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補救措施

西德阿爾菲德鎮

如同預測的一樣,那座橋支撐不到一小時,在這之前,阿利克斯耶夫已經讓一整營的機械化步兵過了橋,雖然北約的軍隊對他的橋頭堡發動二次猛烈的反攻,他在東岸布置的戰車已經能夠用直接的火力將他們瓦解。現在北約部隊必須喘一口氣,並且集結他們的炮兵。重炮打擊著橋頭堡和已屬于蘇聯這邊岸上的戰車,更糟的是,突擊艇又被沙克鎮與阿爾菲德鎮之間混亂糾纏的交通所阻。德國的重炮正轟擊著道路,且用炮兵部署的地雷布滿地面。每一個地雷的力量足以炸掉戰車的履帶和卡車的輪子。工兵車繼續地清理道路,利用重機槍引爆地雷,但是須花費許多時間,而且在負載量很重的車輛使之爆炸以前,根本很難看見地雷。卡車及戰車的損害程度相當慘重,更糟的是停擺的車輛使得交通的阻塞更加嚴重。

阿利克斯耶夫的指揮總部設于一間可以俯瞰河流的照相館內,平面玻璃窗早就被炸破了,他的靴子每走一步就發出碎裂的聲音。他透過望遠鏡觀察河的對岸,看見他的部隊試著反擊在他們上面山頂上的敵人和戰車,他心中焦慮不已。數公里之外,第八親衛軍的每一門自走炮匆忙前進,為他的裝甲師提供火力支援,他和沙吉托夫已指定他們對北約的炮兵進行反炮戰。

“敵機!”一位上校大叫。

阿利克斯耶夫轉頭看見南面天際有個黑點,很快地飛近。那是一架德國的F—104式戰斗機,黃色的曳光彈線從防空機炮中射出,在飛機還未投彈之前就將之擊落,很快地又有另一架出現,它發射出空用機炮炮彈,將那輛防炮車擊毀。當那架單引擎飛機飛入時,阿利克斯耶夫低聲咒罵。它投了兩枚炸彈到河的對岸,炸彈後面各拖著一具小降落傘,緩慢落下,在離地面大約二十公尺處釋出了油霧,散布在空中。一團爆炸氣體從油氣彈中迸出爆炸,阿利克斯耶夫立即臥倒在地板上,在他頭上的一個展示箱粉碎了,粉碎的玻璃落在他身上。

“那是什麼?”沙吉托夫吼道,“你被打中了,將軍同志。”

阿利克斯耶夫用手掩住臉,手指縫中流出血來,他的眼睛刺痛,然後他拿出隨身護理箱內的紗布擦掉臉上的血,沙吉托夫用繃帶包紮將軍的前額——他用一只手。阿利克斯耶夫注意到了。

“你怎麼了?”

“跌倒在這些該死的玻璃上了。不要動!將軍同志,你的血流得像一頭被宰的母牛。”一位少將出現,他是第八親衛軍的副軍長——維克多-貝洛哥維耶。

“將軍同志,你須奉命回去總部,我來這里接替你。”

“你他媽的說什麼!”阿利克斯耶夫大吼。

“命令是西戰區司令下達的,我是裝甲車部隊的一名將軍,我能夠繼續這里的任務。如果你允許我這樣說,你的表現實在太棒了,但是別處還需要你。”

“不!除非我死了。”

“將軍同志,如果你希望渡河任務成功,就需要更多支援,誰能安排這些支援,是你還是我?”貝洛哥維耶夫冷靜地說。

阿利克斯耶夫深吸一口氣,那人說得對——但這是波維-李歐尼托夫基-阿利克斯耶夫生平第一次在一場戰役中帶兵!——真正的帶兵,而且他做得很好;阿利克斯耶夫知道——他的確做得很好!

“沒有時間爭辯,你有你的任務,我有我的,”那人說道。

“你了解狀況嗎?”

“完全了解。有一輛車在後面,可送你回總部。”

阿利克斯耶夫按住他頭上的繃帶——沙吉托夫沒能適當地固定它——走到這家商店的後面,那里原先有一扇門,現在只剩下一個大洞。一輛步兵戰斗車等在那里,引擎已經轉動了,阿利克斯耶夫坐進車內,看見一名醫護官,他立即招呼將軍,並且立刻動手護理。當車子駛動時,阿利克斯耶夫聽見戰斗的聲音逐漸變小,這是他所聽見過最令他傷心的聲音。

維吉尼亞州蘭吉利空軍基地

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像一枚“傑出飛行十字勳章”一樣那樣叫人快樂的了。艾美莉-中村少校,也就是“邦兒”,她心里想著:或許我是第一個獲得此項殊榮的空軍女飛行員。即使不是,又有什麼關系。她已擁有擊落三架蘇聯獾式轟炸機的攝影槍錄影帶,此外,當她在法國布里丹尼機場趕搭一班回國的班機時,遇見一名海軍飛行員,他稱贊她是最好的飛行員。

他們已將所有可以飛渡大西洋的F—15運到歐洲,現在她有另一份工作。只有四架隸屬于第四十八攔截戰斗機中隊的鷹式戰斗機仍留在蘭吉利空軍基地,其他人都在東海岸執行勤務,包括兩名有資格處理反衛星飛彈的飛行員。她一聽到這個消息後,立刻打電話通知太空指揮部,說她是一名鷹式戰斗機的飛行員,曾經完成過反衛星飛彈的飛行路線圖。她說在她能夠處理好事情時,為什麼還要將一名戰斗飛行員從第一線上調回來。她爭取到這次任務。

她檢查了一下,以確定那丑陋的飛彈確實是適當地固定在掛架上。那枚飛彈是從安全貯存處拿出來的,已經由一組專家重新檢查過了。邦兒搖搖頭,在這個計劃案暫停之前,這個系統只經過一次真正的試驗,她希望這枚飛彈可以生效。海軍的確需要空軍的協助,況且那名A—6的飛行員長得很可愛。

艾美莉-中村少校悠閑地完成一次散步——她的目標還未抵達印度洋上空——然後,她登上她的鷹式戰斗機。她用手撫觸儀表板和操縱杆,調整座位,然後將數據輸入座艙壁上的慣性導航系統,這樣飛機本身就會知道它自己在什麼位置。准備就緒之後,她點燃引擎,頭盔保護著她,隔絕了惠特尼引擎的尖銳巨聲。引擎儀表上的指針轉到適當的位置,在她下面,機工長詳細地檢查了飛機,然後揮手引導她將飛機滑行到外面。外面有六個人站在紅色警告線後面,以保護他們的耳朵不致受到巨聲的傷害。有一群觀眾總是好的,她想。

“鷹式戰斗機一—○—四已准備好滑行。”她告訴塔台。

“一—○—四,知道了,你可以滑行了。”塔台管制員回答:“風向二—五—三,風速十二節。”

“知道了,一—○—四准備起飛。”

邦兒將座艙罩拉下,地勤組長立正,給邦兒一個完美的敬禮。中村少校輕輕推動鷹式戰斗機的油門,飛機滑上跑道。一分鍾之後,她已經在空中,她的飛機指向天際時,像絲一般順滑的力量包圍著她。

宇宙一○八一號衛星剛完成了向南的航程,它在麥哲倫海峽上空轉彎,朝著北面的大西洋上空飛去。它經過的軌道遠離美國海岸兩百哩。在衛星地面控制站內,技師們准備打開衛星上強有力的海面搜索雷達,他們確定美國的航艦戰斗群正在海上,但是一直無法找出它們的位置。他三個逆火式轟炸機飛行大隊正等待著情報資料,希望能夠再締造一次輝煌的戰果。

中村少校放慢速度,接近空中加油機的尾部,操作員熟練地將加油管伸入戰斗機背後的加油孔。數分鍾之內,一萬磅重的燃料輸入了她的油箱內,當她脫離加油管時,一小團石油揮發逸出到空中。

“格利佛,這里是一—○—四,完畢。”她透過無線電呼叫道。

“一—○—四,這里是格利佛。”一架正在四萬呎高度上的李爾噴射機上的一名上校回答她。

“加油完畢,准備離開,所有機上系統顯示出綠色狀態,朝向席拉角,准備發動攔截爬升,待命。”

“知道了,一—○—四。”

中村少校讓她的鷹式戰斗機保持著小圈子的回轉。她不願意在開始爬升之前浪費一滴燃油。她的身體在座位上輕輕地移動,動作則輕到前所未有的程度,然而這卻是她飛行中情緒最為強烈的一刻。她的眼睛盯住座艙儀表,她告訴自己,沉住氣。

太空指揮部的雷達找到蘇聯的那顆衛星,當時它正掠過南美洲突出部。電腦將它的航程和速度與舊有的資料做比較,將資料配合中村的飛機位置,另一台電腦則發出指令,再將指令傳送到李爾噴射機上。

“一—○—四,朝航向二—四—五飛行。”

“現在正向轉向。”少校做了一個急轉彎。“已轉到二—四—五方向。”

“待命……發動!”

“知道了!”邦兒將油門推到底,然後點燃了後燃器。鷹式戰斗機向前沖出去,像一匹賽馬一般,在幾秒鍾之內加速到一馬赫。接下來,她放松拉杆,將戰機拉成四十五度仰角,仰角夜空中仍繼續加速。她沒有看窗外,她的眼睛緊盯住座艙儀表:這架戰斗機在接下來的兩分鍾之內必須保持一定的飛行軌道。當這架鷹式戰斗機沖出天際時,高度指針在儀表面上轉動,五萬呎、七萬呎、八萬呎、九萬呎。星光出現在黑暗的天空里,但是中村少校並沒有去注意它們的美麗。

“來吧,寶貝,讓我們找出那個混蛋……”她極力地想著。


機身下的反衛星飛彈尋標頭啟動了,搜索著天空著那枚蘇聯衛星發射出來的紅外線熱訊號。一道光點出現在邦兒的儀表板上。

“我的武器正在追蹤!再說一次,我的武器正在追蹤。自動發射程序裝置已經啟動,高度九萬四千七百呎。飛彈已經脫離!已經脫離!”當這枚重型飛彈射出時,她可以感覺到飛機突然向一邊傾斜。她立即將她的油門拉回較低動力位置,穩住機身。她檢查油料狀況,開著後燃器爬升幾乎用盡了她的油箱,但是還有足夠的油料可飛回蘭吉利而不須空中加油。當她轉身飛回時,並沒有看見那枚飛彈,但已經沒關系了。中村少校向右轉,讓飛機下降到飛回維吉尼亞州海岸的正常航道上。

在李爾噴射機上,一具追蹤攝像機跟隨著向上直沖的飛彈。固態燃料火箭燃燒了三十秒,然後彈頭脫離。縮小型的迷你導向追蹤載具,也就是紅外線熱感測尋標器,追蹤到它的目標。蘇聯衛星上的核子反應器將廢熱氣散布到太空中,產生的紅外線訊號強烈到可與太陽的熱力匹敵。飛彈的智慧微晶片計算出攔截的軌道時,迷你導向載具作了一次小小的調整,衛星與飛彈之間的距離迅速拉近。衛星正以一萬八千哩的時速向北航行,而迷你導向載具則以超過一萬哩的時速向南行,就像一架高科技化的“神風特攻隊自殺飛機”,然後——

“天哪!”李爾噴射機上的資深軍官說,並且眨著眼睛,目光從電視螢幕逼人的亮光上轉開,數百磅重的鋼和陶片轉瞬間化為灰燼。“這是一次擊毀,再說一次,擊毀!”

電視畫面接連到太空指揮部,有一個雷達畫面輔助它。那枚巨大的衛星現在已擴散成一團軌道上的塵霧。“目標消失。”一個冷靜的聲音說道。

蘇聯哈薩克列甯斯克

宇宙一八○一號衛星在軌道上炸毀之後,它的訊號消失了。蘇聯的太空專家並不感到驚訝,因為一八○一已于數天之前用盡了它的移動推力器,變成了很容易受攻擊的目標,另一枚F—1M太空火箭已被安置在太空中心的發射台上,濃縮的發射程序之倒數計時將在兩小時之內開始——但是從現在開始,蘇聯海軍偵測美國運輸船團與艦隊位置的能力將會大大地減弱。維吉尼亞州蘭吉利空軍基地“怎麼樣了?”邦兒跳出飛機,迫不及待地問。

“擊毀了,我們記錄在錄影帶上。”另一名中校問。“生效了。”

“你想他們多快會再發射一枚替代的衛星?”她想:再一次擊毀,我就是空戰英雄了!

“我想他們的發射台上現在已經有一枚了,十二到二十個小時,不知道他們准備了多少備用的。”

中村點點頭。空軍總共還剩下六枚反衛星飛彈。也許夠了,也許不夠——一次任務的成功並不表示那種反衛星飛彈就是可靠的武器。她走到中隊的隊部,去喝一杯咖啡,吃一點甜甜圈。

東德史丹德爾

“該死的,泊位!”西戰區司令咒罵道:“你這個四星上將副司令不在我身邊,跑去當師長四處亂走干什麼。你看看你,你可能把頭都切掉了呢!”

“我們需要一次突破。裝甲師師長已經陣亡,而他的代理人又太過年輕,我已經為我軍完成了突破。”

“沙吉托夫上尉在哪里?”

“沙吉托夫少校。”阿利克斯耶夫糾正道。“身為我的助手,他表現得極佳。他的手受傷了,正在接受治療。我們有那些增援部隊可移去協助第八親衛軍嗎?”

兩名將軍都走到一幅大地圖前面。“這兩個裝甲師已經在路上了——十到十二個小時後他們會趕到那里,你的橋頭堡夠穩固嗎?”

“還不夠好。”阿利克斯耶夫承認道:“本來那里有三座橋,但是有些瘋子對著鎮上投射火箭,毀掉了其中兩座,剩下的那一座橋,我在德軍毀掉它之前渡過了一個機械化步兵營和一些戰車。他們有充份的炮兵支援,我離開的時候,我們的突擊艇和架橋裝備就快到了。那個代替我的人安排好渡河事宜後便會立刻設法增援。”

“對方呢?”

“力量很薄弱,但是他們占有地形優勢。我估計只有一個軍,是剩下來的一個北約單位,擁有一些戰車,但主要是機械化步兵,他們也有大量的炮兵支援。我離開的時候,兩邊的兵力幾乎一樣,我們的火力較強,但是大半被困在萊納河我們這一邊的岸上。現在是看誰的增援先到。”

“你離開之後,北約增派了飛機,我們的人試圖將它們擊退,但是北約組織似乎占了空中的優勢。”

“我們不能等到晚上,那些混蛋占有夜間的天空。”

“你現在要去?”

阿利克斯耶夫點點頭,他想著“他的”師團所遭遇的傷亡。“一等到我們的小艇組合之後,我們就將橋頭堡延伸成兩公里。北約組織送進來什麼?”

“無線電的截聽已經確定有兩個旅,英國的和比利時的。”

“他們會再派更多兵力進來,他們一定知道如果我們探知了這個消息我們會怎麼做。我們還有一支後備的第一親衛裝甲軍……”

“在這里投入我們一半的後備兵力?”

“我想不出有更好的地點。”阿利克斯耶夫指著地圖。朝著漢諾瓦前進的部隊受困在已經可以看見該市的地方。北約的軍事集團已進入漢堡市的外圍地區,但是損失了勇猛的第三震憾軍的裝甲部隊。“如果運氣好,我們用第一軍突破防線而進入敵人的後方。我們至少可以抵達威悉河,或許還可以抵達萊茵河。”

“很大的賭注,波維。”西戰區司令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是這里的情勢比地圖上的任何其他地方都有利。如果北約的兵力真的薄弱到如他的情報幕僚所說的一樣,他們必定能夠席卷某些地方。也許這就是機會吧?“很好,開始發出命令吧!”

蘇格蘭福士蘭

“他們的反潛兵力多強?”美國海軍匹茲堡號的艦長問。

“相當強。我們估計蘇聯有二大反潛作戰群,分別以基輔號和克雷斯特號巡洋艦為中心。另外還有四個較小的戰斗群,每一組都有一艘克瑞瓦克級驅逐艦和四到六艘葛里夏級與莫卡級巡邏巡防艦,再加上有大量的反潛機和二十艘左右的潛艇支援,其中一半是核子潛艇,一半是傳統潛艇。”簡報官回答。

“為什麼我們不設法讓他們留在巴倫支海?”美國海軍-波士頓號的船長杜德-辛姆森說。

這是個好主意,丹尼-麥克福特暗自同意。

“有七天的時間到達那里?”匹茲堡號的艦長問。

“是的,這樣讓我們有很大的自由選擇進入該區的方法。李特艦長,對不對?”

英國海軍多爾海灣號的艦長站在講台上,麥克福特心里懷疑這位英國人是否需要在他們的橄欖球隊伍里安置一名美式橄欖球員的前衛,雖然身高不到六呎,但是有著寬闊的肩膀,一頭黃紅色的卷發,詹姆士-李特看來無疑的就像一名前衛。

當他說話的時候,他的聲音里流露著必勝的堅定信念。

“我們一直在進行著所謂的‘關鍵打擊’作戰,這個作戰的目的是要評估出俄國人在巴倫支海的反潛兵力,當然,也是要斬除闖入我們通路的蘇聯船只。”他微笑著說道。多爾海灣號有四次擊毀記錄。“俄國人在貝爾島和挪威海岸之間設置了一道屏障,在貝爾島周圍是一片堅實的布雷區,自從兩星期以前俄國人派傘兵攻占了那個島之後,就在那里布下了水雷。在這一區的南面,目前我們所知的,這道屏障包括了若干個小布雷區與T級柴油潛艇,還有機動反潛作戰群和勝利級核子潛艇為後盾。他們的目標似乎在于驅逐,而不在于擊毀,每一次我們的潛艇對他們的屏障線發動攻擊,都會遭到劇烈的反擊。”

“在巴倫支海域內也是一樣,這些小型的搜獵反潛群是非常危險的。我自己就遭遇過一艘克瑞瓦克級和四艘葛里夏級。在近海處,他們有直升機與定翼飛機直接支援,而這是最不愉快的經驗,我們發現幾處新的布雷區,俄國人幾乎是漫無章法地在水中部署水雷,有時深達一百噚。最後一點,他們已設下了若干陷阱,其中一處已毀了我們的特拉法加號。他們在小型布雷區內放置噪音誘導器,其聲音和一艘T級潛艇升出呼吸管發生柴油引擎聲一模一樣。特拉法加號為了追擊T級潛艇而誤闖布雷區。還有一些事情要記住,各位,”李特停了一下,好讓這些辛辛苦苦贏得的情報沉入每個人的心里。


“我們要求各位朝著北北西方向前往格陵蘭浮冰群周圍的邊緣,然後沿著此浮冰群的東面邊緣到薩亞塔納-安那海溝。從今天算起五天之後,我們的三艘潛艇會對那道蘇聯屏障發動大型攻擊,如果能安排得好,還可以有我們的反潛機和一些戰斗機支援,這樣可以吸引俄國人的注意力,並且誘使他們的機動部隊向西移。到時候,你們便可以經過南面到達目的地。這是一個繞圈的航程,但這樣可以讓各位有最長的時間可使用你們的拖曳式聲納陣列,而且可以用較高的速度在浮冰群周圍航行而不會被敵方偵測到。”

麥克福特也想到過這一點,浮冰群邊緣是個十分吵雜的地方,有上億噸重的冰塊不停地在移動。

“這條航道已由英國皇家海軍的王權號和超級號巡邏過,它們只遭遇到小型的巡邏隊。在該區內發現過兩艘T—級潛艇,我們的船只奉命不去接觸它們。”李特想,這樣可讓美國人知道這趟任務有多麼重要。“他們會在那里等著你們,因此在那里的接觸務必要小心。”

“我們如何離開那里?”杜德-辛姆斯疑慮地問道。

“盡快地離開,到那時候我們至少會安排不只一艘潛艇協助你們,他們會在你們估計速度的十二小時航程前面,等著除掉他們所發現的任何敵人。等到你們抵達浮冰群時就要靠自己了。我們預計蘇聯的反潛作戰群會搜索你們,這不奇怪,我們會盡力在貝爾島施加壓力,好牽制住他們,但是這個任務中,速度是你們最好的防禦。”

波士頓號的艦長點點頭。他能跑得比俄國人快。

“有任何問題嗎?”東大西洋潛艇艦隊指揮官問。“祝各位好運,我們會盡力地給予各位支援。”

麥克福特翻閱他的簡報資料,查看他的開火命令,然後將作戰命令塞進口袋里。他和辛姆斯一起離開,他們的潛艇停在同一個碼頭。這是一段短而沉默的車程。他們前去查看戰斧飛彈的裝載。芝加哥號裝上了十二枚在它船首壓力艙前的垂直發射管內。波士頓號是較老式的船只,必須先卸掉一些魚類才能裝上飛彈,然而沒有任何一位艦長會高興卸掉一些魚雷的。

“別擔心,我會支援你。”麥克福特說。

“就這麼說定了。看來他們已經完工了,要是能再去喝被啤酒就好了。”辛姆斯笑著說。

“回來以後再見面。”辛姆斯和麥克福特互相握手。一分鍾以後兩人各自回到他們的潛艇上,檢查出海前的最後安排。

美國海軍裴瑞斯號

海王式直升機通常是不准停在這艘巡防艦的直升機甲板上的,但是為了傷患,總是可以改變規定。有十名嚴重受傷的船員,他們全都遭到燒傷,或是肢體斷裂。莫瑞斯看著它起飛前往岸上。艦長點起了一根煙,到現在他仍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那艘勝利級的蘇聯潛艇可能是從一處移動到另一處。

“我們也擊毀了三艘敵方潛艇,長官。”克拉克士官長來到他身邊,“也許這一艘的運氣特別好。”

“也許吧?”

“我要向你報告一些事情,長官。泵差不多已抽干了水。右船舷下面角落里的裂縫每小時漏水十加侖,不必擔心,拖船的人知道如何處理。引擎技師的報告說兩具鍋爐都全部修複了。推進器靜音系統仍在運作。萬一需要時,海麻雀飛彈也能發射,但是雷達仍然無法恢複。”

莫瑞斯點點頭,“謝謝你,士官長。人員如何?”

“很忙,有點安靜、悲憤。”

這是他們比我有利的地方,他們有事情可忙,莫瑞斯想。

“請恕我直言,艦長,你看來疲倦極了。”士官長為艦長擔心,所以說出他這種身份不應說的話。

“很快的我們就可以休息了。”

加州桑尼維爾

“我們發現有一個飛行物體升空了。”監視官通知北美防空司令部。“是從蘇聯貝克諾太空中心發射的,正朝方位一—五—五,六十五度軌道傾角。從信號的特點看來它可能是一枚SS—一一洲際彈道飛彈,也可能是F—1型太空火箭。”

“只有一枚?”

“是的,只有一枚。”

美國空軍的許多官員立刻緊張起來。從飛彈的飛行方向推算。它將在四十到五十分鍾之後直接命中美國中部。這枚未確認的火箭有可能是許多種武器中的一種。蘇聯的SS—9飛彈已屬舊式的。不像同級的飛彈,已經被改造成衛星推進火箭,最初是設計成分段式軌道轟炸系統,可偏裝成看似無害的人造衛星而將一個二千五百萬噸級和子彈頭送入飛行軌道。

“第一節火箭關閉——好,我們發現它的第一節脫離和第二節的點火。”那位上校在電話中說道,他想,如果俄國人知道我們的攝影機有這麼好,他們定會驚訝不已。“飛行路徑不變。”

北美防空司令部已經急電通知華府,如果這是一次核子攻擊,國家指揮當局已經准備反應。有許多預測指出,一枚大型和子彈頭開始在目標國家上空的軌道高度上爆炸,產生大量的電磁波而導致通訊系統的受損。這種SS—9分段式軌道轟炸系統就是為了這種目的而設計的。

“第二節火箭燃畢……開始點燃第三節。你收到我們算出的位置了嗎?北美防空司令部。”

“收到了。”在契恩山下的那位將軍說。來自預警衛星的訊號連線到北美防空指揮總部,一組三十人的監視人員屏住呼吸,看著太空推進器越過螢幕上的地圖;親愛的上帝,別讓它是一枚核子彈……

澳洲地面雷達站追蹤著那個飛行物,顯示出它正在爬升的第三節,而且已燃畢的第二節正要落入印度洋,它們的資料也傳送到桑尼維爾和契恩山。

“看來像是護罩脫離了。”在桑尼維爾的那個人說道。雷達螢幕顯示出有四個新出現的物體從第三節中分離出來,可能是在大氣層中飛行所需要的鋁制保護罩,但是其重量顯然不是太空飛行物體所需要的,重返大氣層載具才需要保留護罩,而衛星一出大氣層就會把護罩拋掉。人們的呼吸較為平穩了,經過了五分鍾的緊張之後,這是第一次出現的好消息。然而那枚分段式軌道轟炸系統飛彈卻未如此。

一架空軍的RC—一三五已經在奧克拉荷馬州的汀克爾空軍基地起飛,當機員將這架改良自707民航機的飛機升到高處時,它的引擎被防火板隔開。原本是客艙的艙頂現在有一具大型的望遠攝影機,用來偵察蘇聯的太空飛行物。在後面,技師打開了精密的追蹤系統,使攝影機鎖定遠方的目標。

“燒盡了。”他們對桑尼維爾宣布。“那飛行物已經到達軌道的速率,初步估計遠地點為一百五十六哩,近地點是一百四十八哩。”他必須再修正這個數字,但是北美防空司令部和華府現在需要資料。

“你的估計呢?”北美防空司令部問桑尼維爾。

“每一件事情都顯示出那是一枚雷達海洋偵察衛星的發射。唯一不同的是進入軌道的方向是向南而不是向北。”這樣看來使得事情變得十分合理了,就如每個人都知道的,越過北極圈發射的任何火箭都具有任何人都不願意去想像的危險性。

三十分鍾之後他們確定了,那架RC—一三五上的機員獲得了那顆新的蘇聯衛星的清楚畫面,在它完成它的第一次公轉之前,已經被確認是一枚雷達海洋偵察衛星。這枚衛星將會是海軍的一個難題,但也不是世界末日。在桑尼維爾和契恩山的人仍保持警惕。

冰島

他們循著環山的步道前進。維吉迪絲說那是觀光客最喜歡去的地方。在山北面的一條冰河融化的水流進了六條溪流。這條路引他們來到一個有許多小農場的山谷。這是很好的了望地點,他們眼光所及的每件東西幾乎都在他們腳下,包括幾條道路,他們絲毫不遺漏的檢查那些道路。愛德華躊躇不決,是要直接橫越山谷往目的地走,還是要留在東面不平坦的地形上。

“我在想那到底是哪一種廣播電台。”史密斯說。在他們西邊約八哩處有一座鐵塔。


麥克看看維吉迪絲,維吉迪絲聳聳肩,她是不聽收音機的。

“從這麼遠很難看得清楚。”愛德華說,“但是很可能有俄國人在那里。”他打開一幅地圖。這一部分的冰島顯然有許多道路,但是資料非常不足,只有兩條路有良好的路面,其余都在地圖上被稱為“季節性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愛德華心想,可能是指有些道路有著良好的維修,有些則沒有,但是地圖上並未說明。他們看見的蘇聯兵都是駛著吉普車,而不是他們前些天所看見的履帶運兵車。一個優良的駕駛員幾乎可以架著吉普車去任何地方。那些俄國人駕車駛過不平坦地面的越野技術如何……有太多事要擔心了,愛德華想。

愛德華用望遠鏡從東向西觀察,他看見一架雙槳民用飛機在一個小型機場起飛。你忘了嗎,俄國人正在用民用飛機來運送他們的部隊……。

“下士,你有什麼建議?”或許可以得到一個專業的建議。

史密斯遲遲未回答,有兩個選擇是:一、實質上的危險;二、體力上的消耗。這是個困難的抉擇。他想,這也就是我們為什麼需要軍官的理由了。

“我想至少會有一些巡邏兵在下面,中尉。下面有許多道路,猜想會有些檢查站,這樣他們才能監視當地居民。如果說那個電台是導航站,那麼他們一定會派人看守,即使是一般的廣播電台也是一樣。所有的那些小農場——維吉迪絲小姐,那是什麼樣的農場?”

“有些是牧羊,有些是養牛,可能還種馬鈴薯。”她回答。

“那麼那些俄國兵會在不執勤的時候到那里去,好得到一些新鮮食物,我們也是一樣,我不喜歡這樣。”

愛德華點點頭。“好吧,我們朝東面走,食物差不多要吃完了。”

“總會釣到魚的。”

蘇格蘭福士蘭

芝加哥號帶頭出港。一艘英國皇家海軍艦隊的拖船將它拉離碼頭。這艘美國潛艇以六節的速度駛出水道。他們利用蘇聯衛星“開天窗”的機會,距離下次蘇聯衛星經過他們上方的時間至少還有六小時。在麥克福特後面的還有波士頓號、匹茲堡號、恩典號、正西號,以及葛魯頓號,每艘潛艇之間間隔兩哩。

克福特透過內線電話問:“水深多少?”

“五百七十呎。”

校正時間,麥克福特下令給下面的監視站。眼睛可以看見的唯一一條船是後面的波士頓號,它的黑色船身和雙升降舵在水面上滑過,就像“死亡的天使”。他想,這個形容詞真是再恰當不過了。美國海軍芝加哥號的艦長對上面的控制了望站進行最後的檢查,然後跨下梯子,拉緊身後的艙門。再走二十五呎,他來到了攻擊中心,在那里他關上另一扇艙門,將鎖門用的轉輪轉到底。

“艙門關閉。”執行官報告,這是正式的宣告,表示潛艇已准備好,可以下潛了。麥克福特親自檢查狀況顯示板——已被戰情中心的人員檢查過數次,每一件事情都很順利。

“下潛到二百呎深度。”麥克福特下令。

這艘潛艇充滿了空氣和水的急流聲音,它的船身開始下潛。

麥克福特重新再檢查一次他腦筋里的航海圖。還有七十四小時可到達浮冰群,然後轉向西行,再四十三小時到達薩亞塔納海溝,然後向南轉,接下來就是真正困難的部分了。

東德史丹德爾

阿爾菲德鎮之役愈演愈烈,戰火吞噬人和戰車,就好像野狼吞噬兔子一樣。阿利克斯耶夫據守在離戰車部隊二百公里的地方,他無法抱怨他的奉命離開——這只會使得情況更加糟糕。新的師長進行了一次成功的渡河作業,將兩個增援的機動步兵團置于河的對岸。現在三座倍力橋正在萊納河上趕建,無視于北約炮兵的火力。

“我們已經造成了一次‘遭遇戰’,波維。”西戰區司令說著,一面瞪視著地圖。

阿利克斯耶夫點頭表示同意。已經開始的攻擊迅速地變成了整個戰線的焦點。兩個現在正在這個戰斗區附近的蘇聯裝甲師已急急趕往萊納河。三個北約的旅和炮兵也朝著同一區域出發。這里的地形使得蘇聯的地對空飛彈人員沒有時間分辨敵我。蘇聯現在有了更多的地對空飛彈,並且在阿爾菲德鎮建立了一個自由開火區,也就是任何飛過該區的飛機都自動變成了蘇聯飛彈的目標,同時蘇聯的飛機也都不再進入該區,相反的,他們正忙著找出北約的炮兵和增援部隊的位置,並且予以痛擊。阿利克斯耶夫知道,這個作戰違反戰前蘇聯的軍事教條——雖然是場賭博,但勝算不小。而且在戰前的訓練中,他們也忘掉強調一個重要的觀念:資深指揮官必須到前線親自觀察戰況。他們怎會忘了上次大戰所獲得的這個寶貴教訓呢?他覺得奇怪。

阿利克斯耶夫用手指輕觸他前額上的繃帶,忍受著劇烈的頭疼。一名醫生在他的傷口上縫了十二針,並且告訴他縫得很草率,以後會留下疤痕。他的父親身上也曾有過這樣的傷疤,每一道疤痕都帶著一份驕傲。他自己也是抱著同樣的心情。

“我們鎮的北面有高地了,”第二十裝甲師的師長呼叫進來,“我們已經擊退美軍。”

阿利克斯耶夫拿起電話:“要多久才能架好橋?”

“再過半個小時就可架好一座。他們的炮兵支援正在減少,他們炸掉了我們一個架橋單位,但是這一個可以完成。我們已經有一營的戰車就位了。地對空飛彈表現得不錯,從我站的地方可以看見五架飛機的殘骸,我看見——”將軍被一陣隆隆聲音打斷了。

阿利克斯耶夫束手無策,只能干瞪著電話機。他在憤怒中握緊了他的話機。

“對不起,真是好險。最後一段橋節剛卸下,那些工兵們的損失很大,他們值得嘉獎,那位負責的少校已暴露在炮火中三小時了。我要頒給他一個金星勳章。”

“那麼他會得到的。”

“好極了,橋節已從卡車上全部卸下,而且已經放到水里,只要再給我十分鍾。我就可以為你把戰車送過去了。我的增援部隊呢?”

“先頭部隊天黑以前會趕到。”

“好極了!現在我必須掛斷了,開始送戰車過去時我會再回來。”

阿利克斯耶夫把耳機還給一名初級軍官,真像是在收音機里聽一場曲棍球賽一樣。

“下一個目標呢?波維?”

“向西北方向的漢米倫市前進。我們或許能夠切斷北約的北方軍集團。如果他們部署在漢堡市四周的部隊被包圍,我們可以發動全面攻擊,沿路追擊到英吉利海峽!我想我們已經達到了如當初所希望的狀況了。”

比利時布魯塞爾

在北約的總部里,參謀們看著同一張地圖,達成同樣的結論——後備兵力已經減少到危險的程度,然而他們沒有別的選擇。彙集在阿爾菲德鎮的人員和火炮多到前所未有的數目。

巴拿馬

這是多年來美國海軍最大的一次移師,水閘系統兩邊的灰色護體阻止了向西的行船。他們極為匆忙,直升機在船只上來來回回運送運河領航員。速度的限制已被打破,無視于蓋拉德段(注:巴拿馬運河的一個組成部分,寬僅一五二公尺,深僅十四米,需要經常疏浚)的侵蝕問題。需要重新加油的船只一等它們從蓋頓水閘門航出運河道時,就立即就地加油,然後在李蒙海灣外形成一道反潛屏障。整個艦隊在毫不留情的保防措施下,從大西洋移往太平洋,只花十二小時。之後,它們將以艦隊的二十二節速度向北航行。他們必須在夜間通過向風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