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受傷(11)

龍三說:“總是麻煩媽媽……讓我好慚愧啊。”

阿清說:“你如果有這份心思,那就應該多孝順爹媽一點。可你總是來氣我們……”

大五郎卻對阿清說:“怎麼,你倒是想賣個人情!其實你是疼愛阿雄,不舍得放手罷了。”

一會兒,阿清來到柴房,把針線盒和漿洗過的和服單衣放下來,說道:“把這件單衣給我改成睡衣吧,針線稍微馬虎一點也不要緊。”

阿信拼盡全力拿著針縫衣,可是手依然不聽使喚,針掉了。她焦躁起來,過了一會兒,終于絕望地把衣服扔了出去。

阿信拿著單衣來到起居室,阿清和恒子還在熬夜干著針線活,阿信把單衣遞上去,說:“對不起,我縫不了……只好拿來還給您。”

阿清說:“你縫不了?”

“我的手還握不了針……”

阿清不做聲了。阿信說:“從明天起我去田里干活,還望您原諒。”

恒子說:“你的身體這個樣子,怎麼能下田干活呢?”

阿信說:“如果一定要干活的話,還是下田干比較好……”

阿清和恒子無奈地面面相覷。

第二天早晨,大五郎和龍三在後院的井邊洗臉時,阿清抱怨道:“連衣服都縫不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呢?阿信自己道歉說使不了針,可是她的胳膊、手和手指頭都好好的,怎麼會干不了針線活呢?真是可笑!”

龍三不做聲。阿清說:“你總是淨說阿信的好話,她真的會做針線活嗎?”

龍三不語。阿清又說:“如果她不會的話,那也沒有辦法。可是如果她真的像你說的那麼能干,那她現在可真是太厚顏無恥了!”

大五郎喝道:“阿清!”

“我說得不對嗎?她干什麼都拿受了傷作借口,說一句手不好使喚,就什麼都不用干了!”

大五郎說:“阿信不是那樣的人!”

阿清說:“那麼你的意思是說,她的手真的動不了了?”

大五郎說:“龍三,你還是帶阿信去鎮上的醫生那里看一看為好。”

龍三一愣。大五郎說:“阿信的手干不了活,還被人認為是在撒謊,她心里一定很難受。你帶她去看醫生吧!”

阿清說:“我看與其帶她去看醫生,還不如讓龍三好好開導她一下。都是因為你太寵她,她才會不把我們放在眼里。說什麼手動不了,這種謊話讓人一眼就能看穿,莫非她以為這樣也可以蒙混過去嗎?”

龍三默然。阿清說:“阿信說從今天起要下田干活,還不是覺得到了田里,不管干不干活,反正我也不知道。她可真會打算……”

聽著母親的抱怨,龍三不由得十分厭煩。

龍三和阿信在田里給蔬菜培土。阿信的右手還不靈便,艱難地用著鋤頭。看到她的樣子,龍三問道:“你的手還是沒有力氣嗎?”

阿信默然。

“一點也不好使嗎?可是你的傷已經幾乎全好了……”

阿信痛苦不已。龍三說:“你努力地用用看,太愛惜它的話,本來好使的也會不聽使喚了。我已經聽夠了媽媽的嘮叨,你還是盡力干一點吧!”

阿信依然沒有做聲。龍三說:“你的手一點傷也沒有,怎麼會動不了呢?還是盡量動動看吧!”

見阿信不語,龍三又說:“媽媽還以為你是在撒謊,我也弄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如果你老是這樣,以後媽媽再說你,我也沒有辦法了。你要自己鍛煉一下,爭取右手能夠早一天恢複。”

阿信咬著牙忍耐,艱難地培著土,額頭上冷汗淋漓。她放下鋤頭,滿臉疲憊地來到雜木林中飲水。

突然,她感到身後似乎有人,不由得吃了一驚,連忙回頭一看,原來是佐和躲在隱蔽處望著自己。

佐和說:“您的身體已經好了嗎?”

阿信沒有理她。佐和又說:“我很想去探望您,可是又不好到府上去,所以天天到田里來,看看您是否能下地干活了……”

阿信默然。佐和說:“看到您已經恢複了,這下子我放心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也平安無事吧?我一直非常擔心會不會因為那天的事流產……“

阿信依然沉默著。佐和又說:“田倉家的篤子小姐也懷孕了,纏岩田腰帶的那天還辦了酒席慶祝,少奶奶是不是也……”

阿信冷冷地說:“我根本沒有懷什麼孩子。你說這些多余的話,真是莫名其妙。”

佐和大吃一驚。阿信說:“以後你不要來找我了……”

佐和凝視著阿信:“是。不過,這個我要還給您……”說著,從懷里取出紙幣,“上回您沒有收下……”

阿信說:“這些錢我已經送給你了,我根本沒想要你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