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

瓦斯科夫一下子紅頭漲腦,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在一邊為他收拾東西的瑪麗婭傷心地看著他。安德烈看著准尉讓女人整得說不出話來,也用同情的目光看著他。

瓦斯科夫的銳氣全讓基里亞諾娃打消了,忍氣吞聲地問麗達:“你剛才說朝什麼方向?”“公路。”

“他們上公路見鬼去,公路兩旁的森林比較稀疏,過往的軍車很容易發現他們,只有兩個人,隨便什麼司機、押運兵就可以把他們收拾了。不會,他們並不想到公路去。”瓦斯科夫俯在地圖上,自言自語地說。

基里亞諾娃掛通了電話,嘰哩咕嚕地向少校告狀。少校在電話里發火了,嚇得基里亞諾娃連電話都丟了,話筒搭拉在桌沿上,少校激動的吼聲從話筒里傳出來,屋里所有的人都聽見了。

“基里亞諾娃同志,如果我說過你現在是171會讓站的指揮員,還說過瓦斯科夫准尉由你指揮,那麼,我現在告訴你,瓦斯科夫准尉仍然是171會讓站的指揮員,他負責領導你,你聽見了嗎?現在是什麼時候,還用這些雞毛蒜皮的事干擾我,你們那兒的一切行動由瓦斯科夫負責。”

電話掛上了,基里亞諾娃尷尬地撿起話筒,放到電話上。接著,電話鈴又響了起來,基里亞諾娃拿起話筒:“喂?”

“叫瓦斯科夫接電話。”少校在電話里沒好氣地說。基里亞諾娃無可奈何地把話筒給瓦斯科夫。

“我是瓦斯科夫。”

“你認為呢?”

“我覺得目標不是171會讓站。”

“不是,那是誰呢?只有兩個人。”

麗達悄悄湊到瓦斯科夫身邊:“他們手里都提著小包,包裝得非常嚴密,看上去很重。”“炸藥!”瓦斯科夫似乎茅塞頓開。

“那就是說直奔鐵路,最可能的目標是基洛夫鐵路橋。”少校好像找著了答案,放下了電話。

“到基洛夫鐵路橋可不近啊。”基里亞諾娃總算插上話了。

“所以他們是要穿過森林,繞過沼澤地,躍過西牛興嶺,而不是去走什麼公路,他們選擇的是一條基本上沒有人煙的路。”瓦斯科夫掏出懷表看了看,又問麗達,他們是否真的大概從這里過去有一個小時了。得到了麗達的肯定之後,他讓麗達回去收拾一下,一會兒回這兒集合。

“准尉同志,您不怪我吧?”基里亞諾娃不好意思地說。

“要是我,可能也會這麼做的。基里亞諾娃同志從現在開始,這就是你的指揮所,每天的12點半,是向少校彙報的時間,你要堅守崗位,一直到我們回來。”說著,瓦斯科夫把巡視倉庫的值班紀錄交給了基里亞諾娃,囑咐說:“每天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檢查倉庫。”

任務囑咐完畢,瓦斯科夫打開瑪麗婭為他收拾好的行囊,把望遠鏡、子彈、兩顆手榴彈統統塞進去。站在一旁的瑪麗婭似乎又想起了什麼,跑去拿來一塊脂油塞進行囊。

“您留著自己吃吧。”瓦斯科夫說。

瑪麗婭眼淚汪汪地說:“為什麼是您而不是你?”

瓦斯科夫什麼也沒說,悶不吭聲地背起行囊,帶著基里亞諾娃與麗達匆匆離去。瑪麗婭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淚水淌下臉頰。波琳娜溜了進來,坐在她身邊,安撫地說:“沒指望了,看他那樣子,像永遠不回來了。”

安德烈像是對波琳娜,實際上是在對瑪麗婭說:“該去送送他們,出征的戰士。他們在後方都呆傻了,這回出去,能有胳膊有腿的回來就不錯。”

“要想不讓他走,只有一個辦法。”波琳娜腦子一轉,鬼主意來了。瑪麗婭倏地回過頭來,滿懷期待地看著她。她用手輕輕地指著桌上的電話機:“跟少校說,你指認瓦斯科夫,是他搞了你。”聽了她的話,瑪麗婭驚愕得目瞪口呆。

安德烈鄙夷地看了一眼波琳娜,架著雙拐向外走去,他一邊走一邊說:“男人應該死在沙場,而不是女人的床上。”

安德烈前腳離開屋子,波琳娜後面“呸”了一聲:“他恨不得瓦斯科夫永遠不回來,死在外面。”

“波琳娜,我對不起瓦斯科夫,他要是真的回不來,他肚子里有多委屈呀。”

波琳娜麻利地拿起了電話說:“我給你接通?”

安德烈迎面碰上了急匆匆趕回來的瓦斯科夫,他誤以為准尉是來向瑪麗婭告別的,酸溜溜地說道:“好極了,你盡可以說些纏綿的話,反正還有時間。”瓦斯科夫並沒有反擊,只是解釋道:“忘了地圖。”

“哼,她們正在商量,怎麼把你立馬留下來。”

瓦斯科夫火了,腳下帶風地跑進屋子,看見瑪麗婭正從波琳娜手里接過話筒,他瞪大了眼睛問:“你們在干什麼?”瑪麗婭驚慌失措地把話筒放了下來。波琳娜卻若無其事地說:“我們不想讓你去白白送死。”

“你們渾蛋!”瓦斯科夫脫口而出,把兩個女人嚇了一跳,“誰的主意?”

話音剛落,電話在一旁丁零零地響起來。瓦斯科夫慌忙拿起話筒,只聽少校在另一頭問道:“瓦斯科夫嗎?剛才怎麼斷了?瑪麗婭說,是你搞了她,她要指認你。”

“可以啊,不過要等我執行任務回來。”瓦斯科夫堅定地說。

“對,這像個戰士說的話。老娘們兒可能是想耍點小心眼。記住,保持聯絡。”

瓦斯科夫放下電話,冷冷地看著瑪麗婭說道:“沒錯,女人是永遠不能信賴的。瑪麗婭,趁我沒死之前,我鄭重地告訴你,我們的友誼,假如曾經有過的話,到現在為止,結束了。”說罷扭頭走了,瑪麗婭的眼淚撲簌簌地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