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昔日種植園主

他們首先開始做健身操,連續做了幾遍查韋斯覺得還可以,不過身上已經開始冒汗了。可是跑步卻使他明白了,日後的訓練會很艱苦。太陽冉冉升起,查韋斯漸漸看清了周圍的景象。該營地坐落在一個山谷的底部,占地約五十英畝,幾乎全是平地。四周是陡峭的山崖,不過仔細看看最多也就四十五度的坡度。山上稀稀疏疏地長著一些小松樹,最多也就是聖誕樹那麼高。四個班由各自的教官和上尉率領各奔一方,沿著羊腸小道跑進山里。跑了一英里之後,查韋斯估計他們爬高了大約五百英尺。他們在蜿蜒曲折的小道上七彎八拐地朝著一個石頭小山丘前進。一路上教官並沒有喊口號統一步伐,其實也談不上什麼隊形了,只是跌跌撞撞地一個緊跟著一個,就像跟在一個沒有面孔的機器人後面跑一樣。他身上的白T恤衫像是在向他們招手,要把他們全部累垮。盡管查韋斯在過去兩年里每天至少要跑三英里,可是今天他剛跑完一英里就已氣喘籲籲。他真想罵一句“沒有他媽的空氣”之類的話,可是又不想消耗過多的氧氣,因為此時此刻每一個氧氣分子對他體內的血液循環都起著極其重要的作用。上了小山丘後,教官停下來檢查了一下,看有沒有人掉隊。查韋斯掙紮著跑到自己的位置後,發現眼前是一片美麗的景色,能與安塞爾-亞當斯AnselAdams(1902—84),美國攝影師、自然環境保護者。的藝術攝影媲美——在晨光的照耀下顯得更加絢麗多姿。然而,面對這一覽無余的四十英里山丘地,查韋斯心里是一片恐懼,他擔心會讓他跑遍這塊地方。

天哪,我還以為自己的身體能適應呢!

上帝啊,我的確還是能夠適應的!

接著隊伍沿著山脊朝東跑了一英里,迎面是耀眼的陽光,跑起來須更加小心。腳下的路很窄,踩不到路面就有可能狠狠地摔一跤。教官逐漸加快了步伐——也許這只是感覺而已——直到另一個小山丘上,他們才停下來。

“兩腿不要停下來!”教官朝已經跟上來的人大聲吼著。有兩個掉隊的,查韋斯覺得他們都是新來的。那兩個人只落後二十碼左右,一副難為情的樣子,正拼命趕上來。“行了,伙計們,開始下山了。”

的確是下山了,幾乎全都是下坡路,可是這更加危險。由于缺氧,大家已經累得兩腿發軟。有的地方坡度較緩,但有的地方卻很陡,而且松石很多,腳下必須十分留神,一不小心,就會發生危險。教官的步伐放慢了,大家心想這是為了安全起見。上尉讓戰士們跑在他前面,自己殿後看著隊伍。營地出現在眼前:總共五幢房子,煙囪里正冒著煙,這意味著快吃早餐了。查韋斯看見了一個直升機場,上面停了六輛車——都是四輪驅動的——他還看見一個靶場。除此而外,周圍似乎就沒有了人煙。查韋斯記得在視野開闊的山丘上,五六英里范圍內也看不見一幢房屋。這一地區如此人煙稀少也並不令人費解,不過他現在沒有時間和力氣去深入考慮這個問題。他兩眼時刻注視著腳下的小路,同時還注視著自己的落腳點和速度。他還留意他身邊的一個人,因為這個人是開始時掉隊的兩個人之一。當兵的就得互相關照,何況查韋斯已經把這個班看作是自己的班了。不過,這人表現得很頑強,信心十足,昂著頭,雙手握得緊緊的。等跑上快接近營地的平坦小路時,他有意識地用力吐了一口氣。他們快跑到營地時,有一個班也從另一個方向回來了。

“大家注意,列隊!”拉米雷斯上尉第一次開了腔。他跑到隊伍前面教官的位置上,教官退向一邊,讓隊伍從他身邊跑過去。查韋斯發現這家伙竟然連汗都沒有出。三班的人跟在他們長官的後面排成了兩排。

“全班注意!齊步走!”全班隨之由跑步轉入正常行進。大家頓時松了口氣,兩腿也放松了許多。他們知道現在要由上尉來帶他們了。這也提醒了他們,他們現在還是軍人。拉米雷斯把隊伍帶到營房前,沒有再叫大家喊統一步伐的口號。查韋斯覺得上尉很明智,因為誰也沒有力氣喊了。也許維加說得對,拉米雷斯是個好頭兒。


“立定!”拉米雷斯轉過來面朝大家說,“稍息!大家還行吧?”

“聖母啊!”有人輕聲說了一句。後排有人要吐,可是又沒有東西可吐。

“好。”拉米雷斯朝大家咧嘴笑了笑,“就是他媽的海拔太高了。不過,我已經來了兩個星期,你們很快也都會適應的。兩星期後我們每天將背著背包跑五英里,到時候你們能頂得住。”

胡扯!查韋斯和維加兩人英雄所見略同。當然,他們又都知道上尉說得對。在新兵訓練中心的第一天比這個還要嚴厲得多呢,難道不是嗎?

“我們不給你們來下馬威,早餐和休息一共是一個小時,吃飯要慢慢地吃。今天下午還要稍微跑一會兒。八點整在這兒集合進行正常操練。解散!”

“怎麼樣?”里特問。

他們坐在帶涼棚的陽台上,這幢房子原本是聖基茨島上一個昔日種植園主的。克拉克心想,不知這里曾種過什麼植物。盡管現在什麼也沒有種,但看得出當年很可能種的是甘蔗。這個莊園宅第顯然是一個最上層資本家和他的一群情婦在島上的隱蔽住所。現在這幢房子屬中央情報局所有,是局里的非正式會議中心。在這幢房子里聽叛逃過來的重要人物介紹情況顯得特別安全。平日里它被用做高級官員的度假地,或被派作其他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