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一切的權力

他堪稱富甲天下。他擁有決定生死、主宰一切的權力。他有個漂亮的妻子和三個兒子。他跟自己的老婆睡覺不過癮了,隨時可以找個情婦。金錢能買到的一切他都有了。除了這座山上的“城堡”,山下的城里還有他的住宅,沿海一帶有他的牧場——確切地說是瀕臨兩大洋沿岸,因為哥倫比亞兩邊都瀕臨大洋。牧場的馬廄里飼養著清一色的阿拉伯馬。在他的朋友當中,有的人擁有斗牛場,然而他對斗牛從來沒有興趣。他的槍法可謂百發百中。在這片土地上生存的動物都休想逃過他的槍口,當然人也不例外。他心想自己也該滿足了,可是他並不滿足。

美國當年的資本家大亨們曾周游世界,曾經是歐洲宮廷的座上賓,曾使他們的巨大財富與貴族的莊園結下了良緣——他知道這極富有諷刺色彩,但他又知道這是完全值得的。他並不自由,雖然其原因也很簡單。像這樣既有權又有錢,但卻缺少自由的情況使他感到惱火。盡管他已經成就輝煌,他在生活中仍受到約束——尤其是來自權力比他小的人的約束。二十年前他就選擇了這條要出人頭地的人生之路,他獲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是他選擇的這條路卻沒有使他得到他想得到的東西,因為那些不如他的人反而給他設置了障礙。

事情並非總是如此。有個鐵路大亨曾經這樣說過:“法律?我管它什麼法律?”而且他就不受任何法律的約束,隨心所欲地走南闖北,被人們看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

我為什麼不能這樣呢?埃斯科韋多問自己。他知道答案是什麼,可是他更知道他不能那麼做。他不笨,更不是傻瓜,不過他受不了別人對他的約束。實際上他想違反什麼規定就違反什麼規定,他就是靠違法發家致富的。他認為他來此地是按自己的決定行事。他還得進一步約法三章,讓別人也按他提出的條件與他打交道。他討厭按別人的條件辦事。他決心已定,正在尋找辦法。

別人是怎麼干的呢?

最明顯的答案是——成功。打不敗的東西就得加以承認。國際政治就像大企業一樣,其中規則不多,但有一條卻很重要,那就是要成功。世界上畢竟還沒有哪個國家不跟殺人凶手打交道,問題是這些殺人凶手要做得漂亮。殺了數百萬人的人仍然是政治家。美國不是迎合過俄國人——他們不也殺了上百萬人嗎?卡特執政時,美國人支持過波爾布特政權,可是這個政權也殺了數百萬人。里根上台後,美國試圖與伊朗人達成協議,可就是這些伊朗人殺害了自己的許多同胞,其中包括大多數認為美國是他們的朋友的人——然而他們卻早已被美國拋棄了。美國打著“真正政治”的幌子,與雙手沾滿鮮血的獨裁者——有左派的也有右派的——握手言歡而拒不與溫和派打交道,理由是也許他們還不夠溫和。埃斯科韋多認為,任何一個不講原則的國家都會與他以及他的同行打交道,難道不是嗎?這就是他對美國的看法。他絕不會違背自己的原則,而美國則不然。

在埃斯科韋多看來,美國的腐敗是顯而易見的,而這說到底也有他的一份貢獻。多年來,他那些最大的和最有影響的市場上一直有人在進行“院外活動”,以使其在當地的生意合法化。有幸的是,這種努力沒有成功,否則就會給卡特爾帶來災難。這又一次說明,那是一個沒有膽量為自身利益采取果斷行動的政府。美國政府本可以像他和他的同行一樣,從這種買賣中獲取億萬美元,可惜它缺乏這方面的遠見卓識。美國還自稱是個強國。美國佬雖然有力量,但是卻沒有意志,沒有大丈夫氣概。在他所在的地方,他什麼都可以操縱,而美國人卻做不到。他們的軍艦可以在海上游弋巡邏;他們的飛機可以在天空耀武揚威,難道那是在保護他們自身的利益嗎?埃斯科韋多搖搖頭笑了。

不,美國人不值得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