靠著這些落塵,找出很多線索,跟我來吧。”他告訴那名探員。兩人跑過街道,回到醫院里,派森覺得,這有名聯調局干員在身邊對他的工作很有助益。

“雷恩,我接到從丹佛來的一些消息,是從霍金斯那邊轉達過來的。這枚炸彈是在地面引爆的,其威力大約在五萬噸左右。放射性物質緊急搜查小組人已經采集到殘留物,他們正在進行測試。”

雷恩記下這些數字。“傷亡人數呢?”

“他並沒有說。”

“五萬噸,”那名科技處的人員說道。“比衛星觀測的結果低很多,但有可能。不過對于一枚土制的原子彈來講,還是太大了一點。”

對于這次任務而言,F-16C並不是真正理想的機種,不過它的速度夠快。才在二十分鍾之前,這四架飛機才離開雷姆斯坦基地。它們是因為最早的三級防衛警戒狀態命令而升空的,並奉命往東前往德國邊境上空。當他們甚至還沒有抵達原始的目地時,新的命令便下來了,派他們往柏林南端觀察美軍柏林旅區究竟情況為何。四架從畢特堡升空的F-15戰斗機與它們會合,在上方掩護。這八架美國空軍的戰斗機都只摧帶了出空對空任務的裝備,F-16上都掛有兩個輔助油箱,而非炸彈,F-15鷹式戰斗機則掛有適型的輔助油箱。從一萬尺的高度,它們就能看到地面上的火光及爆炸。F-16的四機小隊分成兩架一對的分隊,降低高度,以就近觀察地面的情況,而F-15鷹式戰斗機則在頭頂上盤旋保護。事後分析的結果顯示,當時的問題可以分為兩方面,首先,美軍的飛行員由于事態急轉而下的速度太快了,心中毫無准備,以致于沒有考慮到所有的可能性,再加上,美國飛機在對伊拉克戰爭時損失是如此地微小,使得這些飛行員忘了此處是完全不同的地方。

這些蘇聯的坦克團配備有SA-8以及SA-11防空導彈,再加上一般編制的希爾加二十三毫米高射炮車。該團防空連的連長早已在等待這一刻,他沒有下令屬下開啟雷達,聰明的布下陷阱,伊拉克就一直沒有做到這一點。他一直等到美軍的飛機高度降到一千公尺以後,才下達命令。

當一批導彈從俄軍營區的東端升起時,美軍飛機上的威協接收器才亮起。高高在上的F-15鷹式戰斗機有較佳的機會可以逃避。然而那四架F-16戰斗機降低了的高度卻直對著防空導彈的陷阱,逃避的機會幾乎等于零。其中兩架在轉瞬間就被擊落。第二批F-16躲避過第一波的防空導彈,然而基保一架依然沒有躲過SA-11防空導彈的彈頭破片。那名飛行員雖然成功地彈射出來,但他落在一棟公寓的屋頂時,卻因落地過重而喪生。第四架F-16俯沖到附近住宅屋頂的高度,後燃器全開向西方逃逸,總算逃過防空導彈的攔截。有兩架F-15鷹式戰斗機連同這架F-16一同逃逸。總共有五架美軍的戰斗機要在城市里墜毀。其中只有一名飛行員生還。脫逃的飛機馬上把這次的失敗通知美國在雷媽斯坦基地的指揮官。他已經派出十二架帶滿武裝的F-16戰斗機起飛。

下一波的情況將會完全改觀。

奈莫諾夫總統:

我們派遣一些飛機前往柏林調查那兒的狀況,卻在沒有收到任何事先警告的情況下,被蘇聯導彈擊落。你們為什麼要做這種事呢?

“他是什麼意思?”

“‘未經警告便加以擊落’?那里正有戰事在進行,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才會派飛機到那兒!我們派出的坦克團有高射炮兵部隊,”這位國防部長解釋道。“他們只有專對低空飛機的短程飛。如果那些美國飛機從安全的高度上觀察地面——例如一萬公尺——我們的導彈甚至沒辦法擊中它們。它們一定飛得很低,也許想用空中攻擊來支援他們的地面部隊。這也是我們的導彈唯一有辦法擊落它們的原因。”

“不過我們還是沒有任何情報?”

“還沒有,我們尚未跟前方部隊建立起聯絡管道。”

“我們將不回答這一封電文。”

“這麼做恐怕不好。”葛洛佛科說道。

“現在的情況已經夠危險了,”奈莫諾夫憤怒地說道。“我們不知道在那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當他表明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情報時,我要怎麼回答他呢?”

“假使你不回覆的話,這好像承認定這一次事件。”

“我們什麼都不承認!”蘇聯國防部長咆哮道。“除非他們攻擊我們,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做這種傻事,而且我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發生了。”

“那麼告訴他們這一點,”葛洛佛科建議道。“也許他們了解到我們跟他們一樣覺得混亂,那麼他們就也能夠了解到——”

“但他們不會了解的,而且他們也不會相信。他們已經指控我們發這次攻勢,所以他們不會相信,我們在該地區已經沒有控制的能力。”

奈莫諾夫退到牆角的桌子旁,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同時聽著他的情報顧問及國防顧問互相——爭論?這是正確的字眼嗎?這位蘇聯總統抬頭看著天花板。這座指揮中心建造的時代可以回溯到斯大林時代。是斯大林的反閃族猶太馬屁精且最受他寵信的心彼克干諾維渠建造的莫斯科地下鐵中的一個旁支,這個地方足足在地底下有一百公尺深,但他的手下卻告訴他,這個地方並不是一個真正安全的地方。

福勒怎麼會認為是蘇聯該負責呢?還有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在柏林發生的戰斗,地中海的美蘇海軍可能發生的沖突,一切完全都沒有關連——還是有關連呢?

這一切有關系嗎?奈莫諾夫看著牆上的一幅畫,然後了解到,當然,這其實沒有關系。他和福勒兩人都是政客,對政客而言,表面遠比實質重要得多,感覺永遠比事實有分量。這位美國總統在羅馬為了一點悠揚小事對他說謊。他現在也是在說謊嗎?如果他是的話,那麼過去十年來的改革變顯得毫無意義了,不是嗎?這一切努力都是白費的。

“戰爭是怎麼開始的呢?”在角落的奈莫諾夫在心中間自己。在曆史上,征服的戰爭總是由希望自己國家更強大的強人所開始的。最後一次類似的罪行在不久之前才剛結束。到了二十世紀,一切都改變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曾經爆發過——是如何引起的呢?只因為一名患有肺結核的刺客殺害了一名親王,諷刺的是,這位親王根本不受愛戴,連他自己的家族都沒有參加他的葬禮。再加上一篇用詞傲慢的外交宣言,促使了沙皇尼古拉二世決定保衛他所不愛護的人民,接著事態就轉而下了。奈莫諾夫還記得,尼古拉二世本來有一個最後的機會。這位末代沙皇本來可以把握這次機會,阻止大戰發生,然而他卻沒有。只要這位末代沙皇知道自己決定發動戰爭的意義為何,他也許能找到阻止這一切的力量,但是他卻在畏懼及脆弱之下,簽下了一紙命令,因此結束並開創了另一個時代。就是因為這一小批甯願發動戰爭而不願意顯露出自己弱點的政客,那一次大戰才會開始的。福勒就是這一種人,奈莫諾夫告訴自己。驕傲、自大,為了使我不敢瞧不起他,竟然在一件小事上說謊。他一定因大批公民的死亡而憤怒。他也會害怕有進一步的傷亡發生,然而他卻更害怕顯露出自己的脆弱。我的祖國的命運竟然掌握在這種人的手中;現在的奈莫諾夫就處于這種進退兩難的陷阱之中。想到其中諷刺之處,也許有人會露出緊張苦澀的笑容,但這位蘇聯總統只放下他的茶,因為他的胃已經受不了更多苦澀的熱茶。他也不能示弱,不是嗎?這只會鼓勵福勒變得更不理性。奈莫諾夫一方面問自己,他對福勒的看法,是不是也可以運用在。自己身上……不過他必須回覆美國的電文。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只是示弱而已,對不對?

“還沒有回覆?”福勒問他的通訊士官。

“還沒有,長官,到目前什麼都沒有。”奧蘭提亞的眼睛——直盯在電腦熒幕上。

“我的天啊,”這位總統喃喃自語。“已經有那麼多人死了。”

而且我本來很可能是其中之一,艾略特心想。這個想法一波波地出現在她的腦里,不斷地滲透,滲透侵襲她的內心。有人想殺我們,而我就是其中之一。然而,我們卻不知道凶手是誰及事情發生的原因……”

“我們不能讓事態繼續惡化下去了。”

我們甚至不知道我們企圖阻止的是什麼狀況。是誰干的?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艾略特看著牆上的鍾,暗中計算國家空中指揮機抵達的時間。我們原先應該早就出發搭上第一架空中指揮機了。為什麼不讓第一架飛機就飛到海格鎮來載我們!現在我們就待在一個毫無防范的目標中無法脫身,如果他們真的想殺我們的話,這一次他們一定會成功的,對不對?“我們要怎麼阻止他們呢?”艾略特問道。“對方甚至都還沒回答我們。”

海魔十三號,一架P-3C獵戶座反潛巡邏機開出凱迪亞克海軍航空站,飛行在五百尺的低空上,使得飛機顛簸不已。它在緬因號位置的西南方十里處,布下第一排為數十枚的方向性指示及測距聲納浮標。在飛機後部的機艙里,數名聲納操作員正襟危坐地坐在自己的高背椅上,身旁都還有一個嘔吐袋,以便隨時能捕捉到聲納顯示幕上的任何情況。這還得花幾分鍾的時間才能確認一些海中的狀況。

“天啊,那是我的船。”羅塞里說道。他撥電話到班哥港,找曼庫索准將。

“老曼,發生什麼狀況?”

“緬因號報告說有海上的撞擊事件,旋漿軸及螺旋漿都受損。現在已經有一架P-3反潛機奉命保護這艘潛艇,而且我們下令典瑪哈號馬上趕到緬因號附近進行保護工作。這是好消息的部分。壞消息是緬因號在撞擊事件發生時,正在追蹤一艘俄國的鯊魚級潛艇。

“她在干什麼?”

“羅塞里,瑞克斯說服我及作戰二處接受這個主意。現在擔心這個已經太遲了。那應該不會有事的。那艘鯊魚級距離應該還很遠。你也聽說了瑞克斯去年對奧瑪哈號做過什麼事情,對不對?”

“是啊,我想他那時候一定把對方嚇得半死。”

“聽著,這應該不會發生什麼事情。老羅,我現在正忙著把所有的船派出海上。除非你還有其他的事情,不然我現在實在很忙。”

“好的。”羅塞里掛上電話。

“出了什麼狀況?”巴恩斯問道。

羅塞里遞給他那封電文。“我以前指揮的一艘潛艇在阿拉斯加灣受損,而且還有一艘蘇聯潛艇就在附近游蕩。”

“嘿,那些俄亥俄級潛艇很安靜,不是嗎?是你自己告訴我的。那些俄國人甚至還不知道這些潛艇在附近。”

“是啊。”

“放輕松一點,老羅。我可能認識一些在柏林被擊落的F一16飛行員。”

“威克斯將軍到底在哪?他現在應該早趕到中心來了,”羅塞里說道。“他的車子性能不錯。”

“我實在不知道,老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巴恩斯。”

“這一次蘇聯回覆的電文相當長,”奧蘭提亞士官說道。“這就是內容。”

福勒總統:

對于你剛剛所提到的狀況,我們現在還沒有任何從柏林傳回來的消息可以證實。我們和柏林部隊間的通訊已經中斷。我已經發布命令給我方的部隊,因此如果他們收到這些命令,應該不會采取超過自衛行動的行為。也許他們是覺得自己是在你們飛機的攻擊下;所以決定采取自衛的行為。無論是什麼狀況,我們正試圖聯絡我們的部隊,不過我們第一次的嘗試卻被一些在離駐軍地點很遠的美軍部隊攻擊而停止下來。你指控我們首先開火攻擊,然而我也告訴過你,我方的部隊並沒有接到這類的命令,而且從我們唯一能收到的確定消息告訴我們,當你們的部隊受到攻擊的時候,你們的部隊已經深入柏林市的蘇聯區里了。

總統先生,據我們手邊所知的事實及實際消息顯示的結果,我實在無法同意你的話。我並不是想作任何指控,但是我只能在這種事態未明的情況下,對你保證,蘇聯部隊不會采取任何攻擊美國部隊的行動。

你告訴我國,你們已經動員你們的部隊,不過只到自衛的程度?但我們發現你們的戰略部隊現在正處于相當高的警戒狀態。你說過,你沒有任何理由相信我們該為這次不名譽的事件負責。然而貴國大部分的動員部隊都是針對我國。你認為我會怎麼想呢?你要求我們做出善意的表示,但你們所有的行動都沒有這種表示。

“他在裝腔做勢,”艾略特立刻說道。“不管是誰在那里作主,他現在已經被激怒了。

好極了,我們現在也許終于占了上風。”

“好極了?”戰略空軍司令問道。“你也知道你所說的這個害怕的人手中有一大堆對准我們的核彈頭導彈。我的想法跟你不一樣,艾略特博士。我認為我們的對手現在相當生氣。他把我們所要的詢問直接丟回我們臉上。”

“將軍,你是什麼意思呢?”

“他說他知道我們已經動員部隊。好的,這其實並不令人感到意外,但他也說我們動員的那些武器正對准者他。他現在指控我們在威協他——利用核武器,總統先生。這件事遠比在柏林發生的芝麻小事嚴重得多。”

“我同意,”波斯坦將軍補充道。“長官,他試圖恐嚇我們,根本是在虛張聲勢。我們詢問一些被擊落的飛機,然而他卻把這次詢問直接丟回給我們。”

福勒再度撥往中情局。“雷恩,你收到最後一次的通訊了嗎?”

“是的,長官。”

“你認為奈莫諾夫的心里狀況現在為何?”

“長官,人現在是有點憤怒,而且非常關心我們的防衛狀態。他正試圖找個脫身之路。”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他現在被激怒了。”

“有誰會不被激怒呢?”雷恩問道。“當然他會被激怒,我們每一個人都一樣。”

“聽著,雷恩,作主的人是我們。”

“我從未說過其他的相反意見,艾略特,”雷恩回答道,忍住不說出心里真正的想法。

“現在的情勢非常嚴重,而且他跟我們一樣關心。他跟我們任何人一樣,正試圖找出事情的真象。問題是沒有人真正知道任何事情。”

“那麼到底是誰的錯呢?這是你的工作,對不對?”福勒憤怒地問道。

“是的,總統先生,而且我們正在這上頭努力。這里有一大堆人都是的。”

“福勒,這封電文聽起來像是奈莫諾夫的話嗎?你曾經跟這個人會面過並跟他相處過一段時間。”

“艾略特,我實在是不知道。”

“這是唯一合理的事情”——”

“艾略特,有誰說這一切一定要合理呢?”雷恩問道。

“那枚炸彈頭威力很大,對不對,波斯坦將軍?”

“這是我們的儀器告訴我們的,是的。”

“世界上有哪些國家有那麼大的武器呢?”

“我們、俄國人、英國人,和法國人。也許中共也有類似的武器,但我們不認為他們做得到;他們的武鋁太大而且太笨重了。以色列也有威車相當的彈頭。只有這些國家。印度、巴基斯坦,以及南非也許都有核分裂的武器,便沒有像這麼大的。”

“雷恩,這是正確的情報嗎嚴艾略特問道。

“是的,沒錯。”

“所以如果不是英國、法國或以色列,難道還會有誰呢?”

“他媽的,艾略特!我們實在不知道,好嗎?我們不知道,因為這不像是福爾摩斯探案的小說一樣。刪除掉不可能干的人,並不能告訴我們凶手是誰!你不能把資訊的缺乏轉變成結論。”

“中情局知道所有擁有此類武器的國家嗎?”福勒問道。

“是的,長官,我們認為我們知道。”

“你對這一點有多少把握呢?”

“直到今天為止,我敢以我的老命打賭。”

“那麼你再度沒有告訴我實話,對不對?”福勒冷酷地說道。

雷恩從他的椅子上站了起來,說道:“長官,你也許是美國總統,但你不要再指控我說謊!我太太剛才打電話到這兒來,問我是不是要帶孩子到別的地方避難,假設你認為我有那麼蠢,在這種危機的時刻還跟人玩把戲,長官,那你才是真的需要幫忙的人!”

“謝謝你,雷恩,我們的談話到此中止。”電話線路切掉了。

“天啊!”身旁的值勤官說道。

雷恩看看房間的四周,尋找一個垃圾桶。他剛好及時找到,立刻跪在地上,對著廢紙簍嘔吐,然後,他拿了一罐可樂,用可樂漱口,再吐回廢紙簍。直到他立直身子之前,沒人敢說話。

“他們就是不了解,”雷恩低沉地說道。他伸伸腰杆,然後點了一根煙。“他們真的不了解。”

“你知道,其實這一切都很簡單。不知道任何事情,跟了解自己並不知道任何確定的事之間有很大的差別。我們現在正面臨一次危機,然而所有的當事人的心理都轉變回他們原先的職業模式。總統現在的想法就像個律師,企圖冷靜,正用他所知道的一切方法來處理這件危機,他過濾所有的證據,試圖建立一個案子,審詢證人,企圖把所有的事情簡單化,來解決這件事情。艾略特則一直想著,自己原本可能會被炸死,她無法把這種想法拋在一旁。算了。”

雷恩聳聳肩。“我想我能了解這一點。我自己也曾經身處于這種處境過。艾略特是一個政治學者,試圖以一種理論模式業套用在這次危機上。她也以此做為提供給總統的主要意見。她的理論模式是建立得相當好,然而這套理論卻是建立在錯誤的資訊上,對不對,古德烈?”

“你錯過了一些重點沒提,雷恩。”古德烈指出。

雷恩搖搖頭說道:“沒有,古德烈,我只是因為無法控制我他媽的壞脾氣,他們現在根本不肯聽我的。我早就應該知道了,有人警告過我——我甚至能預見到後果——但我卻讓我的壞脾氣再度征服了我的理性。你知道可笑的部分是什麼嗎?如果不是我的話,福勒現在可能還在俄亥俄州的哥倫布市當州長,艾略特則在本甯頓教那些年輕小伙子。”雷恩又走到窗戶旁。外面的世界是一片黑暗,而房內的燈光使得窗戶像一面鏡子一樣。

“你在說些什麼?”

“各位,這是一項機密。也許下面這些話是他們會放在我墓牌上的字:此為約翰雷恩的安息地。他一直試圖做正確的事情——大家可以看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不知道凱西和孩子們能不能度過這次難關……”

“得了吧,事情沒那麼糟。”這位值星官說道,但在房間里的其他人都已經開始感到不寒而悚。

雷恩回頭說道:“不是嗎?難道你看不出來,現在這種情勢正往什麼方向轉變嗎?他們不肯聽任何人的勸告。他們根本不肯聽。他們也許會聽邦克或塔伯的忠告,但現在這兩人早已經粉身碎骨,散布在科羅拉多州某處。這使得我成為附近最接近總統顧問的人,然而我卻讓我自己被總統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