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刀花馬浪 第四卷 三十 卜亂(1)

飛孝的出戰果然出其不意!

“跑呀!~”牛六斤來不及指揮,也指揮不動群狗,帶了十幾只狗下來,一接觸就被打敗,連人帶狗分幾路落荒而逃。一些狗朝著他的方向追了過去,其它狗紛紛向著山坡殺上。

“咬咬!~”馬義也一聲令下,可山坡上的狗也紛紛逃亡,四處逃竄。馬義苦著臉的下半句立刻就變成了:“跑!”

“我看不懂了!埋伏嗎?”狄南良在人群移動中發出一片歡呼聲中問狄南齊。

“不知道!總覺得不對,怎麼一打就跑了,反正不能追!”狄南齊邊隨人去追看邊說。

“追!”龍妙妙請求飛孝說。

飛孝也猶豫要不要追,以多打少,勝利後回來後,收複被十來只狗占領的營地簡直容易透頂,但就怕有埋伏,但狗能埋伏住不叫的話,猴子都不會爬樹。“恩!”他還是點點頭,帶領狗群殺了去。鎮上的人看飛孝追了出去,而天色又暗,想想大局也差不多定了,跟了一陣便都回鎮子。

追擊一直延伸到夜色昏暗時,雪光中一點也看不清前路有多少敵人,飛孝只是覺得有狗的嗅覺在,自己是如何也不會追丟的。

而這時,飛鳥的營中突然又起火。回去路過時的鎮民紛紛圍觀,這次連帳篷一塊燒了。大火躥起來好高,火頭跳動給人以誘惑,有很多凍得不行的人停下來。

“這些東西是自個放到一起點燃的吧,不然是怎麼回事?”一個賭徒想想剛才還在相互對壘的敵人便說。畢竟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不是飛孝燒的。

“你說好好的,這面怎麼就起火了呢?”一個鎮民問。

“是自己燒的。只是不明白自己為何要燒自己的營地,難道已經認輸了?”一個鎮民更不解地說。

突然,有一個人在火邊發現了一塊畫著烤火動作的木牌,上面還寫了幾個連不識字的人都覺得難看的字。大家紛紛問誰認識字,來看看這是啥!

“南——犬——出——蛋,寶蛋的東西,共大家火考,火用。”一個人拉著馬兒近前溫暖,嘴巴里忍不住炫耀一樣讀了出來。他身邊的伙伴立刻回頭,說得聲音好大:“狗下了蛋?!!有這麼鮮奇的事?!大家快找找,狗下了蛋?!大家找來吃,人家同意的!”

幾個真識字的人湊前一看,立刻笑得人仰馬翻!狄南齊也上去看,認出是“獻出最寶貴的東西,供大家烤火用!”

飛孝的大帳篷里給架起了一堆火,因為龍琉姝的沒經驗,又不得不強行巴結,那火兒好像要燒破帳篷頂一樣。

“怎麼樣?姐姐烤的肉好吃不好吃?”龍琉姝問,她再次給臉上抹一把黑灰,又在一邊辛苦烤肉。

“好吃!今天晚上有人為我烤肉了。呵呵!”飛鳥高興地如同犯傻一樣說。

龍琉姝發現飛鳥的反應有些異常,不過卻也不是特別奇怪,僅僅是稍覺得怪。同時,她覺得對不住飛鳥,像抒發自己感情一樣地說:“以前總想有人挫挫你自大的樣子,現在覺得一點也不好玩。”

“啊?真的有陰謀呀!”飛鳥愣了一愣,手拿烤肉驚慌失措,“在哪,在哪?”

外面突然有狗叫和人聲嘈雜,龍琉姝愣了一下,說:“這麼快就大獲全盛了?”

“是呀!我的俘虜小姐!”飛鳥拍了拍手。首先落荒而逃的牛六斤,和飛雪,背著琴的風月一起掀開簾子出現了。

“秉告主帥!敵人閑雜人等全部被圈禁,我們的人正在搶修柵欄。”牛六斤拍了一下彎刀說。


“怎麼會呢?”龍琉姝大聲詢問。

“抓到表哥一個,怎麼辦?”飛雪問。

“怎麼樣?俘虜姐姐,請繼續給我烤肉,不然把你放到我們的狗堆里。”飛鳥把自己手里正吃著的烤肉還給龍琉姝說,“烤的一點也不好吃,有的黑得發苦,有的肉不熟,姐姐!”

“大家收拾一下,這就是我們的中軍大營!”飛鳥在龍琉姝傻呆呆站著的時候下令。

飛孝追趕而去,漸漸發現自己的狗分開追趕敵人去了,少了好多。而敵人的狗在四下里逃散,敵人三個指揮官也分路逃竄了。他也無從去追的,只得大聲喚狗,准備回去,可追狗的狗是最難喚的,就是主人也要叫半天,而飛孝卻不是它們的主人。

雪層被凍上了,馬踏在上面有著奇怪的聲響,飛孝突然看到有人從一個高坡後出來。他正打算讓自己身邊的兩只狗將其繳械的時候,卻發現馬義面帶笑容,主動扯著白旗喊著投降。

“你白旗是什麼時候准備的?”飛孝頓時覺得不妙。

“當然是提前准備的啦!”馬義笑呵呵地說,“你們大勢已去,乖乖地等到明天決戰輸掉吧。”

“不管怎樣,你現在已經成了俘虜!”飛孝在他身上貼了個俘虜的標志說,“走吧,跟我回去!”

“回哪去?”馬義問,“你已經無家可歸了。”

“胡說?”飛孝嘴里這麼說,心里卻沒有底,他知道營寨里沒有一兵一卒。

龍妙妙也抓了一個俘虜回來,是馬石,他與馬義不同,衣服也爛了,眼眶發青。“你怎麼回事?不是說不反抗的嗎?”馬義說。

“我也沒有辦法呀,投降沒用,不但差點被狗咬傷。”馬石說,“二小姐又按住我打了一頓。”

龍妙妙哼了一下,馬石立刻住口了。兩個俘虜磨蹭著回去,飛孝想先走,又怕龍妙妙看他們不住。

讓他們想不到的是,就這一陣功夫,無論是逃的狗還是追的狗都繞了回來!

飛鳥早讓俘虜武士在柵欄門旁邊清理一片雪,架起柴火烤肉,飛鳥的狗被放進來,同樣不喂食。而柵欄外面全是飛孝繞了大圈追回來的狗。它們眼巴巴地流著口水看火堆。天早已經黑了下去,那些狗的眼睛都盯住食物,發出油油的光芒。

飛鳥讓人把表哥被帶上來。龍琉姝看看飛鳥一眼,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幫我叫狗吃東西,一個銀幣,怎麼樣?好表哥!”飛鳥勸誘說。

花落開咬著下嘴唇,思考著自己該不該這樣干。“你要干什麼?”龍琉姝問。

“這都不知道!招降呀。”飛雪說。

“花落開,你敢投降的話,我剝你的皮,不投降的話,他給你多少我給你多少!”龍琉姝邊威脅邊僥幸地說,“你總不會為一個銀幣就投降吧!”

“哈哈!就想到你會這樣的,表哥,一個金幣,怎麼樣?”飛鳥問不說話的花落開。

“我也是!”龍琉姝想都沒想就說。


“我們大家都可以作證,你說你要給表哥一個金幣呀。”飛鳥樂呵呵地說,“我不勸了!”

“是呀!怎麼樣?”龍琉姝氣憤成幾乎要死樣說。

花落開大嘴一張笑了起來,說:“呵呵,一個金幣,呵呵!一個這麼少,嘿嘿,我怎麼會投降呢?就是千千萬萬,我也不會背叛大小姐的!”

飛鳥抓抓頭,抓住一個半熟的羊腿站起來,走到門旁邊,看著飛孝的狗又點頭又搖頭,弄得大伙莫名其妙。“我們的狗都關起來了!”牛六斤在里面大聲地喊,“還有七八只沒有回來,可能回老營了!”

飛鳥回了一聲,面對柵欄外的狗,用充滿誘惑力而又節奏十足的聲音說:“我說什麼呢,你們肯定都能聽懂,可你們說什麼,我肯定也聽不懂,是不是?你們要是投降的話,在我問的時候就點三下頭吧。”

眾人眼巴巴地看著,越來越覺得飛鳥是一個欺騙善良人的魔神,聲音里的誘惑足有著與月神同等的聖潔和輕柔,充滿磁性。

羊腿自然就成了他手里的光明。

“做夢吧,還有讓狗開口投降的?”龍琉姝不屑扭頭到一邊去。

飛鳥回頭看了一下,抓住羊腿,看狗在向上看,就更牛地說:“要是你們投降呢,就點三下頭,聽明白了沒有?”

龍琉姝終于忍不住回頭去看,結果大掉眼鏡的是,這些狗真的開始上下點頭了。“開一個小縫,一次放進來三四條。”飛鳥給牛三斤說。

“怎麼可能?狗都能聽他勸降!”龍琉姝差點沒有氣死掉,又無端地生出一種說不出的崇拜,她看看花落開,竟然在用和她一樣驚詫的眼睛看!

“你真笨呀,還想——?!”飛雪小聲地趴到她耳朵邊說,“他拿著羊腿一上一下,狗當然都點頭了,剛過中午,我們就來騷擾,你們怎麼可能有空喂食呢?”

“什麼?原來你們每次走開都是輪換著給狗喂食了?”龍琉姝恍然大悟問。

“沒有!”飛雪得意地說,“有狗王的狗能挨餓。我哥說,要飛孝回來,也試試勸我們的狗,如果不怕咬的話。”

兩條最先受不了引誘的狗進來了,飛鳥溫柔地靠近,牛六斤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一大袋飛孝的熟食,然後“嘖嘖”地叫狗。飛鳥在兩條狗大搖尾巴又可憐西西的時候才給它們吃的,還一邊喂,一邊在它們吃東西的時候摸它們的背頰。最後,他讓牛六斤把這兩條狗趕到營地里的圈里。接著,他再放狗進來,又是這樣。不一會工夫,十多條被喂了食物的狗被趕到一間狗圈里,劉鹽,白鐵狗也先後回來,代替飛鳥這樣勸降飛孝的狗。

當飛孝回來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飛孝,你已經眾叛親離了。”飛鳥看看遠遠帶著兩個俘虜過來的飛孝,龍妙妙,舉著羊腿爬上柵欄說。

等龍妙妙弄明白了怎麼回事後,邊大聲指責飛鳥的無恥,邊強烈地要求:“交換俘虜!交換俘虜,把狗一起還給我們!”飛孝眼見大勢已去,郁悶極了,也跳下馬來大聲指責:“哥,你太不守信用了吧!你說過的,明天才決戰的,現在你把我趕出來也就算了,為什麼抓我的狗?”

“呵呵!我只是幫你喂喂食物而已,放心,我還留著明天打敗你呢。”飛鳥很豪氣地說,也沒追究昨日夜里的事,只是說,“否則怎麼還算是你哥哥呢!”

“不要裝好人啦,快把我姐姐放過來,我們給你們交換俘虜!”龍妙妙高喊。

“好呀,來!交換!”飛鳥點頭同意。飛孝不去管這些,拼命地叫那些還圍在柵欄邊的狗。一只一只的狗跑到他身邊,看到沒有吃的,紛紛失望,又再次跑回到柵欄邊。

“這我也沒有辦法了!”飛鳥把門打開,手里擺著的羊腿卻一不小心被進來的狗搶走,他也不管,只是故意說,“又有幾只狗投降啦。你也來勸我的狗好不好?試一試,我也沒喂吃的。”


“哼!”飛孝下了馬,就翻身跳過柵欄,他自己的狗大多動動尾巴,就銜起東西跑到一邊吃。飛鳥看另一個羊腿烤得時間更久,就拿起來給飛孝!

在飛鳥的陪同下,飛孝慢慢地向飛鳥圈狗的柵欄接近,可剛走上一點就聽到猛烈的狗叫聲。他不甘心地給飛鳥說:“哥,你不要讓它們叫!”

“啊?這個有點難度了!可你的狗怎麼不叫?告訴你吧,我的狗把周圍都撒了標志,呵呵!你不會勇敢一點嗎?”飛鳥推著他上前,自己立刻跳了回來。

飛孝咽了幾下吐沫,把小柵欄打來一條小縫,那里面立刻伸出一個狂叫的狗頭來,飛孝驚了一下,一腳踢了去,勸降未進行先失敗,更不要說能不能勸了。

“我看我們還是在後門那里換俘虜吧。牛六斤,你帶表哥和琉姝姐姐到後面和他們換人去。”飛鳥樂呵呵地給飛孝說,“形勢一轉變,呵呵,你的狗就不怕你打了,怎麼樣?服了吧!”

片刻之後,飛孝和龍妙妙,花落開,龍琉姝帶著幾個武士,垂頭喪氣地在黑暗中游逛。

“我們去哪呀!怎麼一只狗也叫不回來?”龍妙妙暴躁地說。

“去他們營地先住一晚上吧。”龍琉姝建議。

“已經被燒了,看煙,還一個勁地冒呢。我追趕敵人到半路上就發現了。”飛孝說。

“我們回家吧,明天再回來!”花落開身體不如他們,差點都快凍斃了。

“我真不知道,阿哥是怎麼一個人從雪原回來的。”飛孝也跺了跺貓咬一樣的腳說,“我們輸了,連翻本的機會都沒給我們。”

“他不是說還把狗給我們的嗎?”龍妙妙說,“要是他不還回來的話,我就——”

“好啦,還回來也不怎麼聽話了。”龍琉姝說,“這就是他的詭計!”

“我們偷偷地翻回去,然後讓我們的狗搶回營地!”花落開突發奇想說。

“是呀,只要翻回去,那些吃過東西的狗不都又聽我們的嗎?我們趁機反攻。”龍妙妙也贊同地說。

“這是耍賴!”飛孝說,“真放到打仗的時候可能嗎?”

“就是翻過去也沒有用,他已經把我們進去的狗一個個圈了起來。”龍琉姝揮揮手說,“我也贊成現在我們各自回家,明天一大早就來,看看我們的狗還聽不聽我們的話。不然,說不定還引起他們的狗追趕我們咬。”

前幾日意氣風發的幾大統帥這就各回各家去了。龍青云聽說女兒回來在吃飯,慌忙過去,興致勃勃地問起狗事。龍妙妙正沒有好氣地大吃東西,聽父親一問差點就哭出來。

“阿爸,你,二叔和姑姑沒壓我贏吧?”一臉黑灰的龍琉姝垂頭喪氣地說,“我們是輸定了。”

龍青云坐下來問:“怎麼回事?”

“不要問了嘛!”龍妙妙幾次想摔東西都強行忍住,最後咬牙說,“反正,現在我一想起來,就想把那家伙抓住,狠狠地打上一頓!這個奸詐,狡猾,卑鄙,無恥的豬!吃狗糞的家伙!”

“好啦,妹妹!我們的大營被占,狗群指揮失靈,連去的地方都沒有,只好回家睡覺!”龍琉姝還算平靜地說,“我只是奇怪,為什麼我們的狗到他們的帳篷就不打仗了,而他們的狗卻能在我們帳篷邊又咬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