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章 授業(下)

劉永福這話一開口,氣氛頓時急轉直下,很有些難堪的味道。

吳鳳典和劉成良相互看了一眼,倒有保持著一種禮儀式的笑容,柳宇不知道開口,倒是江凝雪說話了:“我夫君過了年關才十四歲,現在有些成就,長大了卻未必。”

劉永福卻是胸有成竹,他說道:“不!我劉某識人還算是有一手的,就依你丈夫開始所請,待平定河陽之後,我讓左營仍回山西歸你調度,一切糧餉皆由你負責,不可讓鳳典受了委屈……”

他稍稍沉吟了一會:“自然是會大用的。”

柳宇心中苦笑,劉永福可是把他放上火上烤,象黑旗軍這些營官管帶,哪一個都不是吃素的,無數火海中厮殺的老將,縱便是兩世為人,仍覺得這事極是難辦。

即便是劉永福自己,真正能調度自如的營頭,也不過劉成良與吳鳳典兩個營頭,外加他的兩哨親兵,現在他把最嫡系的吳鳳典塞到山西來,一個閃失,便會引發這些營官管帶的敵對情緒。

他淡然一笑:“好!”

糖衣吃掉,炮彈用回,我不懼這些勾心斗角的陰暗事:“左營既回防山西,在這里我還是那句話,細柳營吃肉,便絕不叫左營喝湯,有多少糧餉,咱們勻著分。”

多上一個可以調度的獨立營頭也是好事,吳鳳典前營也有三百健兵十幾杆雷明頓步槍,只是自己作足了水磨功夫,不愁他不融入到細柳營這個大系統來。

至于聽課的人當中,羅雁秋是最不吃驚的一個,她一雙秀目漠漠地看了兩眼,重新又鉛筆整理著剛才的聽課筆記,旁邊的羅教長老們卻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羅教在山西的傳教事業頗不順利,阻力很大,到現在還只發展得幾十個教眾而已,又受到了洋教和地方政府的種種阻礙,這些長老們心中早有埋怨。

而且年關將至。羅雁秋卻拋下教務。常來細柳營聽柳宇授課。還拉了這幾個親信長老一同聽課。真讓他們更有怨言。只是方才劉永福這一番話。讓他們怨念全消。不得不佩服羅雁秋慧眼識人。

柳宇轉身朝吳鳳典一施禮:“以後還請相互扶持。我現在正千方百計地通過海陽地舊關系。想再弄一批後門槍來。到時候不會讓左營吃虧地。”

對于柳宇這個表示。吳鳳典原來繃緊地弦終于松了下來:“柳管帶若有調度。知會我一聲便是。我一定從命。”

他這句話地意思很明顯。並不是左營服從細柳營地調度。而是他一人服從細柳營地調度而已。細柳營不能越過他去指揮左營。

“好!”柳宇更感興趣地吳鳳典身後地左營:“就依鳳典地意思辦。”

吳鳳典臉上顯現出一絲笑容來:“不知道這一回采辦軍火。能購來多少西洋火器?左營所求不多。後門槍三十杆。每杆配彈兩百發即可。價格倒不是問題。”

這次采辦武器,柳宇是通過柳大買辦、連錦城和鄧村雨的關系去辦,只是成與不成,能不過通過海關的封鎖,即便是他,也全然毫無把握,為此他還特意催促傑肯和連錦城,盡可能要把硫酸制取出來──硫酸可謂是一切工業之母,他已經作好了自力更好的准備。

不過現在他倒是敢開大口:“這一次若能到貨,分左營五十杆後門槍便是。”


他的算盤打得很如意,五十杆後門槍加上其它手段,縱便不能把左營徹底融入細柳營這個體系來,也能建立起感情來,到時候細柳營加上左營,便可調度六百戰兵。

吳鳳典果然是喜出望外:“那便多謝了。”

至于楊著恩和劉成良那只能是流口水,畢竟人家這算近水樓台先得月,自己也只能私下找關系向柳宇想辦法買上幾杆。

只是柳宇的如意算盤,後來卻是出了些不大不小的差池。

那邊劉永福又問了一句:“聽說你還能講軍學?”

柳宇這就得意了:“我托人從香港、日本、西貢等地西洋東洋兵書若干,閱後果然是字字玉璣,西人用兵,果然已勝我百年,便是東夷扶桑,其用兵之術,亦將我國遠遠拉下,我正籌畫給營里講講。”

一說到這個他就得意了,前世雖然是義務兵,可好歹干過班長,後來還跟人自學了些參謀業務,退伍之後研究軍史,更是看了很多雜書,其中有不少民國版本的軍事業務書籍,現在都派上用場了。

那邊劉永福帶著幾分好奇問道:“你都能講什麼?”

柳宇反正是打著西洋兵書的名號:“能講步兵操典、陣中要務令、作戰綱要、作戰要令、野戰條令……”

他說了一大通,劉永福一個也沒聽懂,不過想到細柳營的操練戰法,想必都是來源于這些西洋兵書:“好!我到時候便人到你營里聽你講講軍學。”

柳宇搖頭道:“這可不行,按定例,先從戰史入手,然後再是軍學課程……”

戰史教育是柳宇授課的根基,只是看清楚了自己,激起那隱藏的血性,柳宇才會展開進一步的教學,知道為什麼要扣動板機之後,才是怎麼樣扣動板機。

“就是委屈柳管帶,又要重新講一回課了。”

柳宇卻是笑了:“倒不需全由我上來授課,我講諸般戰史的課,已由人整理出一份,到時可由司馬他們來講,關健的幾課由我來講便是。”

司馬泰一聽這話,倒是壓力很大,他不過識得千字,柳宇讓他來講這戰史教育,那真是太難闖過的一關,只是他也不畏難,只是心中有一個念頭:“好!從今天開始,我爭取每天再多識十五個字,經世易能辦到的事,我司馬泰肯定辦得更好。”

劉永福和柳宇的這次會面落下了大幕。