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突破防線

東德史丹德爾

“要小心,波維。”

“我一向都是小心的,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微笑答道。“來吧,上尉。”

沙吉托夫上尉跟在他的上司身後,不像他們的前一次前線視察,這一次他們穿著防彈背心。除了地圖盒之外,這名將領只帶了手槍,儋這位上尉現在除了是參謀官之外,也已經成為一名正式的貼身侍衛,他的肩上斜背著一挺捷克制的沖鋒槍。上尉眼前的這個人如今已有很大的不同,在阿利克斯耶夫做第一次巡視時,他幾乎是抱著有點著急要嘗試的心情,但是這位年輕人不知道,即使像阿利克斯耶夫官階那麼高的人,也從未參加過戰爭,而在這次戰役中,他的感受與了解跟新兵毫無兩樣。他以前從未親曆過戰爭場面,現在不同,他已經聞過戰火的味道,也知道事情會行得通還是行不通;這種改變是明顯的。他的父親是對的,沙吉托夫心想,他是個可信賴的人。一位空軍上校陪同他們一起登上一架直升機,這架米爾—24在夜色中起飛,它的護航戰斗機就在他們頭頂上。

西德藍姆斯多夫

並沒有很多人欣賞錄影機的重要性,毫無疑問地這是家庭中的一種便利家電用品,但是直到兩年以前,一位荷蘭皇家空軍上尉發表了一項聰明的想法,在一次德國的秘密演習中,才第一次證明了此種機器可以用在戰場上,然後在美國西部也有一次成功的測試。

北約的偵察機在萊納河上空保持著慣常的位置。E—3A守望者,也就是一般所謂的空中雷達預警機,以及較小型,較鮮為人知的TR—1飛機,正在戰斗機前線後方以單調的繞圈方式或采直線飛行,執行著它們的任務。它們的功能相似,但不盡相同。空中雷達預警機注意著空中的狀況;TR—1則是U—2的改良型,專門注意地面上的車輛。最初TR—1有點失敗,因為它追蹤了太多目標,俄國人在許多地點上安置了固定的雷達反射器。北約組織指揮部湧進大量的情報資料,但是太過龐雜而無法使用。所有得自偵察機的資料都記錄在錄影帶上,因為這是一種方便的資料貯存媒體,但是安置在北約組織內的錄影設備只具有少數的操作功能,這位荷蘭上尉因此將他自己的私人機器帶到辦公室,展示如何使用快速的前轉和倒轉。雷達資料不僅可用來顯示事情的進行狀況,也可顯示出訊號的出處。有了電腦的支援使得工作更加容易,電腦可以把兩小時以上沒有移動的目標消掉——如此便除去蘇聯的雷達誘餌——一種全新的情報工具。

一錄影帶都制作了幾份拷貝,一百多位的情報專家和交通控制專家二十四小時不停地檢查這些情報,有些人負責直接的戰術情報,其他人則負責尋找敵方的行動模式。前線各單位在夜間有大量的卡車進出,這表示正在運送燃料和軍需品,有若干輛車子從師部運輸車隊分支出來,並且成排地部署在前線,這表示炮兵部隊正准備發動攻擊。他們已經學到真正的策略就是:將資料盡快送到前線指揮部,以便利用。

在藍姆斯多夫,一名中尉剛處理完一卷六小時前才錄成的錄影帶,他的報告透過地面線路傳送到北約組織前線指揮部。他報告說至少有三個師乘車在7號公路向南或向北移。蘇聯將全力對巴德-沙德佛茲發動攻擊,比預期的還要快。很快的,來自比利時、德國、美國陸軍的預備單位,將會趕到前線,並且與盟軍空中單位聯系,以進行一次重大的地面攻擊。在這一戰區作戰真是夠激烈的了。在漢諾瓦南部區域的德國兵力只剩下百分之五十,戰斗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是一場競賽了,因為雙方都試圖比對方更早在攻擊之前獲得後備兵力。

東德賀雷

“三十分鍾,”阿利克斯耶夫對沙吉托夫說,四個機動步兵師已在線上,布滿著不到二十公里長的前線,在他們後面,有一個裝甲車師正等著利用德國防線的第一處裂口。目標是萊納河上的阿爾菲德鎮,這個鎮掌握著兩條要道,是北約向南方與北方運送補給品和軍隊的要道,如果突破這一點,就能在北約組織的防線上打開一個裂口,讓蘇聯的作戰運動群湧入北約組織的後方。

“將軍同志,依你的看法,你認為事情進行得如何了?”上尉冷靜地問道。

“再過幾小時以後再問我。”將軍回答。他後邊的河谷還沒有人員和武器。他們攻入邊界只有三十公里——而紅軍的裝甲部隊原先預計要在兩天之內攻達賀雷市。阿利克斯耶夫暗自抱怨,心中懷疑著到底是哪個‘天才’參謀排的時間表,再一次的忽略了人的因素。德軍的士氣和戰斗精神是他前所未見的,他還記得他父親所說的在烏克蘭和波蘭的戰斗故事,但是他從來未曾完全相信過,現在他相信了。德國人為他們國內的每一吋土地拼命,就像狼群護衛它們的幼兒一樣,只有在最迫不得已時才會撤退,他們會利用每一個機會反攻,並利用所有的武器榨盡入侵俄軍的每一滴血。

蘇聯的情報早已預計會有慘重的傷亡,這場戰役必定會付出極大的代價,他們必須先在敵軍的防線攻破一個裂口——但是北約的軍隊會拼死對抗,以他們的精密武器,從安全的預備位置開火,將會消耗蘇聯的每一波攻擊。他們對蘇聯後方部隊進行的飛機攻擊,這些單位在投入決定性的戰役之前逐漸地被削弱,盡管有最小心的欺敵設施,他們仍會受到敵方支援的炮擊干擾。

紅軍正在向前移動,阿利克斯耶夫提醒自己。北約也在付出代價,他們的後備部隊必須延伸部署在廣大的前線戰場上,因而力量變得薄弱了,德國部隊不像阿利克斯耶夫一樣地利用機動性,他們太過于固守在一個定點,而不會四處移動對抗蘇軍。這位將軍心想,當然他們也沒有太多土地可供換取時間。阿利克斯耶夫看看手表。

就當俄軍的炮兵部隊正開始准備攻擊前,一陣陣火球在他下面的樹林里升起。接下來的就是多管火箭發射器,早晨的天空充滿了團團火焰。阿利克斯耶夫用望遠鏡向下看,幾秒鍾之內,他看見橘白色的炮彈爆炸撞擊在北約的防線上。因距離戰斗前線太遠而無法看清任何細節,但是在許多公里之外的一個區域上,亮起了一片像是西方世界所熟悉的霓虹燈招牌所造成的一片紅光。他的頭頂傳來一陣怒吼聲,將軍看見領頭的地面攻擊機隊往前線疾飛而去。

“謝謝你,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喘一口氣說,他計算至少有三十架蘇霍和米格戰斗轟炸機,所有飛機在飛向戰線時都貼近地面。他的臉上綻出了滿意的微笑,一面走回他的地下指揮碉堡。

“先頭部隊已經開始移進。”一名上校宣稱。一張粗糙木板制成的桌面橫跨在鋸木架上,戰術地圖上已經做了記號,紅色的箭頭伸向一連串的藍線,標示官全都是尉級的,每個人頭上都戴著耳機,連線到指定的團部,而連線到預備單位的標示官站在離桌面不遠之處,一面吸著香煙,一面看著箭頭的方向。在他們身後的第八親衛軍軍長安靜地站著,看著他的攻擊計劃展開在每個人面前。

“正遭遇中度的抵抗,敵人的炮兵和戰車的火力已開始。”一位中校說道。

爆炸力震動了地下指揮碉堡,兩公里之外,德國幽靈式戰斗機正與一個自走炮營展開搏斗。

“敵人在上面飛,”空防官說。有幾雙眼睛從碉堡上面的木格屋頂看上去,阿利克斯耶夫並沒有加入他們。一枚北約的精靈炸彈可以在轉瞬間將他們炸上西天。雖然他喜歡身為戰區副司令的工作,但是他也希望能再回到以前他統領戰斗群的日子。在這里,他只是一名觀察者,而且感覺到他需要有真正握在手上的那種戰斗情緒。

“炮兵報告遭遇激烈的反炮擊和空中攻擊。我們的飛彈已經在第五十七機動步兵師的後方接戰到敵人的飛機。”空防官繼續說道:“前線有繁忙的空中活動。”

“我們的戰斗機已與北約的飛機接觸。”前線航空隊軍官報告說,他憤怒地抬頭看天空:“我們的飛彈正在擊落自己的飛機!”

“空中防衛官,”阿利克斯耶夫叫道,“叫你的單位認清目標!”

“我們在前線有五十架飛機,我們能獨力對付北約的飛機!”軍官堅持地說道。

“叫地對空飛彈陣地不可對一千呎以上的目標開火。”阿利克斯耶夫下達命令。前一天晚上他已經與前線航空隊指揮官討論過,米格飛行員在進行攻擊過後要停在高處,讓防空飛彈和防炮陣地自由地只攻擊那些會立即威脅到地面單位的北約飛機。為什麼他自己的飛機還是受到地對空飛彈的擊中?

萊納河上空三萬英呎處,有兩架E—3A雷達預警機正在為自己的性命而搏斗。攻擊正在進行,兩架米格—23攔截機正加速對著他們飛來,機上的管制官呼求協助。這兩架雷達預警機在遭遇攻擊中驚慌失措,吸引在其他任務中的戰斗機趕來支援。俄國飛行員不顧自身的安全,以每小時一千哩的速度,在干擾片的支援下,向西面而來。美國鷹式戰斗機和法國的幻象式噴射戰斗機為了對付威脅,在天空布滿了飛彈,但這樣還不夠。當蘇聯的米格機接近到六十哩之內時,空中預警機關閉了機上的雷達,並且向地面俯沖,以避開攻擊,使得正在巴德-沙德茲上空的北約戰斗機只得靠自己。這是第一次,蘇聯在一個主要戰場的上空取得了空中優勢。

“第三—四—三親衛步兵團報告他們已經突破了德國的防線。”一位中校說,他沒有抬頭,只是將自己負責的箭頭加長了一些。“敵人的各單位已經混亂地向後撤退。”

“三—四—○軍團就位了,”接著一名位置標示官報告:“德國的第一道防線已崩潰,正沿著鐵路沿線的軸線向南前進……敵軍各單位正在逃,他們並未重組,也未打算回轉。”

第八親衛軍指揮官投給阿利克斯耶夫勝利的一眼。“叫裝甲車師開動!”

保衛這一區域的兩旅德軍早已吃足了苦頭,他們已被調派來阻止太多次的攻擊,他們的人員損失了大半,武器也即將耗盡,他們別無選擇地逃離敵人,希望能在二四三號公路後面的樹林里重新建立新的防線。四公里之外的哈根史丹吉市,第二十親衛戰師開始沿路而下,共有三百輛T—80戰車,由數百輛運兵車支援著,分散進入次要道路的左、右兩邊,以每個團縱隊組成攻擊隊形。第二十裝甲師是第八親衛軍的作戰運動群。自從戰爭開始以來,這一支蘇聯陸軍就一直試著要將這些強大的單位切入北約的後方,現在,這個計劃有可能實現了。

“干得好,將軍同志!”阿利克斯耶夫說。位置標示圖顯示出一個全面性的突破,四個攻擊機動步兵師中的三個師,已經突破了德軍的防線。

米格機成功地擊毀了一架空中雷達預警機和三架鷹式戰斗機,付出的代價是他們自己的十九架飛機,這場激烈的空戰持續了十五分鍾。存活下來的另一架空中雷達預警機現在又回到了萊納河後方八十哩處的高空上。當蘇聯的飛機硬沖過密集的北約地對空飛彈准備回家時,這架空中雷達預警機的雷達操作員正忙著為德國中部上空正在進行的空戰重新建立管制。蘇聯米格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才完成此項任務,而此項任務之前,米格機的機員甚至于沒有機會接受任務簡報。

而這還只是開始。現在初步的攻擊已經成功,這一場戰斗中最困難的部分正在進行中,指揮這次攻擊的將官和校官們必須迅速地將他們的各單位向前移動,當他們將炮兵部隊迅速移師西南方以支援前進的各團時,也必須小心地保持前進單位隊形的完整性。裝甲師有最高優先權,他們必須在機動步兵部隊之後襲擊德國人的第二道防線,以便在夜幕降臨之前抵達阿爾菲德鎮。憲兵單位已經建立了預先計劃的各個交通控制點,指揮各單位沿路而下,路標已被德國人拆掉。前進過程並不如預料中的那麼容易。各單位並未保持原狀,有些指揮官已經死了,指揮車也被炸毀,而且受損的路面也阻礙了部隊的前進。

這一過程中,德國部隊試圖重組起來,後防單位也逡巡在每一條路的轉彎口後面,對著硬沖的蘇聯前進部隊發射反戰車飛彈,特別對各單位指揮官造成更大的傷亡。盟軍的飛機也重新組織,低空攻擊機也開始攻擊在空曠地區的蘇聯軍隊。

在被沖斷的防線後面,有一個德國裝甲旅駛入了阿爾菲德鎮,在它後面十分鍾路程處還有一個比利時機械化步兵團。德軍在主要道路上朝東北方向前進,剛被下令搬出住家的老百姓們在遠處觀望他們。

蘇格蘭福士蘭

“運氣不好?”杜德-辛姆斯——美國海軍-波士頓號的艦長問。

“不好,”麥克福特回答。即使在前往福士蘭的一路上,他的運氣仍然不好。擔任保衛安全走廊的英國皇家海軍冥王號在芝加哥號還未偵測到它之前,就已經進入攻擊他的戰斗位置了,如果這艘英國柴油潛艇是蘇聯的,麥克福特早就死定了。“我們有很好的機會可以對付那個兩棲部隊。事情原本進行得十分順利,你知道嗎?外面有蘇聯的聲納浮標陣列,而我們已經溜過去了,就在我們的目標整隊要讓我們用飛彈攻擊它們的時候——我想先用飛彈攻擊他們,然後再用魚雷——”

“聽起來不錯。”辛姆斯同意道。

“然後有某人發射了他們自己的魚雷,把一切搞砸了。我們發射了三枚魚叉飛彈,但是被一架直升機看見了,接下來就是:賓果!一大堆的混蛋出現在我們上面。”麥克福特推開軍官俱樂部的們,“我需要喝一杯!”

“對!”辛姆斯笑著說。“幾杯啤酒下肚之後,事情就會好一點。這種事情常會發生的,風水輪流轉,丹尼。”辛姆斯靠在吧台上,“來兩杯烈的。”

“好的,中校。”穿著白衣服的侍者端來兩杯溫過的黑啤酒。辛姆斯拿起賬單,領著他的朋友走到角落的座位上。房間的另一端正在進行著一個小型宴會。

“丹尼,這不是你的錯,俄國人並沒有把你的船打沉,不是嗎?”

麥克福特喝下去一大口啤酒。兩哩之外,芝加哥號正在重新補給,他們進港已經兩天了,波士頓號和另一艘688級潛艇也在同一個碼頭上,另外兩艘將于今天稍晚進港。他們將被派去執行另一項特殊任務,只是他們還不知道這項任務是什麼。同時,軍官和船員也利用他們短暫的休息時間去呼吸新鮮空氣和輕松一下。“你說得對,你向來都是對的,杜德。”

“好,來點脆餅干。那邊好熱鬧,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辛姆斯拿起啤酒,走到房間的那一頭。

他發現那是一群潛艇軍官在那里聚會,這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大家注目的焦點,那是一名挪威艦長,金發,大約三十歲,顯然已經好幾小時未清醒過了,他才喝干一瓶啤酒,一位皇家海軍船長又遞給他一瓶。


“我一定要找到那個救了我們的那個人。”這挪威人醉醺醺但堅持地大聲說著。

“怎麼回事?”辛姆斯問,他們已經互相介紹過,那名皇家海軍軍官是英國海軍歐貝倫號的艦長。

“這位艦長一直吹噓著他把基洛夫號一路打回莫曼斯克。”他說,“他每十分鍾就要講一次他的故事,現在,他又要開始了。”

“狗娘養的,”麥克福特說。這就是擊沉了他的目標艦的那家伙,一定是的;那名挪威人又說了一次他的故事。

“我們慢慢地接近,他們從右邊過來,”他打了個酒嗝,“我們的速度很慢,我升上潛望鏡,它就在那里!四千公尺之外,船速二十節,它將會經過我們右舷的五百公尺之內,”啤酒杯被掃到地板上。“降潛望鏡!安爾,你在哪里?安爾?哦,醉倒在桌上了。安爾是武器官,他准備發射四枚魚雷,三十七型美國魚雷,”他指著剛加入人群的兩位美國軍官。

四枚馬克—37魚雷!麥克福特心中一震;那人的話,可真糟蹋了這美好的一天。

“基洛夫號現在很近了。升潛望鏡,航向不變,速度不變,距離兩千公尺——我發射了!一、二、三、四!再裝填,下降到最深。”

“就是你搞砸了我的好事!”麥克福特氣憤得大吼。

那名挪威人幾乎在一瞬間清醒過來。“你是誰?”

“丹尼-麥克福特,美國海軍芝加哥號。”

“你就在那里?”

“對!”

“是你發射的飛彈?”

“對!”

“英雄!”那位挪威潛艇指揮官跑向麥克福特,熱情且猛力地擁抱他,幾乎把他撞撞倒,“你救了我的人!你救了我的潛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辛姆斯問道。

“哦,先介紹一下,”一位皇家海軍艦長說,“班傑恩-喬納森,挪威潛艇柯本號的艦長;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的艦長丹尼-麥克福特。”

“我們擊中基洛夫號之後,他們就來包圍我們,像一群野狼一樣。基洛夫號炸掉了——”

“四枚魚雷?我相信。”辛姆斯同意道。

“蘇聯的一艘巡洋艦,兩艘驅逐艦來到我們周圍。”喬納森現在已經相當清醒,他又繼續說:“我們,我們逃避,潛到深處,但是它們找到我們,而且發射了RBU反潛火箭,很多,大部分在遠處,有一些在近處,我們重新裝填魚雷,我擊中了那艘巡洋艦。”

“你擊中它了?”

“是的,但是沒有擊沉。這一擊花了我們十分鍾或十五分鍾,我不確定,是一段相當忙碌的時間。”

“我也是,我們快速前往,雷達上有信號,在我們認為是基洛夫號所在的位置上共有三艘船。”

“基洛夫號沉了——爆炸了!你所看見的是巡洋艦和兩艘驅逐艦,然後你發射了飛彈,對不對?”喬納森的眼睛閃亮著。

“三枚魚叉飛彈,敵人的一架直升機看見飛彈的發射,于是來追我們,我避開了,從此不知道那些飛彈是否擊中了它們。”

“擊中了!哈,讓我告訴你。”喬納森說:“我們停下來,電池快耗完了,當時,我們受損,無法逃跑。我們已經逃過四枚魚雷,但是他們已經盯住了我們,聲納找到了我們,驅逐艦對我們發射了RBU反潛火箭,前三枚未擊中,但是他們已經盯住我們。接下來——轟!轟!轟驅逐艦爆炸了。其他的也被擊中,但是沒有沉,我想。”

“我們逃脫了。”喬納森再次擁抱麥克福特。他們兩人都將啤酒潑在地上。這些美國人從未見過一個挪威人表現出那樣多的熱情,即使是對自己的妻子也一樣,“我的船員還活著,那是因為你,芝加哥號!我請你喝一杯,我要請你們所有的船員喝一杯。”

“你確定是我擊毀了它?”

“如果不是你,那我的人,我的船、和我自己都死定了。你擊毀了它!”打沉一艘驅逐艦當然比不上打沉一艘核子動力戰斗巡洋艦,麥克福特告訴自己,但這總比什麼都沒有要好得多了。他提醒自己,可能還有另一艘,誰知道,或許它在回家的路上沉掉了。

“還不錯嘛!丹尼。”辛姆斯說道。

“有些人,”那位歐貝倫號的艦長說:“就是有這麼好的運氣。”

“你知道嗎?杜德,”這位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的艦長說道:

“這啤酒還真不賴。”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

只須海葬了兩具尸體,另外十四人失蹤,認定已死亡。莫瑞斯覺得自己還是十分幸運的。二十名水兵受傷,程度不一。克拉克士官長斷了手臂,有幾個人因為魚雷爆炸力的震動而折斷了足踝,有六人被破裂水管中噴出的蒸汽燙傷,被玻璃輕微割傷的人還不算在內。

莫瑞斯念著手冊上的葬禮悼詞,他的聲音透著哀傷,希望有一天海洋會放棄死亡……一聲令下,一名水兵將台面傾斜,裹著塑膠布的尸體滑入水中,這里的海水深度為一千呎,這是他的執行官和三級炮手結伴自底特律從軍的同伴最後一段的旅程,接下來是禮槍聲,但沒有哀樂,船上的喇叭壞了,又沒有人會吹號。莫瑞斯合上書。

“解散後,繼續手邊的工作。”

桅杆的旗子現已經收妥,餐桌也已經被搬下去,代之撐住纜索的支柱。莫瑞斯心想,現在只剩半個船體的美國海軍裴瑞斯號將來只適于解體成廢鐵。

巴伯哥號拖船以四節的速度倒拖著裴瑞斯號。還有三天才能抵達岸上,他們朝著波士頓出發,那是最近的一個港口,不是海軍基地,原因夠明顯的,修複工作須費時一年,而海軍不願意花這樣長的時間來修複一艘已經重創到如此程度的船只,只有那些可修複到再用于戰爭的船只才會得到立即的注意。

甚至現在再繼續指揮裴瑞斯號也是笑話了。拖船上有一隊後備人員,其中有許多是民間的救難專家,有三名人員登船監視系纜,並且“勸告”莫瑞斯許多他必須做的事情,他們的勸告實際上等于是命令,只不過是很客氣的命令。

有一大堆的事情夠他的船員們忙碌,他們必須持續監視前面的隔水艙,引擎的修複工作也正在進行。只有一個還可以使用的鍋爐,提供蒸汽以轉動渦輪發電機,並提供電力。第二具鍋爐至少還需要一天的時間才能使用。他們說他的主要對空搜索雷達四小時之內就可修好,衛星天線也剛剛修好。等他們到達港口時——如果他們到的了的話——他的船員們所能修複的東西必定都修好了。其實修不修好已經無所謂了,只是海軍們常說:忙碌的船員就是快樂的船員,換句話,也就是船員們不像艦長一樣,他們沒有時間去深思到底錯失在哪里,損失的生命是因為這些錯誤,而又是誰造成了這些錯誤。

莫瑞斯走到戰情中心,戰術組人員正在重放錄音帶和做紙上記錄,試著了解遭遇那艘勝利級潛艇的整個經過。

“我不知道。”聲納操作員聳聳肩說:“可能是有兩艘潛艇,而不是只有一艘。我是說,它在這里,對不對?這個明亮航跡——然後一兩分鍾以後,主動聲納又在這里找到它。”

“只有一艘潛艇,”莫瑞斯說:“以二十五節的速度航行,從這里到那里只要四分鍾。”

“但是我們沒有聽見它,長官,而且在螢幕上也沒有顯示出來,此外,當我們追丟它時,它正朝著另一個方向而去。”聲納員轉回帶子,再重放一次。

“是的。”莫瑞斯步回艦橋,在腦袋里又重新回想一遍。現在,他記起了整個事件的發生次序。他走到艦橋翼上,分裂的遮篷仍然是穿了孔的,而且執行官喪生之處,有一團令人昏眩的血跡。今天有人會將之洗淨。克拉克士官長有一大堆事情要做,莫瑞斯點起一根香煙,瞪視著海平面。

冰島雷德瓦茲


直升機是他們最不想要的一種警告。愛德華一行人一起朝東北方前進。他們經過一個有著許多小湖泊的地區,等了一小時看清路況後才穿越一條碎石道路,然後開始繞行過一連串的沼澤地。這一次,愛德華完全被地形弄混了,光禿禿的岩石、草地、熔岩區,再加上現在的淡水沼澤地,使他不禁懷疑,上帝造完世界之後所剩下的東西是不是都放到冰島上了,顯然他把整個地球的樹木數量都分配完了,此地一根也沒分到。這里的草地一定是硬的,愛德華心想,這一片沼澤區是不久前才融化的雪水形成的,所以水仍然很冷,幾分鍾之後每個人的膝蓋以下都被凍得發疼了。他們忍受著痛苦,唯一的選擇就是盡量挑選稍為升高的地面,但這總比遇見敵人的直升機要好得多了。

維吉迪絲的耐力令他們驚訝。她一路跟著他們,沒有一句怨言,真是一位真正的鄉下姑娘,想來這是她小時候常追逐羊群與常攀爬這些該死的山路而訓練出來的耐力。

“好了,各位,休息十分鍾。”愛德華說。立刻,每個人選擇一個干燥的位置倒下來。他們主要找的是岩石,愛德華想,沼澤里的岩石!嘉西亞繼續以蘇聯的望遠鏡監視四周,史密斯點起一根香煙,愛德華轉頭看坐在他旁邊的維吉迪絲。

“你覺得怎樣?”

“很累,”她微笑著說:“但是不像你那麼累。”

“是嗎?”愛德華笑了:“或許我們應該繼續趕路。”

“我們要去哪里?”

“哈維姆斯福吉多,他們沒有說為什麼。我想還要再走四、五天,我們必須盡量遠離道路。”

“為了保護我?”

愛德華搖搖頭。“為了保護我們大家。我們不希望和任何人打仗,有太多俄國人在周圍,我們玩不起軍人的游戲。”

“這麼說,我沒有誤了你們的大事?”

“一點也沒有,我們很高興有你同行,誰不喜歡和漂亮的小姐一起在鄉間行走?”他大膽地這樣說,這樣說對不對呢?

她用奇怪的眼光看著他,“你認為我漂亮?在發生過——”

“維吉迪絲,除非你被卡車撞過,否則你的確很美,沒有男人可以改變這個事實,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並不是你的錯,有所改變的是內在而不是外在。而且我知道有個人必定很喜歡你。”

“你是說我的孩子?這是個錯誤,他又找到了另一個女人。這不重要,我所有的朋友都懷有孩子。”她聳聳肩膀。

那個愚蠢的龜兒子,愛德華想。他記得在冰島,私生子不會帶有恥辱。由于沒有人有姓氏——大部分冰島人都是跟著聖徒取名字——因此婚生子女與非婚生子女是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的,除此之外,冰島人對這種事情並不會予以貶責,年輕的未婚媽媽都能把孩子照顧得很好,如此而已。但是誰會從這一個女孩的身邊走開?

“對我來說,我從未見過比你更美的女孩。”

“真的?”

她全身肮髒不堪,但只要一次熱水澡就能顯露她的美麗,但是美是來自內在,而他才剛開始學會欣賞一個人的內在。他的手撫過她的面頰。

“任何人如果不具有同感,都是傻子。”他轉過身去,看史密斯下士朝他走過來。

“該走了,除非你希望我們的腿僵掉,中尉。”

“好,我們要再走八或十哩路。在山的那一頭有農場和道路,我們繞過去。在穿越那里之前,我們要注意那一區域,我要在那里發射無線電。”

“是的,隊長。羅傑斯,你作尖兵,稍微向西彎。”

西德布登堡

前進的路程並不容易,第八親衛軍的前進指揮站在移動過程中已盡可能靠近先頭部隊後面。該軍軍長也像阿利克斯耶夫一樣,相信應將耳目設立在盡量靠近前線之處。他們搭乘裝甲運兵車走了四十分鍾——搭乘直升機太過于危險——行程中,阿利克斯耶夫兩次看見了蘇聯縱隊遭受猛烈的空襲。

德國與比利時的增援部隊已加入行動,攔截到的無線電訊息顯示出美國與英國的部隊也在路上。阿利克斯耶夫也召集了更多的蘇聯部隊。由一個機械化軍所發動的一次相當單純的作戰,現在演變成為一個主要的會戰,他認為這是個好預兆。北約如果認為此種情況不危險,他們便不增援軍力。蘇聯部隊的任務便是在敵方增援兵員進入戰場之前獲得所希望的結果。

指揮第二十親衛裝甲師的師長已就指揮崗位,他們將指揮站設于一所中學內,那是一棟新的建築,有許多空間可用,在地下指揮碉堡准備好之前,就必須以此為指揮站,前進的腳步很慢,主要是因為交通管制的困難和德軍的頑強抵抗。

“沿這條路直下沙克鎮。”第八親衛軍軍長告訴裝甲師師長:“當你抵達那里時,我的機動步兵部隊應該已經肅清那個地方了。”

“再四公里就到阿爾菲德鎮了,是的,只要確定我們在渡河時你能支援我們就行了。”裝甲師師長帶上頭盔走出門去。阿利克斯耶夫想,這位將軍做了一件非凡的工作,他以幾乎完美的次序將他的單位送到前線。

接下來他聽到的是一陣爆炸聲,窗戶破裂,天花板的碎片掉落在他身邊,“魔鬼的十字架”又再度飛回來了。

阿利克斯耶夫想跑出去,看見十余輛燃燒的裝甲車輛,他看見人員從一輛嶄新的T—80跑出來,一瞬間,那車輛爆炸了,一道火焰從車輛頂蓋內沖出,直上云霄,就像一座小型的火山爆發一樣。

“將軍死了!將軍死了!”一名士官指著一輛步兵戰斗車大叫,車內沒有一人逃出。

阿利克斯耶夫想發現第八親衛軍軍長在他旁邊咒罵。“這個裝甲師的副師長是一名新上任的上校。”

波維-李歐尼托夫基立刻做了一個快速而方便的決定。

“不,將軍同志,你看我如何?”

這位將軍愕然地瞪著他,然後想起來阿利克斯耶夫想與他的父親都以擅長指揮裝甲師而聞名,他很快地作了決定,“第十三裝甲師是你的了,你知道任務是什麼。”

另一輛步兵戰斗車開過來,阿利克斯耶夫想和沙吉托夫登上車子,駕駛員立刻加速駛往師部,他們花了半小時才抵達,阿利克斯耶夫看見成排的戰車停在樹林里,支援的炮兵也靠近戰車,但是他並不注意那些炮兵。他的團部指揮官已經集合,將軍迅速地下達命令與核對時間表,前任師長死後不到一小時,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已了解他們的任務。這個師組織得很完善,攻擊計劃的每一部分也都確定了,阿利克斯耶夫很快地就發現他有極優秀的戰斗參謀。當他的各戰區指揮官重新加入他們的團時,他讓他們立即開始工作。

他的第一個戰斗總部設于一棵大樹底的陰影下,他的父親不能希望更好的了,他臉上綻開微笑。他找到師部的情報官。“情況如何?”

“一個德國裝甲營正在這條通往沙克鎮東面的道路展開反擊,他們應該會被牽制住,不論如何,我們的戰斗車輛會向西南移動到他們後面。領頭的步兵部隊剛剛進入鎮內,據報只遭到極少數的抵抗,我們的先頭部隊已開拔,應該在一小時之內抵達該處。”

“空防官呢?”

“地對空飛彈和機動防炮車就在先頭部隊後面。我們也有空中掩護,兩個航空團的米格—21隨時待命,但是我們尚未有任何地面攻擊戰斗機的支援,因他們今天一早挨了重擊——對方也是一樣,我們擊毀了十二架北約的飛機。”

阿利克斯耶夫點點頭,將這個數目除以三,這是他剛剛學到的。

“將軍同志,我是波伯夫上校,是你的師部政戰官。”

“好,上校同志,我的黨費已付到年底,如果幸運或許我會活到再付一次,如果你有重要的事情要說,請快一點。”如果有阿利克斯耶夫目前最不需要的,那就是政戰官!

“等到我們占領阿爾菲德之後——”

“如果我們攻占了阿爾菲德,我會讓你擁有市鑰,現在,請讓我做我的事。解散!”或許他是來要求允許槍斃一些可疑的法西斯主義者的。身為四星上將,阿利克斯耶夫也不能忽視政戰官,但是至少他可以不理會那些階級在將級以下的政戰官。他走到戰術地圖前面,就如以前一樣,一些尉官們報告他的單位的進展——他的——單位!地圖的另一邊,情報官正在標示出情報資料中所說的敵軍位置。他抓住作戰官的肩膀。

“我要先頭部隊緊跟在機動步兵營後面,如果他們需要任何協助,就協助他們。我要有所突破,今天就要。我們已就位的大炮有多少?”


“有兩個重炮營已准備好了。”

“很好,如果那些步兵發現目標,那麼就趕快找出來,立刻開始攻擊,現在不是浪費時間苦思良策的時機,北約知道我們在這里,而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時間,時間對他們有利而對我們不利。”作戰官和炮兵指揮官聚在一起,兩分鍾之後,一五二公厘口徑的大炮開始對前線開火,他決定要頒一個勳章給那名已陣亡的第二十裝甲師師長,那人確實值得嘉獎,他可以看見他將他的屬下訓練得太好了。

“敵人的空中攻擊正在進行。”一位戰術官說。

“敵人的戰車從沙克鎮東面的樹林里湧出,估計有一營的軍方,另外有重型火炮支援德軍。”

阿利克斯耶夫知道,現在他必須信賴他的校官們,僅靠一位將軍就能監督、控制整個戰役的時代已經過去。他的參謀軍官在地圖上做記號。德國人應該多等待一會,將軍想,他們必定是要讓先遣部隊通過,再行攻擊這個師的補給隊伍。真是愚蠢,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一名德國指揮官犯下戰術上的錯誤。或許他是一名初級軍官,接替陣亡或受傷的上司,或可能是因為他自己的家就在附近。不論是什麼原因,這都是一項錯誤,而阿利克斯耶夫因這項錯誤而受益。他的兩個先遣裝甲團蒙受損失,但是他們在劇烈的十分鍾之內粉碎了德軍的反攻。

“兩公里,現在先遣部隊離沙克鎮兩公里。只遭遇到對方炮擊的抵抗,友軍單位已經在望。在沙克鎮內的步兵部隊報告只遭到很少的抵抗,該鎮差不多肅清了。前進斥候隊報告,通往阿爾菲德的道路已開放了。”

“繞過沙克鎮!”阿利克斯耶夫下達命令:“目標是萊納河上的阿爾菲德鎮。”

西德阿爾菲德鎮

那是個湊合的隊伍,美國的機械化步兵單位和增援德比兩國剩余部隊的英國裝甲旅之先遣中隊,德比兩國于該區的駐軍當天已經被蘇聯的五個師粉碎。時間十分緊迫,戰斗工兵忙亂地用他們的裝甲開路機為坦克車建築遮護土壁,同時步兵也忙著為他們的反裝甲武器挖掘戰壕,從地平線上升起的一團煙塵是他們需要的唯一警報。據報在他們前面有一個裝甲師正朝著他們而來,而且在他們後面那個市鎮的平民也未完全疏散。在他們後面二十哩處有一整個中隊的地面攻擊機正在上空盤旋,等待著進攻的信號。

“敵人已到了視線之內。”一個設于教堂塔頂的監視哨以無線電報告。數秒鍾之內,炮兵已對著蘇聯的先頭部隊開火,反戰飛彈組員將目標瞄准儀的蓋子打開,為這個必定是漫長的午後裝入第一個武器。第三皇家裝甲團的挑戰者戰車已進入土坑,車艙頂蓋緊密,同時炮手將對准遠方目標的瞄准器歸零。局面太過于混亂,沒有足夠的時間在此地建立穩固的連鎖指揮站。一名美軍最先開火,拖式二型反戰車飛彈迅速向下駛去,它的控制導線拖在飛彈後,像是一張蜘蛛網似的,它飛了四公里後,到達一輛T—80戰車……

“先遣部隊現在在敵人飛彈火力籠罩之下。”位置標示官報告。

“轟平他們!”阿利克斯耶夫對他的炮兵指揮官下達命令。一分鍾之內,這個師的多管火箭發射器已使得天空中布滿了拖著尾巴的火球。炮兵連的火力也在戰線上加入了這一場屠殺,跟著,北約組織的炮兵也正式加入激戰。

“先遣部隊正在遭受損失。”

阿利克斯耶夫沉默地看著地圖,在這里,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可進行誘敵運動,他的人員必須盡快地通過敵人的防線,以攫取萊納河上的橋梁,這就意味著他的先遣戰車部隊的人員會承受嚴重的傷亡。突破敵人防線有著沉重的代價,而這代價勢必是要付出的。

十二架比利時的F—16戰斗機以五百節的速度低空飛入前線,對准蘇聯的先遣團投下了數以噸計的集束炸彈,在不到一哩的距離內擊毀了三十輛戰車和許多運兵車。一大片飛彈雨在天空中升起,追逐著這些飛機。這些單引擎戰斗機立即向西轉,以低空呼嘯過地面,企圖躲避飛彈。其中三架撞倒地面,就落在北約的部隊中,造成了更重大的傷亡。英國裝甲部隊的指揮官明白他沒有足夠的火力阻止蘇聯的攻擊,不僅如此,他必須在他的營還有戰斗能力時撤退才來得及,他警告他的屬下准備撤退,並且試著通知他鄰近的友軍單位。但是阿爾菲德周圍的友軍是來自四個國家的軍隊,有著不同的語言和無線電機種,他們沒有時間去規定誰才是真正的全面指揮者。德軍不願意棄守陣地,阿爾菲德鎮的平民尚未完全疏散,而德軍士兵堅持要等到他們的同胞安全渡河之後才願意離開自己的防禦位置。英國的那位上校通知他們後,美軍和比利時軍隊開始撤退,但德軍堅持守住陣地,結果在北約組織的防線內造成了混亂。

“前線觀察員報告敵軍右翼開始移動,再說一次,該鎮北面的敵軍單位顯然要撤退了。”

“讓第二團向北移,繞過去後朝著橋前進,要盡快。不計任何損失,都要攻下那些橋梁。作戰官,持續對敵人各單位施加壓力,我們要在這一邊包圍住他們,如果可能的話,殲滅他們。”阿利克斯耶夫下達命令。“沙吉托夫,跟我來,我要到前面去。”

這個攻擊已粉碎他的先遣部隊,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但是值得付出這個代價。北約的軍隊必須穿過一個潰散的市鎮才能到達橋梁處,而且如果能使得北面的敵軍棄守陣地,那才真是天賜的禮物。現在,用一個新的團就能夠粉碎他們,而且如果他夠幸運的話,也能夠使橋完好如初。此時他必須親自督導。阿利克斯耶夫和沙吉托夫登上一輛履帶車,向東南駛去,追趕移動中的這個團。在他身後,作戰官透過師部無線電網路開始下達新的命令。

離河對岸五公里處,一個德國一五五公厘口徑的炮兵陣地正在等待這個機會,他們一直沒有開火,等著無線截聽專家找出敵軍師部的位置。炮手安靜地將目標位置資料輸入射擊控制電腦,其他人則裝填如高爆彈。該連的每一具榴彈炮都對准著相同的方位。他們開始射擊時,整個大地震動起來。

兩分鍾內,一百發炮彈落到敵軍師部內,一半以上的戰斗參謀當場斃命,大部分未死的人也受了傷。

阿利克斯耶夫看著他的無線電頭罩,這是他第三次死里逃生。他想:這是我的錯,我應該先檢查無線電發射機的裝設位置,我決不可再犯這種錯誤……該死!該死!該死!

阿爾菲德鎮的街上擠滿了平民車輛,坐在布萊德雷戰斗車內的美國士兵避開該鎮,匆忙沿著萊納河的右岸直下,並且以良好的次序渡到河的另一面岸上。在那里,他們據守著可以俯瞰萊納河的高地,掩護盟軍其他軍隊渡河。接下來是比利時部隊,他們的戰車只存活了三分之一,而那些掩護河對岸南翼的部隊,希望能在蘇聯軍隊渡河之前阻止他們。德國憲兵已經管制了平民的交通,好讓他們的裝甲車通過,但是當俄軍的炮兵開始對河岸邊開火時,這種情況改變了。俄國人希望這樣可以堵住交通,而這一招確實生效了。那些未遵照命令離開家園的平民,現在得為他們的錯誤付出代價。炮兵對戰斗車造成了損失,同時也澈底地擊毀了平民車輛。數分鍾之內,阿爾菲德的街道上充斥了不能發動及燃燒的車輛。人們離開車子,冒著炮火跑向橋梁。那些試圖駛向河邊的戰車發現他們自己被堵死了,唯一逃生的方法就是碾過平民,然而即使是為了執行命令,這些戰車駕駛員也畏怯與此。炮手們將炮塔轉向,面對後方已經開始進入鎮內的蘇聯戰車。從燃燒的建築物中升起的煙霧彌漫在每個人的視線里,擊在目標上的炮火使人眩目,炮彈瘋狂地發射出來,阿爾菲德鎮的街道變成了軍人與平民的屠宰場。

“他們在那里!”沙吉托夫指著前面說道。三座高速公路的橋梁橫跨在萊納河上。阿利克斯耶夫開始下達命令,其實他們並不需要命令。團長早已透過無線電下達命令,指揮一個有步兵支援的裝甲營向西岸前進,他們沿著美軍曾用過的相同道路而下,這條道路仍十分暢通。

在河對岸的美軍戰車以飛彈和機炮開火,擊毀蘇聯的六輛戰車,剩下的戰車也以直接火力予以還擊,同時阿利克斯耶夫親自在山頭上指揮炮兵。

阿爾菲德鎮內,戰斗陷入了血淋淋的僵局,英國與德國的戰車在交叉路口占據有利位置,泰半靠著損毀的卡車和小汽車為掩護,緩慢朝著河後退,同時仍保持著戰斗,希望給平民更多時間。蘇聯步兵試圖以飛彈鎖住他們,但是堆在街上的破碎物頻頻扯斷了飛彈控制導線,使得飛彈失控而徒勞無功地爆炸。俄軍與盟軍的炮兵火力將該鎮變成了支離破碎的瓦礫。

阿利克斯耶夫看著他的部隊朝第一座橋前進。

在他的南面,這位先遣團的指揮官咒罵著他的損失,一半的戰車和步兵戰斗車被摧毀。眼看著勝利就在望了,而現在,他的部隊卻被堵塞的街道和猛烈的大火所阻。他看見北約的戰車緩慢後退,惱怒于他們的逃脫,他把炮兵調進來。

阿利克斯耶夫驚訝于炮兵的火力從鎮的中央轉到了河邊,當他發現那不是大炮的炮火而是火箭時,他感到十分震驚。他看見連續爆炸在河岸邊上出現,接下來,又有連續快速發射的炮彈落在河上,愈來愈多的發射器對准目標,使火力密集度愈來愈高,此時他要想阻止已經太遲了。最遠的一座橋梁首先爆炸,三枚火箭同時落下,爆炸力分散開來。阿利克斯耶夫駭然看見一百名以上的平民掉進滾流的河水中,他的恐懼不是來自生命的損失——而是他需要那座橋。又有兩枚火箭落在橋的中央,橋梁雖未崩塌,但是損傷程度卻讓坦克車無法再使用它。笨蛋,誰該為此負責?他轉身對沙吉托夫說。

“召集工兵,讓架橋單位和突擊艇前往前線,他們有絕對的道路使用優先權。接下來,我要你盡可能找到每一個地對空飛彈和防炮兵連,如有阻止的人格殺勿論。確定要讓交通管制官知道,去吧!”

蘇聯的戰車和步兵已經到達了唯一還完整的那一座橋,三輛步兵戰斗車冒著比利時與美軍的炮火急駛過橋,接著一輛戰車跟著過去,當它過到橋的另一頭時卻遭到一枚飛彈擊中而爆炸。後面的兩輛都到達了河的西岸。此時,一輛英國的酋長式戰車突然從一棟建築物後面冒出來,跟著蘇聯的戰車,阿利克斯耶夫驚訝地看著它就跑在兩輛車之間,而那兩輛坦克居然都未看見它。一枚美國制的飛彈就拖在它後面,在地面上畫出一道道溝痕,產生一團團的塵煙。橋頭堡上又出現了另兩輛酋長式,其中一輛被T—80擊毀,另一輛在一秒鍾之後擊毀了俄軍的這輛戰車。那輛英國戰車在被連續火力下炸毀之前又擊毀了蘇聯兩輛戰車。看到了這一幕的阿利克斯耶夫憶起了童年時代一個“橋上的勇敢農人”的故事。接下來又有五輛俄軍車輛疾駛過橋梁。

將軍摘掉耳機,撥電話到第八親衛軍總部:“這里是阿利克斯耶夫,我的一連部隊已經度過萊納河,我需要支援,我們已經突破,再說一次:我們已經突破德國前線!我要空中支援,也要有直升機盯住第四三九號橋南北兩面的北約各單位。我要兩團步兵協助渡河。給我支援,我就可以在午夜讓我整個師完成渡河。”

“我會盡全力協助,我的架橋單位已經上路了。”

阿利克斯耶夫靠在他的機械化步兵戰斗車上,他打開野戰水壺,喝了一大口水,同時眼睛看著他的步兵在炮火之下登上山頂。兩個連現在已經渡過河,盟軍的炮火試圖摧毀剩余的這座橋梁,如果他想要再守住橋頭堡幾個小時,他就必須至少讓一營的軍力渡過河。“我會逮到那個炸掉橋的混蛋。”他向自己保證。

“突擊艇和架橋單位已經在路上了,將軍同志。”沙吉托夫報告:“他們有第一優先權,而且也通知了負責此段路的交通管制官。兩個地對空飛彈連正朝著這里出發。我找到三門機動防炮在三公里之外,他們說十五分鍾之內可抵達此地。”

“很好。”阿利克斯耶夫用望遠鏡觀察對岸。

“將軍同志,我們的步兵戰斗車是兩棲式的,何不讓它們‘游’過河?”

“看看河岸,伊凡。”將軍把望遠鏡遞給他。在他所能看見的范圍在內,所有岸邊全設立了石塊和混凝土以防止河水的侵蝕,那會使得履帶車很難爬上去。該死的德國人!“何況,我不願意用少于一個團的力量來冒這個險。我們只能依靠這座橋,而且這座橋不會支撐得太久。即使運氣再好,我們也無法在數小時內架好突擊橋,已經渡河的部隊在這段時間內得全靠他們自己了。我們要盡可能讓更多部隊渡河。然後步兵突擊艇一抵達,我們就讓他們來增援對岸的部隊。我軍規定利用突擊艇的此種渡河方式需要在夜幕或煙幕下完成。我不要等到晚上,而且我要我們的每發炮彈擊中目標而不是毫無目的地亂射。我們必須打破規則,伊凡,幸好規則上也允許如此。你做得很好,現在,伊凡,你是一名少校了,別謝我,是你自己贏來的。”

蘇格蘭史頓威

“我們並未錯過太多。如果早五分鍾看見它們,就可打下幾架。”雄貓式戰斗機的飛行員聳聳肩說道。

托蘭德點點頭。那些戰斗機奉命要留在蘇聯雷達偵測范圍之外。

“你知道的,這件事情說來好笑,它們共有三架,以緊密的隊形飛著。五十哩之外我就在電視系統上看見它們了,它們決不可能知道我們在那里。如果我們能有更好的續航力,我們便可以跟蹤它們回家。就像德軍以前一度對我們所做的一樣——派一架飛機跟蹤返家的轟炸機,在它們降落之後立即投下幾枚炸彈。”

“我們決通不過他們的敵我識別器。”托蘭德說。

“這倒是真的,但我知道它們回基地的時間,誤差不會超過十分鍾,這資料對某些人來說可能有用。”

托蘭德放下杯子說:“是的,你說得不錯。”他決定將此資料放入印表機,傳送給東大西洋指揮部。

西德藍姆斯多夫

一點也沒錯,敵軍已決定性地突破北約在漢諾瓦南方的防線,兩個旅已從原本就相當薄弱的北約地面後備兵力中抽出,被派遣到阿爾菲德鎮去,除非彌補好這個漏洞,否則漢諾瓦會失陷,漢諾瓦一旦失陷,威悉河以西的德國防線將全部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