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是不是餓得慌?



緘默之眼的注視之下,黑暗的洞穴之中卻無時不刻的折射著一片混亂的光芒和漣漪,此起彼伏.-每一支晶石都像是一個琴鍵,無聲地奏響旋律.

從腳下的深淵中,一直回蕩到頭頂那遙遠的天空之上.

縱使那一場戰爭已經結束了數百年,歌聲卻依舊回蕩在這一片戰場上,那是往日的輝煌之戰所印刻在以太中的殘痕.

葉清玄靠著牆壁,坐在橫出的晶柱之上,靜靜地凝視著那璀璨的光芒.和如此龐大的遺跡相比,人類渺小的就像是塵埃一樣.

"棄絕自身……"

葉清玄輕聲呢喃,沉默地思索.

禁絕學派的核心在于秩序的構建與性質的干涉,對此,他覺得或許自己在混亂的以太環境之中會對禁絕學派有所新的領悟.

可來到這里之後,他才現,自己想得未免太美.

波萊羅的的念線剛剛從指尖延伸而出,水汽念線轉瞬消散了,水汽太過脆弱,根本無法探測如此混亂的環境.

所以,只能換一種介質了.

他切開了指尖,一線血色隱隱飄出,擴散向了四面八方,折射著淡淡的月光.月光擴散向四面八方,被以太亂流觸動,如水光一般波蕩著.

緊接著,黑暗中,有心髒跳動的聲音響起.

空氣中,塵埃波動了起來,宛如起舞一般地飄蕩著,被那心跳的聲音所感召,隱隱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環形.

塵埃之環緩緩地擴大開來,籠罩著葉清玄周身.

在塵埃之環中,動蕩的以太像是進入了穩定的白區之中,不再激烈的沖撞和變化,恢複了靜謐.那小小的塵埃之環擴大到了五米左右,如同水泡一般砰然潰散了.

葉清玄的心髒一陣混亂的跳動,面色變化.

短暫的休息之後,塵埃之環再次緩緩擴散.

在這混亂的環境之中.他正在試圖開辟出一個樂理穩定的區域.在數十次的嘗試之後,終于艱難地維持住了五米的范圍.-1

在那五米之內,風平浪靜,哪怕塵埃之環外便是怒海狂濤.

葉清玄的額頭上隱隱滲出了汗水.

倘若沒有小源.他肯定不敢在這種堪比黑區的地方亂搞.但既然機會難得,那麼為什麼不試試看自己來從無到有地構建出一個穩定的白區呢?

奠定秩序,性質干涉和樂理構建……這就是禁絕學派的精髓.想要掌握精髓,再沒有比自己親身體驗的更好的途徑.

只是這種宛如承受萬噸水壓一般的窒息感,未免太過勉強了一些.

一片死寂中,葉清玄只能聽見自己的粗重喘息和疲憊的心跳.每一次跳動時都像是背負著千鈞的重量.

過了許久之後,他才略微地適應了這樣的龐大壓力.

他緩慢地取出了食物,細嚼慢咽地吃掉了一小份,然後將剩余的食物收拾好--他已經打定主意打持久戰了,除非研究出點什麼門道,否則他就死賴在這里不走了.

三天之後,葉清玄從漆黑的洞穴里爬了出來,臉色蒼白,眼前黑.

饒是他自命准備周全,可也忽略了一件事情……

在以太環境混亂的地方.除非有特殊的器皿,否則食物保鮮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實際上,六個小時之後,他就現自己所有的干糧都已經黴變的黴變,脫水的脫水,變顏色的變顏色……還有一部分似乎什麼都沒有變,但葉清玄沒敢吃.

于是,這兩天他都是餓著肚子硬頂下來的.

結果,似乎什麼都沒有領悟到.


確實,這兩天他對禁絕派系和對以太的認知有了相當大的長進,但'棄絕自身’那個命題依舊毫無進度.反而差點將自己棄在那個大坑里.

餓死了.

倘若不是任督裝甲的輔助,否則他都沒力氣爬上來了.

現在的葉清玄,渾身都寫滿了'餓’和'慘’字,連吃土的沖動都有了.-更慘的是.他現自己系在樹上的馬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跑掉了.

葉清玄抓著半截被啃斷的缰繩,只覺得生無可戀.

"天啊!恨啊!挨餓……"

包著天竺大頭巾的少年仰天長歎.

悲愴的呼喊聲傳出了數公里之外,和狼嘯的聲音混在同一處,說不出的淒涼.

"狼?"

火堆旁,唐納德下意識地按住了劍柄,很快.便松了開來.

在幾個火堆的周圍,幾十輛車隊的馬車圍繞著一個山坳,建立了一個小小的營地.趕了一天路的商人們鑽進帳篷里,倒頭就睡,鼾聲四起.

只有幾個魁梧的壯漢伙計坐在車轅上,漫不經心地聊著天.在他們身邊,剛上好油的弓弩閃閃亮,甚至還有幾枚煉金弩箭.一般來說,這樣的禁忌物品是絕不容許出現在商隊里的,但在這種諸國邊緣的荒涼地方,又有誰會去真的在乎法律呢?

那群強盜馬匪們不會,商人們為了自保,也不能會.

"頭兒,我讓兔子把陷阱都放下去了."一個挎著長劍的大漢坐在他的旁邊,一邊烤火一邊說道:"深更半夜想過來玩玩的家伙,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命才行.說實話,我倒是挺期待他們能來的."

"別說這樣的話."

唐納德搖了搖頭:"不吉利."

"小心為上,是不是?"漢子湊趣地笑了起來.

唐納德無言,只是看著火堆上吊著的鐵盆,想了想,又從背包里抓了兩顆野菜丟進去.在鐵盆里,一鍋亂燉正冒著泡,散著絕對算不上好吃的味道.

荒山野嶺里,有的吃就行了,哪里還要講究那麼多呢?

很快,鐵盆里煮著的湯快要沸騰了,冒著泡,可鐵盆反而搖晃了起來,像是哆嗦一下.

地震了?

不對……

唐納德面色一變,趴在地上仔細傾聽:"是馬蹄聲."

話音未落.駿馬嘶吼的聲音從遠處隱隱響起.緊接著是尖銳的哨聲,哨聲剛剛響起,便戛然而止,像是被掐斷了.

大漢從火堆前跳起來:"頭兒!有情況!"

唐納德起身.恨不得把這個烏鴉嘴踹進火堆里去.

"還用得著你說!"

很快,營地一陣喧囂混亂之後,所有有戰斗力的人都被集結起來,手持著刀劍和弓弩,緊張地看著遠處那一列火把的光亮.和漸漸接近的馬隊.

風中,有什麼人在興奮的呼喊.

"前面的朋友請停步!"

唐納德站了出來,將長劍從劍鞘中拔出:"如果是求財的話,我們這里可以為各位湊一點酒錢.出來跑生活,大家都不容易.為什麼不互相幫點忙?"

馬隊停在了不遠處.

一個沖鋒的距離.


隱隱看到有人將馬刀拔出來了,在馬鞍上摩擦,聲音尖銳.

"多少錢?"有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多少錢想買你們的命?"

唐納德面色一變,看了看身後那幾個面無人色的商人,回頭說了一個數字,不小.

領的沙啞聲音大笑了起來.

有人催馬上前.在弓弩的設計范圍之外丟過來一個東西.防衛的人群愣了一下,趕忙後退.可那個東西在空中翻滾,落入火把的照明范圍之內,最後滾落在唐納德腳下.

那是一個人頭.

"兔子?"他一愣,認出了這個同伴,還有他嘴里沒來得及掉下去的哨子.

禦馬錯身而過,漂亮的一刀梟,到死他的臉上還沒有痛苦的表情.

"那點錢,太少,留著給你們養雞好了."

沙啞的聲音淡淡地說.馬匪們大笑.

"再考慮考慮,重新說個數字給我."

唐納德咬牙,回頭看向商人們.

"不能再多了."商人頭領的臉色蒼白:"這一趟已經沒有利潤可言了,我們每個人身上都背著債.你是我們請來的.不能幫著他們啊,去打敗那些家伙啊……"

唐納德的面色陰沉,提起了地上的腦袋:"你看這個切口,他們的馬刀制式……那群家伙不是普通的馬匪,是高加索聯邦里流竄出來的精銳騎兵.

他們有三十匹馬,起碼四十多個人.一次沖鋒,就足夠把我們的營地沖垮.

我已經死了一個人了,我收了你的錢,甚至不在乎自己死,但你們得想好,營地被沖破了之後,有幾個人可以逃得走?逃得走,貨能保得住麼?"

商人們沉默了,互相看著,很快,又說了一個新的數字出來.

沙啞的聲音沒有笑,似是在沉吟.

"原本來說,這個數字不少了,你們很有誠意,但是……"

他的畫風一轉,露出一絲戲虐:"你們確定算上馬車里'鏈鋸修士會’的貨了麼?"

唐納德愣住了,回頭,看向幾個商人,商人不看和他對視,挪開了視線.有人低聲說:"這個是商會機密,我們也不想隱瞞的."

"媽的,你們害死我了!"

唐納德咬牙:"這群混蛋連你們有什麼貨都知道,你們自己的商會里有內鬼,我們在出的時候就被盯上了!"

"現在怎麼辦?"有人顫聲問.

還能怎麼辦?

風中有利嘯的聲音迸,弩箭呼嘯而來,唐納德的手臂猛然抬起,劍脊格住了那一枚弩箭.弩箭四分五裂,他的劍脊上也出現了一道裂紋.

唐納德面色抽搐了一下,咬牙,低聲吟誦:"我心如鐵,血如火."

于是,劍刃迸射出火光,整個劍瞬息之間化作了烈火之刃--這是上好的煉金武裝,他安身立命的本錢和底牌.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戰馬奔騰的聲音已經近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