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黑人小伙子

“那好吧,這是你管轄范圍的事,”過了好一會兒,卡特才表了態。“什麼時候開始?”

“三個星期以後。昨晚剛接到報告,說准備工作進展順利。他們早就具備了我們所需要的基本技能。只是再練幾個絕招,把原有的加加工就行了。到目前為止,我們很幸運,那邊還沒有出現過一個傷亡。”

“那地方歸你們管有多久啦?”

“有三十年了。原來准備在那里建防空雷達站的,後來不知為什麼把該項撥款取消了。空軍就把這塊地方移交給了我們,我們一直把它用作特工訓練的場地。這個地方從未在國防部預算與管理局的訓練登記表上出現過。它歸一個近海公司所有,我們利用這家公司做各種事情。到了秋季,我們有時候還把它租借出去當狩獵場,你可能想不到吧?這樣還能給我們掙點錢。表格上之所以沒有把它列進去,與這一點也有關系。這還不夠隱蔽嗎?阿富汗危機期間,這個地方還真起了作用,干了我們現在正准備干的事,而且誰也沒有發現過……”

“你剛才說三個星期?”

里特點了點頭。“也許會延後一點。我們現在還在做衛星情報與地面人員的協調工作。”

“行得通嗎?”卡特追問。

“將軍,這一點我剛才已經說了。如果你想要去向總統報告什麼新奇的解決辦法,那我們沒有。我們所能做的,就是刺一刺他們。報紙上對其結果的報道會是有利的,而且說不定最後還能救出一兩個人來。我個人認為,即使得不到多少回報,也值得一做。”

卡特心想,里特還是明智的,對明擺著的事情並未提起。回報是會有的。大家都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這並不是一次演習,而是要玩命的,盡管有人也許不這樣看。

“雷達覆蓋情況怎麼樣?”

“在航線上只有兩架飛機。他們正在測試新的低截獲概率雷達系統。詳情我不太清楚,但是由于它具有頻率變化靈活、天線的旁瓣減少、輸出功率較小的特點,所以很難攔截它的雷達波。這樣,對方已開始使用的電子掃描監視系統就無能為力,而我們卻可以使用我們的地面器材在四至六個秘密機場進行監視,一有運貨飛機到達,我們便能知道。改進型的E2預警飛機將在古巴以南與他們接觸,對他們實施跟蹤監視,直到他們被F15戰斗機飛行員攔截為止。那個飛行員,我跟你談起過,是個黑人。都說他打起仗來很有一套。他家在紐約,母親曾遭到一個吸毒者的搶劫,被打得皮開肉綻,不久就死了。她在黑人聚居區那樣的環境下把孩子拉扯大很不容易,受過的苦恐怕你聽都沒聽說過。她共有三個孩子,都挺有出息。這位飛行員眼下正在氣頭上,他願意為我們干,而且肯定會保密的。”

“那好,”卡特還有些不放心,“不過,要是他以後良心發現——”


“小伙子跟我說過,只要我們叫他干,他就把那些雜種全干掉。吸毒者殺害的是他的母親,他要報這個仇。他覺得為我們干是複仇的好辦法。許多敏感項目正在埃格林空軍基地進行,都是低截獲概率雷達項目的組成部分。他的戰斗機已經與其他飛機中斷了聯系。載著這種雷達的是兩架海軍飛機,機組人員我們都選好了,他們的背景情況都差不多——請記住,一旦那架F15鎖定目標以後,E2預警機就關機退出。所以,如果布朗科——也就是那個黑人小伙子——把那架販毒飛機打下來,誰也不會知道。一旦把他們的飛機迫降到地面,飛機上那些家伙肯定會嚇得屁滾尿流。這方面的細節是我親自安排的。如果要讓什麼人失蹤,也是可以安排的,當然我不希望出現這種情況。那邊的陸戰隊員都是特種部隊的。我的一個人將謊稱自己是聯邦調查局的,而審這個案子的法官是總統所……”

“這我知道。”卡特心想,想法的發展是很奇特的。開始時,是總統得知一位摯友的侄子因吸毒過量而死,就說了幾句過頭話。卡特把這件事對里特說了之後,兩人就想出了一個主意。卡特只是把這個主意在總統面前提了一下。一個月以後,開始制定計劃。又過了兩個月,計劃確定了下來。密報總統後,總統作了批示。該計劃總共只印了四份,每份都嚴加保管。現在計劃已開始執行,而且已欲罷不能。該計劃的討論和起草的全過程,卡特都參加了,但是真的全面執行起來,他仍感到有些意外……

“有什麼地方會出問題?”他問里特。

“我看,真的干起來,隨時都可能出問題。幾個月前,一個應急行動出了事,不就是因為非法轉——”

“是克格勃干的,”卡特說,“傑夫-佩爾特跟我說起過。”

“我們不可能萬無一失。人們不是常說嘛:智者千慮,難免一失。能做的,我們都做了。這次行動的各個方面都是單獨執行的,互不相關。就拿飛行方面來說吧,戰斗機飛行員不知道雷達預警機,也不認識機上的人——雙方都只知道對方的呼號和聲音。地面工作人員不知道有什麼樣的飛機參加行動。我們部署到當地的人員將通過衛星接受指示,連指示來自何方他們都不可能知道。把他們送往目的地的人既不知道他們去干什麼,也不知道命令來自何人。知道全盤的只有幾個人。把所有知道情況的人都算上,包括那些只知道一點點的,加在一起也不到一百個人。其中,只有十個人知道整個來龍去脈。這方面的保密工作我已經盡了最大努力。干還是不干,就等你一句話了。卡特將軍,我想,”里特頓了頓,以加重語氣的分量,“你已經把整個情況全都向總統報告過了吧?”

卡特只好笑了笑。即使在華盛頓,一個人同時既說真話又說假話的時候也是不多的。“那還用說,里特先生。”

“是書面報告的?”里特追問。

“不是。”

“那我就取消這次行動,”行動副局長平靜地說,“我可不願意一個人去承擔這個責任。”

“你以為我願意嗎?”卡特盡量把話說得平和一些,但臉上卻明顯露出了慍色。里特索性打開窗子說亮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