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一個陌生人的來信(上)



這是一個烈日炎炎的午後,一切都被太陽燒的發白.∽↗

水汽蒸騰著,被有氣無力的海風卷著,吹向阿瓦隆,為這一座城市增添了三分窒息的悶熱.

就在讓人汗流浹背的熱風中,整個城市都仿佛在散發著一股焦糊的味道.

而上城區,一棟精致地別墅里,書房中氤氳著冷氣.源源不斷地涼爽微風從管道中吹拂進來,讓人在如此炎夏中也能夠舒適享受.

在書桌之後,略顯蒼老地男子帶著單片眼鏡,正全神貫注地清理著自己最心愛地煙斗,就在安靜中,門外忽然響起了匆忙地腳步.

他皺起眉頭,抬起頭看向門外,看到蒼老地管家慌亂地推門而入.

那個人已經汗流浹背,面色慌亂,他驚恐地看著自己的主人,卻說不出話來.

看樣子就像是從大門口一路跑了過來一樣,所氣喘籲籲,這把老骨頭就像是逃命一樣,一副六神無主地樣子,還手里抓著一個皺巴巴地信封.

"斯潘塞,斯潘塞老爺."

他疾步向前,將手中拆開地信封放在桌子上:"剛剛我取信……您看看這個."

"誰家的?不是說無關緊要的信你就替我回複了麼?"

斯潘塞皺起眉頭,拆開折疊在一起的信紙,打量著其中的內容,看似無關緊要.

看上去像是某個晚輩的來信,問候了自己的身體,感謝了自己的關照,為上個月自己在某人婚禮上的提點而感到了幸運……

上個月?

他愣了一下,心中浮現了一絲不好地預感:"上個月七號,我有參加過什麼婚禮麼?"

"沒有.老爺."

知曉斯潘塞日程表的卡倫僵硬搖頭:"上個月七號……是那些人來取貨的日子啊."

"那些人?取貨?"

斯潘塞一愣,僵硬住了.

他再次低頭向信中看去,卻看到原本仿佛平淡無奇的語句,字里行間仿佛都暗示著那一場本應該無人知曉的交易.

貨物數量,離港時間,分發渠道……

那一船本應該無人知曉的貨物.那些本來應該被隱藏在黑暗中的走私軍械,還有那些應該被爛在肚子里的秘密,就這樣被人了如指掌地寫入了信中!

六百套重甲,七十張最新型的守望者弓弩,還有最重要的……五套大天使裝甲,皇家研究院研究出的戰場殺戮機器.

它們本來應該悄無聲息的走私到黑暗世界里去,變成誰都不知道的秘密,本來應該是的,本來應該是的……

本來他媽應該是的!

可現在全都被一個人揭穿了,而且那個人還如此囂張和嘲諷地在信後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夏洛克.福爾摩斯!

在信箋的最後,那個留下筆跡的的人這麼說.

看完最後一行字.斯賓塞的臉色已經變成了蒼白,陷入凝固.

"那些貨,被人……發現了,老爺."卡倫管家地聲音沙啞.

"不可能!"

斯潘塞先是大怒,可看著老管家慌亂地眼神,卻不知道這滿腔地怒意究竟應該傾斜向何處!

"他媽的,他媽的……"

他咬著牙,將整封信揉成了廢紙.丟在地上,憤怒地踩著.直到終于冷靜下來,他才轉過身,問:

"送信來的人呢?"

"是個小乞丐投進信箱里的,我們來不及抓住,就逃走了."老管家擦著汗:"老爺,這件事情.我們需不需要……"

"冷靜!"


斯潘塞咬緊牙:"事情還沒糟糕到那種程度,還能蓋下去."

他壓制著肺腑地顫抖,自言自語,像是安慰著自己:"還能蓋下去的,沒有人會知道的.沒有人……"

"老爺,老爺!"

下人敲響了門,在推開之後發現了室內凝固的氣氛,還有兩個人投向自己的陰沉目光.

"什麼事兒?"

斯潘塞的眼里滿是殺意:"我沒說過在書房不准打擾我麼?"

"來了,來了兩位客人,他們想要見您."

"沒看到我正在忙嗎?!"

斯潘塞大怒,將煙斗摔碎在腳下,渾然忘記了那是自己最心愛的寶貝.他怒吼,發泄著心中的恐慌:

"讓他們滾!我誰都不見!聽懂了麼?!"

"他,他們說……"

仆人吞了口水:"他們說他們是第五部門,想要向您咨詢一些事情."

斯潘塞愣住了,老管家卡倫僵硬地回頭,眼神渙散:

"軍部的……第五部門?"

仆人點頭.

卡倫腳步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呼吸幾乎都停止了.

這個一直以風度為傲得老管家再也無法維持原本地英挺姿態,老態盡顯,像極了一個不能自理的癲癇病人.

他回頭看向斯潘塞,眼神滿是絕望:

"老爺……"

第五部門,獵犬部門,瘋狗窩,劊子手之家,骨灰焚化處,以及噩夢部門……這些都是它的綽號.

眾所周知,軍部只有四個部門,並不存在第五個.但第五個是存在的,它們在龍騎兵部隊被取締之後秘密地成立,專門負責監視,情報,暗殺和處理一切不能擺上陽光的問題.

不屬于任何序列,這群家伙是僅僅向皇家效忠的野狗,負責人是曆經三朝的老骨頭,讓人恨到牙癢癢的瘋子--麥克斯韋.

在這個老骨頭的帶領下,他們幾乎變成了整個安格魯的噩夢.誰都知道,這群劊子手無事不登門……

"老爺,老爺……走了,老爺."

仆人慌亂地呼喚著呆滯地斯潘塞,伸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可斯潘塞卻尖叫了一聲,拍開了他的手.踉蹌後退,幾乎靠在了牆上.

"我不走!"

他的神情驚恐,蜷縮在角落里,發瘋一樣的尖叫:"我哪里都不去!羅西家族是王國功勳,他們不能這麼對我!"

"老爺,是他們走了."仆人低著頭.再次稟報:"他們離開了."

斯賓塞愣住,像是不可置信:"走了?"

"對,走了."

仆人點頭:"他們說您看起來不是很方便.就留下了一封邀請函,說歡迎您隨時上門去坐坐,或者他們上門來接您."

斯賓塞混亂地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呆滯地看向窗外.

在窗外的烈日之下,兩個黑衣地男人登上了馬車,無聲而去.他們走了,這群瘋狗真的走了?

許久.斯賓塞終于反應過來,抬頭命令:

"出去!都出去!我要一個人靜一靜……"

仆人攙著癱軟地卡倫走出去了,斯賓塞一個人在寂靜的書房中,啟動了暗門,走進了狹小的密室里.

他坐在密室的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化身為猛禽.

一只翱翔在天空中的禿鷲.

當他趕到鍾樓的頂層.那個隱秘的會議室的時候,一切都已經亂套了.

憤怒而慌亂的猛禽們在喋喋不休地爭吵.尖叫著.

禿鷹收起羽翼,落在了最中間,發現今天來到這里的人都分外眼熟……都是和自己合作過的'同伴’.

持重老成的'鵜鶘’正在維持秩序.

"大家都冷靜,不要吵!"

"鵜鶘!你真的清楚我們目前的處境麼?"喜鵲在尖叫:"那封信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禿鷹一愣,竟然不是自己一個人收到了那封信.

他轉了一圈,發現足足有十四個家族收到了那一封來曆不明的信函.其中已經有六個家族有秘密警察登門拜訪了.

"青隼呢?"禿鷹低聲問.

"被帶走了."

貓頭鷹從天而降,冷聲說:"就在幾分鍾之前,我剛剛收到了消息."

群鳥一陣死寂,眼神慌亂.

"諸位,冷靜一些."

相比之下.鵜鶘就鎮定了許多:"很明顯,我們和老鼠會的關系被人發現了.走私的記錄已經徹底曝光.

事已至此,已經無可挽回,我們需要善後,善後,明白麼?"

"那個叫做福爾摩斯的家伙究竟是誰?"貓頭鷹憤怒地磨牙:"我要讓這個雜種死無全尸!

知更鳥在哪里?他不是專門負責下城區的事情的麼?"

"稍安勿躁,朋友,我在這里."

一只藍色的知更鳥從天而降,落在人群中央,淡淡地說道::"下面的人正在追查線索."

"該死的,永遠是正在查,正在查!"

禿鷹大怒:"那群廢物什麼東西都查不出來!"

鵜鶘也點頭:"下城區願意給我們干活兒的大部分是老鼠會,現在老鼠會還可信麼?必須讓山姆給我們一個解釋!"

"山姆已經消失了.他知道我們在找他,肯定會躲起來."

知更鳥說出了一個更壞的消息:"或許,他已經落進了那個叫做福爾摩斯的家伙手里."

鵜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可以去找啟示系的樂師,一定能從信上面找到一些線索."

"沒用的,早找過了."

貓頭鷹搖頭:"莫納大師已經看過信了,上面完全沒有讓人追朔的線索,沒有指紋,沒有汗液,沒有體味.那個家伙戴了手套.沒有媒介可以追查到他的身份.

那個家伙本身就是行家里手,甚至他可能也是個樂師."

"信紙呢?信紙就是最好的媒介!"

"試過了,《昨日重現》的樂章追朔到的東西太混亂了,甚至有不少樂師的氣息留在上面,但每一個都不是他.

那些信簡直就像是在樂師協會的會議室里寫的一樣!

而且,連警察廳的人都不需要找,瞎子都能看出來寫這個東西的絕對是一個貴族……要麼就是貴族家里的抄寫員.各位,你們身邊的秘書真的可信麼?"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危險起來:

"或者說,他本身就是我們其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