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劉繼業屯兵



等到太監宮女們都躲得遠遠的,趙英挽著侯云策手臂,依在其身邊,歎了一口氣,道:"阿郎,不是我心眼小,張克利也太不像話了,以前在城南侯府里就天天地鬧事,如今到了皇宮,更是不消停,剛才他帶著小清,把宗林推進了花園里,弄得一身泥,手也蹭破了皮."

阿濟格是從北方來的胡人,侯云策對這個故人特別好,將其兒子張克利收為義子,一路提攜.趙英素來不會指責張克利,今天也是忍不住了.

侯云策對于張克利則有當年"少年營"的舊情,每次看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張克利,就會想起當年在黑城的舊事..

侯云策見趙英氣鼓鼓的,便笑道:"克利這個家伙,精力倒真是旺盛."誇了一句,他又道:"他也有八歲多了,要教些規矩了,若是變得無法無天,就不是好事了."他又溫言勸道:"小孩子都是這樣.我小時候常和朋友們一起玩耍,打架是常事."

趙英也是極為理『性』之人,抱怨了一句以後,也怕侯云策誤解自己是專門來告狀的,便道:"壽安公主剛才到宮中來了."

壽安公主是太祖的女兒,她的丈夫是以前的殿前司都指揮使張永德,侍衛司和殿前司兩分為六之後,張永德就失去了對大林精衛禁軍的控制,帶了一只偏師常年駐守在澤州,大林軍北伐之時,主要任務是防守北漢.

這只是一般高級將領地職位,張永德是駙馬身份,而大林朝並沒有規定駙馬就不能擔任高級官員,所以,他駐守澤州,是被林榮變相地逐出了大林的權力中心.當李筠被殲滅以後.侯云策就趁機將其調回了大梁,給了一個衛國公的虛位,就放他在大梁養著.

侯云策早已將這位曾經統兵大將淡忘了,聽到壽安公主入宮,便問道:"壽安公主.她到宮中來做什麼?"

在太祖時代,壽安公主府中曾是大梁貴婦人最愛去的地方,林榮時代,壽安公主府上也長期賓客贏門.當時趙英是趙皇後的妹妹,靈州節度使侯云策的夫人,衛王的女兒,身份也非同一般,自然是壽安公主府上的客人,兩人關系雖不是特別深厚,卻也是常來常往地熟人.

趙英就淡淡地笑道:"壽安公主的女兒有三歲多了,她想和我們結成親家.把女兒嫁給宗林."對于這門親事,趙英還是比較認同的,壽安公主雖然今非昔比,可是畢竟是太祖血脈,從家世來說,在人們心中仍是尊貴無比,若兩家能聯姻,就能無形中提高宗林在宮中的地位.

侯云策背著手.在宮中轉了幾圈.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千年不變的規律,既然如此,我們就沒有拒絕太祖血脈的理由."他在心中歎息一聲:"這些生在帝王家的兒女們,還沒有長大,就已經成為了無數獵人地目標,他們甚至沒有選擇愛情和人生道的權利和機會,這也算是帝王家的無奈."

趙英見侯云策同意了,臉有喜色,道:"壽安公主明日還要到宮中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趙英高高興興地回宮,侯云策又在殿前坐了一會,只見參政知事薛居正手里拿著一個黑木盒子,匆匆走了進來,薛居正是參政知事,侯云策給了他隨時進殿的權力,因此,他一這通行證,也沒有人阻擋他,任由他走進了大殿.

侯云策當了皇帝以後,發了二十張通行證,也就是這二十個大臣,能夠憑著通行證,隨時隨地到大殿中來,不必經過太監們通報,這包括了幾個宰相,參政知事,禦史中丞,樞密使,以及黑雕軍地幾個重要將領.

"陛下,郎州刺史鄭起的黑木奏折到了."


侯云策稱帝以後,仍然保留著林榮的黑木奏折制度,沒有陛下同意,黑木奏折連宰相也不能看,這是給封疆大吏的一種特權,他們可以直接用黑木奏折向陛下彙報重大問題,一是為了保密,二是免得因為公文在各衙門慢慢運轉而誤事.

侯云策接過黑木奏折,取過一柄銀質小刀,劃開蠟封的印紙,奏折很短,不過薄薄一頁,侯云策卻讀得很慢,讀畢,將奏折遞給薛居正,道:"你也看看."

薛居正看罷,道:"看來江陵等地所上的奏折所言不虛,鄭使君也承認了此事,只是,依臣之見,鄭使君初到郎州,又遇到天災,才會出現郎州之民大量外逃之事,他所做的緊急措施也還不錯,可免其責."

"世間萬物萬事,有因就有果,郎州之亂,周保權難辭其疚,他如今被捉到了郎州,也應了那一句話,種下什麼種子,就結什麼果實."

侯云策又取過薄薄的奏折,再看了一遍,用手指敲敲了桌面,提高聲音道:"周氏父子在郎州,急征暴斂,競相盤剝百姓,除常賦二稅不斷加重以外,還有農具稅,牛皮銳,過橋稅,鹽錢,曲錢,礬錢,鞋錢,酒錢,更有甚者,楊柳吐絮,鵝生雙黃都是納稅,這些稅錢,是真正的苛捐雜稅,有一部分進了三司,絕大部分被各地官員中飽私囊."

"郎州如此斂奉上,肆意搜亂百姓,難怪我軍攻打荊湖地區勢若破竹,郎州,岳州百姓還主動提供情報,郎州之事,是血淋淋的經驗教訓,絕對不能掉以輕心."

薛居正進言道:"依臣之見,當務之急是從襄陽調一批糧食到郎州,將百姓安撫住,如今正在攻打西西蜀,不能讓郎州出亂子."

侯云策贊許地點了點頭,道:"郎州安定,西蜀的抵抗意志就要弱上兩分,此事宜速辦,不能絲毫懈怠,還有,郎州不僅要廢除所有地苛捐雜稅,還要免除荊南,潭州,郎州等地曆年拖欠的租稅,所有的無名雜稅也全部免除,而且,給荊湖之民三年時間休養生息,免除所有的稅錢,特別是在荊湖和西蜀交界之地,多多地貼上這種布告,還要在布告上寫上,西蜀的租稅也免三年."

薛居正沒有想到侯云策一下就免了荊湖之地的租稅,他有些遲疑地道:"西蜀比荊湖大得太多,若免了西蜀三年租稅,朝廷的負擔就太大了."

"任何事情都有利有弊,這就要看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西蜀朝庫頗為豐厚,這些財產足夠三年治西蜀之費,根本沒有任何問題.這叫做放水養魚,魚多了,自然就可以隨時網起來宰殺,若是沒有魚,就算你的網再好,也是白費勁."

交待完政策,薛居正很郁悶地就朝外走,雖然陛下的主意和辦法都還是不錯,可是陛下說出來的話,一點都沒有儒家的內斂,就和那些生意人一般,他暗道:"陛下畢竟是將軍出身,學問不深,若是他熟讀了聖人之言,說起話來定然順耳得多."

雖然話不順耳,辦法卻是極好的,薛居正回到中書門下,就讓小吏們取過紙筆,他親自擬定了一份告示,告示內容就是侯云策所定下之策,當然,句子充滿了充斥天地的浩然正氣,將浩蕩皇恩表現得淋漓盡致.

此布告發出之後,荊湖之民都將侯云策當成了救苦救難的活菩薩,當然,這是後話了,在此暫且不提.

走了薛居正,侯云策剛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只見宰相魏仁浦和樞密使石虎又一起進了大殿.見到這兩人一起來了,侯云策就只好重重地坐了下來,道:"兩位臉色嚴肅,是西蜀戰事出了問題嗎,不過,各軍現在仍在行軍,想必戰事還沒有打起來,是哪一處邊境出了問題."

石虎不愧為石佛,面對著陛下,也沒有展開笑顏,只道:"北漢劉繼業在代州屯積重兵,我擔心契丹人又會趁西蜀之戰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