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死了還是活著,我只知道,這一路上,我很累,累到了極點.
而在將韓允下葬後,我就跟像是被抽了絲似的,前腳剛離開梅花林,後腳就栽到了地上,頓是昏迷不醒.
不知是睡了多久,等我腦袋里再有意識的時候,我先是聽到耳邊傳來了一陣陌生的聲音.
"爺爺,你說這個人沒事吧?你看他身上長了那麼的臭膿,會不會死了?"一道稚嫩的聲音道.
很快,一道懶洋洋的聲音隨即響起,聽著明顯是個中年男子:"不是還有氣嗎?有氣肯定就沒死了!"
稚嫩的聲音又說道:"可是我看他好幾天都沒醒,要不我們去請醫生來給他看看吧?"
這稚嫩的聲音落下沒多久,中年男子略是有些怒氣的回答道:"你以為我們是有錢人嗎?還請醫生?去,給我打瓶酒去……"
"又打酒,你今天都喝了兩瓶,還要喝嗎?"
"別廢話,讓你打酒就打酒,不然我就把這個可憐蟲丟出去,省得你老在我耳邊念叨."
中年男子這話一說,那稚嫩聲音的主人立即乖乖地應了聲好,然後趕緊跑了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我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酒味,然後像是有一只手在我身上的衣服摸索了起來.
可惜的是,我身上衣服早已破爛不堪,根本就沒有任何值錢的東西.
那中年男子啐了一口,沒好氣道:"***,身上連一毛錢都沒有,早知道就不撿回來了,還浪費我睡覺的地方."
中年男子顯得有些不爽,但在這個時候,我也慢慢睜開了眼睛.
"***,居然還給我罵醒了?"
中年男子吃了一驚!
我眼睛雖然睜開了,但腦袋還是有些疼.
我一邊揉了揉腦袋,一邊打量起自己目前所處的環境.
我還記得我昏迷前,是在剛離開梅花林沒多遠就倒下去的.
而眼下我所在的這個地方,則是一間破爛到不行的屋子,看那里頭的擺設,似乎還是一間寺廟,只是這寺廟建造的時間,似乎比泉叔那老家伙的年齡還要久遠了不少……
"這是哪里?"我艱難的張開嘴巴說道.
此時我的嘴唇很干,連說話的聲音都沙啞得要命.
"***,居然還會說話!"中年男子跟個智障似的,連連吃驚.
"這是大佛寺,你小子可終于醒了,剛好,你在我家睡了五天,按照慣例,我得跟你收點租金才行."中年男子舔著臉道.
中年男子話音剛落下,很快門口處傳來了一道稚嫩的聲音.
"爸,他身上的傷那麼重,為什麼還要收他的租金?"
我抬頭看去,看到在門口處已經走進來了一個衣衫襤褸,看年紀也就不過十歲出頭的小男孩.
這小男孩臉上髒兮兮的,但那雙眼睛,卻是無比的明亮,不過乍看之下,還是和街邊的那些小乞丐沒什麼區別.
我的猜測並沒有錯,眼前我所在的這個寺廟並不大,但里邊好幾個角落卻擺滿了不少的飲料瓶,而在另外一邊,還架著一個燒火的小爐子,上邊那黑漆漆的鐵鍋里,還飄著一灘分不清是面條還是湯水的東西……
"你個小兔崽子,白養你了,居然幫外人說話!"中年男子冷哼了一聲,繼續道:"快把酒拿過來."
"給!"小男孩也不敢忤逆中年男子,只得乖乖把酒遞給了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過酒,一股腦就仰起了腦袋灌了一大口,然後齜牙咧嘴的,顯然過了一把酒癮.
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對中年男子道:"爸,那個雜貨店的陳叔說你已經欠了他八十五塊的酒錢了,下次再不還,他就不給你賒賬買酒了."
"放屁,老子才在他店里買了幾次酒,哪來的八十五塊?"中年男子滿臉通紅道.
小男孩扳起手指道:"爸,我算過了,一共是八十七塊五毛,陳叔還算少了兩塊五呢,我一共給你打了十九次,我都還記得的……"
"你小子胡說八道,再亂說,信不信我揍你屁股!!"
被中年男子這麼一威脅,小男孩頓是不敢再多說話,只得聾拉著腦袋走到了我的面前.
他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打量了我好一會,好奇道:"大哥哥,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身上會有那麼多傷口呢?"
我嘴角露出笑容,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你搖頭是什麼意思?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餓了……"
小男孩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已經喝了好幾口酒醉意朦朧的中年男子,然後對我眨了眨眼睛,小聲道:"噓,大哥哥,我給你拿吃的去,你不要出聲哦."
我點了點頭.
小男孩很快轉身走到那個鐵鍋旁,然後拿了一個破碗和一雙筷子,將鐵鍋里的面條撈到了碗里.
"來,大哥哥你吃吧,雖然有點冷,你先吃著,等明天出去了,我給你弄點好吃的……"
小男孩跟做壞事似的,生怕被中年男子看到,將那個破碗放在自己的懷里,示意我快點吃.
但此時的我,身上滿是傷口,可以說是一點力氣都沒有.
我只能虛弱的搖了搖頭.
小男孩十分的機靈,一看,馬上就懂了我的意思.
"大哥哥,我喂你."
小男孩拿起筷子,然後慢慢夾起破碗里的面條,再喂到我的嘴里.
說實話,小男孩破碗里的面條,早已因為放得太久而有了一股難聞的味道.
但在看到小男孩那雙明亮的眼睛下,我毫不猶豫地張開了嘴巴,將那面條吞入肚離.
而小男孩一看到我吃東西,小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大哥哥別急,還有很多呢……"小男孩道.
我點了點頭,輕聲對他說道:"謝謝你."
"沒事,我媽教過我,說是要樂于助人……"
"你媽媽?那她人呢?"我撇了一眼小小的寺廟,並沒有看到有一絲關于女人生活的痕跡.
被我這麼一問,小男孩明亮的眼睛旋即也暗淡了下來.
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他道:"我媽好久前就就去世了,只留下我和爸爸……"
我問:"你幾歲了呢?"
小男孩道:"我十歲."
"那你叫什麼名字?"我虛弱問道.
小男孩眨了眨眼睛,道:"我叫小武,武術的武,這是我媽給起的名字……"
我微微一笑,說:"這名字很好聽."
小男孩也笑了,笑得格外的開心.
我看在眼里,心頭也是不禁一動.
才十歲,就已經沒了媽媽,而不遠處那個躺在地上已經鼾聲大作的中年男子,更是顯得格外的頹廢和邋遢,看那樣子,兩父子都是以行乞為生……
小男孩繼續喂我吃起了面條,面條雖然很冷,也帶著一股難聞的味道,但對于此時饑腸轆轆的我來說,卻是無異于一碗美味佳肴.
很快不到幾分鍾的時間,一碗面條在小男孩的喂食下,被我吃得干乾淨淨.
最後小男孩問我還要不要的時候,我才制止了他,說我已經吃飽了,不需要了.
小男孩點了點頭,將破碗放好,然後又跑到角落堆成一堆的飲料瓶里翻找起了東西.
"大哥哥,你等下,我給你找個東西."小男孩道.
我說了聲,眼睛望著小男孩的背影.
過了一會後,小男孩興奮地跑了過來,然後手上多了一個小瓶子.
"大哥哥,這是我昨天在那個雜貨店老板陳叔偷偷要的藥粉,說是可以擦在傷口上,對傷口很好,大哥哥,我幫你擦吧,這樣你會好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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