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家事



"她是一個胡女,不懂規矩,你何必和她置氣.走吧,讓大家聚一聚,我難得有空閑."

"那我傳說過去,讓大家都到主院."

夫妻聊了一會兒,來到主院.

城南侯府的主院里有一個小廳,專門用來招待尊貴重要的客人,今天沒有客人,卻也是熱鬧得緊.趙英,秋菊,師高月明,阿濟格以及侯宗林,侯宗武,侯宗文,侯小璐以及養子張克利全都聚在了小廳.

侯宗林和侯小璐年齡相差不大,兩人又常在一起玩耍,此時兩人牽著手,坐在角落里,也不知道在悄悄說些什麼,小璐時常捂嘴輕笑.

侯宗文,侯宗武兩人同一晚出生,兩人皆一歲多了,到了能蹣跚著走路的年齡,由于是在主院,就由小梅和小柳一人抱著一個,兩個小家伙呀呀學語,說不出的可愛.

張克利是養子,又是初到侯府,但是他的調皮搗蛋功夫早已聲震侯府,此時他和母親阿濟格一起,反倒顯得有些落寞.

師高月明看著幾個神態各異的小孩子,眼圈不由得紅了,她的心肝寶貝侯小清遠在靈州,看著侯云策樂呵呵地一會抱宗文,一會抱宗武,心里酸溜溜別提有多難受,在趙英面前,她格外堅強,臉帶笑容,用天藍色眼睛一閃一閃地看著眾小孩.

趙英出自大家,又因為大趙皇後和小趙太後的關系,常年行走在宮中,見多且識廣,很能鎮住場面,她臉帶微笑,略顯矜持地看著熱鬧的一群人.

等到黃老六親自端上來一大盆羊肉湯,午餐也就開始了.

"天氣眼看著就要熱起來,再不好好吃幾頓黃老六的羊肉湯,到了夏天就不是這個味道了.秋菊,用大碗盛湯,你看看月明,喝得多爽氣."

在侯云策的帶動下,在眾妻妾的配合下.以及在小孩的吵鬧聲音中,午餐吃得極為熱鬧,很有些正月初一年飯的氣氛,這一大家子人,雖說都住在一個院子里,卻極少有機會坐在一起,也算是大戶人家特有產物吧.

侯云策吃完之後,用熱毛巾擦了擦嘴.對張克利招了招手,道:"張克利,你過來."

侯虎在府中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兩個人,一是親娘阿濟格,另一個就是養父侯云策,他從小跟著阿濟格長大,怕阿濟格是純粹出自天性.怕侯云策則是受了侯府黑雕軍親衛的影響,張克利對于這些武藝高強地親衛們極為崇拜,可是這些親衛在父親面前卻是畢恭畢敬,這讓侯虎對養父侯云策心生崇拜和畏懼.

"張克利,你的年齡最長.弟弟妹妹都比你小,你給我說說,你應該如何對待弟弟妹妹們."


張克利沒有想到父親突然給他出了一個難題,他撓了撓頭.想起了以前在黑城的生活,就道:"打到了獵物,要分給弟弟和妹妹,不能一人吃,野獸來了,契丹人來了,要帶著弟弟妹妹一起跑,不能一個人逃跑."張克利說到這里.已經想不出來再應該說些什麼,他抬頭看了母親一眼,又四處看了看,看到侯宗林頭上包紮的繃布,吐了吐舌頭,道:"還有,不能欺負弟弟妹妹."

侯云策對于張克利的回答很滿意,道:"你是哥哥.弟弟被你砸傷了.不管是不是你的錯,先給弟弟道歉.以後孩子們做了錯事,必須要道歉."

張克利並不理解"道歉"的涵義,干脆端了一杯米酒,走到侯宗林面前,低低地道:"請你喝杯酒,宗林弟弟."

"宗林,你過來."等到侯宗林走到身邊,侯云策溫和地說道:"你今天受傷,哥哥是為了打鳥,並不是有意砸你,現在哥哥給你端了酒,你就喝下去."

侯宗林沒有張克利的野性,卻也並不怯懦.他走到哥哥侯虎面前,端起酒,仰頭喝了,又用袖子擦了嘴巴,和侍衛們的樣子很是接近.

侯云策道:"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以後我的幾個孩子,互相之間要愛護,你們作為母親也要嚴加監督."

侯云策眼光突然變得極為銳利,眼光每位娘子臉上掃過,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道:"今天在座的所有孩子們,還有遠在靈州的侯小清,都流著我的血脈,或是我的養子,就是一家人,決不准內斗."

這番話,讓眾小孩聽得莫名其妙,可是在座的四個女子卻聽得明白,自古侯門深似海,里面的傾軋與斗爭,其殘酷並不亞于戰爭,侯云策這是在防微杜漸.

"張克利是我的養子,從今天起,我贈名其為侯宗虎."侯大利此舉也有深意,通過侯宗虎之事,他也是向黑城傳遞信號,打消有可能產生的顧忌.

阿濟格聞言大震,侯云策的幾個兒子皆是宗之輩,和陛下林宗訓地輩份相同,今天侯大利贈名,這是一個非同小可的事情.阿濟格咬著嘴唇,眼睛水悄悄地湧出了眼角.

處理完家務,午餐也就要結束了,侯云策顧不得休息,便匆匆忙忙地前往中書門下.

中書門下早已等著許多官員,能夠在中書門下等候的都是各侍郎以及上的重臣,侯云策一一見過禮,便進了內院,將這些官員交給了參政知事司馬翎.

侯云策以節度使入相,雖然雄兵在握,可是在朝廷上的根基卻無法與王薄,魏仁浦等老臣相比,心腹中理政人才極少,中書門下原來還有一個里奇部的吳若谷,吳若谷成了剌史之後,中書門下就沒有得力人手.侯云策考慮再三,也只能利用原有的人才,便提升才能突出的薛居正,舊相識司馬翎為參政知事.

薛居正和司馬翎兩人升任參政知事,事實就是擔任副宰相.

司馬翎以前是曾任過吏部侍郎,侯云策在鳳州,靈州之時,曾經通過司馬翎調動了不少小官,包括趙普等人均是通過司馬翎地關系這才調至了黑雕軍中,將司馬翎升任為參政知事,也是發揮司馬翎在吏部多年的優勢,挑選現成的優秀官員補充缺口.


司馬翎與前些年相比,瘦了整整一圈,而且每天口渴得曆害,因此,每天到了中書門下後院,總是讓小吏們燒上水,並隨時放在手邊,這樣他才覺得安心.

薛居正以才華揚名大梁,雖是侯云策舊識卻不是嫡系,屬于使用中觀察,觀察中使用的大臣.

鑒于兩位大臣的情況,侯云策特令這兩名參政知事"不宣制,不押班,不知印,不升政事堂",從本質上兩人就成為了侯云策的私人高級助手.

此時,司馬翎應付絡繹不絕的大臣,薛居正就到後院彙報重要之事.

薛居正道:"今日有兩件事情重要,一是禮部送來的春考奏折,另一個是戶部請求整頓賦稅的奏折,其余的都是日常小事,這些奏折都已分類歸整,侯相有空可閱."

侯云策笑了笑,道:"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春考在即,這是大事,我先禮部奏折,你派人去請竇儀尚書來此."

禮部尚書竇儀原是禮部侍郎,是禦吏竇儼族弟,竇儼在審理澶州水禍一案之時,已和侯云策有密約,對侯云策暗中多有襄助,此時侯云策掌握朝廷,投桃報李,將禮部侍郎竇儀升任為禮部尚書.竇儀和其兄長一樣,皆為很有風度的儒家弟子,雖是急急忙忙地趕過來,頭發,衣飾卻沒有一絲凌亂.

侯云策諸事纏身,隨意聊了幾句,便切入正題,道:"今年春試,有幾個問題要與以往不一樣,進士人數擴大到五十人."

大林春試,進士一般也就十人到二十人,竇儀聽聞進士人數一下翻輩,臉上吃驚之色不能掩飾.

"科舉考試,說到底是選拔官吏的一種方式,長于考試並不代表著是個能員,百姓有句俗語,叫做是騾是馬拉出來溜溜就知道了,所以,依我的意思,不妨多取一些進士,放在地方上用實績來檢驗,總能發現幾個人才."

竇儀雖然覺得侯相這種做法不合常儀,但是見侯相態度堅決,也不好多說,暗道:多幾個也就多幾個吧.

"其二,國家開科取士,為官擇人,不是私人取士,從這科起,及弟舉人不得稱呼知舉官為恩門,師門,也不得自稱門生,有違命不遵者,由禦史台彈劾上報,而且主考官不能固定,春考前由中書門人臨時指定."

"其三,科舉取士禁絕朝臣公薦士人,鼓勵舉報違規者,一經查實,舉人將喪失參加科舉考試的資格."

聽到這一條,竇儀臉上禁不住有些熱氣,"公薦"是科舉考試的一種特權,每年知舉官赴貢院主試之前,台閣近臣可以保薦"抱文藝者",號稱"公薦",其實這是一種變相請托,侯相此令一出,不知會堵了多少台閣近臣的利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